第 66 章 拳术

桩功,乃是一切武术练习之基础。

以桩功为基础将人体安排成为一个完整的基本姿势,是求得六合浑圆整劲的最基本功法。

“可是师傅,这里这么空旷,只有一座禅台在那边,没有木桩可以用啊。”

白丹臣转头看向旁边的树林,又看向白翊。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拔出配剑,转身跑到师傅看向的那棵最粗的树,侧身重重地挥砍下去。

可这一剑,仅仅是在树上留下一道剑痕,甚至于树皮都没有受到多大损伤,但是白翊的配剑却飞到旁边的树丛中,手和胳膊震得发麻,不停地甩着胳膊。

白丹臣无奈地摇摇头,叫白翊取回配剑后重新来过。

可试过一次又一次,唯一的一点进展就在于在树干上砍出一块豁口,以这个进度进行下去,剑刃砍到碎裂都不知道这树能不能砍断。

白翊靠在树上大口喘着粗气,双手已经震到疼痛颤抖,白丹臣实在没办法,便抽出配剑,仅仅一下挥砍,这树便两节分离重重倒下,只留下一人高的树桩。

现在,白翊遇到下一个问题。

该如何上去?

他抬头望着这比自己高近一米的树桩陷入沉思。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武功基础,别说轻功上树,就连爬都不一定爬得上去。

他看看师傅,眼里充满着迷惑和无助。

而白丹臣却没有做出丝毫反应,仅仅告诉他自己想办法。

白翊需要成长,需要自己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家长都会把孩子直接托上树桩,但他既然要比别人强,就必须做到同龄人无法自己做到的事,况且这还是最简单的问题。

白翊试着爬上树桩,可这树桩外侧没有任何可以供他踩着或者抓着用于攀登的凹凸,树皮一次又一次划着他的双手,掌心已经被划出数道伤口,鲜血从伤口往外溢出,他便采上草药咀嚼碎涂抹在伤口,然后再回到树桩旁继续爬。

转眼间太阳都即将落下,白翊已经近乎于瘫软在树桩旁,可白丹臣已经纹丝不动的站在一旁看着。

瘫倒着的白翊突然暴起,爬起身体抽出配剑直直刺向树桩,妄图在树桩上砍出凹槽能攀爬上去。

可这树是深山中的百年老树,光是年轮就有数百层,如此坚挺的一棵树怎会被他轻易刺出凹槽。

刃尖刺到树皮上倒确实留下了痕迹,但这一下反将他双臂震得脱离配剑,而配剑也掉落在地上。

白翊顺势躺倒在地上,浑身的疼痛让他不想再爬起来。

四周没有任何石头大到足以让他踩着爬上树桩,他静静地望着天空显得十分迷茫。

就在白翊转头看向师傅的时候,他看到师傅身后的一片密林,仔细一看那林子的树干十分的细,他又起身捡起配剑朝密林走去。

白丹臣隐约露出些笑容,这便是他教给白翊的另一个知识——不要局限于问题本身。

方法千千万,有如道路一般通向问题的终点,只要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可关键在于大多数时候庸人都无法看到其他的道路所在,放宽眼界不拘束在问题本身时才能看到更多的路。

白翊咬牙坚持着一下一下挥砍向树木,这仅有大臂粗细的树木确实比之前的那座树桩好砍得多。

不一会儿时间他便背着长短不一的些许木头过来,将它们排插在树桩前,逐渐形成些简易的楼梯一般。

他躺倒在树桩上不再动弹,剩下的力气不足以支撑他再在这里练习桩功,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在这里睡着。

直到一袭寒风冻得他浑身打了个寒颤才醒来,远远地望见师父在禅台上打坐。

而他起身一跃,径直地摔在地上,摔得他浑身酸痛,缓了许久才爬起来慢慢走到师傅旁边,师傅便把他带回私塾之中。

回到私塾的白翊狼吞虎咽地吃些东西便回到卧房睡下,这一天的劳累程度足以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白丹臣喝完一盏茶之后并没有回卧房休息,而是打开大门缓缓走了出去。

第二天白翊一如往常地洗漱收拾出门,浑身肌肉酸痛的他有着点放弃的念头,但理智告诉他放弃这个想法。

他以为师傅还在私塾中给师兄们上课,就独自出门到山上打算先打坐休息一会儿,走到山顶时师傅白丹臣从禅台上走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师傅竟然已经在这里等他许久。

白丹臣早已给学徒安排好今天的任务,今日让他们自行学习就足以。

今天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把全部心思放在白翊身上,这万事开头是最难的也是最重要的,尤其这么危险的事千万不能出差错。

形意拳,又名心意六合拳,其从外形上讲求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的外三合,在体内则讲求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的内三合,内外合一称为六合式。

这拳法,乃是武穆岳飞所创,其枪法出神入化,而脱枪当拳时,使得便是这六合心意拳的始祖,意拳。

六合心意拳基础功有三,其一天地人三体式,以桩功为重点;其二金木水火土五行拳,以劈崩钻炮横五种对应拳术;其三为十二形拳,以龙形、虎形、熊形、蛇形、骀(马)形、猴形、马形、鸡形、燕形、鼍(鳄)形、鹞形、鹰形十二动物形态所创拳术。

民间都流传形意拳十分凶狠,但凡出手轻则伤,重则亡,这一点虽然有被传言夸大的效果,但是却并不违背事实。

形意拳的发明就是为了杀伤力而存在,近攻速战,以绝对的杀招出手来保证最高效最快速地结束战斗,而练习形意拳就要先拥有敢打必胜、勇往直前的战斗意识。

这用在防身自卫方面来看,近乎于没有缺点的存在之拳术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如果被歹人习得,就真的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所以这也是白丹臣之前犹豫是否要教给白翊这形意拳的原因所在。

现在,白翊站在树桩之上,这宽大的树桩,就是他的活动范围,无论是练习桩功还是拳术脚法,都不可离开这个区域,况且这两米高的树桩,掉下来也有白翊他好受的。

而从这一日开始,每日清晨鸡啼时分他们二人就已经坐在这里打坐调理气息,待到那一缕晨曦已经布满天空普照大地时,白翊便爬上树桩,看着树桩旁的师傅,一招一式地学着桩功。

整整三个月过去,这桩功的底子才算练得稍有扎实,这奠定下能继续往后练接下来拳术的基础,但这桩功的练习也一天不能落下。

三个月以来,白翊的身体素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曾经爬爬山就喘粗气,稍微进行一些大量消耗的运动就会累到瘫倒,身上的肌肉素质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有,本来只是个偏胖的孩子在这三个月的练习中已经恢复正常的身材体型。

如果这时再让他以前的朋友来看他,已经很难认出来,进入青春期的白翊样貌外表变化的着实很快。

渐渐出现的自己独特的审美也开始塑型,他不再喜欢穿那一身青色的衣服,而是穿上一身黑直裾着白缘挂白系带,系一条白腰封环绕腰间,看起来颇有些英姿飒爽之势。

转眼中秋已至,白丹臣带着学徒们准备着中秋所需要的食材,每个人都忙碌地做着自己的那份任务,这次,白翊没有再一个人躲在山顶,而是独自去往县城里购置些所需品。

这一路上白翊看着路边的一切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以前的好奇心已经十分淡薄,更多的却是在欣赏这一花一木,金秋的名称可真不是白来的,整条山路都被金色的树叶包裹,满地金黄的落叶被风吹出唦唦的响声,枝头还在时不时飘下一两片金叶,雁群在头顶伴随着鸣声偶尔掠过,显得如此让人心旷神怡。

白翊独自走在这条无人的山路上,哼着令自己能更放松的小曲,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中。

些许时辰后白翊逐渐能见到一两个过路的行人,这意味着他已经走出深山,距离县城已经愈来愈近。

当离开山路后,已经能看到许多行人在来来往往进出县城,每个人都提满着食材,中秋团圆之时,没有人不想在这一天和家人们团聚在一起好好尝些佳肴观赏天上那久违的一轮圆月。

白翊在县城中购置完所需食材后便回到私塾中,整个下午都在与师傅和师兄们做着准备,顿时私塾里显得好不热闹。

当一轮圆月挂在夜空,私塾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这是白翊很久以来第一次与师兄们共进晚餐,竟然还有些许的不适应。

等到师傅与其他师兄都睡下后,白翊独自一人又坐到石碑旁,他很想现在再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内心的空虚又一次使他情绪陷入焦虑。

可现实条件并不允许他如此。

明天还要早起,整整一天的训练在等待着他,他现在更需要的不是释放情绪,而是睡眠。

白翊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回到卧房,瘫软地倒在**沉沉睡去。

待到清晨鸡啼,白翊起床洗漱爬到山顶迎接正式的拳术训练。

没过多久,白丹臣便也来到山顶。

他背着红木制的一座木人桩,径直立在树桩边上,随后就开始拳术的教学。

“五行拳中,每一种元素都对应着其不同的拳术,而每一种拳术,又有着各自的特点。你第一式所需要学的,就是土行横拳。”白丹臣摆下四象式,准备先为白翊演示。

“这土行横拳,比强击浑厚不如金行劈拳,比迅速威猛不如木行崩拳,比冲击平稳不如水行钻拳,比刚劲气势不如火行炮拳。可这横拳被称为诸拳之母靠的不仅仅是因为其可化为劈、钻、崩、炮四拳,更是因为横拳的劲力是抖绝劲之中的弹性力,如绞的牛筋突然松开,有滚崩之势。其中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劲力亦虚亦实,崩发也不失含蓄。”

白丹臣一边做演示,一边为白翊讲解着横拳的奥妙所在。

“我知道你更想学其他四行中任何一行拳,唯独不想学这土行横拳,可是啊,这横拳中蕴含的道理太多了,等你参悟其中的道理再学那些杀伤性更高的拳术也不迟。”

听到师傅这番话,原本有些失落的白翊又重新打起精神,这一式拳术的训练,将作为他这一生习武路途中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