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群龙护宝2

Δ任龙章兴致勃勃地走进来。

任龙章:“郑庄主,近来怎么不到兄弟的武馆去走走呀?”

郑湛:“听说你的泰一堂近来人才济济,小兄十分钦佩,今天过来有些什么好事呀?”

任龙章:“郑庄主养尊处优,最近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郑湛:“近来时局不稳,只好留在家里修心养性喽,那还有心情到处溜?”

任龙章:“可能有件事你却会有兴趣去看。”

郑湛:“什么事这么重要?”

任龙章:“鸿胜馆最近打算利用乐安圩正月初九‘灯会’的时机,举办一场叫‘莲花灯’的舞狮邀请赛,邀请各地舞狮高手前去采青。”

郑湛:“我想鸿胜馆这样做法,一定是网罗一批狮艺高手来对抗我们。”

任龙章:“郑庄主猜得不错。”

郑湛:“如果这次的冠军由我们取得,那他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任龙章:“好!此妙大计!这点我还没想过,如果由我去舞,这冠军肯定手到擒来。”

郑湛:“可我却觉得你这么一去,其实已经让鸿胜馆达到目的了。”

任龙章:“什么目的?”

郑湛:“全佛山都知道鸿胜馆举办了这一次大赛,那么它在佛山就有了相当的影响力了。”

任龙章:“那怎么办?”

郑湛:“我看还是想法去破了这次大会。”

任龙章:“有什么办法?”

郑湛:“你看革命党对谁最有威胁?”

任龙章:“当然是朝廷喽。”

郑湛:“那么要镇得住这帮人,你看谁最合适?”

任龙章:“在这地区,当然是知府曾阆曾大人。”

郑湛:“不行,这人不好找,轻易不容易请得动他。”

任龙章:“不是吧?连你都请不动他?”

郑湛:“不行不行,此人不好声色犬马、不好金银财宝。”

任龙章:“那他爱什么?”

郑湛:“这我就不知道了。”

任龙章:“既然如此,干脆找那个绿营的马管带!你看怎样?”

郑湛:“马致忠?绿营管带马致忠?”

任龙章:“对,你看此人如何?”

郑湛:“此人一贯忠于大清,极为仇视革命党,只要你的理由说得过去,我看行。”

任龙章:“那我们就说革命党派鸿胜馆在乐安圩搞事,他一准会来。”

郑湛:“将鸿胜馆和革命党扯在一起?”

任龙章:“听说他们真的和革命党有关系的。”

郑湛:“那更好,我就以这个名堂去找马管带。”

任龙章:“那我就静听郑兄好消息喽。”

郑湛:“放心,这世上还没有那件事我办不了的。”

一间古朴的老屋,这正是佛山在鸿胜馆。

△陈盛和王寒烬,霍百源三人坐在鸿胜馆的大厅内。

陈盛:“这位曾阆曾知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寒烬:“这位曾知府,虽然是军伍出身,可手段非同小可。”

陈盛:“非同小可?你是从那里摸到他的情况的?”

王寒烬:“据说此人是湖南湘乡人氏,中过武举人,在曾国荃署理两广总督时,他也随着来到广东,在碣石总兵杨升手下打过几场硬仗,后来被朝廷派往佛山,光绪29年封为同知府,负责佛山军机事务。”

陈盛:“好家伙,想不到此人还有点来头。”

王寒烬:“此人要认真对付才行呀。”

陈盛:“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王寒烬:“在佛山工作,连同知大人都不了解,还做什么工作。”

陈盛:“这倒是。”

王寒烬:“还有,曾经有人说此人文韬武略,一手龙行八卦掌,已经练到以意运气、以气催力、以力化劲、以劲化圆的地步了。”

陈盛:“不是吧?他有这么利害?”

王寒烬:“我曾听同知衙门里的长随说过,这曾知府当年在军旅中,曾经让六个身高马大的军健,先按住自已,他一抖腰,竟将这六个军健摔开七八尺远。”

陈盛:“这么利害?看什么时间,真得会会他才行。”

王寒烬:“霍先生是大魁堂值理,应该见过他吧?”

霍百源:“是,前些时他来大魁堂训示,我见过他。”

陈盛:“长得如何?”

霍百源“他这人长得身材高大,为人处乱不惊,每次接见人客时,经常对人定睛细看,一言不发,来客见此,往往神情紧张,不免心中打鼓。因此,无论手下兵勇,还是上司同僚,对他的为人心中敬畏。”

王寒烬:“看来省府任命他来管辖佛山,是很有深意的。”

霍百源:“此话何解?”

王寒烬:“佛山乃是广东铸造、丝织、陶瓷、中药、手工业的重要产地,不但在广东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在全国,它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

霍百源:“它跟曾阆的为人又有什么关系?”

王寒烬:“当然有关系,曾阆是荣禄一脉,自从《马关条约》签订之后,全国都不满清廷的做法、各地直指慈禧的情绪己经达到群情激愤的地步,目前国势日衰,省城派曾阆来此,想是镇住这南方要地。”

陈盛:“佛山只是各类物品的产地,对朝廷应该没有什么威胁呀。”

王寒烬:“话不能这样说,佛山是广东省的大后方,早在道光年间,林则徐就率先在广东焚烧鸦片,1854年在广西起义的洪秀全也是广东花县人,接着又爆发了粤剧艺人陈开、李文茂起义,近年来‘公车上书’的领头人物康有为、梁启钊,都是广东人,加上广东有好几个出口商埠,朝廷岂能不重视?”

陈盛:“看来这位曾知府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啊。”

佛山团防总局内。

Δ一个四十上下年纪,头戴一顶伞形官帽,身穿长袖马褂、腰悬描金刀、足登薄底快靴的人,正坐在总局的正堂上。

Δ只见他长得紫黑脸膛、水泡眼、上唇两撇黑须、一条辫子盘在脖子上,此人正是绿营管带马致忠。

马致忠:“有这样的事?”

郑湛:“千真万确。”

马致忠:“那我现在就去向曾大人禀报。”

Δ马致忠说着,就想起身往外走。

郑湛:“且慢!马大人。”

马致忠:“又有什么事?”

郑湛:“我觉得你还是先别惊动曾大人为好。”

马致忠:“为什么?”

郑湛:“你想呀,你一往上禀报,上面人浮于事,咋咋呼呼的,事没办好,先就走漏风声,到时来个鸡飞蛋打,你还能不能抓得到革命党?”

马致忠:“唔,有点道理。”

郑湛:“还有,假如事情没办好,所有的罪名都由你来扛,假如事情办好了,他们全都变成有功之臣,到时立功的名单中,还不知有没有你份哩?”

马致忠:“有道理!”

郑湛:“我说没错吧?马大人。”

马致忠:“好!我就抓他一批人,也为朝廷出了力了!”

郑湛:“何止是出力,这是大功一件呀!”

马致忠:“好!到时一定忘不了你!”

郑湛:“谢大人!”

△陈盛和王寒烬,霍百源三人还是继续谈话。

霍百源:“甲午海战后,西方列强纷纷取得在中国‘租借’海港及筑路、开矿等种种特权,并且各自划分‘势力范围’,八国联军之后,更有甚者,真不知朝廷如何收拾这殘局啊?”

王寒烬:“你还想依赖朝廷?”

霍百源:“不靠朝廷,难道我们有其它办法?”

王寒烬:“朝廷是靠不住的了,真正要自立,还得靠自己才是。”

霍百源:“前阵子听说在惠州三洲田,革命党起事,还占领了新安、大鹏、惠州、平海一带,发展到两万多人,后来听说还是失败了。”

王寒烬:“惠州的起义是失败了,但武装起义这条途径还是必要的。”

霍百源:“目前局势真是扑朔迷离呀。”

陈盛:“难道就没有出路了?”

王寒烬:“不!近来已经有不少热血青年己经从改良主义的旗帜下转而步入革命阵营,纷纷投到孙中山的旗帜下了。”

陈盛:“啊?”

Δ马致忠坐在总局大堂的正中。

Δ围绕着他的是手下几个得力干将。

马致忠:“刚才说的,大家都明白了吧?”

傻标:“大人,我总觉得这次行动作用不大。”

马致忠:“怎么作用不大?”

傻标:“这次去抓的都是一班舞狮佬,要钱没钱,要吃没吃,抓来干嘛?”

清兵甲:“是呀,大人,这次行动的油水不大,弄不好还吃力不讨好嘞。”

马致忠:“我说你们这帮人,除了钱财女人以外,什么也不懂。”

傻标:“大人又有高招?”

马致忠:“这班人虽然没钱,但他们不经官府同意就乱搞一通,这不是乱党又是什么?”

傻标:“大人是说给他们安个罪名,说成是乱党份子?”

马致忠:“不是安,本身就是。”

傻标:“妙!如果抓到这帮人,我们岂不是又立一功?”

马致忠:“还是傻标懂事,今次倒是一点也不傻。”

傻标:“对对对,抓到乱党份子,肯定有奖赏,到时大家又有钱上妓院了。”

清兵甲:“大人好主意。”

马致忠:“不过我还得先找陈师爷打点一下,让他到时给帮个腔,奖金也会丰厚些。”

清兵甲:“大人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

△鸿胜馆内厅

霍百源:“陈馆主,后天就是正月初九,我们这次的‘狮艺邀请赛’还有什么东西还未做到?”

陈盛:“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看王先生还有什么问题?”

王寒烬:“除了我们这个活动外,这次乐安圩灯会,还有不少新媳妇、大姑娘,大家千万要行为端庄才行。”

陈盛:“明白,我会知照各位弟兄。”

陈盛:“要通知的狮队,弟兄们都已将通知送到了,乐安堡的父老也都非常高兴,早早就把比赛的台子搭好了。”

霍百源:“那佛山大魁堂有答复吗?”

陈盛:“钱维方亲自将请柬送去,我想到时他们也会派人出席的。”

霍百源:“真是做酒容易,请酒难啊。”

陈盛:“那没什么,最要紧的是赛事能举办起来,只要到时锣鼓一响,这赛事就算成功了。”

霍百源:“那也是。”

塔坡庙内

Δ梁桂正在家里整理护腕、绑腿。

Δ妹头一进来就嚷。

妹头:“哥,明天的乐安圩花灯,我也去看。”

梁桂:“你不帮我们摇旗呐喊?”

妹头:“我才不呢,我想找曾姐一齐起看花灯。”

梁桂“认识曾姐就不帮我手啦?”

妹头:“好容易才有这观灯大会,说什么我都要去看的了,我还想去看那块石头呢。”

梁桂“人家是嫁了人的新媳妇才会去坐那块石头的,你千万别出洋相。”

妹头:“人家早知道了,要你说!”

Δ同知衙署的小花园内。

Δ宽大的芭蕉树叶影掩其间。

Δ在树木中,稀疏错落着一间间粉墙黛瓦的大屋。

Δ弯曲的鹅卵石林荫道上,出现一个身影。

Δ那正是同知大人的女儿曾芷莹。

Δ曾芷莹缓缓地走来。

Δ当她经过一间大屋的窗前,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讲话。

陈七:“将舞狮子说成是作反,你真有这个胆量?”

马致忠:“怕什么?只要你肯帮我,谁敢说不是!”

Δ曾芷莹立住脚步,听得整个人都愣了。

陈七:“你决定这样办?”

马致忠:“这是天赐良机给我,要是错过了机会,我怎么立功?怎么获得奖赏?”

陈七:“他们要是不承认作反,你怎么办?”

马致忠:“我管他们怎么办,先关起来喂几晚蚊子,再每人狠狠地打他一顿,我不信他们不承认是乱党。”

陈七:“你跟曾大人说过了?”

马致忠:“现在还没说,我想将他们审问好以后,再向大人禀报,好让大人看看我的办事能力。”

陈七:“我看这事得不能操之过急,弄不好会出事。”

马致忠:“会出什么事,大不了将他们放回去罢了。”

陈七:“我还得想想。”

马致忠:“有什么好想的,你要是帮了我,上头的奖赏分一半给你。”

Δ曾芷莹不再听下去了,连忙悄悄地往一边走去。

Δ乐安圩的街上,人山人海。

Δ街道两旁排开不见头尾的花灯。

Δ大姑娘、小媳妇都在街上慢悠悠地左观右看。

Δ有两个姑娘在看花灯。

Δ一个大点年纪的手提一盏鲤鱼灯,另一个稍年轻的紧捱着走。

卖灯人甲:“嗳,小姐,买个八角灯回去吧,保你八面灵珑。”

卖灯人乙:“小姐,买个鳌鱼灯吧,等会找个如意郎君,独占鳌头。”

小姑娘:“他叫你找个如意郎君呢。”

大姑娘:“你这小丫头,看我不拧歪你的嘴巴。”

小姑娘:“啊哟!不敢了。”

Δ两人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Δ一座古香古色的祠堂,门前围了一圈空地,四周站满了观众。

Δ高大的旗杆夹上,挑起一面牙旗,上书“乐安观灯狮艺邀请赛”。

Δ祠堂对面搭了一个木台。

Δ霍百源与陈盛端坐台上。

Δ台下摆了一字排开三只新狮子。

Δ从花灯会那边过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Δ曾芷莹坐在房间内,两手托着下颌。

Δ忽然,她站起来。

曾芷莹:“不行,要是让这家伙的计划得逞,既害了梁桂他们,也害了我爹。”

Δ曾芷莹匆匆地穿上外衣,又急急地出门去了。

亚彩:“小姐,你要到那里?”

曾芷莹:“我到街上走走。”

亚彩:“用不用我陪你去?”

曾芷莹:“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霍百源:“搞一场这样的邀请赛,的确不容易!”

陈盛:“要不是有这么多兄弟帮忙,我看光是送拜贴请各地狮队,如果全由我们来做,就算十天半月都忙不过来。”

霍百源:“听说今天有一百多队狮子前来竞赛,现在我反而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陈盛:“我已经叫李苏带领鸿胜馆护卫队,在四周巡逻,应该不会有事。”

陈艺林:“馆主!泰一堂也派了队狮子前来竞赛。”

陈盛:“你看看,泰一堂果然来了。”

霍百源:“小心他们闹事。”

△两人还未说完,阵阵狮鼓声却越来越近。

Δ佛山街上也是人来人往,

Δ曾芷莹急急地在街上走。

Δ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Δ妹头从别一个方向也往前走。

Δ两人在街上错肩而过。

Δ场外,各地的狮队陆续到来。

Δ一头乐安圩的狮子在迎宾。

Δ只见它在入门处的旁边缓缓舞动。

Δ一有外地过来的狮子,它就迎上前去,和外来的狮子会狮。

Δ一头来自石湾沙岗村的狮子,旗帜鲜明,人强马壮。

Δ不远处,泰一堂的狮子也从另一方向走近。

Δ妹头来到佛山同知署门前。

Δ两个清兵站在门口守卫。

妹头:“大哥,我想找曾姐。”

守卫甲:“你是谁?”

妹头:“我是曾姐的好朋友,我有事要找曾姐。”

守卫甲:“一个乡下姑娘,你会是大小姐的朋友?”

守卫乙:“大小姐什么朋友都有的,你还是去通报吧。”

守卫甲:“好吧,你等会,我去通报,啊!”

妹头:“谢谢大哥。”

霍百源:“陈馆主,你看,这两队狮子会面,按规矩相方应该行一个‘会狮’礼吧。”

陈盛:“对,是要行这个礼的。”

Δ果不其然,石湾沙岗村的狮子在领头人的召唤下,开始做好会狮的准备。

Δ泰一堂也将狮子停下来。

Δ双方的狮队都用低装狮鼓敲击。

Δ两边人马兴高采烈地亮出旗帜,两边的狮子停滞不前,只是左右肃礼观望。

Δ石湾沙岗村狮队的领队,一面慢步走过来。

沙岗领队:“久仰泰一堂的声威,今天有幸相见,特向贵堂行个礼。”

Δ任龙章也昂首阔步地走前几步,拱拱手,挤出一丝笑容。

任龙章:“好说,好说,一齐来,一齐来。”

Δ于是任龙章和沙岗狮队领头人一齐转身走回自已队伍。

Δ任龙章回来与刘教头低声说了几句话。

Δ只见刘教头立即脱了上衣,扎了扎裤子,亲自去执掌狮头。

Δ低装狮鼓比刚才敲得响了一些,会狮就在此时开始了。

Δ只见双方狮子走几步观望的步子,然后用低装狮慢慢跪步向前。

Δ石湾沙岗村狮队的狮子这几步子走得不紧不慢,不高不低,极是讲究。

Δ妹头在同知署前静候。

Δ大门一开,亚彩跟随守卫走了出来。

亚彩:“哟!这不是妹头吗?大小姐刚才出去了,说是到街上走走。”

妹头:“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亚彩:“没说,你找她有事?”

妹头:“没什么,我想和她一起去看花灯。”

亚彩:“啊!她回来我告诉她吧。”

妹头:“不用了,谢谢菊姐。”

Δ妹头说完,慢慢地走了。

Δ陈盛和霍百源坐在台上。

霍百源:“不错,这狮子的步法的确有点讲究。”

陈盛:“你认真注意一下泰一堂的狮子。”

霍百源:“他们怎么啦?”

陈盛:“我觉得他们想搞事!”

霍百源:“不会吧,这时怎么闹事。”

陈盛:“你注意那任龙章。”

Δ任龙章与刘教头在耳语。

Δ陈盛也低头向霍百源在说些什么。

Δ曾芷莹急匆匆来到了塔坡庙。

Δ冯敏英正端着一个菜篮子从门口走出来。

曾芷莹:“大婶,梁桂呢?”

冯敏英:“啊哟,是曾小姐呀,快进来坐坐。”

曾芷莹:“不坐了,大婶,梁桂呢?”

冯敏英:“他们今天到乐安圩赛狮子去了,你不过去看看?”

曾芷莹:“妹头呢?”

冯敏英:“她说到你家找你一起去看狮子哩。”

曾芷莹:“坏了!”

冯敏英:“什么坏了?”

曾芷莹:“啊,没什么,我要走了。”

冯敏英:“哎哎,你说什么坏了?”

曾芷莹:“我要马上找到梁桂,我不说了。”

Δ曾芷莹边说边走,急匆匆地就跑了。

冯敏英:“到底是什么回事?”

Δ想了一会,冯敏英将菜篮子往家里一扔,也急忙往曾芷莹走的方向追去。

Δ当两只狮子走到一丈远左右,两个舞狮头的师傅都用嘴咬着一份名贴。

Δ两只狮子一齐将狮头抬起,连续三次拜狮,又再小心地慢步走向对方。

Δ石湾沙岗村狮队走出几个父老,轻轻地压低自已队伍的狮头,让它与对方不高不低。

Δ这时双方狮子已经走到一起了。

Δ两个舞狮头的师傅在狮口对接时,从嘴里取出名贴,互相交换,

Δ那石湾狮队的师傅还客气地向刘教头问好。

Δ刘教头也没多说,舞着狮子轻步退开。

Δ这时石湾的父老都走向泰一堂的狮头,再三将泰一堂的狮头轻轻抬起,嘴里连说着:“请起,请起。”

Δ任龙章也十分大方地再三礼让,叫石湾沙岗村狮队先起。

Δ于是在双方的父老轻抬下,一齐将狮头抬起,两队狮子稍稍后退,还一边退,一边点头,又行了三拜狮礼。

Δ石湾的父老及队员也客气地向泰一堂这边点头行礼。

Δ看来双方会狮已经完毕,石湾的领头人正要说声“礼成”的时候。

Δ忽然间,泰一堂的狮子,一转头,将狮头向着石湾沙岗村狮子的尾巴嗅去。

Δ这一刹那,所有观看狮子的人都呆住了。

Δ曾芷莹在路上,行色匆匆。

曾芷莹:“大爷,请问乐安圩怎么走?”

老人:“啊,从这里去,大慨三里路左右吧。”

曾芷莹:“谢谢大爷。”

Δ曾芷莹边问路边急匆匆地跑。

Δ忽然,踩在一块石头上。

Δ脚一歪。

曾芷莹:“啊哟!”

Δ曾芷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Δ脚上的鞋帮已经掉落。

Δ曾芷莹站起来,那只脚已经疼得很。

Δ曾芷莹气得将那只鞋帮往远处扔掉。

Δ鞋帮飞出,差点就打在一个人的身上。

Δ那人一闪,愣愣地看着曾芷莹。

Δ曾芷莹一看,这不是冯敏英?

冯敏英:“曾小姐!你怎么啦?”

曾芷莹:“大婶!”

Δ曾芷莹已经哭出声来。

冯敏英:“别哭,来,大婶扶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Δ霍百源在台上一见出现这样情况,一下子站了起来。

Δ陈盛轻轻地将霍百源拉了一把,让他坐下来。

霍百源:“怎么搞的?这不是有意侮辱沙岗村狮队吗!”

陈盛:“来了,泰一堂开始搞事了。”

霍百源:“他们怎么能嗅人家的尾巴呢,舞狮子这一行当中,在会狮时,是千万不可以向对方磨牙、擦角、捋须、摆尾的,更不可起高蹬腿和踢脚,难道泰一堂舞狮头的是位年青人?”

陈盛:“不对,刚才我见舞狮头的是泰一堂的刘教头。”

霍百源:“这事有点蹊跷!”

陈盛:“狮子被人嗅了尾巴,被当做母狮子,这是奇耻大辱,说不准沙岗村马上就要动手。”

Δ陈盛站起来,将手一挥,叫鸿胜馆的陈艺林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沙岗众人:“你想干什么?”

沙岗众人“他妈的!你当我们是什么!”

沙岗众人“打他!”

沙岗众人“别人怕你泰一堂,我们不怕!”

沙岗众人“抄家伙!打!”

Δ沙岗村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无名火起三千丈,叫嚷着就要动手。

霍百源:“陈馆主,这场架马上就要打起来,怎么办?”

陈盛:“这架不能打,如果此架一打,这场狮子比赛必定泡汤。”

霍百源:‘这里面有阴谋!”

Δ陈艺林已经带着二十多个兄弟将两队狮子围了起来。

Δ陈盛站了起来。

陈盛:“各位,今天来的都是我鸿胜馆的朋友,如有什么招待不到之处,请多多担待,刚才两队狮子在会狮时,发生了点小失误,我已派手下与两队排解,在场观众千万不要乱动,要不就是不给鸿胜馆的面子了。”

Δ观众一听,乱哄哄的场面登时静止下来。

Δ场上的鸿胜馆人多势众,一个个显得威风凛凛。

Δ再看四周,早以围个水泄不通。

Δ陈艺林将泰一堂的任龙章和沙岗村的领头人带到陈盛面前。

Δ这时任龙章知道讨不了什么好,唯有脸上陪着笑,低声下气地向沙岗村狮队的领头人陪礼。

Δ陈盛也走过来,先向双方行了拱手礼,又将两人拉到一边,也不知陈盛如何说,不久,就见这两人互相拱了拱手后,都各自回自己队伍去了。

Δ在比赛场边一个矮矮的小土岗上,一堆人早已站在上面。

Δ妹头气喘吁吁地挤进来。

妹头:“大姐、大婶,让点地方。”

苏燕妮:“小姑娘,过这边来吧,这里还有点位置。”

Δ在一群妇女中,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Δ她旁边还站着一个肥胖的妇人。

Δ这妇人头上绾一个“大拉翅”发髻,上插一支金镶玉步摇,穿一套宽松万字滚花高领长褂,外着对襟如意云头镶滚背心,四十来岁,身虽胖而处处**,眼虽凸而乱抛妩媚,显得十分妖艳。

妹头:“谢谢,你们也是来看舞狮子?”

苏燕妮:“难得有这么热闹的场面,当然要来看看。”

妹头:“请问如何称乎姐姐?”

苏燕妮:“我叫苏燕妮,这位大家都叫她四姑,也来看舞狮子呢。”

妹头:“四姑好!苏姐好。”

四姑:“哎哟!多懂事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妹头:“人人都叫我妹头。”

苏燕妮:“四姑,我们看狮子吧,这只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别多问了。”

四姑:“我不过是关心人家嘛。”

苏燕妮:“行了,我们今天还是认真看狮子吧。”

四姑:“也是也是,你看这两头狮子在干什么?”

妹头:“它们在会狮吧。”

四姑:“怎么好象吵起来?”

妹头:“我看好象上其中一队侮辱另一队哩。”

四姑:“小姑娘懂得看狮子?”

妹头:“等会我哥还参加比赛哩。”

四姑:“真的?等会倒要好好地看看喽。”

Δ场上已是黑压压的观众。

霍百源:“刚才任龙章怎么说?”

陈盛:“他说刘教头一时大意,回头回得早了,他已经代表刘教头向沙岗狮队赔礼道歉了。”

霍百源:“如果不是陈艺林他们压制着,他能道歉?”

陈盛:“好了,开始为新狮子点睛了。”

霍百源:“为新狮子点睛喽!”

Δ十来个鸿胜馆的兄弟站出来,戴起地上的三只新狮子。

Δ一个鸿胜馆的人手执起鼓槌,静等陈盛的号令。

Δ乐安圩的几个父老站了出来。

Δ有个长胡子的老汉手端托盘。

Δ上面是一只粗瓷碗、三支新毛笔。

Δ陈盛也站出来。

Δ陈艺林左手端起托盘上的粗瓷碗,右手提起一只公鸡。

Δ只见陈艺林将刀往鸡脖子上一抹。

Δ一股鲜红的鸡血喷出,滴在碗中。

Δ场上立即响起一阵低装鼓。

Δ三头狮子矮步上前,静候点睛。

Δ陈艺林将碗放回托盘。

Δ陈盛走前一步,提起毛笔醮上碗中的鸡血,就往狮子的嘴巴点去。

任龙章:“慢着!”

Δ一见任龙章凶神恶刹地走上前来,众人全都愣住了。

Δ冯敏英和曾芷莹在急急地赶路。

冯敏英:“他们真是这样说的?”

曾芷莹:“是,所以我才急着想找到梁桂,将这消息告诉陈师傅他们。”

冯敏英:“这帮狠心的家伙,好,快走吧。”

曾芷莹:“是,快点走。”

Δ两人好象赛跑似的,急急地往前赶路。

Δ冯敏英大步流星地走。

Δ可曾芷莹就不行了,走起来一拐一拐的。

Δ走了不远,曾芷莹就落在冯敏英的后面了。

冯敏英:“你的腿还疼吗?”

曾芷莹:“刚才你帮我揉过后,现在好多了。”

冯敏英:“能走吗?”

曾芷莹:“能!”

Δ曾芷莹才往前一迈步,“呀”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就疼得弯下腰来。

曾芷莹:“哎哟!有点疼。”

冯敏英:“干脆我来背你吧。”

曾芷莹:“不行,大婶,不行的。”

冯敏英:“怕什么,大婶有的是力气,来!”

Δ冯敏英一抄手,竟然将曾芷莹背在身上。

Δ再往上轻轻一抛,将曾芷莹稳稳地背好。

Δ跟着迈开大步,匆匆忙忙地往前奔去。

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背着个漂亮的大姑娘在路上奔跑,路人全都愣住了。

Δ陈盛抬头一望,却见任龙章带着一只新狮头,从人群中走出来。

任龙章:“陈馆主,我这里也有一只新狮头,想借陈馆主的威名,为这狮头点睛。”

霍百源:“不行啊,陈馆主。”

陈盛:“怎么不行?”

霍百源:“这里只有三支新毛笔,怎能为四头新狮子点睛?”

陈盛:“唔,这也是。”

任龙章:“陈师傅是不想为我这狮子点睛喽?”

陈盛:“不不不,任堂主盛情,陈盛却是求之不得,那能不给任堂主的狮子点睛呢?”

任龙章:“好!我就知陈师傅好肚量。”

Δ霍百源走近前来,悄悄地对陈盛问道。

霍百源:“陈师傅,怎么办?”

陈盛:“艺林,你叫左边那头狮子退后,今天我们就不舞这头狮子了。”

陈艺林:“不,我们这头狮子正是准备夺冠的,那能退下来呢?”

陈盛:“你听我的就是了。”

陈艺林:“我不!”

陈盛:“艺林,你想怎样?”

陈艺林:“我……”

陈盛:“退下来!”

陈艺林:“是,师傅。”

Δ陈艺林走下台来,在左手边的狮头侧边,对两个舞狮子的兄弟细声地说了几句。

Δ那头狮子慢慢地退了回去。

Δ任龙章双手抱拳,向陈盛行了个礼,又向四边行了个四方礼。

任龙章:“谢谢陈馆主!”

陈盛:“好!比赛可以开始了。”

△陈盛向霍百源点了点头,霍百源缓缓地站起来,走向台前。

霍百源:“各位乡亲,今天的‘观灯狮艺邀请赛’得到大家的帮助,能如期举行,现在就要开始比赛了,我们这次的赛例是以狮子的形意、神韵为评判高低,现在比赛开始。”

△各路狮队云集在武馆前空地处,轮流上台表演,每队都各出奇招,一时热闹非常。

Δ比赛又继续进行。

Δ人群中,只见苏燕妮和妹头混在人群中观看。

Δ忽然,四姑看见有人扛着一个用粗竹篾编成的猪笼,一直往比赛场扛去。

四姑:“今儿是狮子比赛,又不是赶集,怎么扛个猪笼出来呢。

苏燕妮:“猪笼?”

四姑:“你看,那不是吗?”

苏燕妮:“是啊,怎么会扛个猪笼出来?”

四姑:“难道谁家舞狮子赢了就奖励一口肥猪?”

妹头:“这猪笼现在可不是用来装肥猪的,你们等着瞧吧。”

Δ观众一见,也是哄地嘈了起来。

观众:“不是吧!连猪笼也抬出来?”

Δ台上霍百源又站出来。

霍百源:“下面轮到泰一堂上台表演,他们舞的青阵叫“仕林祭塔”。

观众:“仕林祭塔?”

霍百源:“对,就叫仕林祭塔”。

苏燕妮:“‘仕林祭塔’,难道把这猪笼当作一座宝塔来舞?”

妹头:“说的对,这青阵确实是将这猪笼当作宝塔来舞的,你没听刚才说这叫“仕林祭塔”青吗?”

苏燕妮:“‘仕林祭塔’应该是一齣戏啊?”

妹头:“不错,舞狮子其实就是讲故事,没听说过吧。”

苏燕妮:“这个狮队拿个猪笼出来,难道也是有故事?”

妹头:“以前我曾听外公说过,只是详情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Δ这时有个站在旁边的老人搭腔了。

老人:“这里确实有个故事,说是有条千年得道的白蛇,因为羡慕人间美景,游玩中又与杭州青年许仙相恋,于是化成一个少女,自称白娘子,于是想尽千方百计结识许仙,后来,还与许仙结为夫妻。而金山寺的主持和尚法海,却一眼就看出白娘子是个妖精,……”

苏燕妮:“这白蛇传我听说过,现在这个青阵说的就白娘子吗?”

老人:“你听我说下去,这法海用法术把白娘子困在钵盂内,又在钵盂上建造一座雷峰塔,过了若干年之后,许仙的儿子中了状元回来,思念母亲,在一个风雨之夜,登山拜祭这雷峰塔,其情感天动地,三拜之后,竟将这雷峰塔拜倒了。”

苏燕妮:‘我都说这是《白蛇传》中的一个片段嘛?”

老人:“不错,后人就将这故事,化成一个叫作“仕林祭塔”的青。”

苏燕妮:“啊,我明白了,原来舞狮子其实也是在说故事。”

老人:“行,你这姑娘跟其他的女孩子不同,很有悟性,告诉你,要舞好这个青阵的难度不大,最关键的是这狮子在舞的过程中,要做到沉思、悲伤、惊讶、喜悦这几个形意来,最难掌握的是舞到悲伤时,没有相当的功力,是无法表现出来的。”

老人:“一般舞狮子都是喜庆居多,要做出悲伤之意,还要敲出悲怆的鼓点,你说这容易吗?”

苏燕妮:“不错,是有相当难度。”

妹头:“请问老人家贵姓?”

老人:“我?小姑娘问我姓氏?”

妹头:“刚才听老人家将舞狮子说得如此透彻,不知如何称呼?”

冯本康:“小老儿免贵姓冯。”

妹头:“你也姓冯?”

冯本康:“怎么啦?为何有此一问?”

妹头:“我外公也姓冯。”

冯本康:“啊!你外公贵乡是?”

妹头:“鹤山沙坪越塘乡。”

冯本康:“难道你是冯谦的孙女?”

妹头:“老人家认识我外公?”

冯本康:“哈哈!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我叫冯本康,是你外公的师兄。”

妹头:“啊!原来是师祖伯,妹头有礼了。”

苏燕妮:“你看,舞狮子舞出一家人来了。”

众笑:“哈哈。”

Δ只见泰一堂的人走出来,将这竹织猪笼抬出。

Δ将笼口放在地下而将尾部朝上立起来。

Δ又在笼底内部绑上几棵生菜,扎一个红包,

苏燕妮:“冯老伯,那个猪笼底的几棵生菜,是不是算作是那个须要采撷的‘狮青’?”

冯本康:“对。”

Δ这猪笼立起来,也有大半个成年人高,而笼子的宽度则可以放得进一口肥猪。

Δ不少观众看到这里,都兴致勃勃地说:“这青有看头。”

Δ这时泰一堂敲响狮鼓。

Δ刘教头亲自掌狮头,行了起手礼,生龙活虎地戴狮、起狮,也将寻青、见青、疑青、惊青、试青、探青等等工夫做足,又将沉思、悲伤细细做来。

Δ当雷峰塔被拜倒后,狮子显得不胜惊讶和喜悦,

Δ看的人都拍起手来。

苏燕妮:“你看怎样?”

妹头:“是有点功夫。”

苏燕妮:“那你哥的狮艺跟他的技术怎样?”

Δ妹头将脸孔一昂,十分自豪地。

妹头:“当然比他好。”

冯本康:“这狮子其实算不错的了,就是悲伤这点做不出来,可说是美中不足了,这青也舞得差不多了,应要去取那个青了。”

苏燕妮:“这猪笼口那么窄,那青用手又够不着,怎么采呀。”

冯本康:“这就看你技巧了。”

苏燕妮:“难道我就不能在这笼底将青采出吗?”

冯本康:“不行的,如果这样采青,那就违例了。”

苏燕妮:“不准这样采青的吗?”

冯本康:“这‘仕林祭塔’的规矩就是不能让你投机取巧,在笼底的空隙中,把青取走的,这青必须要在笼口取出,方为合格,慢慢看吧,小姑娘。”

△这时泰一堂的刘教头也是功夫老到,果然按这套路要求,自己用双脚夹紧猪笼。

△又用狮子的嘴巴,将这青抛向鸿胜馆馆主陈盛。

△全场观众响起一片哇啦啦的掌声和喝采声。

Δ陈盛站出来,高声地向观众说道。

陈盛:“刚才泰一堂的‘仕林祭塔’果然功夫非凡,确实不错。”

Δ陈盛回过头来向台上的霍百源问。

陈盛:“下面是那一队上来表演?”

霍百源:“现在轮到塔坡庙的那队狮子了。”

陈盛:“请他们上来吧。”

霍百源:“塔坡庙的那队狮子到了没有?”

梁桂:“我们到了!”

霍百源:“好,现在请‘塔坡庙狮队’上来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