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院比和秋闱
翌日凌晨。
四更天时考生起床，用罢早饭，很虔诚得穿戴整齐，从各自屋子里出来到堂屋里去。
赵继才和齐寒早早就看到林从筠站在堂屋前。堂屋里早就摆着香案，供奉着先师圣人的神像，几人先一齐拜见了神像。赵继才和齐寒再朝林从筠拜了拜，此拜是敬师傅。
巧姑捧着枝条端来一盆水。
林从筠拿起枝条蘸了蘸水，挨个在两位弟子脑门上扫了一遍，说了遍：“晨曦圣水，一醒脑，二请神，圣人保佑。”
然后众人一起出了院子。苏小小怕冷，没有跟着前去，就留在被窝里做她的美梦大觉。
今日海底捞秉承林从筠的吩咐不开张，所以早早就候在巷口，把这一份福气传递给考生。
“这么多人？”
林从筠看见巷口人满为患，伙计打着火把映的入白天一样，做着吃惊装看向领头的莫大头。
莫大头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人多了好，赵公子和齐公子看到我们都来送他们心里也有底了，不怯场就是胜利。”
考生看着街坊真挚的祝福感动的眼圈红红，向街坊们团团作揖，被人们请到巷口停着的三顶小轿。
在众人的簇拥下，将两位参加院比的公子接上轿子。莫大头挥了挥手，一名壮汉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海底捞的伙计谨慎的抬起轿子直朝宁静书院而去，莫大头拉开横幅上面绣着金字“金榜题名”的祝福语。
才四更天街上全是考生和送行的父母恩师，在离宁静书院还有一条大主街的转口处轿子停了下来，书院千名学生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再往前已经是不能在行走了。
于是莫大头招呼伙计们护着考生艰难的穿过人群，硬生生挤开了一条通道，从人群穿出来时每个人都很狼狈。
千名学生加上随行仆人，这阵仗远不止眼前一条主街被堵，果不其然待到五更天时三条主街都已经人满为患，想要挤进来无疑难上加难。
还好莫大头有远见，在离街口还有一段距离就让下轿子领着他们一路杀了进来，现在这情况莫说轿子了，就连一只鸟恐怕也飞不进来。
等待的时候，林从筠好奇的问：“老莫你怎么知道让我们提前下轿？”
莫大头掸了掸鞋上被人踩的灰尘，得意洋洋道：“琅琊城生活了这么些年，虽说没经历过科举，但也见识过，这样的大考人人都紧张万分，任何交通工具都没有自己的双腿带劲。”
……………
在贡院门口，同样有一群人脸上带汗，喘着粗气站在人群中，任宪孝带着延州学子二十余人刚经历了一番厮杀，此时正感慨京都不愧是京都，科举也甚是可怕。
任宪孝今日套着月白色的夹袄，裹着一条品质极好的貂毛翎，开考之前郑重其事将学生们聚集在一起。
“切记，要避讳，注意考卷整洁，不要将墨汁滴在考卷上，理清思路，只需将平日所学发挥出来即可，一时没理清题意不要紧，多读几遍，考场大忌自乱阵脚，清楚了没？”
“学生清楚！！！”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连串响起，贡院门口也传来一阵巨响，有学生立马惊慌失措，还以为是贡院开门声，惊慌道：“开门了，我们快进去吧！”
任宪孝虽然只有二十余岁，但十分老重，听到这声炮响，不慌不忙笑道：“放心，这是震鸣炮，并不是开门炮，贡院有三炮，震鸣炮，开山炮，龙门炮，这震鸣炮是考前提醒，督促那些还未到考场的学生抓紧时间到场，开山炮是敬地下土地，天上各路神仙，人间要经历科举，秉承上天之意，承泽上天眷顾，最后一门龙门炮才是开门接纳考生，寓意正式开考，祝福所有考生过龙门，榜上有名。”
“不是为师自夸，当年为师十七岁科举也未曾像你们这般大惊小怪，”看着一众敬佩的目光，任宪孝难免自豪起来。
“师傅果然厉害，徒弟们远远不及，”一众徒弟忙吹捧一句，看到贡院大门未开，长出了口气。
那年科举，任宪孝高中状元，一举成名，春风得意，一时风光无两，作为寒门子弟任宪孝深知科举不容易，便辞官回了延州，办了书院教学生读书科举。
贡院第二门炮响起，任宪孝道：“开山炮已起，你们快快归宗到各部州旗下面，准备进考场！”
朝廷出了军队维持考场治安，对于任宪孝这样的大才子礼部不敢怠慢。陈文礼抱病在家，赵光台和吴大鹏请任宪孝率先进了贡院，虽然不参加考卷评判，让庙堂之外的人近距离看科考流程，也是朝廷多年的一大惯例，充分说明科举没有作弊，以安天下学子的心。
……………
“林兄！”箫长安，王清欢和谢伯贤这三兄弟不紧不慢趁着考生进门的时候，人不是最挤的时候很自然穿了进来。
看着他们还没进考场，林从筠叮嘱道：“还不快进去，马上就要考试了。”
“现在进去和等会进去有什么区别，又不能让我考个高分，要是能像林兄这样不用参加考试就能取得功名，谁还会参加这种考试！”
王清欢眼睑低垂，低声道。
林从筠好生安慰道：“也不能这么想，我终究与你们是有不同的，好啦！不要想这么多，一定可以的，过了院比，等着朝廷分封，一切就都好了。”
“要不是雍之年那个老家伙，这次院比主持就是你了，还能放点水，这些个老家伙一辈子就是之乎者也，满脑子顽固思想不见得后辈才华超过他们，说白了就是固执己见，文坛就是被这些老古董拖坏的，”王清欢仍然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谢伯贤听得心里一阵狂跳，连忙抓起王清欢的胳膊道：“这是什么场合？少说这种话！”
王清欢呆呆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自责道：“你说得对，我提这老家伙干什么，林兄我进去了。”
林从筠也定了定神，“三声鼓已响，赶快进去，好好考。”
待三人进了考场，林从筠用力按了按额头，好半天才道：“早上起的太早，头疼欲裂，老莫扶我回去。”
莫大头赶忙一把拉过他，扶他上了轿一路赶回林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