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与台湾帮会争雄

原来,台湾朕伟财团是一间地下投资公司,与另外两家地下投资财团“鸿源”、“尤祥”并称台湾“三大公司”,其性质类似于一些地下银行、基金组织和信托公司,即筹集、管理和利用社会各界股东的钱,用于其它方面的投资。

对于地下投资公司,台湾当局采取的是取缔政策。当时,“三大公司”之一的“鸿源”正被政府查封,其负责人沈长声也被政府扣押。

而朕伟公司来澳门投资马会时,公司大本营正被台湾法院起诉。台湾方面称,朕伟公司已经腹背受敌,在澳门经营赛马会,无异于孤注一掷,最终会把朕伟推向更危险的边缘。

虽然台湾大本营危机四伏,但“朕伟”在澳门前线却异常勇猛。

一接手澳门马车会,“朕伟”就着手筹办赛马。1989年l月,“朕伟”成立“澳门赛马有限公司”,首期资本为7亿元,来自台湾“朕伟”的曾晓村出任主席。随后由于原赛马车会大股东叶汉与小股东冯九家族等人在股份权益问题上取得和解,马会前景明朗,曾晓村又把投资额增加到10亿元。

尔后,马会扩建工程顺利展开,1989年3月完成填海,5月建成跑道,随后聘请了练马师、骑师,并正式申请参加国际赛马组织。

1989年4月,曾晓村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向记者宣布:

赛马会董事会对会投资已达20亿,其一切赛事将遵照国际惯例进行,全年赛事最少有660场。曾晓村还向记者透露,马会已在香港、台湾等地分别成立了马会会员会所,并准备用卫星转播澳门赛马实况。

何鸿燊20亿的投资、在当时的澳门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投资项目,澳门政府以此为荣,将赛马会看成是引进外资的典型成功例子,期望通过赛马来促进旅游业,繁荣澳门。对马会寄以厚望的澳府,自然处处为马会“开绿灯”,支持有加。

1989年5月19日,首批64匹马运抵澳门;7月1日,首批300匹马搅珠配主。

6月20日,曾晓村意气风发地向新闻界宣布:马会已增资到30亿元,澳督文礼治也已经接受邀请成为马会的名誉会长。

一年之间,在澳门默默无名的“过江龙”曾晓村一跃成为澳府的新宠儿,成为澳门的红人,锋芒直逼何鸿燊,几乎与何鸿燊平起平坐。

但是,曾晓村也是聪明人,他清楚自己毕竟是“外来人”,而何鸿燊才是澳门的“地主”,在澳门有头有面有势力,尤其在博彩行业更是公认的掌门人和代表人物。他想,澳门马会如果要加强其代表性,最好邀请何鸿燊参与;况且,没有何鸿燊参与马会,在别人看来可能会逊色不少。于是,“朕伟”正式邀请何鸿燊注资马会,参加马会董事局。

何鸿燊是澳门博彩业的霸主,在澳门投资博彩业,自有其霸主的原则:要干,就有干大的,要有控股权和指挥权,否则不予参与。

堂堂一个澳门赌王,怎么能屈就为马会的小配角?

自然地,何鸿燊对“朕伟”的“好意”,婉然拒绝。

曾晓村第一次与何鸿燊接触就吃了一次闷棒,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的明争暗斗由此开始。

“朕伟”经营澳门马会有一个策略,重点吸引香港和台湾的赌客,方法就是向港、台地区现场转播澳门赛马实况,让两地赌客用长途电话下注。

为此,曾晓村又得去跟何鸿燊接触,跟何鸿燊交锋——因为除了澳门政府以外,澳门电视台最大的股东就是何鸿燊。

何鸿燊注资澳门电视台,始于1988年。

澳门电视台是1984年5月开始播出的。澳府对这家电视台寄予厚望,澳督高斯达在电视台试播那天,通过电视台向市民发表讲话,强调电视台对澳门生活将会产生非凡影响。但澳门电视台一开播就多灾多难,大小事情不断发生,最轰动一宗就是“李大维丑闻”事件。

1988年4月,原澳门广播电视行政委员会主席李大维,因涉嫌挪用巨额公款闹了大丑闻,令澳门政府也受到冲击。澳督文礼治于是决定将澳门广播电视台转让给私人公司经营。那年6月20日,文礼治在里斯本一家电视台发出通告:“若至7月底,尚无人愿意购买政府欲出让的股权,澳门电视台将关闭。”澳门电视台陷入关闭危机,一时间,弄得该台人心惶惶,坐卧不安。

就在这时,何鸿燊像“救星”似地出现在澳门电视台的演播厅里,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香港亚州电视台的负责人邱德根。他们联手收购政府出让的股权,使得澳门电视台摆脱厄运,获得生机。何鸿燊亦因此得到市民的赞赏。

何鸿燊在关键时刻收购澳门电视台,使澳门几十万居民看得更清楚:何鸿燊不仅仅是博彩业的巨子,同时他还是把握澳门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的关键人物,其影响力已深入到澳门的各个领域,在澳门经济大潮中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从此,何鸿燊旗下的公司,就开始持有澳门电视台16%的股权。

曾晓村要求澳门电视台配合马会,以卫星直播赛马,方便台、港两地赌客下注。

澳门电视台提出的条件是:转播每场赛事收6万元,一年共跑660场赛事,须支付转播费4000万元;另外,马场的广告收益也尽归电视台。

价格显然过高,条件显然“苛刻”。

但曾晓村有诚意,多番向澳门电视台讨价还价,澳门电视台却不肯让步,双方最终达不成协议。

当时,澳门电视台广告收益状况并不理想,财政仍然亏本,马会愿意出资给电视台全年转播马赛,这是一次难得的良机,必将给电视台带来一笔进帐。但电视台居然不接这桩生意,出乎人们的意料,连“朕伟”的人也感到茫然不解。

1989年7月17日,何鸿燊接获消息:澳门立法会已通过一项法案,立即禁止

澳门电视台播放香烟广告,并限制性管制电视台播放酒类广告。

当时,烟酒类广告占电视台总收入的三成以上。澳门立法会的新法案,对于正在渐上轨道的澳门电视台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何鸿燊不明白,为何身为电视台大股东的他,事前竟得不到任何消息;他更不明白,政府乃电视台的最大股东,新法案出台,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更令他感到讶异的是,

他打电话到政府部门查询,谁知有关的官员都同时休假,令他申诉无门。

何鸿燊认定此事并非简单,里面必有乾坤。他立即派人查询详情,了解个中究竟。

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何鸿燊:新法案的始作涌者,乃澳门马会的大股东们。

原来,马会大股东在与澳门电视台商议卫星转播赛马实况计划未成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打击何鸿燊的锐气。

江湖上传闻,当时马会大股东运用影响力向葡国政府和澳门政府游说,要求禁止和限制电视台播放烟酒类广告。他们的想法,正巧跟澳门立法会部分议员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澳门政府以前经营澳门电视台时,严重亏损,问题诸多,但自何鸿燊入股澳视后,公司渐入正轨,亏损情况大大扭转,这就暴露了澳门政府在经营管理上的严重弊病,这样一来令部分官员面目无光,所以对何鸿燊很有意见。

得到政府官员的支持,马会大股东自然大胆“放马”。结果,澳门立法会以6票对5票、3票弃权通过法案,即时禁止和限制烟酒类广告出现在电视上。

知道了个中详情后,何鸿燊反而不再追究下去。他装出一副视若无睹、满不在乎的样子,观看曾晓村在澳门的表演。

1989年9月11日,澳门马会开幕,澳督主持剪彩仪式,官绅名流马迷1800多人入场,场面热闹,盛况空前。作为主人家的曾晓村自然八面风光,他意气风发,此情此景似乎令他觉得澳门博彩业的霸主宝座,已非他莫属。

但何鸿燊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对曾晓村的表演,他看在眼里,却笑在心头。因为对马会的前途,他心中有数,他甚至认为马会是“金缕其外,败絮其中”。

在曾晓村表面风风光光的时候,马会的大股东“朕伟”正处于四面楚歌。

“朕伟”属地下投资公司,政府有意见对其进行封杀和取缔。在这种情况之下,“朕伟”最后不得不做出限制投资者不能取回本金的规定。

与此同时,“朕伟”私下出售澳门赛马会的消息在台湾不胫而走,公司内部的高级主管携巨款潜逃的传言也沸沸扬扬,一时间搞得“朕伟”股东人心慌慌。

“朕伟”董事长刘方彪为此亲自出面否认一切关于“朕伟”的“谣言”,并向股东拍心口保证。为确保澳门赛马会的股权,任何人买入马会产权,必须承受“朕伟”对投资者的债务。

刘方彪还向股东表示,“朕伟”两位副董事长,即澳门马会主席曾晓村和副主席马绍贺都不会私下转售赛马会产权。

“朕伟”的负责人有自己的绝招,他们驯服股东的招数确实高明。果然,他们化解了投资人士的不满,亦舒缓了投资者挤提的压力。尤其在澳门马会开幕时,“朕伟”邀请300多名台湾股东赴澳,成为有身份象征的贵宾,这一招更使投资者对“朕伟”重拾信心。

虽然如此,“朕伟”作为被政府取缔对象的阴影仍然困扰和笼罩着澳门赛马会,使得澳门马会的发展如履薄冰,险象丛生。

况且,赛马会能否真正吸引台港两地赌客下注更成疑问时,有消息说台湾政府有意在台湾再发两个赛马牌照,而港府也已经公布香港马会每年多跑9月,这些都会对澳们马会造成一定影响。

何鸿燊私下认为:澳门电视台如果不向港台转播赛马实况,而单靠澳门赌客,则澳门马会最终会跑向失败终点。

他预测:澳门马会跑向失败终点的时候,曾晓村等人会求救于他。

何鸿燊甚至认为:能救活澳门马会的人,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人。

正如何鸿燊所料,澳门马会一开始试业,投注成绩就不甚理想。

马儿牵着“朕伟”,并没有跑向成功的终点,却向着失败的方向奔跑。

澳门赛马会开始举办赛马时,草地跑道尚未建成,所有马匹都未曾编班,因此跑起来实力悬殊,赛事不够紧张刺激;而香港马与澳门的赛日接近,马迷难以兼顾港澳两地赛事,只好放弃澳门的赛马。而被视为主力投注的台湾马迷,也因为台湾方面可供投注的地方不多,使得投注额无法提高。

澳门赛马会开办半年多来,每次赛事投注额都偏低,最低的一天全日投注额约900万,最高也仅得1700万左右,不如香港马会一场赛事的投注额高。

投注额如此之低,使得澳门马会一直在亏蚀状态下经营,财政因而困絀难支,负债累累,生存艰难。

曾晓村向来办法多多,在台湾能呼风唤雨,于是他就施展浑身解数,向台湾政府官员游说请求台湾方面能放他“一马”,让澳门马会得以维持下去。

但来自台湾当局的消息,让曾晓村很沮丧。

台湾方面称:绝不能让澳门的赛马在台湾公开生存。

台湾下此决心,意味着澳门马会还是争取不到他的原先计划中的最主要的客源。如此一来,马会就无法生存下去。

曾在台湾呼风唤雨,也一度在澳门红极一时的曾晓村,此时此刻黔驴技穷,无法可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厢财政困絀难支,那边厢却又有大批投资人士挤提存款,压力重重,使曾晓村等人腹背受敌。

曾晓村怎么也想不到,踏足澳门才一年多时间,就被马会折腾得焦头烂额。

时至1990年六七月间,也即澳门马会第一季度赛事结束后,港澳台三地同时传出消息:曾晓村等人正在向何鸿燊招手求救。

那段时间,流传于港澳台的消息称,何鸿燊占有股份的一个香港公司,正和曾晓村等澳门马会高层人士接洽,何鸿燊开出的招顶盘口为20亿元,曾晓村索价23亿元。

正当澳门马会被何鸿燊收购的消息在港澳台三地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7月27日,曾晓村向外界发表声明,指出他求救于何鸿燊纯属谣传。

曾晓村在声明书中说:“有关近日部分港澳报纸报道澳门马会可能将股权转让给某财团的未经证实的消息,本人谨此声明,并无其事。随着投注额增加,及财政状况趋于稳定,本人对会务的前景表示乐观。”

同一天,来自台湾的澳门马会副主席刘方衡也向新闻界“辟谣”。他说,到目前为止,澳门马会连银行欠款在内负债总额不超过1亿澳元,只占投资总额30亿的3%,拥有马会大部分股权的台湾朕伟公司仍有不动产10亿元。

刘方衡表示,到目前为止,澳门马会从未出售过一个股份。以目前马会高层拥股最多的曾晓村、马绍贺本人,总共才拥有四成股权,马会若要招顶,还得通过控股六成的母公司“朕伟”同意才能行事。

但刘方衡也透露,在上个马赛结束时,曾有马会某高层与何鸿燊接触过,但收购活动始终未成事实。

曾晓村和刘方衡口口声声说对澳门马会前景表示乐观,但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澳门马会能重获生机。这时,澳门马会又出现一些新动向:关闭马会里面的中西餐厅,辞退马会宣传部大量员工,拍卖位于香港铜锣湾的一间会所套取现金5000多万,放弃已经订购的新马,一些中高层要员呈辞……这种种迹象,反而更加令人相信澳门马会已经无法维持生存。

8月份,澳门马会频频告急,曾晓村向何鸿燊求救的消息更是甚嚣尘上,港澳台报章对这个问题的报道言之凿凿。

一些熟悉澳门马会内情的人士也公开表示:除非“朕伟”有意放弃马会,否则就必须注入新资金,而这些资金已非“朕伟”和曾晓村、刘方衡等人所能解决,唯一能救活澳门马会的人,就是何鸿燊。

传言铺天盖地涌来,曾晓村已坐不稳了。8月30日,他又向新闻界公开声明:“我本人及其他董事会成员不曾与何鸿燊在收购马会这个问题上有过任何接触,社会上的传言是不正确的。”

曹晓村说,在上个马季,他们着力在投资和建设方面,支出较多。而到9月8日的新马季开始,他们将加强投注,加上人造卫星转播的配合和澳门投注站的增加,相信新的马季可将日平均投注额1000多万元增加到3000多万元;而且,马会还增加马匹,增开夜间赛马。

至于香港会所的结束问题,曾晓村解释说,因有会员反映该处地点不适合及泊车困难,所以才把会所结束,目前已寻找到新地点来开设会所。

另外,曾晓村还谈到马会的母公司“朕伟”的问题。他说,台湾政府加强管制地下投资公司,不会对马会构成影响。

到了此时此刻,为何曾晓村还要矢口否认马会告急,求救于何鸿燊?

人们普遍认为:一来是曾晓村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不到马会被何鸿燊正式收购那一日,他都不会承认;二来是曾晓村尚未对马会彻底绝望,还指望能独自撑下去,撑多久算多久。

果然,曾晓村等人坚持把马会撑了一段时间。9月8日,马季如期开幕,但投注额仍然不如人意,每日赛事只有1000万至1500万的投注额。

到了12月14日,在马会潜伏已久的危机终于爆发。(预知后事,请看下一节)

何鸿燊一方面在擦着叶汉的屁股,一方面又要操心赌场的发展,真的是穷于应付。

而澳门这块肥肉,海内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除了叶汉这个老对手,有时一不小心,说不就冒出另一个对手来了。

赛马是何鸿燊没有办成的项目。台湾商人盯紧了这个项目,他们要上澳门这弹丸之地的赌国来一展身手。他们是台湾的朕伟财团。一边是两大赌王争战不休,一边台商乘权杀入,是否,赌王相争,能让台商得到呢?

朕伟财团是风风光光杀进澳门的,但却是在悲悲烈烈的情形下离开台湾的。

当时,台湾报章甚至以屈原的名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赠给“朕伟”,为它送行,暗示“朕伟”此行前途未卜,且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原来,台湾朕伟财团是一间地下投资公司,与另外两家地下投资财团“鸿源”、“尤祥”并称台湾“三大公司”,其性质类似于一些地下银行、基金组织和信托公司,即筹集、管理和利用社会各界股东的钱,用于其它方面的投资。

对于地下投资公司,台湾当局采取的是取缔政策。当时,“三大公司”之一的“鸿源”正被政府查封,其负责人沈长声也被政府扣押。

而朕伟公司来澳门投资马会时,公司大本营正被台湾法院起诉。台湾方面称,朕伟公司已经腹背受敌,在澳门经营赛马会,无异于孤注一掷,最终会把朕伟推向更危险的边缘。

虽然台湾大本营危机四伏,但“朕伟”在澳门前线却异常勇猛。

一接手澳门马车会,“朕伟”就着手筹办赛马。1989年l月,“朕伟”成立“澳门赛马有限公司”,首期资本为7亿元,来自台湾“朕伟”的曾晓村出任主席。随后由于原赛马车会大股东叶汉与小股东冯九家族等人在股份权益问题上取得和解,马会前景明朗,曾晓村又把投资额增加到10亿元。

尔后,马会扩建工程顺利展开,1989年3月完成填海,5月建成跑道,随后聘请了练马师、骑师,并正式申请参加国际赛马组织。

1989年4月,曾晓村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向记者宣布:

赛马会董事会对会投资已达20亿,其一切赛事将遵照国际惯例进行,全年赛事最少有660场。曾晓村还向记者透露,马会已在香港、台湾等地分别成立了马会会员会所,并准备用卫星转播澳门赛马实况。

20亿的投资、在当时的澳门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投资项目,澳门政府以此为荣,将赛马会看成是引进外资的典型成功例子,期望通过赛马来促进旅游业,繁荣澳门。对马会寄以厚望的澳府,自然处处为马会“开绿灯”,支持有加。

1989年5月19日,首批64匹马运抵澳门;7月1日,首批300匹马搅珠配主。

6月20日,曾晓村意气风发地向新闻界宣布:马会已增资到30亿元,澳督文礼治也已经接受邀请成为马会的名誉会长。

一年之间,在澳门默默无名的“过江龙”曾晓村一跃成为澳府的新宠儿,成为澳门的红人,锋芒直逼何鸿燊,几乎与何鸿燊平起平坐。

但是,曾晓村也是聪明人,他清楚自己毕竟是“外来人”,而何鸿燊才是澳门的“地主”,在澳门有头有面有势力,尤其在博彩行业更是公认的掌门人和代表人物。他想,澳门马会如果要加强其代表性,最好邀请何鸿燊参与;况且,没有何鸿燊参与马会,在别人看来可能会逊色不少。于是,“朕伟”正式邀请何鸿燊注资马会,参加马会董事局。

何鸿燊是澳门博彩业的霸主,在澳门投资博彩业,自有其霸主的原则:要干,就有干大的,要有控股权和指挥权,否则不予参与。

堂堂一个澳门赌王,怎么能屈就为马会的小配角?

自然地,何鸿燊对“朕伟”的“好意”,婉然拒绝。

曾晓村第一次与何鸿燊接触就吃了一次闷棒,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的明争暗斗由此开始。

“朕伟”经营澳门马会有一个策略,重点吸引香港和台湾的赌客,方法就是向港、台地区现场转播澳门赛马实况,让两地赌客用长途电话下注。

为此,曾晓村又得去跟何鸿燊接触,跟何鸿燊交锋——因为除了澳门政府以外,澳门电视台最大的股东就是何鸿燊。

何鸿燊注资澳门电视台,始于1988年。

澳门电视台是1984年5月开始播出的。澳府对这家电视台寄予厚望,澳督高斯达在电视台试播那天,通过电视台向市民发表讲话,强调电视台对澳门生活将会产生非凡影响。但澳门电视台一开播就多灾多难,大小事情不断发生,最轰动一宗就是“李大维丑闻”事件。

1988年4月,原澳门广播电视行政委员会主席李大维,因涉嫌挪用巨额公款闹了大丑闻,令澳门政府也受到冲击。澳督文礼治于是决定将澳门广播电视台转让给私人公司经营。那年6月20日,文礼治在里斯本一家电视台发出通告:“若至7月底,尚无人愿意购买政府欲出让的股权,澳门电视台将关闭。”澳门电视台陷入关闭危机,一时间,弄得该台人心惶惶,坐卧不安。

就在这时,何鸿燊像“救星”似地出现在澳门电视台的演播厅里,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香港亚州电视台的负责人邱德根。他们联手收购政府出让的股权,使得澳门电视台摆脱厄运,获得生机。何鸿燊亦因此得到市民的赞赏。

何鸿燊在关键时刻收购澳门电视台,使澳门几十万居民看得更清楚:何鸿燊不仅仅是博彩业的巨子,同时他还是把握澳门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的关键人物,其影响力已深入到澳门的各个领域,在澳门经济大潮中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从此,何鸿燊旗下的公司,就开始持有澳门电视台16%的股权。

曾晓村要求澳门电视台配合马会,以卫星直播赛马,方便台、港两地赌客下注。

澳门电视台提出的条件是:转播每场赛事收6万元,一年共跑660场赛事,须支付转播费4000万元;另外,马场的广告收益也尽归电视台。

价格显然过高,条件显然“苛刻”。

但曾晓村有诚意,多番向澳门电视台讨价还价,澳门电视台却不肯让步,双方最终达不成协议。

当时,澳门电视台广告收益状况并不理想,财政仍然亏本,马会愿意出资给电视台全年转播马赛,这是一次难得的良机,必将给电视台带来一笔进帐。但电视台居然不接这桩生意,出乎人们的意料,连“朕伟”的人也感到茫然不解。

1989年7月17日,何鸿燊接获消息:澳门立法会已通过一项法案,立即禁止

澳门电视台播放香烟广告,并限制性管制电视台播放酒类广告。

当时,烟酒类广告占电视台总收入的三成以上。澳门立法会的新法案,对于正在渐上轨道的澳门电视台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何鸿燊不明白,为何身为电视台大股东的他,事前竟得不到任何消息;他更不明白,政府乃电视台的最大股东,新法案出台,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更令他感到讶异的是,

他打电话到政府部门查询,谁知有关的官员都同时休假,令他申诉无门。

何鸿燊认定此事并非简单,里面必有乾坤。他立即派人查询详情,了解个中究竟。

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何鸿燊:新法案的始作涌者,乃澳门马会的大股东们。

原来,马会大股东在与澳门电视台商议卫星转播赛马实况计划未成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打击何鸿燊的锐气。

江湖上传闻,当时马会大股东运用影响力向葡国政府和澳门政府游说,要求禁止和限制电视台播放烟酒类广告。他们的想法,正巧跟澳门立法会部分议员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澳门政府以前经营澳门电视台时,严重亏损,问题诸多,但自何鸿燊入股澳视后,公司渐入正轨,亏损情况大大扭转,这就暴露了澳门政府在经营管理上的严重弊病,这样一来令部分官员面目无光,所以对何鸿燊很有意见。

得到政府官员的支持,马会大股东自然大胆“放马”。结果,澳门立法会以6票对5票、3票弃权通过法案,即时禁止和限制烟酒类广告出现在电视上。

知道了个中详情后,何鸿燊反而不再追究下去。他装出一副视若无睹、满不在乎的样子,观看曾晓村在澳门的表演。

那天上午,澳门的法院人员、警察带着一批人,在未经通知马会负责人之前,迳自冲进马会电脑大楼,强制关闭马会正在运作接受第二天赛马投注的电脑,并强行更换电脑房大门锁匙,使马会业务完全停止。

封闭完马会,这批人又宣布:澳门马会从今天起无限期停赛。

此事一时间震动了港澳台。

澳门赛马会事业,可谓一波三折。历史上,澳门赛马会一开一停,这已是第三次。

澳门第一次赛马,始于公元1842年,那时是一年一度的周年赛。每次赛马,都由香港运马匹过来澳门,盛极一时。但赛事举办3年就停赛了。

第二次赛马则始于1924年,由“澳门万国赛马体育会”开办,历时18年之久。

而澳门这次马会停赛,乃由赛马会拖欠澳门建新建筑工程公司的工程费用引起。

原来,建新工程公司承包澳门马会几十项工程,包括马医院、马游泳池、马房、电脑大楼、赛事大楼等,总工程款额为1亿2849万多元,澳门马会已付大部分工程费,尚有19%的费用未交付,于是,建新公司入禀法院,要求法院查封马会。

在法院查封马会,宣布马会无限期停赛的当天下午,澳门马会连忙召开记者招待会,解释马会停赛的原因。

马会副主席刘方衡对记者说:“整个工程费用马会已付了大部分,未有付清余款,是因为建新公司承建质量差,不少工程出现大问题,如行政大楼室外落大雨,室内落小雨。整个工程本应在去年底前全部完成,但延误几近一年,故此对方必须完成全部工程,我们才予付清余下的款项。”

刘方衡声称:“我后悔到澳门投资,因根本没有保障。”

另一位负责人马绍贺也愤怒地说:“自从我在澳门投资兴建赛马场后,心境一直未得安乐,长期受到不公平的事情困扰,在此情况下,我们会考虑将赛马会清盘,撤资返回台湾。”

消息传到台湾,“朕伟”的大批投资者表示诧异之余,更担心他们投进去的钱血本无归,于是纷纷打电话到澳门询问详情,并向台湾有关方面请求帮助。

马会宣布停赛的第二天,澳门台湾工商总会就发表公告,对澳门方面突然宣布马会停赛表示遗憾和关注。

台湾工商总会在公告中指出——

澳门政府的司法部门竟然为马会与工程承建商发生的部分钱债问题,且又属民事诉讼,而突然采取这样的做法。本会表示十分遗憾!本会认为,这件事件的发生,从性、理、法的三个方面都不符合澳门现时期需要发展和繁荣的措施!台湾近年的工商业发展是瞩目的,由于台湾民间资金需要寻找出路继续发展,为此,本会在澳门成立旨在向台商介绍澳门投资环境,推广投资项目,集资参与澳门大型建设……

何鸿燊在当前这样的形势下,澳门政府对‘赛马会’采取这样的做法,本会认为对繁荣澳门,吸引投资,特别是吸引台湾民间资金对澳门的投资将带来莫大的损失!

本会在遗憾之余,认为应立即撤销政府司法部门的查封!

而应该由澳门博彩监察暨协调参与解决这次马会事件,政府应扶助马会今后的正常运作。”

就在澳门马会被司法部门查封之日,何鸿燊正在广州。对此事,何鸿燊并不觉得突然,这其实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觉得入主马会一统澳门博彩行业的机会来了。

16日,他赶回澳门,逢人总被问及收购马会的事,何鸿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坦然回答:“还没有人找我谈收购的事,况且事情如此麻烦,尚未明朗化,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作出判断。”

其实,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署接收马会的事项。

这时,外间传言,旧澳门赛马车会主席叶汉要打回澳门,购回马会的股权,在澳门博彩业重振雄风。

但没过几天,叶汉就通过长途电话,对澳门新闻界说:“我年纪已老,已无兴趣购买澳门马会,传说我会购买1亿元股权一事是不正确的。老实说,我目前仍然持有马会500万股,赛马会一股东与我之间的一笔3800万元财务纠纷亦等候香港法庭排期解决。”

另外,叶汉在电话中还向新闻界谈到何鸿燊:“我认为何先生对经营这类企业有他的构想,我相信他会购买马会过半以上的股权甚至全部。”

澳督范礼保惊闻马会被法庭查封,心急如焚:此事惊动港澳台,那还了得!他连忙会晤澳门赛马会和建新工程负责人,希望双方能心平静气地坐下来谈判,以澳门大局为重,庭外和解了事,以避免事件冲击投资者的信心。

在范礼保催促之下,政府博彩监察协调司官员出一面进行调解,希望赛马会和建新公司之间的财务可在庭外和解了事,以期尽快恢复赛事。但是,该工程公司对马会指责承建工程不合规格之事避而不谈,成为谈判中的“死结”。

19日,澳门赛马会在澳门各大报章刊登一份声明启事。启事郑重宣布——

“澳门赛马会拟将价值5亿元以上的全部电脑设备作为建新建筑工程(澳门)有限公司债权葡币1000万元的设定,并交由建新建筑工程(澳门)有限公司一方负责看管,并要求建新公司于19日下午5时前到该会写字楼、看台及七个场外投注站清点电脑,并接替看管。赛马会在下午5时撤除该会的保安人员及关闭各项保安措施。”

但是声明发出之后,并不奏效。当天下午6时,未见有任何代表“建新”的人赴马会清点电脑设施,更没有接替看管。情况与未发出声明前无异。多名原由法庭在查封后聘用的保安员,仍如常在电脑室计算机荧光银幕外守卫,禁止任何人进入及使用,而马会的保安则仍旧维持马会大门通道、行政大楼的保安工作。

同一天,马会和建新公司负责人举行了一整天的谈判,寻求解决有关财务纠纷问题。但是,直到晚上尚未能达协议。

为了稳定投资者信心,澳督范礼保向新闻界发表讲话,透露政府将在1991年1月公布一些条例,鼓励外商来澳投资。

澳门马会赛务部按原来安排,发出12月22日及23日的赛事马匹分场表。练马师照常操练,但由于马会前途未卜,他们都心情沉重,操练时无法打起精神。

澳门政府为了稳住商人的投资信心,竭力主张澳门马会和建新工程公司在庭外和解了事。同时,考虑在马会财政上的困难,对于马会所允的两千万税款予以宽容暂时不收,甚至愿意将此项税款一笔勾销,以表示对澳门马会的支持。

不过,这只是澳督范礼保的一厢情愿罢了。21日,马会和建新公司谈判破裂。庭外和解告吹,并宣布停赛两个月,政府的努力无结果,范礼保甚感失望。

接着,传来马会裁员120人的坏消息,员工顿感恐慌。为了保住饭碗,马会职工打算上街游行抗议,但被劝止,后派出6名代表前往澳督府递交请愿信。因为受到压力,马会决定收回成命,取消裁员的决定,依时发放工资,让员工们愉快地过圣诞节。

面对困忧,摆脱危机的唯一办法是转让马会股权,筹款抵债,尽快恢复赛事。

但当时马会入不敷出,况且负债累累,谁愿意背起这个沉重的包袱呢?

这时,澳督又站出来讲话:“赛马会对澳门十分重要,政府会尽力避免撤消合约,澳府在目前与一个包括有澳门商人参予的财团洽谈,希望能透过此财团的加入,支持马会经营,而有关的接触和谈判目前正不断进行,日内便会有结果。”

接着,何鸿燊也正式向外界披露:“马会和澳府都已经和我接触,我正在和马会高层商谈收购该会股权事宜。我愿意出来谈判,是因为我想帮助澳门,我希望澳门马会能够尽快恢复正常赛事,争取在明年农历新年之前实现。”

在人们的心目中,何鸿燊了马会的“大救星”。

1990年12月31日,双方终于达成协议:以澳门旅游娱乐公司牵头,联同丽新集团、太平洋协和集团、汤臣太平洋集团和金城集团,组成新财团,以4亿5千万元,收购赛马会51%的股权,另外又注资5亿5千万元入马会,购置新设备,并且立即缴交马会欠建新建筑公司的款项。

协议正式签署后,何鸿燊满面春风,对前来采访的新闻记者说:“这次的收购协议,我很满意!”

而原马会的台湾大股东,则是另外一种心境。(预知后事,请看下一节)

马会副主席刘方衡对记者说:“马会51%的股权,原值15亿3千万,现在以4亿5千万售出。”对出售股权,他没有任何评价,但这句话已足以说明他们有苦难辩、百般无奈的心态。

1991年1月1日的下午,何鸿燊由赛马会副主席马绍贺、董事陈友德陪同,巡视了赛马大楼、看台、电脑大楼、马房、计算机等各项设备。

何鸿燊在巡视赛马场时表示:今次马会事件在澳门政府的协助下获得解决,而新股东将会在马场增加多项建设,兴建一个赌场、酒楼、餐厅等。此外,何鸿燊又表示对马会前途发展非常有信心。

第二天,新股东将4000万元交由澳门法庭作为按金,澳门马会的电脑房全部解封。

1月12日,澳门马会在停赛近一个月后,又正式鸣鼓开赛。

经过何鸿燊的锐意改革,赛马会日见起色,不出半年,马会就基本扭转长期亏蚀的状况,并已有盈利。

收购澳门马会,无疑是何鸿燊在博彩事业中颇为成功的一役。

整个收购过程,何鸿燊潇洒自如、轻而易举,以4亿5千万元的低价收购入原本值15亿3千万元的股权,并挤走了那些台湾大股东,以小博大,不愧为“一代赌王”。

不仅这样,成功收购马会,对何鸿燊来说,可谓一举两得。经营赛马有利可图自不用说,他还能控制马会,继而坐拥乙仔大量土地。

乙仔是澳门政府近年重点开发的地区,建设中的澳门国际机场就坐落在那里。当机场落成使用后,乙仔一带的地价自然大幅上升,而且新机场还需要一连串的基本设施及新酒店配合,乙仔也随之成为另一个商业旅游要点。

何鸿燊的想法是:只要一天拥有马会的股权,他便有权向澳政府在马场外围海边继续填海,以获取更多的土地,用以作其它发展用途。到时,这方面的收益自然地比办马场来得丰厚一些。

赌王的投资眼光如此远大,不能不令人钦佩。

但是,何鸿燊成功收购马会,虽然更加巩固了他作为澳门博彩业霸主的地位,但却也埋下了与台湾黑帮结怨的导火线。

从此,何鸿燊又得去面对台湾黑社会分子的挑战。

以4亿5千万购进原值15亿3千万的股权,这个价钱也确实是太低廉了。

但马会的母公司“朕伟”和大股东曾晓村、刘方衡等人又有什么办法?在澳门司法部门和当地势力严加封杀和威逼之下,在马会已经难以生存的处境下,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况且,够胆斥巨资去收拾马会这个烂摊子的,在当时,除了何鸿燊,也难以找到第二个人。

虽然这样,原马会的那些台湾大股东还是不满,心有不甘,一肚子怨气和怒气。最惨的还是那些远在台湾的“朕伟”中小股东,当马会被何鸿燊低价收购的消息传来,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马会的主人,存进“朕伟”的钱也有可能血本无归,于是个个气得咬牙跺脚,急得扎扎跳、团团转。

1991年1月26日凌晨3点50分,澳门马会发生炸弹爆炸事件,位于马会公众席入口处的一个售票房被炸毁,入口处的一块玻璃门下遗留下三个子弹孔,现场还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大字:“何鸿燊、范礼保,还我公道!”

澳门司警接获马会爆炸消息,急忙赶赴现场展开调查,查明爆炸物是一个杀伤力不强的土制炸弹。

赛马会高层表示:“爆炸事件马会损失轻微,我们事前并未接到任何恐吓电话或信件。”

下午,马会仍然依原安排赛事,但入场马迷只有3000人,场面冷落,全日总投注更创出最低纪录,只得8万8千多元。

人们所关注的是:爆炸马会,是何人所为,动机何在?

何鸿燊心里明白,对方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但对这种恐吓,他向来都是处之泰然,不当那么一回事,更加不会妥协让步。他仍然按照计划,全面改组董事局,把“朕伟”的人挤走,完全控制马会。

奇怪的是,以后几个月,马会以及何鸿燊旗下的各博彩场所异常平静,大事没发生,小事也没有。

原来,在异常平静中,正蕴含着腾腾杀机。踏进5月份,匪徒挑战何鸿案的事件就接踵而来。1991年5月5日葡京赌场发生了澳门有史以来的首次械劫杀人凶案,打伤一个荷官和两个赌客,抢走价值600万的筹码。

那天凌晨2时45分,3名年约30多岁的男子,分别持手枪闯入葡京赌场二楼接近门口的珊瑚贵宾厅打劫,匪徒先向天花板开了一枪,然后跳上赌台,用枪指向厅内各赌客,叱喝他们全部伏在地上,然后搜掠赌台上面的筹码。得手后,匪徒走到珊瑚厅门口,回身向地上连开三枪,打伤厅内两女一男。乘赌场一派混乱之际,匪徒迅速逃离赌场大厅,已在门口接应的车辆又迅速把他们接走。

整个劫案过程,前后只是一分钟,匪徒觑准赌厅“补码”的时机,下手行劫快捷利索,遁走路线烂熟如流,汽车接应天衣无缝,视葡京内外层层布防的保安力量和警方人员如无物。足见此次行动,乃经过周密筹划,甚至经过“彩排”。

事后,大批警员封锁现场进行调查,并疏散所有的赌客。

地下大厅赌场经封锁3个多小时后,于凌晨6时恢复营业,一切回复正常,但赌场内保安人员明显增多。

案发当日,何鸿燊人在香港。接获消息,他连忙赶赴澳门,处理有关事宜。他决定立即停用被劫去的同类筹码。持旧的筹码数目超过两万元,兑回现金时要被登记身份证号码,并要回答筹码在何时购得,曾在哪张赌桌上赌过等问题。

一个月之后,一个怀疑参与行劫葡京珊瑚厅的逃犯在广东省中山市被捕。但因澳门警方未搜集到足够的证据,暂不押回澳门。因为根据澳门法律,疑犯如无足够的证据,不能扣留超过48小时。因此将疑犯留在大陆,待澳门警方有足够证据才押回澳门。

对于这件劫案,何鸿燊初时有些不解。他想:赌场的筹码虽然可以兑现金,但赌场可以即时停用、冻结被劫走的那类筹码,则歹徒掳走的筹码就等于一堆废物。这个常规,劫匪是不会不知道的。由此可见,匪徒并非为钱财而挺而走险,一定另有目的,有可能是针对我、针对赌场而来的。但这是一些什么人呢?

何鸿燊联想起几个月前马会的爆炸事件,他估计,行劫葡京可能是台湾黑帮筹划、指挥的。看来,他又有对手了!

半个月之后,在短短8个小时之内,又连续发生两宗抢劫何鸿燊旗下机构解款车案。

5月19日凌晨约1时半,两名蒙面匪徒持枪冲进澳门渔翁街信昌工业大厦地下,将看更的管理员制服后,就躲进电表房里,待私人安全护卫公司一队护卫员从逸园狗场押解9箱现款返回信昌工业大厦时,两名匪徒冲出去,用枪制服3名护卫员,掠走5箱现款,并即时乘接应的私家车逃走。被劫走的5箱现款,总额约50万元。

时隔8个小时,澳门娱乐公司的解款车,在押解金碧麻雀娱乐场的款项途中,又遭两名匪徒截劫,掳去一批现金和筹码。

这两宗械劫解款车案,匪徒行事手法快捷、冷静、目标准确、计划周详,并且持有火力强劲的7点62毫米大口径手枪,这种手枪的射程、穿透力,都大大超过警员使用的短杆点38左轮和点38长杆左轮,普通的防弹衣也会被此枪击穿。

案发之后,新任澳门保安政务司李必禄,不敢懈怠,连忙亲自与治安警察、水警和司警负责人接触,布署一连串应急措施,包括加派军装警驻守各赌场附近,在公共场所追踪及截查可疑人物,派人在各出入境口岸审察离境旅客。

警方相信这两宗械劫解款车案与月初发生的葡京珊瑚厅械劫伤人案有密切关系。

当天下午,就在警方出动大批警员大举搜查劫匪时,一个匿名电话打到警务处:“葡京酒店八楼和国际酒店有形迹可疑者出现。”警方连忙赶赴进行大搜查,但最后还是徒劳无获。

只过了10天,麻烦事又来了。

6月2日凌晨,葡京赌场接到一个匿名恐怖电话:“我们已经在葡京赌场和凯悦赌场放置了炸弹。”

澳门娱乐公司的负责人连忙报警,并疏散赌客,暂时歇业。警方如临大敌,搜查葡京和凯悦的每一个角落。

当时在香港的何鸿燊接到电话,大为震惊。第二天下午,他在随员陪同下,由香港赶到澳门,并亲临葡京和凯悦视察。

事情到此已经很明显:有人与何鸿燊过不去,故意虚报消息,制造虚惊,既能令赌场暂时歇业,又能使赌客产生恐慌心理,不敢再涉足赌场,最后打击赌场的生意。

澳门警方认为:娱乐公司的赌场治安正处于敏感时刻。

为此,他们拒绝接受记者的采访。

而何鸿燊及赌场的高层人员,也对记者的追问采取“无可奉告”策略。

澳门经营赌场的历史悠久,何鸿燊执掌澳门赌业也有30年历史。这么多年来,小偷到赌场盗窃赌客和赌场的筹码、现金时有发生,但械劫案却实属罕见,30年间也不外乎几宗。

1968年12月15日,旗下的金碧赌场被劫去15万元现款。以当年物价,15万已是一笔巨款。案发时,数名匪徒自金碧赌场旁边建筑棚架潜入赌场掠走巨款。该案当时哄动港澳,成为居民茶余饭后的话题。

何鸿案执掌澳门赌业30年以来,与赌场有关的械劫案不过就是这几宗,平均起来也就是五六年才有一宗;但是,踏进1991年,即何鸿燊入主澳门马会以后,劫案却频频发生,尤其是5月初至6月初一个月间,竟一连发生了几宗械劫伤人案,这惊动了向来对恶势力不屑一顾的何鸿燊,震动了港澳两地,也引起了澳门警方的警觉。

澳门警方的一些探员私下对记者说,如果近期械劫赌场的匪徒仅仅是为钱财而来,他们并不担心,但是如果有人因为与娱乐公司和何鸿燊有过节而进行报复、示威,那就叫人防不胜防了。

警方也承认说,从种种迹象看,匪徒并非仅仅为钱财而械劫这样简单。

澳门旅游娱乐公司在澳门财雄势厚,何鸿燊威名显赫,究竟是谁有这个胆量作出挑战?

江湖上的消息说,敢于捋老虎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可能是台湾黑帮。

对于江湖上的传闻,澳门警方也承认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警方分析说,何鸿燊的各个大大小小的赌场和其它博彩场所,是各派江湖势力攫取利益的地盘,甚至可以说是他们赚钱的“天堂”。澳门本土黑帮和香港黑帮,他们的不少业务都与赌场有关,其中最主要的业务就是放高利贷。这些各路人马,有时也会因为争抢地盘而火并,但“盗亦有道”,他们坚持一条,可以互相残杀,却不可以打击赌场,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搞乱雀笼,就没有粟米吃”。

至于伴随大陆开放而出现的“大圈帮”,一般都在香港出现,较少到澳门滋扰。三路人马多年来相安无事,最近也没有听说彼此之间利益有何失衡、有何冲突。

排除了港澳和大陆的黑社会势力,警方认为,挑战何鸿燊的,很有可能是台湾的黑帮。

械劫、虚报炸弹对何鸿燊旗下赌场的生意造成的严重影响,是不言而喻的。赌客大多都有疯狂的赌性,上了赌场,坐上赌台,如同进入梦境如痴如醉,天塌下来也不当一回事。以前赌场发生过火灾,浓烟弥漫赌场,赌场职员通知赌客疏散到安全发带,但大部分赌客仍然无动于衷,要求荷官一定要赌完这一把,等赌局揭盅,并结了数后才珊珊离去。但是,这些疯狂的赌客却非常害怕匪徒持枪抢劫和炸弹爆炸,害怕在乱枪和炸弹中一命呜呼,所以,每次械劫和炸弹爆炸之后几日,光顾赌场的人都明显减少,赌场显得非常冷清。

如果赌场内外再发生几次械劫杀人和爆炸事件,再赔上几条人命,赌客是否对赌场畏而却步,赌场能否再经营下来——这谁都不敢打保票。

数十年来见惯了风风雨雨,靠海上冒险起家,枪口之下也无所畏惧的赌王,黑社会的恐吓,不但不会令他妥协让步,反而激发起他正视挑战、打垮对方的雄心。

由何鸿燊、霍英东、郑裕彤组成的澳门旅游娱乐公司三巨头,其联合势力之大,在港澳台三地区乃是屈指可数的。善于与政界打交道的何鸿燊,就充分利用其集团的优势和个人的强大影响力,或向当局施加压力,或向大陆政府请求支持,要求大陆港澳台四方联合对付在澳门赌场惹事生非、制造恐怖的恶势力分子。

这时,正值大陆和台湾有关部门开始协议两岸联合打击刑事罪犯问题,何鸿燊觉得机会难得,就安排自己的亲信秘密前往台湾。

经过何鸿燊的多番斡旋,一度气焰嚣张的台湾黑帮果然收敛,澳门的赌场也就平静了下来。

赌场永远不会平静。

平静了的赌场那就不能称之为赌场。

纵观世界各大赌城,无论是大西洋城,拉斯维加斯,还是蒙地卡罗,每天都有一个个大喜大悲的故事发生,崛起与沉落,暴发与破产,正是这种不平静才构成了赌城独特的风光。职业赌王叶汉退出了澳门赌坛,并不意味着他退出了赌界。

赌王的血永远在沸点!

赌城外表是平静的,但它时刻在搅动着一些人的神经。

多年以来,澳门以其东方赌城的特殊地位,不仅强烈吸引着东南亚以及世界各地的赌客,同时也吸引着企图分享澳门赌业利润的各路英雄豪杰。

自从1930年卢九等人合组“豪兴公司”,取得澳门赌业经营的垄断地位之后,龙争虎斗一直不断,且愈演愈烈。1937年,傅老榕、高可宁两大家族联手,击败“豪兴”,确立了“泰兴公司”的霸主地位,过了24年,叶汉拉拢何鸿燊等人,又再次击败“泰兴”,此后,“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一统澳门赌业,从1961年直到今日,再无人能撼其江山。1937年至1988年,“泰兴”和“娱乐公司”最激烈的竞争屡屡发生在营垒内部,而最强有力的对手则是叶汉。1988年,叶汉彻底退出“娱乐公司”,何鸿燊“肃清了内患”,但是,来自外部的挑战又频频而起。其中最厉害的有两轮,而这两轮挑战又都是叶汉发起的。

然而,就在何鸿燊与台湾商人争夺澳门马会盟主地位之时,第二轮更加激烈、更加声势浩大的挑战已经响起金鼓。

这新一轮争夺战当然不是发生在“娱乐公司”的内部,也不是发生在港、澳、台任何一块有主的地皮上。

这是一场涉及多个财团和猛人的恶性竞争,它的战场是浊浪滔天的“三不管”地带——公海。

给这一轮挑战“起头”的又是叶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