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上一节说到杜月笙为人精明,仗义疏财,广交朋友,很快声名鹊起,大有盖过黄金荣的苗头。黄金荣身边的人都劝他要预防着杜月笙,担心杜月笙会干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

黄金荣告诉那些人:“我相信月笙,他很讲江湖情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会的!”

黄金荣偶尔听下人说杜月笙伺候师娘,经常半夜进师娘的屋里伺候,可是他不管,他只要每个月有大量的钱进账就行。更何况,他已经厌倦了林桂生的身子,迷恋外面那些女人,经常不回家。不过,偶尔他还会去儿媳妇的房间。

黄金荣表面上确实对杜月笙不疑,但是心底肯定有些想法,作为场面上响当当的人物,他也不愿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但是杜月笙确实是一个人才,自进了黄公馆后,每一件事都办得很利索。对于这样一个得力的人,黄金荣自己也都打心眼里佩服,他索性放开杜月笙的手脚,让其尽情去发挥,杜月笙在外面“忙”了,自然就没有时间再伺候师娘。

林桂生对黄金荣分析过杜月笙的为人和性情,认为对待杜月笙,必须将心比心,以“恩”去降服,只有这样,才能杜月笙一辈子感恩。

近代上海市的繁华,领先全国,娼业也特别兴旺。单是娼妓的各类等级和类型就有书寓、长三、二三、幺二、咸水妹、野鸡、钉棚等。1891年,仅法租界内就有妓院250家,妓女达2600人。到1920年,娼业又有很大的发展,两个租界内的妓女共计61141人。后来《申报》统计,伦敦城每960人中有1名妓女;柏林是580人中有1名妓女;巴黎每481人中有1名娼妓;芝加哥每430人中有1名妓女;东京每250人中有1名娼妓;而上海比例最高,每130人中就有1人是妓女。从法律上来说,清朝是禁娼的,所以妓院要能立足,必须在帮会流氓或巡捕中找到有权势、有面子的后台作靠山。

如有地痞乱人闹事,后台即可派人弹压;如遇到麻烦,像违反禁令拉客营业等,则可请后台通融缓解;如果有了更硬的后台,则更能通行无阻了。这样,如日中天的黄金荣便成为妓院主们最理想的后台了。这样,自红灯区的领头羊——四马路(今福州路)开始,各处的妓院纷纷请黄金荣来“撑市面”。有些老鸨干脆拜黄金荣为师父,所以,自清末起,黄金荣在娼业中也是一尊“门神”。

后来,黄金荣为扩大势力,不断地把流氓同道、徒子徒孙等引入租界巡捕房,这样,“匪”成“警”,“警”变“匪”,法租界的巡捕房成了警匪一家、猫鼠同穴的场所。

林桂生通过自己的努力,将黄金荣的徒子徒孙们按青帮的那一套江湖规则,排列辈分,组成了以黄金荣为首的“青帮”。虽然黄金荣的“青帮”与原先的青帮有渊源,但是很多规矩都变了,成为一个打着青帮招牌的新型黑社会帮派。在上海滩诸多帮派中,黄金荣的势力最强,他成为上海第一大亨。

杜月笙在黄金荣的这棵大树下,又有林桂生暗中相助,渐渐地羽翼渐丰,收弟子,办赌场和烟档,名气也越来越大。

眼看杜月笙的年纪不小了,黄金荣在林桂生的建议下,索性当起了媒人,让杜月笙娶了林桂生的远房亲戚沈月英。他不但出钱给杜月笙买了新房子,还让出了赌场三分之一的股份。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手下的徒弟们,谁为我出力最大,我不会亏待他。

当然,他这种“大恩大德”,全上海滩都知道。也使得杜月笙在后来的几十年,无论多么得势,在他面前始终不敢托大。即便他当众大骂杜月笙,杜月笙也不敢回嘴,还得陪着笑脸。

家里和外面的事情,都有林桂生和杜月笙支应着,黄金荣当起了甩手掌柜,不料这个时候,法国人那边出事了。

当年,法国殖民者和外国鸦片贩子,相互依靠,沆瀣一气,把大批鸦片用法国军舰护送运到上海,在法租界卸货上岸。他们在各自的利益上,都订有合约,法国人方面要收取运费,首先要保证鸦片安全无损,如有被盗窃而发生意外损失,法军方面要依照合约规定给予赔偿,但即使这样,有的时候仍不免被人盗窃。

一次,法国兵从军舰上卸下一百五十箱鸦片,押运到长浜路法国军营时,检点之下,竟缺少十箱。这十箱鸦片,价值万金,究竟到哪里去了呢?军方要求华尔兹予以追究。华尔兹急忙唤来黄金荣,不问情由,一顿训斥,并限三天内要把窃去的十箱鸦片完璧归赵,如有差池,撤职处分。黄金荣对主子华尔兹打躬作揖,并满口答应,负责追查。

黄金荣对这十箱鸦片,心里是一清二楚、了如指掌的。因此,他敢在华尔兹跟前拍胸脯,追查失物。心想到了夜里,把兄弟们自会来上门报赃。结果果然这样。这样他的腰板骨顿时硬起来,隔天便反向华尔兹提出质问:“既然有武装押运,为何还让人偷去?如今被盗窃的十箱鸦片完璧归赵,以后如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我黄某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华尔兹眼见失物复得,也不予追问,并向军方提出:“以后如再发生,由军方自己去处理。”把被窃去的十箱鸦片交给了法军头子。怎奈法国兵人数毕竟有限,在这码头上明抢易挡,暗盗难防;况且偷鸦片的流氓头儿早有打算,这次虽然给了麻皮金荣的面子,缴还赃物,以后还是照偷不误,搞得那些武装押运鸦片的法国兵防不胜防。

针对这件事,杜月笙提出了提出了一个“坐收渔利”的良策,就是把用军舰运来的鸦片,交给中国人去包销,每箱鸦片给军方提取规银一百两。如果每月有五百箱来货,军方就有五万两白银收入,如此一来,法国人那边再无鸦片被盗窃的烦恼。

黄金荣认为很有道理,便将想法转告给了上司。

一天上午,黄金荣照常去麦兰捕房办公,翻译曹显民通知他,华尔兹要传见他。黄金荣走到华尔兹的办公室,却见华尔兹面现笑容:“金荣,你交大运啦!法军让你开公司,给鸦片贩子包销鸦片。法国军方言明在码头上交货,每箱鸦片收取运费一百两。”

黄金荣将此事交给杜月笙去办,不久,一个特大的名闻上海滩的有名毒窟——“三鑫公司”的招牌,就在上海滩张挂出来。“三鑫公司”布置就绪,就此开张营业。这是一所大毒窟,规模在法租界中可说独一无二。不到半年,这个公司源源出售黑膏,白银滚滚流入,每月净入白银十二万两。随后黄金荣就买地建造了一幢三层既不像中国式,又不像外国式的大楼,这就是三鑫公司的总毒窟。

不到几年,白银恰似数九寒天的飞雪飘来。雪上加雪,越积越厚,不但老板发足了罪孽财,就是在这里打杂的帮闲们也都腰饱袋满,衣丰食足。黄金荣整日在外面潇洒,时间久了,也对那些风尘女子厌倦起来,他的眼睛盯上了戏院里的戏子。(预知黄金荣想如何玩弄女戏子,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