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花里长出的两个童子(唐朝一)

“啪叽。”小葱一穿越到唐朝,就坐在了一块厚实的木地板上,周围是无数扎着发鬏、衣着缤纷的小女孩,像一群小蝴蝶似的挤来挤去,小仙儿抓在小葱的衣领上,生怕被挤飞了,小葱好不容易才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看见前面两个大人在商量着什么——

“宫中传旨,需要四位善舞的7岁女童进入宫中学习柘枝舞,为朝会大典作准备,不知是否有合适人选呢?”一个官人样子的男人说,而一个抹着粉红胭脂的胖阿姨回答他说:

“在我这学舞的有7岁的温玉,善绿腰之舞;6岁的采壹,善春莺啭。两个都是天资聪颖,舞技超群,前途无可限量,正好送入梨园栽培。”

她说着,从两个流光溢彩的大袖子下推出了两个美丽夺目的小女孩。左边的小温玉身着天蓝色的紧身长裙,挽着长长的风带跳起绿腰舞来,只见她腰肢绵软,亭亭玉立,满面愁容,清雅如兰;右边的小采壹戴着满脑袋的桃花,穿着水红色的外褂,一边啼出轻快的黄莺声儿,一边跳着俏皮的春莺啭。乐官不禁夸赞她们说:

“一静一动,一愁一乐,真是珊瑚翡翠,天生一对。但是,咱们还缺两个呢。”

“这样吧,您再看看谁比较可爱就带谁走吧。”

这时,小葱忍不住小声问小仙儿:“诶?咱们这次为什么会穿越到一堆女孩子里头啊?”

“我也不知道。”小仙儿说,“但这应该是我们找到你祖先的唯一方法。”

“那意思是,咱们得想办法被星探选进宫里咯?”

“那还不简单。”

小仙儿说着,把小葱变成了一个穿着青绿色衣裙的小姑娘,裙上扎印着一朵朵白色的大花;而小仙儿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同龄的女孩,上身嫩红衣衽,下身是层层叠叠的淡紫色裙摆,她对小葱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青葱,我就叫海棠。”

两人一出来,有趣的模样就吸引了乐官的目光,立即被带到了众人面前,和小温玉、小采壹站在一起,四个人红扑扑的脸蛋排成一排,就好像四朵并蒂的花苞:

“蓝绿红紫,正好一人一个颜色,你说巧不巧。”

乐官说,胖阿姨虽然看着小葱二人觉得眼生,但也不得不同意说:

“模样真是又整齐、又缤纷、又水灵呢,不如就叫四小蝴蝶吧。”

“哈哈哈非常不错。”

四个女孩子一坐到轿子上,就开始喜鹊似的叽叽喳喳聊起天来,春天的阳光透过明红的帘布,温暖着四个圆润的小脸蛋。

采壹兴高采烈地问二人:“我三岁就在这学舞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两个呀。”

小仙儿回答说:“因为我们……是刚转班进来的,我叫小海棠。”

“我叫青葱,你们叫我小葱就行。”小葱说,“小采壹,你头上的头花儿真好看。”

“谢谢你啊,你的衣服也好好看,青色的衣裳很打眼呢!”采壹开心地回答。

这时候,温玉突然细声细气地问:“不知道二位都会跳什么啊?”

“我们……都还行,肯定没有你们跳得好哈哈哈。”小葱回答。

“等下到了梨园,咱们一块蹴鞠玩吧。”采壹说。

“好啊好啊。”小仙儿开心地回答,转头小声对小葱说:“蹴鞠就是唐朝的足球哦,这时候已经出现可以充气的皮球了呢,可好玩了。咱们接下来要去的梨园,最早可是由唐玄宗亲自组建的,不仅如此,他还亲自教授乐舞呢,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专业皇家舞蹈音乐学院了。”

“哇,那等下到了梨园,你们一定要带我玩!”小葱开心地说,不敢相信一下子多出了那么多朋友,不知不觉,一阵清甜的梨花香飘来,轿子已经停在了宫内,小葱一走出来,就看到一树树雪白的梨花,天色渐暗,只见绿色的琉璃瓦下挂着一盏盏玲珑剔透的宫灯,全都被一一点亮,四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进寝房内躺在了相邻的床铺上,开始共同期待第二天的学习。

“小仙儿,小仙儿。”小葱着急地小声喊。

“怎么了?”小仙儿睡到一半被小葱摇醒,不禁撅起了小嘴儿。

“咱们现在咋办啊?快看看血缘罗盘。”

“我白天一直在看呢,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呀,你看。”小仙儿拿出血缘罗盘,上面的银针往四面八方乱转,好像疯了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不都立即找到了吗?”

“唐朝宫内教坊、梨园加上太常寺,得有数万歌舞伎人呢,而且分布很广,可能得等人都集中起来,罗盘才能找到定位。”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照刚才那个乐官的说法,朝会大典的时候应该所有人都会在场了。”

“哦?那咱们必须想办法让咱们四人去朝会大典表演呀!”

“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了!”小仙儿说。小葱看着从窗外探入的月光,不禁思念起王大川那狡黠的咧嘴笑,和王逑之那天真的痴笑,问小仙儿说:

“你说,大川和逑之后来都怎么样了。”

“这我怎么知道。”小仙儿说:“但是我知道,他们都爱上了舞蹈,说不定这一点已经根深蒂固在你们王氏血脉里了。”

“哈哈哈,那我的舞蹈细胞一定变得多多了。”小葱说着,似乎能看到自己身体里的“舞蹈细胞”就像一颗一颗粉红的石榴籽一样在不停增殖,忍不住傻笑着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公鸡刚刚叫过一遍,四人就被师傅叫起来了,一起到院子里练舞。只见院内30几个小孩,只有他们四个是最小的。大家学跳着柔美的柘枝舞,练得小葱和小仙儿的腰都快断了,而温玉和采壹却依然生龙活虎,好像一点都不辛苦,激励着小葱他俩加油鼓气跟上进度。这时,舞乐师傅对大家说:“大家加把劲儿练习,等下梨园判官就要过来了,你们表现活泛一点,说不定咱们小儿坊终于能在朝会大典有一席之地呢。”

“小仙儿小仙儿,快想办法!”小葱用手肘碰了碰小仙儿。

“别催我,我在种莲花呢。”小仙儿蹲在地上,把一颗荧绿的莲子埋进了地里,然后趁众人不注意双袖一挥,突然间两人都原地蒸发了。就在这时,梨园判官巡视了过来,舞乐老师正带着大家跳舞,采壹急得不得了,不禁问: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小海棠和小葱究竟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温玉说;“看来咱们四小蝴蝶又只剩下咱们俩了。”

“好不容易进宫,结果又没戏了。”采壹边跳舞边沮丧地说,看到站在前面的梨园判官正转身欲走。

突然间,从地上钻出了一根碧绿的莲花梗,顶着一个粉嫩的花苞,左摇摇右摆摆,一时间,所有人都好奇地聚拢过来,却又不得不给越涨越大的花苞腾出地方。突然间“卜”的一声,莲花绽放,绯红的花瓣层层展开,里面居然藏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小童女,站在那青翠的莲蓬上一嘻一笑,肥嘟嘟的脸蛋红得喜人,手脚更是像藕一样嫩白圆润,全都戴满了金灿灿的小铃铛,时而左腿独立,甩袖摆裙;时而右腿独立,张臂弄花,左右呼应,对影成双,童趣盎然,不停发出富有节奏的“听铃铃”声响。而底下那丛嫩黄的花蕊,也在不停地搔着她们的胖脚丫。

“欸,这不是海棠和小葱吗?”温玉突然间认出了二人,不禁小声地呢喃道。

“是诶是诶!”采壹开心地大喊:“别忘了我们!”

这时候,莲花上的小仙儿对二人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突然间,两片巨大的莲叶从温玉和采壹的脚底下长了出来,把两人高高托起。于是温玉也开始婀娜地扭动细腰,摇曳生情,如同风中的莲枝;采壹则轻盈地脚颠莲叶、颤然飞移,好像随时能够脱离万有引力,真是各具美态,赏心悦目,看得梨园判官大呼过瘾:

“没想到你们梨园小儿坊准备了这样一场大戏,真是难得一见啊。”

“哈哈哈,是是是。”儿坊的师傅百思不得其解地挠着后脑勺说:“这是咱小儿坊特意为大典组建的四小蝴蝶舞队!”

判官又说:“幻术和柘枝的结合颇具创意,既还原了本身的禅意,又喜庆可爱,憨态可掬,正可以作为朝会大典上的点睛之笔!”

“耶!”小仙儿和小葱开心得互相击掌,采壹和温玉也忍不住爬到了莲花里,四个人手牵手转起圈儿来。从这之后,小葱开始更加卖力地学习柘枝舞,每天起得比鸡还早,天快黑时就和姐妹三人一起蹴鞠,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一脚把皮球踢进夕阳里。

“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小葱气喘吁吁地说:

“多希望1000多年后的那个我,也有这么多乐意和我天天踢球的好朋友。”

“当然会有啊。”小仙儿说:“虽然你现在是一个唐朝的小女孩,但你还是你,回去之后不还是一样吗?”

“但是……”小葱说:“我感觉我不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就会突然什么也不怕了,不害怕跳舞,不害怕出错,更不害怕和别人认识。要是一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只怕又会变怂呢!”

“谁说的,你在汉代变成羽人的时候,不一样被吓得哇哇大哭吗!”

“是哈!哈哈,你可别提了!”

“所以啊,这跟在不在你的身体里无关。”小仙儿一边把小葱散乱的头发编成麻花辫,一边对他说,“这是你自己内心的变化。”

小葱看着清风吹过梨树,在梨花间纷飞的白色蝴蝶扑朔迷离,他不禁开始期待起即将到来的朝会大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