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发现跟踪
（壹）
昨天，逢慈又是一夜未归，汤敏惠知道这是男友的工作性质，尽管她早已习以为常，但心底里认为不应该纵容这种习以为常，因为任何习以为常均意味着彼此的情感淡漠，所以女人流露满心失落的寂寞，她就像是一个独守空房的怨妇，满腹惆怅着期期艾艾的深闺清寂，任由夜色占满了她的心窝。
汤敏惠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初晨的阳光照入进客厅，她是被暖暖的春光挠醒，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大亮，手机显示为早晨七点。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便起身开始洗漱，简单吃过了早饭，独自赶去上班。
由于汤敏惠一心存钱，想买房跟逢慈结婚，所以两人没买私车。汤敏惠乘坐轻轨来到上班的宝美Auto 4S店，因还没完全清醒，便靠在店面的服务台发呆，偶尔瞄了一下面前的电脑，脑袋完全处于放空的状态，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那两个上班的女孩一边打扫清洁，相互之间正打打闹闹，惹来女人高声的警告，那两个女孩便伸了伸舌头，继续清洁店面。
与此同时，戚剀站在店铺对面的人行道，正靠着路边的一棵大树，抬眼望向店面内的情况，可知其透过光滑无痕的幕墙玻璃，视线的焦点全都在汤敏惠的身上，很明显是在盘算着什么。
戚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数天前，他发给汤敏惠的那条试探短信：汤小姐，你让我随时联系？这个时间点如何？信息的下方没有任何的回复，也由此表明了汤敏惠的态度：毫无心思迎合自己的暧昧。这让戚剀越加对店铺里的女人流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好啊！”戚剀自言自语道：“我倒想看看——我的魅力就这么不值钱吗？”
越是得不到手也越是让人感觉心痒难耐，戚剀反而十分享受这种追捕猎物的刺激，他继续望向店面内那个温柔而高傲的女人，两种截然相反的韵味混合在汤敏惠的身姿，对方穿着修身得体的制服，这愈发衬出了其干练神秘的女性魅力。
戚剀表露出对此感兴趣的研究态度，他的表情看起来既不心焦也不急躁，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件珍美的艺术品，那是这人世间难得一见的艺术珍品，他足足欣赏了有二十来分钟，似乎是想将这个女人默默地看进自己的心底，由此也才能体现其骨性那份温柔浪漫的痴情，是令他自身都不自觉沉湎其间的痴心。
店铺那两个小姑娘正在打扫清洁，她们一个扫地一个拖地，两人也算是配合默契，偷偷摸摸地嬉笑打闹，这倒也附和她们二十岁出头的心性。相比之下，汤敏惠倚靠在服务台前，像是一朵失落的野玫瑰，孤零零地生长在路边无人问津，这也显得太可惜了。
太阳有些稍稍地偏移，其角度照进店面玻璃，漾出了水波般柔光的暖意，照得那朵野玫瑰尖刺闪耀，是在提醒生人不可靠近，这让戚剀更加心思痒痒，不自觉地抓挠了一下胸口，是在计划着接下来的打算。
那两个女孩打扫完清洁，大概也欣赏得差不多了，戚剀挺了挺脊柱，整理了一下衣摆，抹了抹额角的边发，应是自我感觉良好，便迈步走向马路对面的店铺。
两侧玻璃的店门同时打开，那两个女孩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异口同声道：“欢迎光临！”
汤敏惠懒得抬头，但她听到走来的脚步声，察觉一撇黑影压到面门，便抬眼望向来客，神色惊诧地一愣，戚剀正冲她微笑：“怎么？昨天晚上，汤小姐没睡好，眼睛不仅肿了，还有很明显的黑眼圈。”
“啊！”来客及问话都太过唐突，汤敏惠的面色微微一愣，立马恢复如常，嘴硬地否认道：“没有！我睡得很好，大概是有些水肿。”
“但看起来不像啊！”戚剀将身体挺近服务台，表现出压声暧昧的耳语，是怕被旁人听了去：“我怎么觉得——汤小姐像是独守空房，守了一夜的寂寞？”
汤敏惠的心头泛起一阵恶心，她强忍着没有呕吐出声，而是将身体稍稍地后靠，保持出跟顾客之间的疏离：“怎么？戚医生一早来我们4S店，就是为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我可不认为这是无聊的问题。”戚剀试图表现出其情圣的魅力：“这可是涉及到我是否还有机会。”
汤敏惠怕被人误会，其眼神快速地扫过店内的情况，那两个销售顾问正在互看手机，根本没注意服务台这边的情况，因而暗暗地松了口气。
戚剀自是察觉对方的上述小心，他通过汤敏惠的面状，就知晓没人注意他俩，所以嘴角愈加勾出摄人心魄的魅笑。
汤敏惠保持职业性的礼貌笑容，用太极且官方的语态回答：“如果戚医生是指买车的机会，我们店面永远为顾客敞开，我也会以销售经理的身份，用最专业、最真挚，也是最服务周到的态度——竭诚为您服务。”
“这回答可真够官方啊！”戚剀用委屈暗含撒娇的口吻：“听起来——太过话术及冷冰冰了。”
汤敏惠不松口道：“这就是我的职业态度啊！我是在真诚为您服务！”
“那好吧！”戚剀便干脆直切要害：“汤小姐，我给你发短信，你没回，是因为不方便吗？”
果然，还是提到了这一茬。
汤敏惠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那短信我看到了，不过是第二天一早才看到，前一天因为太累，吃过晚饭就睡了。第二天一早瞧见消息，但我忙着给男朋友做早饭，等赶到店里，又遇到了客户上门，维修等一大堆事情。如此一忙，吃过午饭，我拿手机看时间，这才想起戚医生您发来的短信，但我又担心您工作正忙，下午又是一大堆活儿。等忙到下班，时间差不多快二十四小时了，我觉得那时候回复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就——”
女人遗憾地耸肩摊手。
戚剀面露艳羡的表示：“早起给你男朋友做早饭，那他还真是幸福啊！”
汤敏惠一语双关：“这不是身为女友应该做的事情吗？”
“但我怎么觉得——”戚剀故意停顿道：“你好像总是在为你男友付出。”
“哈哈！”汤敏惠保持温婉的笑容：“戚医生，第一、我爱我男朋友，所以为他付出我乐意；第二、您说‘总是’——这词不够恰当准确，我们是相互扶持，总是在为对方考量及付出。”
“噢？”戚剀倒也没生气：“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似乎有些多虑了。”
“所以——”汤敏惠加重语气道：“我欢迎戚医生您尽可以顾客的身份，任何时候跟我保持联系，只要不破坏我和逢慈的私生活，我都会竭自己所能为您服务。”
汤敏惠这话提点得极为有水平，既没明言戚剀有插足她与逢慈情感的倾向，且恰如其分地表态她跟男友的关系好着呢，根本没有外人插足的机会。
戚剀笑了笑：“那如果我跟汤小姐联系，你正跟你男朋友亲热呢？”
汤敏惠倒也处变不惊：“那我就只能当作是把我跟我男朋友的私生活放在第一位了，这就是我刚才跟戚医生提到的原则问题。”
戚剀完全没有料到对方如此坦率，也没像其他女人佯装娇羞的做作，而是落落大方说得此般理直气壮，先是有些微愣，便拍手赞叹道：“这回答——还真是让我羡慕不已啊！”其言下之意是在赞叹汤敏惠的男友艳遇不小的同时，女友还能如此维护自己的男人，这真是让他感到了刮目相看。
“谢谢！”汤敏惠利落大方地颔首致意：“我相信——戚医生一定能找到同样能让他人羡慕不已的另一半。”这回答简直是滴水不漏，摆明了是不给对方任何暧昧的机会。
戚剀用听似醋意的语态道：“我还是有些担心——你男朋友的工作性质，希望有一天，我不会成为他的主治医师。”
汤敏惠露出礼仪的微笑：“我也希望有一天，您不会成为我男朋友的主治医师。”同时，她为自己的生意添加一把柴火，趁胜追击地暗示客人下单买车：“不然，您在我这买车，我难得有点儿微薄的提成，都给填进去了，可能还不够，那我可就亏大了！”
“哈哈！”戚剀大笑了起来：“没想到——汤小姐这么幽默，还这么会做生意。”
汤敏惠故意眨巴无辜的眼睛：“难道，戚医生今天来，不是来买车的？”
“当然是为买车，也为欣赏美人，”戚剀颇为露骨地回复：“美人配香车，这才别有一番滋味嘛！”
“啊！”汤敏惠略显尴尬地淡笑，撩了撩额边的发丝，流露出矜持的神貌：“戚医生还真是爱说笑啊！”
店里的那两个销售顾问正在接待走进店面的客人，没人注意服务台这边的情况，这让汤敏惠再次松了口气，便保持笑容亲切地假意跟戚剀持续逶迤及周旋。
（贰）
俞城市公安局禁毒总队的队长办公室，邵洪涛的办公桌前，他跟孟严相对而坐，两人的面前堆满了案宗。翻阅了一晚上的资料，他们的状态有些疲惫，脸色皆挂着灰扑扑的睡眠不足。
天光照入进房间，穿过了百叶窗的瞬间，割裂出光与影的黑白，这就如同夜晚和白昼相互之间的错身而过。
“老大，”孟严活动着酸痛的脖子：“查了一晚上，什么线索也没有啊！”
“是啊！”邵洪涛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么干脆利落的身手，没有案底——说不过去啊！他应该没当过兵吧？”
“没有！”孟严摇了摇头，望向大办公室，可见昨天晚上参加紧急会议的下属们正一个个埋头工作：“苗佳佳按照我的吩咐，已经通过公安系统专门搜寻过退伍军人的相关信息，没发现疑似黑衣人留有案底。”
邵洪涛分析道：“那如果他作为退伍军人，之前犯案没被抓住，当然不会留有案底，就像他之前杀害曾徒具有重大嫌疑那样。”
“那就没办法了！”孟严束手无策：“这退役军人信息库属于国家机密，我们隶属公安系统，根本就是两条线。”
“我也知道是两条线！”邵洪涛皱了皱眉头，那意思是在强调道：我是咱市局禁毒总队的总队长，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不用你上课。
孟严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随而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大，我刚才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邵洪涛试图忍住继续打哈欠的动势。
“我发现那家4S店——”孟严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什么4S店？”但邵洪涛还是没能忍住这第二个哈欠。
“就是秃鹫将跑车开去维修的那家4S店啊！”孟严已经从手机调出了那家4S店的官方网站。
“啊！”邵洪涛点头的同时，双手轮番击打着脸颊，是为让神志保持清醒，以致听起来就像是在做美容SPA，发出“噼噼啪啪”惊魂的脆响：“那家店怎么了？”
宝美Auto汽车品牌的官方网站有全国每家4S店的相关情况，特别是从店内的销售经理到销售顾问，以及维修人员的资料信息，可方便客户及时联系店方，以示企业的管理规范及信息透明。
孟严调出汤敏惠工作证的相片，推到邵洪涛的面前：“老大，那家店的销售经理，似乎是楼上刑警总队逢慈的女朋友。”
“什么？”邵洪涛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这女人是逢慈的女友？”
“错不了！”孟严点头：“这个女人叫汤敏惠，我在微信朋友圈看逢慈晒过他跟女友的合照，正是这个形象。”
“秀恩爱，死得快！”邵洪涛一脸的冷嘲热讽，便站起身跺脚地兴奋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这家4S店看看，正好之前——我们只是看过这家店门口的道路监控录像，还没去现场溜溜。”
“好嘞！”孟严见队长走出办公室，就像是自己立下了大功，急忙屁颠颠地跟出市局，两人迎着初升的朝阳，朝往汤敏惠工作的那家宝美Auto 4S店赶去。
汤敏惠已经带着戚剀介绍完了店面内的所有车型，戚剀也没表露出对哪款型号感兴趣，始终都是一副不露声色的轻轻颔首，这让汤敏惠有些心急，但她表现出风轻云淡，这才是跟对手相抗衡的最大砝码。
“怎么样？”汤敏惠表现出销售经理的职业态度，表情不急不躁道：“不知道——戚医生对我们哪款车型感兴趣啊？”
戚剀左右为难的样子，他上看看下望望，瞧似对店内的所有车型都感兴趣：“听了汤小姐刚才极为专业且耐心的讲解，这反而让我更加拿不定主意。你们这款最新上市的车型，我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而这辆跃梦之选的造型简洁大气，还有这款爵士甲壳虫也是小巧方便，这倒让我不清楚该如何下手。”
戚剀一边说话的同时，是在找机会亲搂对方，他眼见汤敏惠打开了车门，正在展示车内的机械配套，而那车门也恰巧挡住了门口正在迎客的那两个销售顾问。戚剀自忖时机到了，便伸手挽搂向对方。
汤敏惠正介绍汽车性能的同时，抬头眼见车窗玻璃的反光，印现对方贴身驱来的动势，其伸来的咸猪手快要接触到自己的腰肢；汤敏惠的脸色先是一愣，面露恶心的同时，便一个漂亮的转身，从戚剀的手边滑过。
汤敏惠倒退着身子望向对方，则是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续上之前戚剀的问话道：“至于哪款车型该下手,这就要看戚医生主要用以使用、炫耀，还是追求新潮了。”
戚剀手指上的动作握了一空，他倒也不觉得尴尬，而是活动了下指关节：“是啊！汤小姐提点的很有道理。”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店面的玻璃门大开，那两个女孩照常礼貌弯腰地招呼客人：“欢迎光临！”
邵洪涛和孟严走了进来，两人像是来买车的客人，特别是邵洪涛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东瞅瞅西望望，便面朝汤敏惠的方向走来。
“哟！”邵洪涛将墨镜向下一拉，从眼镜上方望向汤敏惠，犹若恰巧来此，意外见到对方：“这不是我弟媳嘛！”
“您是？”汤敏惠奇怪地望向对方。
“怎么？”邵洪涛摘下眼镜，挂放在胸口的衣领处，其面目夸张地言语道：“逢慈没跟你提起过我？那他小子也太不够兄弟了！”
“就是！”孟严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回应：“我们可是你男朋友的同事。”
眼见汤敏惠一头雾水，戚剀便微微颔首，趁此机会告辞道：“汤小姐，既然这边是你朋友，我就不打搅你工作了。”
“也好！”汤敏惠点头示意，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戚医生，您可以多考虑一下，我随时等候您的咨询。”
“好！”戚剀便颔首潇洒地离开。
“老大，”孟严望向戚剀离开的背影，面露疑惑，抬臂怼了怼邵洪涛的肩膀：“我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啊？”
“眼熟吗？”邵洪涛却是毫无任何的印象：“我可是第一次见！”
“啊！我想起来了！”孟严张大嘴巴回忆道：“他就是曾徒死亡现场，那个去过公共卫生间的医生。”
“啊！”邵洪涛吃惊地回答：“我们只看了命案现场的监控录像，以及刑警总队提供给我们的目击者笔录；更何况，那像素那么糙，你都认得出来？”
孟严还没来得及回以答复，汤敏惠便怀疑地望向两人：“请问两位是？”
“啊！”邵洪涛赶忙自我介绍道：“我们是市局禁毒总队的，跟你男朋友逢慈是同事。”
“禁毒总队的同事？”汤敏惠上下打量对方：“这么说来，阁下多半就是禁毒总队的总队长——邵洪涛了吧？”
“咦？！”邵洪涛闷着嗓门一乐：“如此说来，逢慈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呀！”
“是啊！提起过。”汤敏惠嘴角下拉，不咸不淡地点头：“他说——是你当年让他们队长的未婚妻被误伤致死。”
此话一出口，邵洪涛的脸色便立马垮下，孟严没料到对方提起这茬，这可是邵洪涛与唐仕桪结下梁子的陈年旧案，也是唐仕桪心中无法磨灭的那抹隐痛。
目前，两人各自成为禁毒总队和刑警总队的当家人，为了摒弃前嫌，能在一起共事，谁都没提起这茬；没想到，今天则是被一个市局的外人再度拎出。
“哼！”邵洪涛的嗓门挺出闷哼：“原来，你男朋友提起我，是为了告状啊！”
“哼！”汤敏惠也回以同样的闷哼：“谈不上告状，我又不是你们市局的人，逢慈也不过是将当年的实情告知与我罢了。”
“那他跟你说清楚——”邵洪涛压制着愤怒提高嗓门道：“我为什么那么做吗？”
质问的同时，邵洪涛抵上一步，汤敏惠倒也没怕，站立着身子一动不动，并且干脆将双臂抱胸，冷眼旁观地望向对方：“邵队，我不关心您当年为什么那么做，但总之——您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这么说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邵洪涛气得胸口起伏，孟严瞧出气氛不对劲，便将队长拉到了一边。
“老大，您别生气，气大伤身！”孟严给对方压火道：“我们是来调查案件，不是来滋扰生事的。”
“谁滋扰生事了？”邵洪涛气愤不平：“是她无理取闹，什么都不知道，还指手画脚。”
“对对对！”孟严摸顺队长的炸毛道：“既然是那小丫头无理取闹，我们作为人民警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还是完成调查任务要紧。”
“对！调查任务要紧！”终于，邵洪涛平静下了气顺，将思路拉回到了正题：“之前，我们通过道理监控视频得知秃鹫将跑车开到这儿进行维修，那现在应该还在维修厂，我们找借口到厂区，看能不能查到他们刑警总队遗漏掉的线索。”
“好嘞！”孟严颔首领命：“我这就去问问！”
汤敏惠走向服务台，也不理会他们二人，孟严一个快步近前，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大妹子，你别生气嘛！”孟严油嘴滑舌道：“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我们队长也有苦衷啊！”
“你们队长有苦衷跟我没关系。”汤敏惠懒得跟对方多言。
“对对对！没关系才能和气生财嘛！”孟严语速飞快地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妹子，你们这儿可以洗车吗？
“可以啊！”汤敏惠懒散地指了指店面的背后：“我们这后面是修理厂，附带可以洗车。”
孟严开心地冲队长做了个“OK”的手势，邵洪涛便将他那辆银灰色吉利开到背后的修理厂。
汤敏惠虽然不待见这两人，但好歹也算是借洗车为客，总不能拂了生意，因而便招呼那两个女孩照看好店面，便跟孟严等候在修理厂的门口，孟严为攀关系，正跟对方说话；汤敏惠无关痛痒地点了点头，实在没有想要多搭理的意思。
当下，汤敏惠将两人引荐给厂区的负责人：“段厂长，这有两个客人想要洗车，您帮忙招呼一下，我回前面的店铺了。”
“好！”段厂长颔首：“我知道了！”
汤敏惠一刻都不想跟这两人多呆，特别是对这位禁毒队长无甚好感，便急步返回店面的方向。
孟严带着任务的心态东张西望，一眼便瞧见停在角落里的那辆玫瑰红的宝美Auto，他跟蒋快与这跑车有过生死时速的较量，所以这车也才会被开到这里进行了维修。
跑车已经新喷了油漆，车身锃光瓦亮，仿佛光可鉴人，孟严便跟队长递去了个眼色。在邵洪涛的颔首示意下，孟严面朝那辆跑车走去，可见两个工人正在给汽车抛光打蜡。
一个洗车工接过任务，他正准备给邵洪涛的银灰色吉利洗车，但明显发现了什么，用奇怪的声调询问：“厂长，这是什么？”
（叁）
邵洪涛循着工人的声音，正朝向汽车的底盘望去，可见隐约闪现着一个红点，他立马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本能地弹身站了起来，俨然是无法相信居然有人如此大胆，在警察的私车上做手脚。
孟严也被这边的声音吸引，返身回到队长的私车身旁，瞅向底盘的那个疑点。
“这是什么？好像在闪！那是灯吗？”那个洗车工已经伸手到底盘，够向那个正眨眼闪烁的红光。
“老大——”孟严的音调惊变：“这是跟踪器！”
其话音落下的同时，这个洗车工拿出一个黑色烟盒大小的物体，那个眨眼闪烁着的红光就如同恶魔的眼睛，正窥探地对视向邵洪涛，好似流露出挑衅的诡笑。
操！——邵洪涛对视那撇“挑衅的诡笑”足有十来秒钟，尽管隐忍着没有说话，但其眼神阴鸷地吓人，有如一对剥皮的钢刀，随时都有可能直捣入那只跟踪器的要害。
孟严站在队长的身边，感觉身侧的温度骤燃，便悄悄地挪步到一旁，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似乎稍有一丁点火星般的差池，就将这颗炸弹给立马引发燃爆，从而殃及自身。
但邵洪涛竟是没自燃，而是稳定住情绪，用沉着的声音道：“马上给楚慎打电话。”
孟严的面色一愣，靠近队长，压低嗓门：“老大，您应该知道楚科和唐仕桪是一伙的。”
“对！”邵洪涛走到私车前，他打量了一下被安装有跟踪器的位置，便接过那个洗车工手上拿着的跟踪器，对视那只正在眨眼的红光：“我就是要让唐仕桪也带队赶来。”
“为什么？”孟严困惑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么做？”
“你怎么这么笨啊！”邵洪涛举起手中的跟踪器敲了敲助手的脑袋：“就算我们不告知他们刑警总队，但汤敏惠是逢慈的女朋友，肯定会把这个情况告知男友，他们兄弟俩素来穿一条开裆裤，唐仕桪自然也就知晓了，所以有必要藏着或是掖着吗？好像我们心怀不轨！”
“那倒也是！”孟严承认地点了点头：“所以，老大——您就干脆送给他们刑警总队一个顺水人情？”
“这也不算顺水人情，”邵洪涛将跟踪器打量了一番，随意丢给了助手，孟严连忙掬起双臂接住，听闻队长继续道：“充其量也就是资源共享吧！以我对唐仕桪的了解，他可不认为这是人情，而是他们刑警总队帮我们排忧解难，我们禁毒总队还要拍手，附带敲锣打鼓地感谢他呢！”
“哼！”孟严闷哼出一肚子的不满：“凭什么我们禁毒总队感谢他？！”
“好了！别抱怨了！”邵洪涛走向秃鹫的宝美Auto：“赶紧打电话！”
唐仕桪和逢慈接到楚慎打来的电话时，两人正研究凶手杀人现场的视频画面，他们把这段监控视频反复查看了不下数十遍，所有细节皆已烂熟于心。
“老大，他是从这个位置走过来的。”逢慈指着定格画面上的黑衣人：“从广场童趣部族的左侧位置入画。”
“嗯！”唐仕桪颔首回答：“那个位置正是曾徒寓所的方位。”
“所以我猜测——”逢慈推测结论道：“邵洪涛和孟严与毛刺到曾徒的寓所指认那个U盘所在的位置，两人给毛刺安排布控等交易任务，多半这个黑衣人就蹲守在附近。”
“嗯！”唐仕桪点头认可：“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位刑警队长正说着话，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响，屏幕显示是楚慎的来电。
“怎么？”唐仕桪开玩笑地接听：“楚科要请我吃午饭啊！”
“还吃什么午饭？！”楚慎率领刑侦技术科来到了市局的地下停车库，其身后的下属正往刑事勘察车搬运专业的器材，他走到一旁催促道：“赶紧跟我一起出发，去汤敏惠的4S店。”
“什么？汤敏惠的4S店？”唐仕桪望向助手：“好好好！我们马上到地下停车库跟你们汇合。”
“怎么了？”逢慈略显紧张：“敏惠的4S店遇到什么麻烦了？”他是担心秃鹫找自己女友的麻烦。
“没什么！”唐仕桪放下手机：“楚慎打电话，说邵洪涛和孟严到你女朋友的4S店洗车，结果发现有人在他们的车上安装了跟踪器。”
“洗车？”逢慈难以置信道：“他们干嘛跑去敏惠的4S店洗车？”
“这不是重点！”唐仕桪关闭电脑，站起身准备出发：“问题的关键是——他们的车上被安装有跟踪器，难保我们的车也被安装了跟踪器。”
“这个我马上检查！”
唐仕桪带队来到了地下停车库，逢慈仔细检查他们的长安便车，但没发现有任何的异状，因而两人便放下了心来，跟随技术科一起赶往汤敏惠的宝美Auto 4S店。
秃鹫的跑车被油漆一新，邵洪涛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眼见楚慎果然带来了唐仕桪一行，便礼仪性地迎了过去。
虽然邵洪涛之前对孟严已有先见之明，但他还是光面堂皇地表态顺水人情道：“我就知道小楚会带唐队一起过来。”他仗着楚慎比他们小一岁，便一直用“小楚”来称呼对方，以示其资历高过这位刑侦技术科的科长一头。
“啊！”楚慎淡笑地回答：“老局长一直希望老唐的刑警总队，和您老邵的禁毒总队一起尽快把这起毒品杀人案告破。更何况，老局长私底还下特意嘱咐我，让你们搞业务的无后顾之忧，我这边做好技术勘查的任务及支持，我们这也算是三方强强联手，珠联璧合，相信不日就可将这起恶性案件告破，按照老局长的要求，好还咱俞城市人民群众一片朗朗乾坤的安宁晴空！”
唐仕桪清楚这是好兄弟言明应以案件为先，更是挺身将自己作为了挡箭牌，横隔在两人这些年的矛盾之间，对他这个兄弟可真是义气到家了。
唐仕桪垂直靠向楚慎的那侧手臂，也没抬肘做什么大动作，而是遮身竖起了大拇指。
楚慎用眼尾扫到对方的赞赏，也回以同样的小动作，其遮身竖起了大拇指，表明他们兄弟俩感情深厚，让唐仕桪尽可放心。
邵洪涛瞧出两人的默契，表面隐忍不发，便安排工作道：“那小楚这边就开始干活吧！”
“好！”
眼见楚慎指挥忙碌的身影，邵洪涛面抵向唐仕桪，逢慈正作势上前压阵，邵洪涛一侧的孟严也挺了出来，但被其队长用手肘怼到了身后：“干嘛，干嘛？想打架啊？”
“老大，没有！没想打架！”孟严张嘴胡诌道：“我见小逢的脸上好像有东西。”
“我兄弟脸上有东西，也应该是我照顾。”唐仕桪说话的同时，便爱抚般擦了擦助手的脸颊，弄得逢慈面色一愣，好像是在当众耽美，吓得他将身体微微后缩。
“哈哈！”邵洪涛笑了起来：“老唐，好像人家不肯领你的情啊！”
“小逢只是没习惯我的温柔而已。”唐仕桪豪气地拍了拍助手的肩膀，直拍得对方胸腔正空空作响，可知其下手的力度应是不小。
“啊！习惯了，习惯了！”逢慈吭吭咳嗽，忙不迭地回复：“现在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唐队来——”邵洪涛摆出安插在这里主人的架势：“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果然，唐仕桪的面状一愣，按照对方之前预料的不领情，当即回以冷嘲热讽：“邵队似乎将这主次关系给说反了吧？这毒品杀人案——是我们刑警总队为你们禁毒总队一直在排忧解难，怎么会是我们需要帮忙？”
“果然——”邵洪涛正大光明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助手：“该是一字不差吧！”
“嗯！”孟严闷哼了一声，满是憋笑地颔首，是在承认老大果然有先见之明。
“怎么？我说错话了？”唐仕桪皱眉道：“我们是在为禁毒总队排忧解难啊！”
孟严终于没能忍住大笑出声，邵洪涛也是憋笑地肌肉颤抖，这弄得唐仕桪与其助手逢慈愈加莫名其妙。
“到底是怎么回事？”逢慈不客气道：“就算我们队长说错话，邵队就不能言明吗？”
“没有，没有！”邵洪涛忍住笑意：“那不知道唐队为我们禁毒总队如何排忧解难呢？”
“别贫嘴了！”唐仕桪的神态回归正题：“我们还是分析一下——眼前这跟踪器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于是，四人来到维修厂一角的空处，孟严就借口调查秃鹫的跑车，进而洗车一事做了个简单的描述。
唐仕桪双臂抱胸，靠在一侧的墙边，低头听得很认真，最终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邵洪涛疑惑地望向对方。
“我知道——”唐仕桪慢慢抬头，望向这位跟自己平级的禁毒队长：“昨天在你们临时决定去往曾徒的住处，那个黑衣人为什么立马给毛刺打电话，让他去曾徒的住处取那个U盘，这样——你们便凑巧跟毛刺撞了个正着。”
“你的意思是说——”邵洪涛快速理解道：“这个跟踪器是那个黑衣人早前就提前安装好了？”
“对！”唐仕桪颔首回答：“就算不是他亲手装的，但也肯定是跟他有关。”
这样，邵洪涛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居然自己沦为犯罪分子的玩偶，凶手如此精心策划且布局，利用这个跟踪器，将他们引入圈套，步步钻入进陷阱，并且在他们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根本就是一场有预谋、有策略、有目的的狂徒计划。
之前，邵洪涛还侥幸地傻傻以为这个黑衣人并不知晓他们警方暗中保护毛刺跟电话男子之间的交易；但没想到，这个黑衣人竟是打定主意在大庭广众下杀给他们警方看，自己更是像个傻子似地被耍得团团转，真是当着刑警总队的面儿丢人丢到家了。
想清楚这些关节，邵洪涛将压下的火气重新爆燃，狂躁地大声命令：“赶紧调取监控录像，特别是我们跟踪车出警的所有道路监控视频，我倒要看看那个狗杂种是什么时候装上了这个跟踪器的。”
“好，我这就打！”孟严像是被吓傻了，急匆匆地走到一旁，给禁毒总队的大办公室打去了电话，是让大家赶紧打起精神干活。
逢慈面现一脸看热闹的笑意：“邵队，别生气嘛！”
“就是！”唐仕桪配合助手道：“既然发现了这个跟踪器，这说不定正是嫌犯现出原形、露出狐狸尾巴的关键时刻，倘若我们能顺藤摸瓜，这毒品杀人案不就破了？”
“哼！”邵洪涛则是不客气地望向两人：“老唐，你们是不是藏私货了？不然——那个曾徒命案现场目击的医生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在你助手女朋友工作的4S店露面？”
逢慈的表情一惊：“你是说戚剀？”
“是啊！”邵洪涛面现似笑非笑的冷嘲热讽：“我们到这儿时，恰巧那个戚医生也在，我看他似乎对你女朋友很暧昧啊！”
逢慈强忍克制住心中的火气，装出与女友信任的云淡风轻：“这事我知道，敏惠跟我提起过，说那个戚医生想换车，因而就来这儿看了看最新款的车型。”
“是吗？”眼见挑拨不成，邵洪涛略显失望，却是不甘心道：“希望这位戚医生真的只是换车，而不是找你女朋友换人。”
逢慈的脸色暴怒：“邵队，你什么意思？”
邵洪涛懒洋洋地回答：“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啊！”
“邵洪涛，我警告你——你别无事生非！”唐仕桪也是力挺助手与女友的恋人关系：“我看好我这弟媳的为人，小逢跟他女朋友恩爱得很，才不会像你跟你的前妻，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受不了，把你给蹬了！”
“你——”由于被揭老底，邵洪涛正要发作，转而冷冷一笑，面露毫不在意地狂啸道：“哈哈！那好啊！但愿小逢跟他的老婆天长地久，两人长久恩爱，欢喜如初！”
逢慈也是冷笑地回应：“那就感谢邵队的吉言了！”
然而，这吉言就像是恶意的诅咒，逢慈跟女友还是分道扬镳，但这些都是后话，两人当下的感情则是相亲相爱。
这天准时下班，逢慈跟汤敏惠一同回家，唐仕桪也早早返回市局，通知大家准点下班。
既然禁毒总队将最为繁琐且基础的道路监控视频排查的活儿主动揽了过去，当然，这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毕竟是邵洪涛的座驾发现了跟踪器，所以刑警总队这边不必跟对手内耗，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逢慈跟汤敏惠乘坐轻轨回家，汤敏惠便依偎在男友的身侧，是在上网刷购物平台。
邵洪涛的话像是一根刺扎进逢慈的心口，他几次望向女友，眼见汤敏惠柔和温顺的侧脸，特别是女人的眼波暗含纯真的笑意，那也正是他最喜欢且最心动的样子，便忍住了探寻的话头及冲动。
汤敏惠似乎察觉男友的气息不对，便抬头望向对方：“怎么了？”
“啊！没事！”逢慈愈加亲热地搂住女友：“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汤敏惠将手机凑近对方：“我觉得版型不错，穿在你身上肯定好看。”毕竟是4S店的销售经理，女人素来对自己的审美颇为自信。
逢慈一心只喜欢且擅长办案，他向来对衣食住行没有太多的要求或是穷讲究，便看了一眼那件酒红色的高端商务休闲免烫垂感的长袖衬衫，样式是挺不错，特别是那排金属的银扣，以及刺绣纹花的领口细节，简洁大方却又不失品味，这些都绝对体现了女友审美独到的个人喜好与眼界。
逢慈看了一眼价格，便惊得舌头都木了：“什——什么？一千二，这也太贵了！”
“这怎么就贵了？”汤敏惠自作主张道：“而且我觉得版型很好，样式也符合你的身材，我上个月的提成还可以，正好给你买这件衣服。”
“还是别乱花钱了，”逢慈满面抗拒的神状：“你买这么高档的衣服，我平时也没机会穿啊！”
但汤敏惠就喜欢在心爱的男人身上乱花钱：“但总会有机会啊！比如，见我父母或是参加朋友婚礼什么的。”
“还是别买了！这么鲜艳，我不喜欢！”逢慈愈加抱怨的语态：“上次，你给我买的那件天蓝色的西服，我扔在衣柜，从来没穿过，花那么多钱，浪费！”
汤敏惠白了对方一目：“那是你自己藏着下崽，不肯穿！”
“好了，不说这些了！”逢慈清楚女友深爱自己，因而就用买衣服的方式体现这份喜爱，努力把他打扮成其心目中帅气的样子，但他就喜欢自身朴实简单的穿着打扮；更何况，他们刑警平日里不是盯梢熬夜，就是风尘仆仆地四处追捕嫌犯，穿这些高档衣服纯粹是浪费资源，所以便岔开了话题：“对了！今天，那个叫戚剀的医生又去你们店面了？”
他怎么知道？汤敏惠的心头“咯噔”一惊，随而料定是邵洪涛多嘴，便随意地答道：“是啊！他来看车。”
“哎呀！”汤敏惠遮掩脸上的尴尬：“我们平日里买件衣服都还要货比三家，更可况是买辆车，反复斟酌，掂量掂量，这很正常嘛！”
女人说话的同时，继续依偎在男友身侧，刷看网上的购物平台；逢慈望向女友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宛若蝴蝶的翅膀，强烈撞击其心脏生生地一疼，是明显察觉到自己多虑了，居然怀疑敏惠对他的真情，不免直骂自身混蛋，便搂过女友的脑袋，亲吻了汤敏惠的发顶。
女人的表情略微一顿，但她没有抬头，也没对此深究，而是保持刷网的依偎，两人旁若无人那般——尽情享受此时此刻幸福相处的安稳及平和。
同一时间，唐仕桪亲自开车送宋鸢回家，车厢内正**漾着新世纪音乐，加之窗外的霓虹透进的效果，这使得车内的气氛洋溢着斑驳陆离的暧昧和心动。
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期，堵车的现象十分严重，长安便车停停走走，因而愈加拉长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这让坐在后车座的宋鸢显得很不自在。女孩望向车窗外的城市夜景，一心盼望着能赶紧到家，所以面状显得局促不安，其身体也是如坐针毡，这都被坐在驾驶室的唐仕桪通过后视镜瞧进了眼底。
“怎么？”唐仕桪用极富磁性柔和的音色道：“不喜欢这个音乐？”
“啊！没有，没有！”宋鸢似乎意识到了自身的不礼貌：“我很喜欢。”
“我记得——我第一次送你回家，听的就是这组音乐。”唐仕桪是在提及他跟逢慈第一天监视毛刺的前任女友容莎莎，让宋鸢送晚饭到监控的小区巷道，两人首度护送女孩回家时的情景。
当下，开到一处路口，因亮起了红灯，唐仕桪闭上眼睛，面露陶醉的同时，手指便跟随节奏敲击着方向盘，仿佛正在接受洁净心灵的感化，他是在回忆着当时护送女孩回家时的心动，好似沐浴了春风的激**。
“啊！”宋鸢不知该如何搭话，神情更加显露出紧张。
“怎么？”唐仕桪不用睁开眼睛，就能感受从后背涌来的局促不安，嘴角咧出好看的幅度：“跟我单独相处很不自在？”
“啊！没有，没有。”宋鸢努力抑制心跳的速率：“只是有些不太习惯罢了！”
“不太习惯什么？”唐仕桪慢慢睁开眼睛，通过后视镜望向对方，其目光分明是大灰狼抓捕小白兔似地掌控一切。
宋鸢倏地脸红，神态是在直言：这——这让我怎么回答啊？她不能表态跟队长单独相处，自然感到十二万分的不习惯，以及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与细胞皆不自在，而眼下更是有种手足发凉的紧张和害怕。
唐仕桪身为老油条，又是情感道路的过来者，当然清楚女孩的不自在，但他就是喜欢宋鸢这种含羞带臊的青涩，因而嘴角浅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坏意道：“没事！多多相处，多做了解，大家也就自然而然便习惯了！”
唐仕桪将汽车的音响略微调低，宛如一曲正流动着的清澈河流，于气氛背景形成了水印的效果，似有若无，更显暧昧，也愈发调动起了宋鸢内在的紧张情绪。
“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紧张。”唐仕桪望向身后那只单纯乖巧的“猎物”，面现其大灰狼般看似善意的龇咧笑意，充满了亲和的**力。
“啊！”宋鸢真把对方的笑容当作亲近：“我——我知道队长您为人随和真诚。”
“那就是嫌弃我年纪大了？”绿灯亮起，唐仕桪脚踩油门，继续开车。
宋鸢的脑袋再次一懵，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她简直不知该如何接招。
唐仕桪流露自嘲的苦笑：“果然是嫌弃我年纪大了，没有共同语言。”
“没有，没有！”宋鸢望向这个将近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子，甚至是可以称作为大叔的老男人脱口而出：“队长，您把胡子刮干净，稍微打理一下，已经是很帅了，而且很有成熟的雅痞味道。”
“雅痞味道？”唐仕桪展露开心的笑容：“那就是说——我的年龄感还行？”
行！太行了！宋鸢在心里犯嘀咕：唐仕桪成熟、幽默、稳重又深具工作的掌控力。不过！正是由于工作的关系，稍微不修边幅，外貌略显邋遢。然而，这邋遢让唐仕桪有种坏男人的痞帅，与其作为刑警队长的身份相冲，反而尽显慵懒成熟的个人魅力。
车厢内的光线柔和温暖，唐仕桪自带坚韧的稳重，这让他的侧脸轮廓于刚毅中带出了一抹温情，而在这抹柔情里则又刺出胡渣钢针般的锋利，全然将这痞帅的魅力演绎到了极致，这也正是男人最富有个性邪魅的气质。
那一瞬间，让宋鸢产生了一股怦然心悸的动**，女孩的心脏竟是跳漏了一拍，当她意识到这份心动，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便赶忙将眼睛望向车窗外，是在挥别这份异样的局促。
“怎么了？”唐仕桪察觉对方的神情恍惚。
“啊！没什么！”宋鸢望向窗外的街景风光：“只是有种恍若不知何处的茫然。”
“恍若不知何处的茫然？是累了吧！”唐仕桪看似有些心疼，脚下稍稍加重了油门，是在城市道路许可的车速范围内，朝往宋鸢的住处——名府之都加速开去。
“啊！”宋鸢更加慌神：“队长，您不用这么着急！”
“怎么？”唐仕桪坏笑地反诘：“你是想跟我多多相处一会儿？那好啊！我这就放慢车速。”
“我不是！”宋鸢冲口而出的同时，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明显是着了对方的道。
女孩就像是一只拳头大的小白兔，被唐仕桪正强搂在其怀抱，左拱右突地试图攻破重围，但就被对方死搂不放，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她只得闭嘴不再说话，面现一副怎么都是话错了的委屈。
唐仕桪明白这有的放矢的松弛节奏，既不能操之过急，但又不能不闻不问，这就叫作恰到好处。
终于熬到回家的小区门口，宋鸢松了口气，临下车前告别：“队长，其实——您今天忙了一天，不用送我回家。”其言下之意是在表达：以后，我还是自己坐交通车回家。
“怎么？”唐仕桪反问：“你不喜欢我送你回家？”
这话问得老奸巨猾，宋鸢再次钻入圈套，随口着急道：“不是！”
不加思索的同时，女孩意识到自己再次落入对方狡猾的陷阱，她气恼得直恨不得给自身一记当头的闷棍，只是由于当着外人的面儿，她不能做出如此唐突之举，因而脸色愈加羞怯得通红。
果然，唐仕桪淡出开心的笑容：“这么说来，你喜欢我送你回家？”
“也不是！”这样的问题非A即B，本身就让人容易产生误会，宋鸢着急地直跺脚，把唐仕桪给逗笑了，觉得这个女孩单纯到让人既怜惜又疼爱，所以便当场决意想要保护对方一辈子。
宋鸢瞧出队长一脸的坏笑，清楚必是又上当了，但她丝毫不生气，甚至还有点儿开心的窃喜，面露娇羞的不好意思，便快速推开了后车门，着急回往自己的住处。
下车后，宋鸢也没跟唐仕桪挥手告别，而是闷着脑袋走向小区正门；眼见走近大门，女孩犹似跳回窝里的小白兔，逃跑般奔进了铁门。
唐仕桪脸现开怀的笑意，如同一只大灰狼的阴谋得逞，便继续朝往回家的方向。
宋鸢躲藏在小区大门边的石柱后，眼见唐仕桪开车离去，面现高兴的惆怅心绪，这才欢欢喜喜地回往其住家所在的楼层。
吃过晚饭，逢慈跟汤敏惠甜甜蜜蜜地一起收拾完碗筷，两人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眼下已经十一点过，逢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其精神面貌明显有些疲惫。
“我们睡吧！”逢慈起身，舒展身姿：“明天还要早起！”
“好啊！”汤敏惠站在沙发上，正扑向男友的后背，突闻茶几上放着的手机传来接收短信的提示音，屏幕显示是戚剀的信息。
汤敏惠脸色一愣，连忙抓起了话机，面冲男友微笑道：“工作上的事，我处理一下，马上就回卧室。”
“那好！我就先睡了。”逢慈瞌睡连天，因为实在太困，便接连打了四五个哈欠。
汤敏惠眼见男友走进卧室，关闭了房门，这才打开短信功能：汤小姐，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联系是否破坏了你和男友的私生活？
“敏惠，你还要处理多久啊？我都快睡着了！”果然，逢慈从卧室的**传来的声音快睡着了。
“亲爱的，我来了！”
汤敏惠关闭信息，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丟，听到逢慈的睡意招呼，她宛如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燕子，拍打翅膀飞扑进了两人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