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拖延时间1

(壹)

当天晚上回到爱琴海公寓,为了调查吕霞在重庆永川的亲属关系,逢慈将警方的内网溜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有关容莎莎的任何信息。

直到天快亮时,逢慈实在扛不住,便去了趟卫生间,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逢慈正在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传来汤敏惠的心疼:“阿慈,你又一晚上没睡?”

“啊!”逢慈睁开眼睛,瞧见女友站在沙发边,便一把将其拦腰环抱,坐在自己的大腿,就要去亲吻对方,被女友一把推开。

“讨厌!”汤敏惠被逗笑,用食指点着男友鼻尖,由此保持出安全距离:“问你话呢?你又一晚上没睡?”

“哎呀!”逢慈有些不耐烦:“你不是看见我在这儿小睡了一会儿嘛!”

汤敏惠捧起男友的面庞,愈加露出了心疼的模样:“你看你——眼圈都熬黑了。”

“好了,好了!亲亲!”逢慈再次将嘴巴凑了过去:“亲亲就好了!”

“亲你个大头鬼!”汤敏惠躲开对方的亲昵,站起身的同时,口吻满是抱怨:“让你辞职,不然累死你算了!”

“哎!又是这话。”逢慈拉住女友:“我最近忙完就好了!”

汤敏惠老调重弹道:“忙完这个案子,还有下个案子,然后是下下个案子……你到底有没有完,我说你还有没有完?!”

逢慈笑言:“这不就是我们干刑警的活嘛!这就像你们卖车,卖完这辆,还有下一辆,那到底有没有完?!你说还有没有完?!”

“起来!吃早饭了!”汤敏惠心烦地拉了拉男友的手腕。

“我就知道我老婆还是疼我的!”逢慈腻腻歪歪地站起身,将脑袋依偎在对方肩口,两人就这样拖拖拉拉地来到了厨房。

“哎呀!”汤敏惠抖动肩膀道:“你这么抱着我,我怎么给你煮面啊?”

“不!”逢慈撒娇地紧贴女友的后背:“我抱着你,这煮出的面才香!”

汤敏惠笑也不是恼也不对,眼见对方腻歪地像个孩子,只得叹了口气:除了对逢慈的职业不满,她哪哪都喜欢这个男人,也就不得不干脆认命——谁让自己就买男友的账呢?!

逢慈心满意足地吃了汤敏惠的麻辣牛肉面,带着一身朝气蓬勃的火热,跟唐仕桪和宋鸢在市局的电梯里相遇。

反正逢慈已经见惯了队长跟女友之间的亲热,当下汇报案情最为要紧,便朝往两人的中间一掐,面冲唐仕桪道:“老大,我查了一晚上,吕霞在老家那边的亲属关系没有跟容莎莎有关的情况。”

“嗯!”唐仕桪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我那个猜测多半是真的。”

逢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昨天在刑侦技术科的那个猜测?”

“嗯!”唐仕桪抬了抬手臂:“那相片你不是用手机保存了吗?拿给我看看!”

逢慈连忙掏出话机,调出了跟戚木森合影的那个少女,以及吕霞跟戚木森的结婚照,昨天晚上楚慎用修复软件去除了相片鱼鳞状的褶皱,将这两张女性的相片叠合在了一起,从而形成其话机所保存的这张相片。

唐仕桪接过了手机,目光闪烁得意之色,他是在为昨晚自己的灵光一闪叫好:“这不就是活脱脱二十岁的容莎莎嘛!”

“老大,你是觉得——”

逢慈话没说完,宋鸢就将脑袋凑了过来,女孩面露好奇:“什么相片,给我看看?”

唐仕桪有意逗女友,便将手指溜屏一滑,屏幕显示戚木森和吕霞的结婚照,他将相片递给女孩:“小鸢,你认识这相片上的女人吗?”

宋鸢接过话机仔细打量道:“这是戚剀的父亲——戚木森年轻时的相片?”

女孩虽没见过戚木森年轻时的样子,但好歹她十五岁时成为了木森牙科诊所好几个月的病患,跟戚剀的父亲戚木森有过医患之间的多次往来,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唐仕桪颔首:“这是他跟吕霞的结婚照。既然你见过戚剀的母亲吕霞跟窦满舟在木森牙科诊所**,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看是不是相片上这个女人的样子?”

那是女孩第一次撞见男女现场直播行**,十五岁的少女如此猝不及防闯入秘境之所,隔着治疗室的房门玻璃眼见**裸的肉欲并非她在小说里看到的那般唯美浪漫,而是夹杂着暗淡、霉晦、惊悚、难以言喻及欲壑难填的肉体交织,以及心理上的内在恶心,再加之戚剀那番冷血残酷的威胁,以致宋鸢在成年以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异性充满了戒备、恐惧、担忧和防范。

直到遇见了唐仕桪,才打破此间的心结,宋鸢的性格也才归位了其少女的天真、自在、明媚与柔情,甚至包括对爱情的接纳及憧憬。

当下,宋鸢脸红地不好意思:“当时那么突然,而且又是在那种场合,诊所的光线又暗,我怎么可能仔细看?!那天吓都吓死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只想马上离开诊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逢慈环视两人,眼神满是猎奇,他更是瞧出两人的表情高深莫测,显是藏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你的事!”唐仕桪白了助手一眼,面目柔淡地启发女友:“那你觉得这相片上的女人——是不是跟容莎莎的眉眼有些相似?”

“容莎莎?”宋鸢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结婚照:“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她们两人的眼睛的确有些相似。”

“这就对了!”唐仕桪微笑地点头:“带着这个疑问,正好可以审讯容莎莎。”

逢慈的神情错愕:“老大,你已经准备好了?”

“嗯!”这位刑警队长开心地摩拳擦掌:“我们现在掌握了这么多的线索和资料,可以跟容莎莎对话了,至于有些——还没有答案的谜题,需要她本人来解释。”唐仕桪转向助手:“你马上打电话跟禁毒总队联系,通知他们做足准备。另外,让戴勤主任也过来观审,我亲自给老局长打电话,让他老人家坐镇监控室。”

“好!”

电梯门开,三人来到刑警总队所在的楼层,便立马各司其职,准备下午的审讯。

唐仕桪一走进队长办公室,刚坐下来,度宽与廖长就来汇报领事馆那边沟通的情况。

“老大,”度宽先行一步走到办公桌前:“昨天,我们联系了新加坡驻俞领事馆,那边说他们联络冯保罗在新加坡的亲属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没关系!”唐仕桪回答:“你们盯着那边走正常的程序,反正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逢慈已经电话沟通完下午的审讯一事,他刚走到门口,听闻上述对话,便挺身建议道:“老大,我觉得依靠领事馆,还不如将希望放在嫌疑人戚剀的身上,如果他是这整个毒品杀人案幕后最大的BOSS,无论屠术还是冯保罗都是其手上的那把刀,特别是冯保罗身为其母亲吕霞的亲生子,说不定正是他早前去新加坡,向对方递去了这层亲属关系,因而说服冯保罗来俞城创业,两人便共同制造了这个局——即毒品杀人案。”

“对对对!”廖长也是颔首赞同:“冯保罗以为他跟戚剀兄弟情深,所以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被灭口,最终也折了进去。”

“嗯!”唐仕桪点头表示同意,便回望向度宽和廖长:“你们两个可以查一下戚剀的出入境记录,特别是最近几年有没有去过新加坡。”

“好!”度宽和廖长异口同声。

与此同时,宝美Auto 4S店内,汤敏惠正在熟悉新车的性能,那两个销售顾问围在服务台的电脑前,由于已临近月底,她们是在查看这个月的销售记录。

“敏惠姐——”其中一个女孩嘟囔着不满:“你这个月又超过了我们两个的销售总和。”

“就是!”另一个女孩也是满目艳羡的神貌:“敏惠姐,你这个月的提成肯定能拿这个数吧!”女孩抬手比了个数字“五”。

“那是你们自己不努力,整天就想着谈恋爱!”汤敏惠一边说着,从车上走了下来,她踱步来到两人的身边,将手上拿着的新车配置的《售后服务顾问指导手册》拍放在服务台,并以领导的气势双臂抱胸:“赶紧把这《顾问手册》消化了,人家来店里咨询,你们弄熟了新款的性能,也好多卖几辆,总不至于每个月找我抱怨,好像是我抢了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的活路!”

前一个女孩嘟囔着不满:“那还不是因为逢哥太忙,你们没时间卿卿我我,就只能将独守空房的悲伤转化为工作的动力了。”

“讨打是吧!”汤敏惠瞪了对方一眼:“督促你们两个好好学习上进,还跟我这么多废话!”

汤敏惠正唠叨,听闻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原本她面带职业的笑容,但回头瞧见是戚剀走进店内,女人的脸色便稍显有些发僵,很明显是将不开心挂在了眉眼。

“戚医生,您怎么又来了?”汤敏惠的面目拒人于千里之外:“上次晚饭时,我不是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怎么?”戚剀的神态倒是一副不怒不恼的耐心与和悦,他指了指停在店外的那辆新车——升级版的宝美AutoⅡ:“我那车出问题了,所以开来维修,这也有什么不对?”

“出问题了?”汤敏惠的表情猝不及防:“但这车也才刚提了一个星期,怎么会出现问题?”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戚剀回答:“我只是听到刹车的动静有异响,因而就开来维修看看。”

“异响?”汤敏惠奇怪道:“但我前两天坐那车,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汤小姐,我说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戚剀摆出一脸为难地摊了摊手势:“毕竟,我只是一名外科医生,汽车机械方面我也不是很懂行。”

汤敏惠明白刹车异动这可是大事,弄不好造成刹车失灵,出现交通事故,那可是要人命,再弄不好原本一起单纯的个人交通事故,倘若演变成恶性连环交通事故,甚至是隧道内的特大交通事故,那就不是赔偿个人损失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追究最高级别的刑事责任,所以无论是从经济效应及品牌名誉都将给总部带来无法估量的各种损失,她作为店面的销售经理自然不敢对此有丝毫的懈怠。

“那好!”汤敏惠点头安排道:“那就只有开到后面的修理厂,让段厂长用专业的仪器进行检测。”

戚剀将宝美AutoⅡ开进4S店背后的修理厂,跳下车门,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汤小姐,我这边下午还有台手术,需要马上赶回医院,不能守在这儿等待检测的结果了。”

“没事!”汤敏惠颔首道:“我在这儿盯着,我们会对您的新车进行全面检测,至于——后续是维修、换新车还是赔偿,我们会按照公司的统一流程,出一份详尽的检测报告,我会亲自打电话跟您取得联系。”

“那就麻烦你了!”

戚剀转身离开,就在走出修理厂的那一瞬间,于嘴角带出一抹血色的阴毒;其身后那辆跑车像是回应主人的不怀好意,于车屁股的某处红灯隐秘地一闪,就像是毒蛇吐出鲜亮火光的芯子,立马便淹没在车身压下的暗影之中,犹似一条隐秘的毒蛇藏身于车体内部某处看不见的至暗角落。

“车放在这儿吧!”段厂长对汤敏惠道:“我这儿还有几个大修,车主要得急,等忙完了,就检测那辆跑车。”

“那段厂长就麻烦您了!”汤敏惠颔首朝店面走去,随而想起顶要紧的嘱咐:“段厂长,请务必重点检查一下刹车片的情况。”

“好!我知道了!”

那烁隐秘的红光仿佛随着段厂长的回答,再次探头出车尾,毒蛇芯子般一闪,便隐藏于至深至暗,是在静待着主人的召唤,这难免预示着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贰)

下午两点整,一行五人围坐在审讯桌前,唐仕桪和逢慈与容莎莎面对面,孟严和蒋快则是坐于桌子旁侧,两人抱着笔电摆好了做记录的架势。

监控室内,宋鸢、度宽及廖长等人陪守在郎雄的身边,度宽特意为老局长泡了杯热茶,恭恭敬敬地放在对方手边的办公桌上。

郎雄坐在办公椅,左侧手肘随意地支点在办公桌,斜眼一挂就望见了度宽的殷勤,特别是那清茶升腾的袅袅热气,嘴角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你们真当我是过来摆摆架子,喝茶聊天嗑瓜子啊?!”

“啊!”度宽连忙恭顺地唯唯诺诺:“队长让我们照顾好您,别太累着!”

“净整这些没用的!”郎雄环眼望了下周围的情况,大家也都一个个恭敬且安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好吧!你们也别这么紧张,都坐下,别一个个都拘着,看着有些碍眼!”

众人像是得到了大赦,一个个似勾着小板凳,拖着滚轮办公椅坐在郎雄的后排,生怕挡住了老局长观察审讯室内的情况。

单向玻璃的审讯室内,唐仕桪没有看向嫌犯,而是冲邵洪涛的两个下属交代:“你们两个做好笔录,好拿给你们队长看。”

孟严白了对方一目,那意思是说:不用你提醒!

蒋快却是捣蒜似地点头:“好!唐队,我们一定做好现场笔录。”

这样,容莎莎有如注意到这位刑警队长,稍抬起眉眼,像是重新认识了对方,于眼波带出调笑之姿,好似一笔浓墨重彩的莺笑戏谑,没出其身为荷官时的浪**风情。

“唐队,果然——您在我面前还真会演戏,又是装赌客,又是第三者,这该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那咱就明人不说暗话!”唐仕桪望向容莎莎:“是不是啊,葛容女士?”

不光是容莎莎的表情一愣,就连逢慈递来惊诧的眼神,孟严与蒋快也彼此错愕地面面相觑;监控室内,宋鸢一行也是炸开了锅,相互之间交耳地小声议论——

“这是容莎莎的真名吗?”

“应该是吧!”度宽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门:“不然——老大怎么会如此自信且笃定?”

廖长更是竖起了大拇指:“老大,这一招高啊!”

……

但郎雄与唐仕桪如出一辙,面状仍是那副严密的自控,只是他将掌控审讯室全局的目光,单独地转向了这位刑警队长自信而笃定的侧身,面露欣喜地轻轻颔首:果然,唐仕桪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其开门见山就给在座的各位,包括嫌犯容莎莎一个犀利的下车作威,表明他掌握了对方不少的信息。

唐仕桪无视助手递来惊诧的眼神,他将目光牢牢焊视在假名为容莎莎的嫌犯身上,就像是要在女人的心口鞭笞出两道真相的血痕。

尽管没料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容莎莎的身体微微一顿,但她立马就恢复了平静,特别是其眼角眉梢皆保留着浪**的风情。

“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啊!”

“何止是耳熟!”唐仕桪的嘴角似笑非笑:“这个名字从你出生伊始就长在你身体里,相伴了整整五十二载。”

“什么?”逢慈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容莎莎五十二岁了?”

虽然孟严和蒋快面面相睹,就连监控室内,宋鸢等一众也都从椅子上跌坐在地,并拍了拍想象中的灰尘。

容莎莎落落大方,知道否认也没用,既然人家能问出这么准确的名字,自然十拿九稳,捏住了自己的底细。

“请问唐队,您怎么知道我的原名叫葛容?”

唐仕桪没有立马回答,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正是戚木森的相册中跟他唯一合影的那个外人,但十二三岁的少女已经完全长开,身穿一套干练短打的武术练功服,可见泛黄的黑白相片用鎏金的字体标注:一九七七年俞城市少年组武术冠军。

“这应该是你十七岁那年拍的吧?”

经过了之前的那番惊诧,容莎莎的面目无甚变化,她歪头打量相片的同时,脸上凝着动人的微笑,就像是在欣赏三十五年前的自己,其眼神流露出感慨的不可思议:“这么老的相片,你都找到了?”

“是啊!”唐仕桪点头:“这还是我们在挑战拳击馆见面时,容莎莎女士给我留下的深刻启示。”

显然,这位刑警队长是在提及他与逢慈首次跟踪屠术去挑战拳击馆,容莎莎从电梯破门而出时,拳掌带风,给他们二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容莎莎颔首回应:“我当初试探两位,看来是漏芒了!”

“想来,是我唐仕桪露怯了!”这位刑警队长平稳着面色:“居然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装作浪**第三者的形象,拉着我女朋友在品悦阁院的小区门外,表演擦枪走火,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套——肯定是让见多识广的葛容女士贻笑大方了吧?”

容莎莎笑道:“你们警方询问毛刺,他称呼我为北鼻,现在回想起来,也一定让唐队贻笑大方了吧?””

“哈哈!”唐仕桪实话实说:“但葛女士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五十岁出头,说是三十岁的御姐也不为过。”

容莎莎也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面状露出好玩的样子,因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当时教你女朋友踢你的裤裆,但那个小丫头舍不得,我就知道她对你是真爱,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唐队长?”

“不用葛女士的检验,我也知道——我们是真爱!”唐仕桪微笑地回答:“因为Eternal Love。”

面对嫌犯,且如此大庭广众下的表白,宋鸢当即脸红,其脖口处的戒指项链——特别是英文字符Eternal Love正滚烫地紧贴着锁骨之间的那处脖窝,好似烙铁烫伤了皮肤般正“滋滋滋——”地作响。

女孩察觉监控室四面八方望来的眼神,特别是老局长乐呵呵的表情,是为唐仕桪感到由衷地高兴,直恨不得地上能裂条地缝,将她立马便给隐藏不见了。

“那就先来说说,你跟戚剀的父亲——戚木森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容莎莎反将一军:“唐队,你不是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吗?”

“对!”唐仕桪倒也不否认:“自从跟你在拳馆有过那次较量,我就知道葛女士身手不凡,多半在正规的武馆拜过师,或是家传的武学,所幸俞城的武馆及武学名家本就不多,我便私自摸查了个遍,进而得知你是本市太极名家葛云天传人的女儿,而戚木森还没从医时,你们两家是邻居,你跟戚木森相差五岁,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这我没说错吧?”

容莎莎再次打量桌面上自己的相片:“但我跟相片上的女孩差别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葛云天的女儿——葛容?”

唐仕桪笑道:“这还要多亏戚木森留了一张与你之间唯一的合影。”

逢慈的面色一愣,也不等队长吩咐,就急忙掏出手机递给了对方。

唐仕桪便从手机相册调出两人的合影,正是戚木森放于老式相册最后的那张。

“这是我们昨天去老人福利院,从戚木森珍藏的相册翻拍的一张,葛女士应该不陌生吧?”

容莎莎淡笑:“这应该是戚哥十八岁的生日那天——那是一九七三年,正值**期间,虽然没办法读大学,但他们戚家世代行医,他父亲便正式将他带入自己的中医馆,教授他医术,当时大家高兴,便去附近的照相馆拍照,也就留下了这张合影。”

唐仕桪笑道:“这恐怕——是葛女士张罗的庆祝照吧!从相片看得出来,戚木森的表情十分呆凝,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倒是葛女士藏不住眉眼的欢喜,是为对方感到很高兴吧?”

容莎莎保持笑容:“但你怎么认定这相片上的女孩就一定是我?”

唐仕桪用之前楚慎的语态讳莫如深道:“我们正要给葛女士变个魔术看看。”说话的同时,这位刑警队长调出戚木森和吕霞的结婚照:“相片上的这个女人——葛女士应该不陌生吧?”

容莎莎的面色一冷,尽管仅仅是一刹那,仿佛面皮闪过的流光,但唐仕桪瞧出那分明是嫉妒糅合憎恨的侵蚀。

唐仕桪满意地轻轻颔首:“看来,葛女士认识相片上的这个女人啊!”

“那又怎么样?”容莎莎傲挺着脖子:“这跟我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看魔术后的结果不就知道了?!”

唐仕桪做了个配合的手势,逢慈的手机因为下载了那款变幻魔术的软件,便由他亲自演示将两张相片融为一体的神奇瞬间,容莎莎原本期待的目光,脸色顺势便冰冷了下来。

“这不就是活脱脱整容之后的葛容吗?”唐仕桪望向面前的女人:“也就是当下坐在我们面前的容莎莎,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的容莎莎,尽显成熟魅力和御姐风情的女人味道。”

“哈哈!你们这是在玩过家家吗?”容莎莎漫不经心道:“原来,警方调查案件就是在玩过家家啊!随便张口闭口就说整容,唉!你以为整容就像你们这样使用某个软件玩拼图,将两张脸拼在一起就行了?轻则整容失败,重则要人性命,我可是惜命如金啊!”

“是不是过家家这个很好说!”唐仕桪慢悠悠地回答:“我们市局法医鉴定中心的戴勤主任,除了本职工作,还是咱俞城市整容协会的副会长,其手上鉴定过的整容医疗事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葛女士是原装还是进口不用X光透视,一望便知。”

这位刑警队长在提到戴勤时,法医鉴定中心主任正巧忙完,风风火火地赶来到审讯现场的监控室,刚走到郎雄身边正要打招呼,却是被老局长笑眯眯地抢先:“里面正说你呢!”

“啊?”戴勤一脸的惊讶:“说我什么?”

“说你检验容莎莎到底是原装还是进口!”

戴勤的表情一愣,便凑近单向玻璃,虽然审讯室看不到监控室的情况,但容莎莎则是斜愣愣地偏过唐仕桪的肩膀,望向监控室的方位,女人的目光犹若点将,就定在了戴勤的身上,让这位法医鉴定中心主任当刻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叁)

唐仕桪似乎已经猜到,容莎莎的目光望向监控室的目的,但他并不表露出任何有效的情绪,而是生硬地另外转换了话题:“检验一事先放放!现在,我们就来说说——你跟南京五三零**杀人案的嫌犯巴成——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什么关系?”容莎莎回头望向审讯桌一侧正在做笔录的孟严和蒋快,她特意留了一段意味深长的空白,听似在铺垫两人击打键盘的声响,这才慢悠悠地回答:“我想——这两位干警同志应该知道吧!”

“啊!”蒋快茫然地抬起头时,眼见女人正望向自己,其身体便不自觉地立挺了后背:“您——您是绑匪的人质。”

“是啊!”容莎莎的嘴角再次撇出了其惯常那抹——响尾蛇般“沙沙”作响的笑声:“你当时跟你们队长一起冲上星梦奇缘号游轮了吧?那你应该看到我被那个巴什么的嫌犯用刀比划着脖子,我就他的人质啊!”

“对!”蒋快被带偏了节奏:“您就是他的人质!”

“对什么对?!”孟严一巴掌糊到对方的后脑勺:“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好好做笔录,起什么哄啊!”

唐仕桪横了一眼两人,那意思是在警告孟严:你小子还不是在胡咧咧!

这位刑警队长收回鄙视,目光定定地望回容莎莎:“除了人质?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身份?”

容莎莎的嘴角越加抖动着响尾蛇似的笑声:“别的身份?”

唐仕桪的身体微微前倾道:“比如:人质与反人质?”

容莎莎的眉头轻轻一挑:“我不懂唐队——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解释给你听!”

唐仕桪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长身挺立,狼姿乍现,其带着野兽打量猎物的咄咄攻势,就在众人还没有闹明白他想干嘛,却见唐仕桪转圈打量容莎莎脖子上的伤势,女人的脖口处缠绕着一圈厚厚的绷带,已经由市局警医换过纱布,虽看不到纱布下的情况,但南京警方将巴成击毙,把容莎莎送往医院的第一时间,就给女人拍照进行了伤情鉴定,并将相片附在发来的情况说明里。

这位刑警队长自然看过那照片,所以发出好笑般的啧啧惊叹道:“为了出演被劫持人质这出苦肉计,葛女士——您还真是肯下血本,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巴成被击毙的现场,该是流了不少血吧?”

容莎莎的面状有些漫不经心:“你是说——他的血还是我的血?”

“都有可能啊!”唐仕桪似笑非笑地回答:“万一南京警方的子弹稍稍一偏,就算偏了那么小小的一厘米,纤毫之间的变故——那死的就不是巴成而是你,又亦或广队的枪法太好了,来个一弹串糖葫芦,你和巴成便双双殒命在南京警方的枪口下,那岂非得不偿失,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也好跟那个嫌犯双宿双飞!”

“双宿双飞?哈哈!”容莎莎的嘴角轻轻一牵:“那想当年,唐队的未婚妻——是否跟杀害她的那个绑匪也双宿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