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剿龙被毙

(壹)

第二天一早,唐仕桪照常接宋鸢一起上班。

两人小情侣似地手牵手走进大办公室,尽管办公室内没人,但是队长房门大开,居然还能听到传出轻轻的鼾声。

“是逢哥。”宋鸢像是抓住现形,捂嘴偷偷发出笑声,犹若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唐仕桪摆出领导的官派:“那小子居然跑到我办公室里睡觉,看我不教训他一下!”

“哎!”宋鸢见队长气冲冲,便一把抓住了男友:“昨天,你让逢哥连夜查什么,他肯定累了一晚上,你别去为难人家。”

“放心!”唐仕桪淘气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想看看——他这一晚上的加班成果如何。”

唐仕桪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眼见助手趴睡在电脑前,窗外的晨曦照在其后背,仿佛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逢慈的右手微微张开,手里的话机一滑,便掉落在了地上,但也没将他惊醒,看来的确是累坏了。

唐仕桪轻轻走过去,拣起地上的手机,正要放回到桌面,恰好话机传来接收微信的提示音,是汤敏惠发来的信息:你还在忙啊?

唐仕桪便点开微信,可见昨天晚上九点,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在哪儿?还不回家,任务顺利吗?你可别遇到了什么麻烦?(配上担心的表情)

放心!今天的任务虽然不太顺利,但我很好。

死鬼,你还活着呀!(配上一副鬼脸的开心)让我担心了一整天,也不主动报个平安!

哎呀!我这边不是因为情况紧急,晚上还要通宵加个夜班。

那你别太累了,我想你!(配上委屈的楚楚可怜)

好了,在家乖乖的!

……

昨天上午,戚剀在4S店提完车,汤敏惠由于一大堆事务繁忙,便忘了打电话;逢慈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忘了询问相关情况,此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死鬼!”唐仕桪忍不住压声笑了起来:“这小逢的女友看起来文静,发起脾气倒也很厉害啊!”

唐仕桪将手机放到助手的身边。这下,逢慈总算被惊醒了,眼见面前的队长,当刻立正般起身。

“啊!老大,你来了!”

唐仕桪恢复领导的做派:“怎么累成了这样?”

“哎呦!”逢慈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您不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到底有多辛苦。”

“楚慎呢?”唐仕桪拉长语调道:“那家伙没我盯着就偷懒?”

“没有!”逢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我跟楚科在他们刑侦技术科带队排查,一直忙到今天凌晨五点,大家累得实在不行,就回去休息了。”

“怎么样?”唐仕桪提出最为关心的问题:“排查的结果如何?”

“老大——”逢慈转而满面惊喜:“真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我在那艘嫌犯将采砂船遗弃的位置——距离河道大约一公里的河栏内环高速公路的入口处,查到了疑似嫌犯的车辆。”

说话的同时,逢慈轻轻动了一下办公桌上的鼠标,那台正在休眠的台式电脑立马亮起,屏幕显示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驶进河栏内环高速公路的入口处,可见定格的图像通过了锐化处理,其车牌号正是俞A44444。

唐仕桪立马反应道:“这是那辆假牌照的俞A44444。”

“对!”逢慈点头:“尽管看不到车内的情况,但这足以说明,这辆假牌照的汽车跟秃鹫和屠术有关,就算不是他们两个,也必是他们两个背后的某人,比如说剿龙。”

唐仕桪利用排除法道:“首先,驾驶这辆黑色大众的肯定不是秃鹫。”

“对!”逢慈赞同地分析:“秃鹫当时因为游艇翻船,正在接受俞渡机械厂派出所的盘问,所以不可能运送那口箱子离开。”

唐仕桪继续追问:“那河栏内环高速公路其他路段的监控视频情况如何,特别是有没有找到他开去哪儿了?”

“有!”逢慈调出了第二段监控视频:可见在夜里的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那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开进服务区的停车场,时间显示为二十二点五十四分。

唐仕桪的面色一惊:“这是俞城通往贵州的最后一个服务区。”

“对!”逢慈点头:“这说明黑色大众轿车的目的地很明确,他就是要将毒品运送到贵州省境内。”

“不错嘛!”唐仕桪开心地点头:“收获很大啊!”

“老大,”逢慈不停地打哈欠诉苦:“你可不知道我们昨天晚上有多辛苦,那艘采砂船被遗弃的河道,附近大概有七八条城市干线,我们一条条排查,眼睛都看花了,才最终锁定了河栏内环高速公路。查到后半夜——”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当下显示为七点五十分:“我们大概是在凌晨五点左右,终于查到这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停在了俞贵高速公路的服务区。”

“那之后的情况呢?”

“你还是自己看吧!”

在逢慈的快进效果下,第二段监控视频就像延迟画面,周围的汽车和旅客们来来往往,甚至出现了几波游客大巴车,车上的乘客上上下下,然后是汽车接连离开,但那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却是一动未动,直到晨曦的天光照在顶棚油漆的光面,那辆轿车依然是无动于衷地停在原处,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唐仕桪难以置信:“这车就在这儿停了整整一个晚上?”

“嗯!”逢慈点头,看了下视频显示的时间,正是当下。

“这怎么可能?”唐仕桪不可思议道:“就算这车停了一晚上,嫌犯把它当成了旅馆,难不成——他都不下车喝水或是上厕所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逢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跟楚科盯了整整一晚上,眼睛都盯花了,但这辆黑色大众就是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打开驾驶室车门的迹象。”

唐仕桪提出可能性道:“那会不会是从副驾驶,或是从后车门离开?”

逢慈摇头:“老大,你也看到了,这镜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着,就算是从其他车门离开,我们也不会看不到。”

唐仕桪沉默无语,由于视频像素粗糙,加之角度的遮挡,看不到车上的情况。

“老大,”逢慈建议:“我们要不要打电话给服务区派出所,让他们先派人过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这车一旦过了收费站,就是贵州省的地盘,那抓捕起来可就麻烦了。”

唐仕桪看了下屏幕显示的时间:“还是先跟禁毒总队开个案情会,另外,安排度宽和廖长监视视频,有什么情况马上来会议室向我们汇报。”

“好!”逢慈正要转身安排,但很快便想起什么:“老大,这两段视频资料要不要在案情会上通报?”

很显然,逢慈的意思十分明确:他们刑警总队沿着这条重要的线索私自调查,甚至将嫌犯干脆秘密地就地逮捕,根本不给他们禁毒总队任何机会,就把这毒品杀人案给告破了。

唐仕桪想了想:“还是听老局长的话——搞好内部团结。”

逢慈不甘心:“明明是他们不想搞好内部团结,昨天还跑到老局长的面前告我们黑状!”

“那是他们禁毒总队素质低下,”唐仕桪一脸冷傲的自负:“但我们刑警总队不能没有团队的协作精神。”

“那好吧!”逢慈不开心道:“我们刑警总队最高风亮节,也最大公无私了!”

“哈哈!”唐仕桪则是一副笃定的自信:“就算我们将线索透露给他们,他们禁毒总队也拿不下这个案子。”

“这我信!”逢慈恢复跟队长的插科打诨:“有老大坐镇,也好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上午八点整,两队坐在刑警总队的大会议室内,双方通报了昨天执行任务的情况。

禁毒总队那边不用说,因败得一塌糊涂,孟严作为通报人,越说越没信心;由于掌握了最新的线索,逢慈作为刑警总队这边的通报人,却是越说信心越足,特别是他们发现那辆假牌照的大众轿车,这在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么说来——”虽然自己带领的队伍落败下风,但邵洪涛不肯认输,而是僵硬着脸色道:“这辆假牌照的大众很可能藏有毒品。”

“对!”唐仕桪颔首,正要继续说话,会议室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度宽抱着笔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老——老大,有新发现!”

“怎么?”唐仕桪本能地站了起来:“哪辆假牌照的大众启动了?”

“不是!”度宽喘气地回答:“是——是之前逢哥忽略了一个细节。”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间,特别是逢慈狐疑的眼神,度宽手脚麻利地将笔电连接幻灯机,可见白墙显示夜里的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

这个服务区面积不大,停车场也就十几个车位,由于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一辆旅游巴士从入口处开进,横在黑色大众的车尾,是在等待大众旁侧的那辆皮卡离开。虽然可以看到黑色大众的四个车门,但唯独挡住了后备箱的位置,这也是其整个晚上处于监控死角的十几秒钟。

皮卡离开,旅游巴士便补位过去,可见巴士门侧的那边多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由于电子眼的像素不高,兼之巴士车身压下的暗影,隐约可见该男子身穿黑色的防风服、头戴连衣帽,身后挡着一口箱子。

乘客们纷纷下车去往服务区的卫生间,可见大家打着哈欠,多数处于半梦半醒,所以没有人注意这个男子的出现。

两三个乘客正在巴士附近抽烟,男人便搬着箱子走上了大巴车,那辆旅游巴士大概停了十分钟左右便开车离去。

……当下,画面定格在巴士车尾黔A54679的车牌。

“这是黑衣人?”逢慈的目色一愣:“我和楚科看到了这段视频,但因为大众轿车的四扇车门没有动静,所以我们没放在心上。”

唐仕桪看了下监控录制的时间:“这段视频发生的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零点半到四十分左右,估计你们排查到这段视频已经是后半夜,多半累得不行,脑袋转不动了,所以情有可原。”

“什么情有可原?!”昨天的抓捕任务落败一程,孟严在刚才通报情况时提不起精神,眼下邵洪涛总算逮住机会冷笑奚落:“如此重要的细节都给遗漏掉了,唐队,你平时是怎么以身作则,怎么带队的?”

逢慈当即冒火:“但好歹我们昨天晚上是在忙着排查新线索,而你们禁毒总队昨晚在忙啥?”

唐仕桪抬臂压下助手的恼怒:“小逢,别生气嘛!你经常说我不要跟棒槌一般见识,怎么自己倒气上了?”这位刑警队长望向对面的邵洪涛一行:“他们禁毒总队当然在忙了!……他们在忙着自我反省!”

显然,唐仕桪是在挖苦邵洪涛带队扑了个空,刑警总队这边乐成了一团,禁毒总队则是气得七窍冒烟,邵洪涛更是颤抖着嘴唇声讨:“你——你说谁是棒槌?”

唐仕桪不咸不淡道:“谁做的事情像棒槌,自然说的就是谁喽!”

邵洪涛愈加颤抖着嘴唇,表明是要声讨什么,但因为气急攻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仕桪便学对方颤抖着嘴唇,这愈加引得下属们狂声大笑,邵洪涛简直是气急败坏,急赤白脸到脖子上的青筋纷纷暴起。

唐仕桪见下属笑够了,懒得理会对方,转向助手安排:“逢慈,马上追查这辆黔A54679所到的目的地,以及这个提箱子的嫌犯情况。”

“不用查了!”岂料,老局长先声夺人,跨步走进办公室,环视唐仕桪和邵洪涛,满是一脸恼怒的肃穆:“说好了强强联合,携手办案,怎么又吵起来了?”

逢慈为队长叫屈道:“还不是他们先挑事!”

唐仕桪灭了助手一眼,便恭恭敬敬地迎上前,微笑地询问郎雄:“老局长,怎么了?什么不用查了?”

郎雄环视过在场的所有人,说不出目光欢喜亦或严肃,但他摆明了是在宣布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剿龙已经被乱枪击毙!”

什么?剿龙被击毙!可以想象,不光是两位队长,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满腹懵逼的一副错愕:怎么还没正式开始战斗,就宣布战争已经结束了?

很快,大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了郎雄和两位队长,三人依会议桌以等边三角形的姿态互望。

“老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唐仕桪仍无法从听到上述消息的震惊与冲击间全然抽回神志。

“就是!”邵洪涛难得跟唐仕桪站在统一战线:“剿龙怎么会被击毙?”

“别问了!”原本,毒贩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郎雄应该松口气,但他高兴不起来,满是头疼的烦恼:“我也是刚接到贵州省公安厅的来电,说那边击毙了疑似剿龙的毒枭,让我们马上赶过去认尸。”

“那——”邵洪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我们是乘坐高铁还是开车走高速。”

唐仕桪回答:“还是开车走高速吧!正好可以顺便到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看看。”

“也好!”郎雄点头赞同道:“反正,剿龙已死,早赶过去,晚赶过去并无差别。我也想顺道看看那个嫌犯在没有打开车门的情况下,是如何离开了那辆大众轿车。”

显然,老局长多半听到了会议通报的交互情况,至少在度宽带着新发现冲入进大会议室,他多半就已经守在了门外。当下出于警察天生且好奇的职业本能,也让他们都想弄清楚整个事件的真相。

(贰)

由郎雄作为俞城市公安局局长亲自领队,唐仕桪带着逢慈,邵洪涛领着孟严,一行五人驱车赶往贵州省公安厅。

俞城与贵州省交界南面相邻,距离其省会贵阳市大概三百公里,驱车需要四五个小时,由逢慈和孟严轮流开车。

为了方便五人坐得宽松且舒适,郎雄专门调用市局的商务用车,并且由逢慈打电话给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派出所,通知对方配合案情的相关调查。

中午十二点整,一行五人赶到了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该服务区派出所所长亲自接待老局长。郎雄等五人戴上手套,仔细检查了服务区停着的那辆黑色大众,发现轿车的驾驶室由于经过改造,驾驶座的地板可自由拆卸移动,因而便形成了活动暗格的效果。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他妈以为是密室消失术!”唐仕桪颔首了然:“所以——就算嫌犯穿过这个活动地板,平躺藏身在车体下方,但因为晚上底盘一片漆黑,所以看不出有人藏身在这车底下。”

“对!”逢慈从手机调出监控视频,对比当时忽略的相关情景:“所以——该男子趁着旅游巴士遮挡住了监控死角,从车尾溜出,取出后备箱疑似放有毒品的那口箱子。之后,就像我们从视频画面所看到的那样——他偷溜上大巴,离开了服务区。由于,我和楚科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大众轿车的车门,因而根本不会想到这里藏有暗格,便认定嫌犯一直呆在车上,但人家早就已经金蝉脱壳,暗渡陈仓到大巴车上了。”

邵洪涛忍不住赞叹:“这说明他对这里的监控镜头很熟悉啊!”

郎雄点头认同:“这也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提箱子的男人就是嫌犯。”

孟严稍露不解:“那应该是他运送毒品,但为何会是剿龙被击毙身亡?”

邵洪涛则是自以为是地回答:“很有可能贵州省公安厅那边并不认识剿龙,将击毙的这个人误认为是剿龙。毕竟,我们大家都不清楚剿龙的真实姓名,之前也不并知晓他的外貌特征。”

“我们就不要在这儿胡乱猜测了。”郎雄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处的灰尘,那是他查看汽车底盘,跪在地上留下的印记:“当下事不宜迟,还是尽快赶路,与省厅的同志碰头,也就自然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一行五人谢过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派出所的民警,那所长本意是想留下老局长一行吃午饭,并说在服务区的餐馆定好了位子,就是顿便饭。但郎雄却是以公务之由推辞掉了。

孟严将商务车开到加油站补充燃料,唐仕桪和助手结伴去服务区的超市,说是给大家买点儿水和面包垫垫肚子。

两人一走进超市,唐仕桪左右张望无眼线,便凑到逢慈身边:“你给度宽打电话,让他跟廖长一起,来服务区将大众开回市局,以方便楚科那边调查取证。”

“好!”逢慈颔首,立马给度宽打去电话,交代了任务。

下午三点,一行五人赶到了贵州医科大学法医司法鉴定中心,与贵州省公安厅的领导碰面,大家相互寒暄了几句,就由鉴定中心主任将他们带到了停尸房。

主任从冰柜里取出尸体,由于死者失血过多,可见其头部、腹部、大腿、胸腔皆有中弹的迹象,特别是头部的那颗子弹击中了天灵盖,几乎削去了其小半边脑袋。难怪,老局长会用“乱枪击毙”一词来形容,此情此景倒也并不夸张。

“是剿龙。”唐仕桪一眼认出死者正是他们在密湖山庄的地下赌场暗访时,那个主持公义的男人。

贵州省公安厅的领导依次望向郎雄与邵洪涛,逢慈跟队长一起执行暗访任务,自然亲眼见过剿龙,因而点头地赞同道:“对!死者是是剿龙。”

“那就对了!”贵州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微微颔首,冲鉴定中心主任点了点头,主任便将尸体推回进冰柜。

这下,唐仕桪和邵洪涛作为一个团队,由郎雄带队来到省厅安排的大会议室,双方就毒品杀人案交换了案件的情况。

也因通过贵州省公安厅的情况通报,郎雄一行总算知晓了剿龙被毙真相:今天上午六点左右,当地的110接到报警电话,说是有人在贵阳客车站的公共卫生间吸毒。显然,“吸毒”这两字具有强心针的效果,公安系统接到这个报警很重视,并第一时间将任务分配给贵阳客车站所管辖的贵阳市公安局云岩分局禁毒大队。该大队长亲自出马,带领队伍和缉毒犬,赶到了报案提到的那个公共卫生间。

由于客流量较大,卫生间人来人往,但并没有人吸毒。当时,剿龙将箱子放在盥洗台边,洗过手后,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强富荣从隔间走出,装作在剿龙离开的盥洗台边洗手,正要拎起那口箱子离开,禁毒大队则是冲了进去,缉毒犬冲那口箱子汪汪大叫,表明里面藏有毒品。

强富荣当场束手就擒,剿龙已经走出卫生间,眼看事情败露,抬膝拔腿就跑,禁毒大队后续没走进卫生间的队员们连忙紧随其后。剿龙穿过人流如织的车站广场,为避免伤及无辜,警方只得采用上下围堵的策略,将剿龙逼入附近的一个死胡同。这家伙穷途末路,居然携带有枪械,就在其掏枪射击的那一刻,警方乱枪齐发将其一举击毙。

鉴定中心主任总结陈词道:“经过上述激烈的枪战,死者头部、腹部、大腿各中一枪,后胸中弹两发,其中一颗子弹直入心脏,导致嫌犯心室颤动,因而当场身亡。”

“另外经查——”省厅副厅长面带笑容地表达收获战果:“这次是我市破获的重要一起跨省市的毒品交易案,一共缴获了二十公斤的高纯度冰毒。”

这就是剿龙被贵阳市公安局云岩分局禁毒大队击毙的全部经过,郎雄所代表的俞城市公安局,大家似乎正在消化上述案情,所以整个大会议室寂静无声,就像追捕现场那阵乱枪之后的极度平静。

终于,邵洪涛问道:“但你们怎么知道死者就是剿龙?”

省厅副厅长也不说话,而是拿出一个物证袋,将其抬手丢给了对方。

邵洪涛拍手接过物证袋,表情哑然失笑,那袋子里装着一个身份证,可见证件沾有血迹,那张大头照正是剿龙的样貌,但名字一栏里却是写着巢龙,其出生年月日是一九七八年,现年三十四岁。

“对!”省厅副厅长跟随邵洪涛的目光点头回答:“剿龙的本名叫作巢龙,这两年,从俞城流入大批毒品进入我省境内,经过多方调查,我们听说是一个名叫剿龙的毒枭最近两年崛起,控制了整个西南地区的地下毒品交易。所以今天早上击毙了剿龙,我们发现了这个身份证,根据身份证上的信息,显示他是你们俞城市人,因而我便第一时间跟你们的郎局取得了联系。”

“对!”郎雄颔首:“也是听闻老省这边的情况概述,我立马判断死者很可能就是我们正在调查毒品杀人案的首犯,所以便亲自带队赶了过来。”

“难怪——”邵洪涛恍然明白道:“根本没有剿姓,但我们绝没想到这家伙的外号,不过是将其本来的姓名做了下变形。”

唐仕桪笑言:“这就是这家伙最聪明的地方吧?!看似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却又将自己隐匿得深藏不露。”

“对了!”郎雄提出要求道:“我们能听听当时的报案录音吗?”

“可以!”省厅副厅长给身边的下属递了个眼色,那人便摁下笔电的键盘,扩音器传来了相关录音——

“喂!您好!”一个悦耳干练的女声亲切道:“110为您服务。”

“我要报警!”可听闻报警人是个男性,其音色略显低沉而沙哑,周围传来了嘈杂的环境音。

“您请说!”

“有人在贵阳客车站的公共卫生间吸毒。”

“什么?吸毒?”显然,接听来电的女警声音略显紧张:“您好!请问方便留下您的信息,以便于我们进一步核实吗?……喂!喂喂喂!……”

“嘟嘟嘟——”传来报警人挂断电话的一阵盲音,会议室内唐仕桪跟助手便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

“请问——”郎雄追问:“有没有查找到报警人的电话?”

该下属回答:“报警电话是位于车站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当时,药店的主人正在铺面背后的卧室叫孩子起**学,所以店内没人。估计那报警人正是趁那时候,眼见柜台上放有座机,就给110打去了电话。”

唐仕桪询问:“那店里有监控录像吗?”

“没有。”该下属回复:“但我们从附近的道路监控系统,查找到了该男子的视频信息。”

说话的同时,他摁下笔电的键盘,墙上的白屏便显示,一个男子身穿黑色防风服、头戴连衣帽,低头匆匆于镜头前经过的画面。

逢慈的面色一惊:“老大,这就是那个昨天晚上在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暗渡陈仓的黑衣人。”

唐仕桪颔首,掏出手机,他调出那辆黔A54679旅游巴士的监控视频截屏画面:“我们想跟这辆旅游巴士的司机聊聊。”

省厅副局长接过手机,看了看截图画面点头:“可以!”

当即,省厅副局长带队,一行人便赶来到贵阳客车站,由车站领导将他们领进一间接待室,可见司机坐在房间一角,他瞧见走进的各位领导,连忙起身迎接。

“啊!各位领导好!”这个司机瞧来四十多岁,其典型贵州男子的身高,刚满一米七零的样子,身材偏瘦,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奔波在外的粗糙。

大概已经被领导告知调查什么,所以这个男子略显紧张,他将身体绷得异常笔挺,就像是扛起了一肩的真相。

“我们坐下来聊吧!”郎雄面露亲切的笑容:“不用这么紧张!”

巴士司机坐回之前的椅子,其他人也都依次坐了下来,大概考虑以俞城市公安局的询问为主,所以郎雄便带队主动靠向司机比较近。

老局长冲唐仕桪递了个眼色,唐仕桪颔首,便掏出手机,调出那辆黔A54679旅游巴士的监控视频截屏画面,递给巴士司机:“您就是昨天晚上开这辆巴士的当班司机?”

“对!”巴士司机仔细看了一下画面情况,抬头望向众人,神态愈加紧张:“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您别紧张,是这么回事。”唐仕桪和颜悦色地解释:“我们因为调查一宗案件,昨天晚上排查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的道路监控系统,发现一个男人提着箱子上了您的大巴。”

说话的同时,唐仕桪调出嫌犯提着箱子走上大巴的画面。

“啊!对!”巴士司机点头回答:“昨天晚上,我驾驶最后一班俞城开往贵阳的长途巴士,大概夜里零点半到达俞贵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乘客们下车去往卫生间,而这个提箱子的男人上车,说是想打个顺风车去贵阳,便塞给了我两百块,让我行个方便。”

唐仕桪面带微笑,但目光则是凛冽:“所以——你就让他上车了?”

显然,此举违反《道路旅客运输及客运站管理规定》第三十七条:……客运班车不得在规定的配客站点外上客或者沿途揽客,无正当理由不得改变途经路线。

这个巴士司机不安地看了一下站内的领导:“我——我看他提着那么大口箱子,那服务区也不方便搭车,所以就同意他上车了。”

果然,车站领导一副生气的恼怒:“你就是想私吞那两百块钱。”

“好了!”省厅副局长打圆场:“有什么情况,你们自己内部解决。”

唐仕桪便继续询问:“当时,你看到他从哪个位置出现了吗?”

“没有!”巴士司机越发谨慎地回忆当时的情景:“今天凌晨,大家都有些疲倦,我的关注点完全在那辆皮卡,眼见汽车离开,便赶紧补位了过去。”

唐仕桪和逢慈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明白那辆旅游巴士是国内四米二的最高规格,所以当车身侧挡在那辆黑色大众的车尾处,那里正好是个盲点,司机看不到嫌犯从车尾钻出也在情理之中。

“那个上车的男人是不是这人?”逢慈从手机里调出屠术在人民广场,还没杀害毛刺,急行向目标时的画面。可见图片经过刑侦技术科的锐化处理,人物的面部轮廓达到了最清晰的效果。

“但——但他这戴着口罩,看不出本人的样貌啊!”巴士司机先是眯缝着眼睛仔细辨别,随而瞪大了双目:“啊!对对对!今天凌晨,他身上就是这件黑色的防风服,头戴连衣帽。”

“果然,这人肯定就是屠术了!”

如果不是当着贵州省公安厅领导,唐仕桪和逢慈已经拥抱欢呼雀跃,一旁的邵洪涛与孟严也松了口气,表明不虚贵州此行。

当天晚上九点,贵州省公安厅招待吃晚饭。餐桌上,郎雄再三拒绝了留宿的提议,省厅领导便专派灵车,将死者运送回俞城。

晚饭结束后,郎雄跟省厅副局长握手告别:“那关于强富荣及其同伙的抓捕及审讯,这边就麻烦省厅的同志多多费心了。”

“郎局,您放心!”省厅副局长像是老战友般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我这边将时刻跟您保持电话联系。”

(叁)

连夜赶回俞城市公安局,已经是夜里的三点过了。

那辆灵车跟随俞城市局的商务车,幸亏贵州省公安厅选派的是一辆黑色的车型,跟在后面不那么醒目,不然真有一种灵异的惊悚。

孟严负责开车,邵洪涛坐在副驾驶座,老局长到底年纪大了,躺在最后一排休息。

唐仕桪和助手坐在中间的位置,这位刑警队长正在闭目养神,逢慈便凑到对方的耳边压声:“老大,倘若这个暗渡陈仓的男人就是屠术,他不仅摸排了俞贵高速公路服务区电子眼的情况,就连最后一班俞城开往贵阳的长途巴士也调查得一清二楚,那这个人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尽管逢慈压低嗓门,但在寂静的车厢内,还是起到了扩音的效果。

车内的光线黯淡,当窗外的路灯若隐若现地投射进来时,不免平添了几许静谧诡异光怪的氛围。

逢慈顿了顿,听闻队长均匀细薄的呼吸声,似乎是在鼓励他赓续说下去。

逢慈便说出心中的疑惑:“但他明明是剿龙手中的那把刀,早前为他杀人灭口了曾徒和毛刺,并且将那箱毒品带到了贵阳,交到剿龙的手中,最终促成了剿龙与强富荣在贵阳客车站公共卫生间的这起毒品交易,但他为何要举报自己的主子呢?”

唐仕桪收浅呼吸,睁开眼睛,目色有光,俨然表明他于闭目养神间将这个问题想清楚了:“我想——多半是剿龙以为屠术是他手上的那把刀吧!”

“剿龙以为屠术是他手上的那把刀?”逢慈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说——”逢慈以为邵洪涛睡着了,没料到他来了这一嗓子,吓得其灵魂出窍,抬头望见孟严正默默地开车,邵洪涛坐在副驾驶,由于自己座位与之垂直,副驾驶的椅背完全遮挡住对方,他看不到邵洪涛的动态,所以便认定对方睡着了。

这位禁毒队长续上之前的话头:“幕后有人操纵着这一切,而屠术并非剿龙一个人的主子,或者说——他并没将剿龙当作其真正的幕后老板。”

“还有一个可能——”唐仕桪补充道:“屠术很有可能是这背后最大的BOSS,他自导自演了这一切——看似为剿龙所用,杀死了曾徒和毛刺,但这一切只不过是依照他的计划行事罢了!”

“那好啊!”邵洪涛明显来了兴致:“那就趁热打铁,现在正好分下工,天亮后召集兄弟们,把剿龙的那几个老巢端了,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幕后黑手是猫是虎,有什么绝活。”

老局长也听到了三人之间的对话,但他没出声,睁了下眼睛,便继续闭目,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绵柔的呼吸。

车窗外一截截路灯照进了车厢,就像是老式铁轨的枕木,在心头“咯噔咯噔”地照明,带出了夜色的微微凉意。

他们把老局长送回住处——俞城市公安系统的家属区,郎雄下车的同时,慢慢转过了身子,驻定在门**代。

“你们在车上的谈话,我都听到了。”郎雄面色严肃地扫视过车内这四人:“至于如何分工,你们自己解决,不要老是由我来提点,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们也是各自总队的总队长,就要有队长的样儿!”

“是!老局长!”唐仕桪和邵洪涛窝在座位,两人差点起身敬礼,话音倒是异口同声。

郎雄也不再废话,负手转身走进自己的住所,凌晨三点的天色正是最黑,路灯透出了年轮感的旧韵,这使得周围的环境越加有种沧桑的清寂。

四人目送老局长的离开,可见其走得缓慢而稳健,足足步行了半分来钟,这才最终淹没在了漆深的门洞,这让他的背影透露出一股凉露似的苍郁。

“老大,”逢慈略带感触地凝视向郎雄离开的背影:“老局长这一年老了好多。”

唐仕桪的嘴角微动,抑制住心中的感触,他望向驾驶室道:“我们赶紧回市局,分工接下来的任务吧!”

回到市局,贵州省公安厅的工作人员跟法医鉴定中心主任戴勤办理了遗体交接手续。

唐仕桪和逢慈目送灵车离开,两人站在市局门口,抬眼便望见第一缕晨曦正从城市的天际线缓缓地渲染了过来,宛如一道浓墨重彩的霞光正朝向的他们所在的区域挥毫狂肆,瞬间便将大半个城市唤醒。

唐仕桪一语双关道:“看来,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逢慈配合队长的一语双关:“想必,今天的收成也不错啊!”

两人相视一笑,走进刑警总队的大办公室,便准备接下来的收尾行动。

上午八点,同事们陆陆续续来到了单位。唐仕桪通知众人召开了一个小会,便通报了剿龙被击毙的相关情况,并且部署接下来的执行任务:按照两队之间的分工,依照之前的盯梢任务,邵洪涛负责密湖山庄,而唐仕桪便负责龙星皮鞋厂的搜证。

“好了!情况就是这样。”唐仕桪击掌鼓劲道:“大家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在地下停车库集合。”

唐仕桪走进办公室,他正在检查枪械的情况,便察觉背后传来的声音,回头眼见宋鸢跟了进来。

“你跟着我干嘛?”

“你执行什么任务?”唐仕桪拿出霸道总裁式的威仪:“你在办公室里给我好好呆着!”

“不行!”宋鸢嘟嘴孩子气地讨价还价:“如果你肯带着我,我就在车上给你讲之前你们在俞味河鲜执行抓捕任务时,我在楚科那儿的重要发现。”

唐仕桪轻轻一笑:“那我直接问楚慎不就得了。”

宋鸢的道行太浅,她原本是想拿住对方,却不料被大灰狼反将,表情不免一急:“不许你问楚慎,我现在就给楚科打电话,让他不告诉你。”

女孩果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随而发现自己没有楚慎的电话,便努了努嘴:“我——我现在就去给楚科说。”

“哎!”唐仕桪眼见宋鸢作势离开,既好笑又无奈,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你去刑侦技术科回来,我们都已经走了。”

“是啊!”宋鸢意识到自己露憨,着了大灰狼的道,但她就是一小白兔,工作时间不久,也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总是被面前的这只大灰狼拿捏在手,真让人讨厌!

唐仕桪瞧出女孩的心思,忍住笑意道:“到底什么发现?”

宋鸢恢复之前的讨价还价:“你带我一起执行任务,我就跟你说,在车上说。”

然而,唐仕桪收回笑容,露出认真的担忧:“虽然剿龙被击毙,但不能说他生前的那些地盘就没有危险,所以你还是呆在办公室里最稳妥。”

“队长!”宋鸢略带撒娇地直跺双脚:“我是一名警察,是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刑警。”

唐仕桪快速狙击道:“是实习警察,是实习刑警!”

“好!就算实习,”宋鸢面现倔强的行动能力:“但我也有对自己的要求和上进,天天坐在办公室,我能学什么?”

这一瞬间,唐仕桪明显感觉眼前的小女孩长大了,敢于在自己面前表达追求上进的心态,这应是一件值得高兴及鼓励的大好事。

“那好吧!看到你这么有追求和上进心,我很高兴。”唐仕桪表现出欣慰的语态:“那就跟着一路好好学习吧!”

原本,宋鸢还在奋力争取,但由于队长的松口,她有些无法相信,似乎这争取得太容易了,便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那——那你是答应了?”

唐仕桪恢复其霸道总裁式的淡笑:“从坐到车上的那一刻起,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没问题!”宋鸢爽快地回答,眼见对方的暧昧,当即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但她又不能说我偏要离开你的视线,将这种暧昧的气氛愈加做足,因而只得不甘地咬了咬嘴唇。

“哈哈!”唐仕桪便淡淡一乐,露出大灰狼的尾巴,显然是阴谋得逞的自在快意。

从坐到车上的那一刻起,唐仕桪望向身边的女孩,直瞧得宋鸢很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开车的逢慈,只得压低嗓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唐仕桪理当如此道:“我在认真听你说——你的重要新发现啊!”

宋鸢越发不自在:“那你听就好了,干嘛用眼睛听?”

“刚才,我在办公室已经说得很清楚——”唐仕桪笑容可掬地面瞅向对方:“从坐到车上的这一刻起,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宋鸢正要说话,突闻驾驶室传来了酸溜溜的啧叹,简直要将逢慈的下巴都给酸掉了:“哟哟哟!老大,您就不要在我面前撒狗粮了,这还让我怎么专心开车啊?”

女孩脸红,看向逢慈,眼见那家伙正透过驾驶室的后视镜望向自己。

“好好开你的车吧!”唐仕桪恢复正色:“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新发现?”

“是这样!”宋鸢收紧气浮的呼吸:“前天,我在楚科那儿翻看有关戚剀的资料,发现他的母亲叫吕霞,重庆市永川区人。”

“对!”唐仕桪稍露不解:“怎么了?”

糟糕!又是那种感觉,绵绵不断的耳鸣,宋鸢的耳边传来如鬼魅般男女之间**的喘息……女孩闭上眼睛,是在忍耐这种耳鸣的难受,以及心灵上的剧烈冲击力。

“小鸢,你怎么了?……”唐仕桪担心道:“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苍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局里,不参加这次任务了?……”

宋鸢被队长的声音唤醒,其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朗,好似盲人重现了光明,她见男友紧张的担心,便立马恢复常态道:“啊!我没事,我继续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真没事?”唐仕桪实在不放心:“要不——这次任务你就不参加了。”

“不行!”宋鸢大吼了一嗓子,惊得逢慈手指一顿,方向盘便随其手掌的力道一偏,正好汽车路过减速带,三人的身体同时一跳。女孩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便迅速冷静下来,找回之前的话头:“对!我刚才说——我和楚科发现戚剀的母亲叫吕霞,重庆市永川区人。”

“嗯!”唐仕桪点头:“那然后呢?”

“然后?”宋鸢定了定神:“然后——我们发现窦娟的父亲,也就是窦满舟,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即一九六八年,响应政府号召上山下乡,被分配到了重庆市永川县农村;一九七六年底,也就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通过他父亲的俞渡机械厂招工,便回到了俞城。”

唐仕桪的面色一愣:“你是说——窦满舟曾经到过吕霞的家乡重庆市永川区?”

“对!”宋鸢笃定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的疏漏。”唐仕桪望向女孩:“小鸢,这个情况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宋鸢回答:“还有楚科。”

“楚慎?”唐仕桪放心地颔首:“这就好办了,幸亏你没在昨天的案情会通报此事。”

“怎么?”宋鸢的表情有些错愕:“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唐仕桪郑重其事地点头:“这下,我就更有把握赢邵洪涛了。”

“小鸢,你这可是立了大功。”逢慈用右手把住方向盘,同时冲女孩竖起大拇指,并通过后视镜,面冲对方眨了眨眼睛,直弄得宋鸢脸色微红。

“好好开你的车,别冲我女友抛媚眼!”这位刑警队长的言下之意是在强调:宋鸢可是我唐仕桪的女人!

“哟哟哟!这还没过门呢!控制欲就这么强?”逢慈望向后视镜的女孩:“小鸢,你可要小心了,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要不得!”

宋鸢愈加面红:“那是他一厢情愿,我还没点头呢!”

“怎么?”唐仕桪不要脸道:“你准备始乱终弃,强吻壁咚过我,就不承认了?!”

不光是宋鸢,就连逢慈都惊呆了,没想到队长甜蜜起来,居然可以脸都不要,当初那两次霸道总裁似的强吻,到底是谁强吻谁谁壁咚谁啊?

“好了!执行任务要紧!”唐仕桪眼见两人同款震惊,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拉了拉身上的便装,犹若褪去大灰狼的兽皮,恢复了正人君子的人皮——而且,还是咱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总队长的这张人皮,正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逢慈实在佩服队长这种脸皮厚的处事不惊,但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竖起了大拇指,是在赞叹唐仕桪的道行高深,宋鸢则是一脸彻底无语的哑然。

与此同时,这位刑警队长所带领的车队正从俞泰皮鞋城的园区牌坊下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