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幕后黑手2

(叁)

为避免节外生枝,一早邵洪涛和孟严便盯在了龙星皮鞋厂附近,由于四下里太过安静,不要说人,就连只苍蝇都没见进出,孟严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邵洪涛白了助手一眼:“打起精神,别偷懒!”

“老大,”孟严坐挺身姿,强打起精神道:“昨天下午,苗佳佳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儿过火?”

“是啊!”邵洪涛面现皱眉的恼怒:“那个八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仅丢了我们禁毒总队的脸面,更是成全了唐仕桪跟那个实习生在一起。”

“是啊!”孟严露出贼笑:“蒋快那傻小子,这次恐怕是要彻彻底底地失恋了。”

“也好!”邵洪涛冷面道:“是该让他长长记性,不要以为女孩示好,就认为对他有意思,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孟严一脸的不服气:“我们还单着,凭什么他工作不满一年就想脱单,简直是美死他了!”

邵洪涛冷冷一笑:“是你急着想脱单吧?”

“哎呀!”孟严笑嘻嘻地谄媚:“我这不也是为队长您着急吗?”

邵洪涛叹气道:“我离婚也三年了,还没有找到下家,是该努努力!”随而,他认真地想了想:“这样吧!如果这次毒品杀人案的侦破,我们赢了他们刑警总队,我就给大家搞次福利,召集局里的未婚姑娘,给大家一起举办个脱单派对。”

“啊?”孟严面色一愣,感觉喜从天降,立马举双手欢呼:“那真是太好了,老大万岁!”

“别这么大嗓门,”邵洪涛皱了皱眉:“你是想把嫌犯引来啊?生怕不知道我们警察在这儿盯梢。”

“对对对!”孟严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调,低调!”

突然,邵洪涛察觉不太对劲,这里的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感觉情况异常,便望向身边的助手,看似有什么话想说。

“老大,怎么了?”

“走!我们离开这儿。”

“离开?”孟严面色一愣:“那我们去哪儿?”

邵洪涛语态阴沉地回答:“去密湖山庄。”

“为什么?”孟严显露不解:“昨天开会,不是分配任务,我们盯梢龙星皮鞋厂吗?”

“哼!”邵洪涛表露多疑道:“说到昨天的会议,我就感觉不对劲,分明之前由于我们拉拢其助手逢慈,彼此相互之间还在斗嘴,但一到盯梢的分配任务,唐仕桪回答得那么干脆,我觉得那家伙有诈。”

“是啊!”孟严也是一副后知后觉地颔首:“之前,刑警总队什么都要跟我们对着干,但唯独这盯梢一事,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的确很不寻常。”

“对!”邵洪涛继续分析道:“再者说了,昨天开会,他们刑警总队出示的那段监控视频,表明是在山庄内拍摄,但唐仕桪却不肯说出那视频的来源,多半隐瞒什么,我们现在就赶过去,不能让那家伙的阴谋得逞。”

“好!”孟严立马充满干劲,当刻便发动了引擎。

十八号毒品交易的收网行动,摆明了是跟刑警总队存有竞争关系,邵洪涛叫嚣在前,他自然不肯认输,就像之前郎雄对唐仕桪评价他那样事事都想争先,所以难免攒着劲儿、踮起脚尖,也要努力拔得头筹。

当下,两人便赶来到了密湖山庄,没有见到刑警总队的盯梢,这让邵洪涛越加认定唐仕桪使诈。

“果然,”这位禁毒长自以为是地笃定:“没见到他们刑警总队的人。”

孟严回答:“相比龙星皮鞋厂那边的冷清,这里倒是热闹多了。”

“哼!”邵洪涛冷屑道:“我倒要看看这山庄里有什么猫腻!”

密湖山庄的地下赌场仍是蛰伏状态,但来此游玩的客人们则是络绎不绝:这里看似经营着极为正常的住宿、旅游、休闲、娱乐及度假产业,不时有一家三口或是祖孙三代出入山庄,全家出动带来了和乐融融的游玩景象,特别是在这个周末还举行了某个单位团建的联谊会,山庄内热热闹闹,灯火通明,但就是没有香车及美女出入。

当然,邵洪涛作为一名禁毒警察拥有天生的职业敏感,清楚这样的平静很具有掩盖及欺骗性,这使得他多疑的性格更加认定此处必是很不简单。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玫瑰红的宝美Auto招摇地开出山庄大门,正是秃鹫的那辆跑车,可见驾驶室内坐着小强总,以及副驾驶座便是陆甜甜。

“老大——”孟严眼尖地大叫:“那是北强酒业的小强总——强富耀。”

“果然——”邵洪涛含而不露地点头:“看起来,这边的信息更加重要,也更有效。”

“老大——”孟严小人之心道:“我觉得唐仕桪故意在昨天的会上引导龙星皮鞋厂是制毒窝点,好让我们禁毒总队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制鞋厂那边,以便他们刑警总队挣得头功。”

邵洪涛发狠的面目:“我也这么认为。”

那辆宝美Auto迎面开过两人的长安便车,小强总便回目与孟严对视了一眼,其心头一慌,以为对方瞧出自己身为警察的身份。

不想,小强总顶着一撮夸张的飞机头,吹了一啸口哨,便抛来媚眼道:“哥们,你这车太落伍了!”言下之意,他的座驾才是正宗的好车。

邵洪涛皱了皱眉,面对如此浮夸的招呼,他因为有些不太适应,一时愣神,没有搭话。

“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孟严通过驾驶室外的后视镜望向远去的目标:“要不要跟上?”

“我们贸然跟上去会被怀疑,他们刑警总队不是在那跑车安装了跟踪器吗?”邵洪涛吩咐道:“你给逢慈打电话,让他们盯紧目标。”

“好!”

眼见助手掏出话机,邵洪涛改变了主意:“不!这个电话还是我来打。”

度宽和廖长因整理资料,出门盯梢已经过了十点,所以他们还不知晓密湖山庄这边的情况。由于唐仕桪一心惦记俞味河鲜有什么猫腻,便跟助手在自己的办公室,通过道路监控系统查看俞味河鲜的人员出入情况。

接近十一点,一辆白色的国产奔驰停在路边。因还没到用餐时间,那辆汽车便独零零地泊在路旁,车内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其身穿一套淡绿色的碎花裙装,虽然由于像素的缘故,看不清楚女人具体的外貌特征,但其仪态袅袅的走路行姿,一看就不像趸船上的员工,也并非是前来用餐的客人。

唐仕桪目光敏锐道:“这多半就是窦娟了吧?”

逢慈犹若被点醒了般连连颔首:“好像是。”他急忙通过公安部全国公民身份信息系统,调出窦娟的个人资料,可见大头照是个样貌清秀的女人,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清淡,其极为适合画上大浓妆,以突出五官轮廓的效果。

“对了!”唐仕桪想起了什么:“窦娟的父亲窦满舟是个什么情况?”

“啊!”逢慈早有准备道:“这个——我之前做了基础调查,窦满舟,男,现年六十岁,他老婆于七年前罹患胰腺癌去世,而他在五年前由于中风,也是在市人民医院做的开颅手术。”

“什么?窦满舟住过院?”唐仕桪追问:“是谁给他做的手术?”

“现任俞城市人民医院的向华院长为他亲自做的手术。”逢慈的话音刚落,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跟踪软件的提示音,他打开APP,发现电子地图上出现了一个闪光着的小红点从密湖山庄出发。

“怎么了?”唐仕桪察觉助手的表情有异。

“老大,”逢慈急切道:“秃鹫的宝美Auto离开了密湖山庄。”

唐仕桪了然颔首:“这么说来,秃鹫多半有什么行动。”

“会不会又是带着他的主子——剿龙前往什么秘密的地方?”

逢慈的话音刚落,其手机仿佛定时炸弹,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响,吓得他身体一耸,屏幕显示是孟严的来电。

逢慈的脸色一愣,眼见队长递来询问的目光,便动了动口型,报出孟严的名字。

“接吧!”

逢慈便接听了电话,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传来邵洪涛的声音:“你是不是跟你们队长在一起?”

“啊!”逢慈神貌一惊,急忙望向队长:“对!我跟我们老大在一起。”

邵洪涛不客气道:“让他接听电话。”

逢慈连忙捂住听筒,冲队长嘬动着口型:是邵洪涛。

唐仕桪便颔首明白地接过了话机:“啊!是老邵啊!有什么事吗?”

“啊!”邵洪涛打官腔:“唐仕桪,我觉得还是由我们禁毒总队盯梢密湖山庄,你们刑警总队盯龙星皮鞋厂。”

唐仕桪的面状一愣,但没问为什么,而是无所谓道:“都行!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那就这么定了。”邵洪涛继续交代:“另外,我们在密湖山庄看到疑似强富耀的男人,他带着一个女的,应是开着秃鹫的红色跑车,离开了山庄。你们不是在那辆跑车安装有跟踪器吗?那应该能查查他们的行动轨迹吧!”

“我知道了!”唐仕桪点头,放下了电话。

逢慈见队长嘴角歪笑,充满了讽刺,不免奇怪道:“老大,怎么了?”

“哼!”唐仕桪不屑道:“那家伙就是一投机分子,多半看到密湖山庄那边的异动,就想着捞好处,特意打来电话,要求跟我们互换盯梢地点。”

逢慈面现错愕:“你是说他和孟严正在密湖山庄?”

“嗯!”唐仕桪一副料定了的态度:“估计——我昨天在会上答应得那么痛快,邵洪涛认为我使诈,故意将他们引去了制鞋厂那边。”

“使诈?”逢慈难以理解:“我们把这么重要的信息跟他们分享,他居然说我们使诈?而且,是那个棒槌自己提出要盯梢制鞋厂啊?”

唐仕桪一脸看不起的冷屑:“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不理他。对了!他刚才说小强总开着秃鹫的那辆跑车离开了密湖山庄,让我们通过跟踪器,记录下那辆跑车的行动轨迹。”

逢慈不服气道:“他说盯紧就盯紧啊!”

“别纠缠这种无意义的小事了!”唐仕桪颔首明白:“原来,秃鹫的那辆宝美Auto之前开去了密湖山庄,是为了孝敬这个太子爷啊!”

“嗯!”逢慈接话分析道:“想来,小强总呆在山庄里无聊,剿龙为了讨好这个太子爷,便安排秃鹫将他的私车拿给小强总开。”

“这倒方便我们了解弟弟强富耀的行踪。”唐仕桪收住冷笑:“我听邵洪涛说——他还带着一个女的。”

逢慈回答:“那多半是他的小情儿,根据我之前的调查结果,陆横生——也就是贵州景生置业的当家人,尽管被哥哥强富荣欠了一千来万,但架不住女儿喜欢弟弟——强富耀那个花花公子。”

“哼!”唐仕桪一哼闷笑:“这么说来,陆横生的小舅子——大头跑去大闹剿龙的地下赌场,是给强氏兄弟俩一个下马威,他也并非真想把那个软骨头怎么样。”

“嗯!”逢慈好笑地点头:“只是没料到——那个软骨头还真是不经吓,这么一吓就给吓尿了。”

唐仕桪忍不住笑骂道:“别看那小子表面风流跌宕,还真是个怂蛋!”

逢慈颔首赞同:“如此说来,秃鹫将跑车借给小强总,多半也是得到剿龙的吩咐,让他伺候好这个公子哥,以方便十八号跟他哥哥的交易。”

“那这就不用着急了!”唐仕桪坐回到队长的椅子:“以小强总的能耐及尿性,也就是带着女友出去兜兜风,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你只管盯紧了跟踪信号,记录下他的行程路线便好。”

“好的。”当即,逢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度宽和廖长就不用盯梢密湖山庄了。”

“啊!把他们两个给忘了。”唐仕桪吩咐道:“你马上打电话给度宽,让他们改去盯梢龙星皮鞋厂。”

“好!”逢慈便领命地走出了队长办公室。

(肆)

果然半个小时后,小强总带着陆甜甜来到俞味河鲜,窦娟亲自出船,上来岸边迎接。

“哟!小强总,今天是哪阵河风把您吹到我的俞味河鲜来了?”

强富耀嘴甜道:“这不是甜甜想吃河鲜嘛?而您这里的味道最正宗,河鲜也最新鲜,自然就带她过来尝尝鲜。”

“是啊!”陆甜甜亲热地拉住窦娟:“娟姐,之前我们晚上来看热闹——”女人是在提及舅舅大头跟屠术之间的那场擂台对阵:“都没有机会好好品尝您这儿的河鲜宴。”

“那今天中午,就好好品尝姐姐这里的正宗河鲜。”窦娟也回以亲热的姿态,特意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将他们二人迎上了趸船。

窦娟亲自作陪,她将两人领入进二楼的贵宾包厢,室内装潢以玫瑰金的茶色为基调,可看出家居配套都是顶级的设施,自带豪逸清爽的风貌。正午的阳光照射进屋内,晕出鲜花似的柔美烂漫,这使得整体的家居用材宛如镀上了一层铜光的质地。

“哇噻!”陆甜甜环视着打量道:“娟姐的品味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女人嘛!”窦娟走到餐桌边,为客人斟上沏好的茶水,便娴雅自如地坐了下来,不必跟相熟的来客拘礼:“在家里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出门在自己的生意领地,也爱好侍弄这些华而不实的布景罢了。”

“娟姐,这可不是什么华而不实的布景,客人们就喜欢这种调调。”小强总嫌弃地望向女友:“甜甜就不喜欢摆弄装修,什么都是她妈妈亲力亲为。”

“哎呀!”陆甜甜不满地直翻白眼:“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算账,特别是每平方米用料多少,烦都烦死了!”

“好了!”窦娟招呼两人入席:“你们小两口坐下喝口水,我已经安排厨房开火,马上就上菜。”

窦娟的话音刚落,大堂经理便躬亲礼仪地端来了首菜,那是一道以鱼蓉为主料的开胃汤菜,可见金色的汤底耀光璀璨,并配以翡翠香芹作为点缀,黄金翠绿,香润扑鼻,味浓绝美,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这是什么菜呀?”陆甜甜望着金灿灿的浓汤赞叹不已:“这汤色亮灿灿的,真好看,看着就让人大开食欲。”

窦娟则是卖了个关子:“你们应该清楚这俞江三鲜是指哪三鲜吧?”

“我知道——”陆甜甜像是举手抢答,且挑衅地望向男友道:“俞江三鲜是指这俞江河内三种肉质鲜美的鱼类,它们分别是胭脂鱼、岩原鲤和波纹鳜。”

“不错嘛!”窦娟笑言:“知道的还不少。”

小强总挑剔地讽刺女友:“对于吃的她从来都是如数家珍。”

“怎么?”陆甜甜挑眉不满:“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对对对!这美食家啊!——也是一种本事!”窦娟颔首回答:“这道黄金鱼蓉正是我自创的菜品,所用食材恰是位于三鲜之首的胭脂鱼,你们赶紧趁热尝尝。”

说话的同时,这位女主人已经斟满鲜汤,分别放在两位客人的面前。

陆甜甜捧起汤碗喝了一大口,当即眼睛瞪圆,表情难以置信:“这——这汤——”这汤简直鲜得她舌头都酥掉了,回味了好半天,才话语成体系:“这浓汤滑中带糯,鲜中带甜,甜中蕴柔,回味悠长,实在是我生平喝过最美味的鱼汤。”

“果然是美食家!”窦娟慢悠悠地介绍:“这汤三鲜三炖,辅以黄金菇和金耳菌吊汤,不仅味道鲜美,营养更是丰富,其具有益气、养血、滋阴、美容及抗癌之食效,妹妹既然喜欢就多喝点儿。”

“好!”陆甜甜仰头将碗里的汤干下,竟是不顾及形象,满足地打了个嗝:“娟姐,您真是贤惠,剿龙大哥娶了您,这可真是他的好福气啊!”

喝完开胃汤,在大堂经理的带领下,服务员们鱼贯进出,摆满了一桌全鱼宴。在这期间,陆甜甜便去了趟卫生间。

“对了,娟姐!”小强总吃到半饱时,想起什么,凑前问道:“最近几天,我都没看到龙哥出入密湖山庄。”

“很快不是十八号就要交易了吗?”窦娟笑言:“他在制鞋厂那边盯货,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噢!”小强总放心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对了!剿龙让你跟你哥带句话,”窦娟扫了一目包厢里内的卫生间,里面正好传出盥洗台的水龙头声,这才络续说道:“剿龙说——此次货物量大,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所以防陆越水为运输要道。”

说话的同时,窦娟用公筷将一只去壳了的河蚌,其肉质肥厚白嫩,没入鲜美的酱料,夹进客人的碗中,便用纸巾擦了擦嘴巴。

“防陆越水?”小强总将肥嫩的河蚌品入口中,不明白地细细咀嚼,像是咀嚼着一字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窦娟淡笑:“你只管把我的原话带给你哥强富荣,他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呢?”陆甜甜从卫生间走出,脸上带着餍足的好奇。

“哈哈!”窦娟开玩笑地回答:“我在告诫小强总,让他对你好,不要学着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三心二意,总是花花心思地吃着碗里的,还瞅着锅里的。”

小强总的脸色一诧,是没料到扯及自身,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女友抢夺了先机。

“他敢?!”陆甜甜根本无所顾忌,绕身坐在对方的腿上,倒是这个花花公子略显不好意思,身体贴抵着椅背,试图保持出距离,但双腿被人霸占,这样子略显滑稽,他抱歉地望向窦娟,似乎是说让其见笑了。

然而,陆甜甜无所顾忌地面贴向男友:“如果他敢对我不忠,我就把他给阉了!”说完,便凶狠地猛抓了一下对方的私处,疼得小强总毫无防备地嗷叫一声,直惹得窦娟鼓掌大笑。

“哈哈!还是我们的甜甜威猛厉害。”

小强总憋红着委屈的面色,就像是被强暴了的小媳妇,早已没有了之前他在地下赌场那番风流跌宕的不羁之姿,这让两个女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特别是陆甜甜满是一脸开心的洋洋得意,其面露挑逗地看向屁股坐着的这个男人。

(伍)

眼看快到下午六点,汤敏惠正在收拾服务台准备下班,突然店门被那两名销售顾问打开:“欢迎光临!”

汤敏惠感觉心脏猛地一沉,这是未卜先知的某种征兆:果然,她抬头望见戚剀走了进来。

“戚医生?”汤敏惠吃惊道:“我们不是约定这个月的十八号——也就是下周五提车,您怎么今天就来了?”

戚剀一副色眯眯的淡笑,他将身体凑近到服务台,就差伸手摸对方一爪子:“想你,等不及十八号了。”

请您保持自重!汤敏惠微微后退,尽管没有话语出口,但意思已表达清楚。

自从戚剀交付定金,汤敏惠就没再收到对方的骚扰短信,起初她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眼下,两人再次见面,对方死性不改,她便用好玩的心思望向男子。

显然,这次戚剀的亲昵举动成功吸引了那两个销售顾问,女孩们奇怪望来,但因为客人在场,两人不便靠得太近,而是站在展车附近,双方悄悄地咬着耳朵,并且偷眼朝这边瞄来。

汤敏惠察觉下属望来的眼神,她身为良家妇女,况且又有男朋友,当即显得很不自在。与之相对,戚剀却是**裸、肆无忌惮的挑衅,眼神充满了邪性及欲望。

果然,正经人比不过流氓的**无耻,汤敏惠感觉自己就要败下阵来,但她好歹也是客户经理,见过场面,阅人无数,立马定神,便面带微笑地回答:“恐怕,您还是要等到十八号,我们这边会将出货车辆验收无误,准时准点交货送到您手中。”

“好!”戚剀倒也没进一步为难,回到其衣冠禽兽的正经:“那就等到十八号。”

这个男人二话没说,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倒也表现出其骨性里的文质彬彬,这让汤敏惠愈加疑惑对方的路数——明显让她有种抓不到摸不着的虚无缥缈。

戚剀走到店门,正好迎进了一个黑影,两人的表情均是一愣,双方点了点头,彼此一进一出;这样,汤敏惠也才看清楚是自己的男朋友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汤敏惠略露诧异的惊喜。

“我今天准时下班,所以就接你一起回家。”逢慈回头望向幕墙玻璃外——戚剀离开的背影:“这不是那个人民医院心胸外科的医生吗?”

“啊!”汤敏惠佯装随意地回答:“他付了定金,想尽早提车,因而就过来看看。”

“他什么时候提车?”逢慈随口问道。

“十八号。”汤敏惠将整理好的客户资料放进服务台抽屉。

逢慈没能忍住小声地嘀咕:“又是十八号?”

“怎么了?”汤敏惠奇怪地望向男友。

“啊!没事!”逢慈微笑地看向对方:“收拾好了吗?”

“马上!”汤敏惠快速整理着挎包。

“那我去趟卫生间。”

逢慈轻车熟路,正在走向里内的卫生间,跟两个销售顾问打招呼:“姑娘们好啊!”

“逢哥,你又来接敏惠姐啊?”

“你跟敏惠姐的感情真让人羡慕死了!”

逢慈露出开心的大笑:“你们迟早也会找到让大家羡慕的另一半!”

两个女孩听闻卫生间的关门声,一个个露出了贼笑的好奇,便立马聚拢到了服务台前。

“敏惠姐,那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我们都看他来过好几次了。”

“就是!”另一个销售顾问附和:“那人每次来,看你的眼神都带着一股暧昧,挠得人心里痒痒。”

汤敏惠开玩笑道:“是挠得你们心里直痒痒吧?”

“就是!”前一个销售顾问抓挠同伴的痒痒肉:“是得你心里直痒痒吧?还说那人长得挺帅。”

“是你说那人长得挺帅!”

两个女孩互相抓挠对方的痒痒肉,逢慈从卫生间走出,被女孩笑闹地撞在了身上,他明显受到女孩们的感染,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前一个销售顾问没心没肺地回答:“逢哥,我们在说——你要看好自家的媳妇。”

“看好敏惠?”逢慈奇怪地望向女友:“为什么?”

另一个女孩吃吃地笑答:“有客户追求敏惠姐。”

“就是!”前一个女孩配合地回复:“为了敏惠姐,那人都交付了定金呢!”

“别听她们瞎胡乱说。”汤敏惠整理好挎包,走出服务台,灭了两个女孩一眼:“人家那是买车,当然要先支付定金了。”

逢慈越发好奇地望向笑闹成一团的女孩们:“你们说的是戚剀?就是刚才走出店铺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前一个女孩颔首回答:“原来那人叫戚剀啊!”

“总之——”另一个女孩笑得更加大声:“逢哥,你要看好敏惠姐!”

逢慈半开玩笑地搂过女友:“有人惦记我家媳妇,这是我的荣耀,这说明我眼光独到,我媳妇更是招人疼、惹人爱!”

“哈哈!”两个女孩开心笑道:“逢哥,你可真是好心态啊!”

“好了,别开玩笑了!”汤敏惠的脸色有些尴尬:“别忘了把店门锁好!”

“知道了!”

汤敏惠的心头蛮不是滋味,摸不透男友听到这个情况,其心里到底是充满了嫉妒,还是真如语态那般轻松潇洒。但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女人的第六感素来敏锐,她总能听出男友的话音略带讽刺,甚至有些不屑表露对戚剀的嫉妒,这让汤敏惠有种说不出的空然。

由于正值下班高峰,轻轨车厢内挤满了乘客,逢慈便用身体护住女友,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了一起。

汤敏惠抬头望向男友,于脸上流动复杂之色,因而用似笑非笑的玩笑道:“有人惦记我,你就这么看得开啊?”

“我是对我媳妇绝对地放心!”

逢慈无畏四周的目光,故意搂紧怀中的女人,汤敏惠的耳朵贴抵男友的下巴,感觉那里像是对方的心跳那般——正贴合自己的心率叠叠跃动,这让她感觉到异常安心亲近,所以便将身体向男友依偎地紧贴。

回到家中,汤敏惠在厨房里做晚饭,逢慈在客厅跟队长通话,他放下手机,眼见茶几上摆着女友的话机,他也不知为何便多看了一眼,就像是鬼使神差,有关戚剀的了解,多是他和女友之间随意聊天得到的一星半点的相关信息,以致这个医生愈加浮现出一股神秘的色彩,让人感觉捉摸不透。

逢慈的目光蕴含犹疑,他知道女友的手机没有密码,也没有使用指纹等密码锁,因为他们二人是绝对的信任;更何况,他是一名警察,身体力行,清楚不应该查看对方的隐私。

但在那一瞬间,逢慈竟是违背了自身的原则,耳边嘈杂着有关戚剀的信息,那两个销售顾问更是玩笑好意地提醒道:逢哥,我们在说——你要看好自家的媳妇。……有客户追求敏惠姐。……

逢慈心头挣扎的同时,正在犹豫着是否该看,手机便传来接收短信的提示音,其察觉手指一颤,点开了短信功能:汤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又碰见你男朋友了!

屏幕显示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逢慈感觉心口一炸,他的半边身子麻痹,仿佛看到了女友对自己的背叛。

与此同时,汤敏惠端着煮好的一锅菜来到客厅,正见男友翻看自己的手机,她露出惊讶和诧异的同时,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的镇定,将那锅菜平平整整地放在茶几上,摘下手上的防烫手套,用力摔在面前的茶桌。

“你偷看我的手机?”汤敏惠克制着没有让内心的小火山爆发出来:“你居然偷看我的手机?”

“我没偷看,而是正大光明地看!”既然已经被逮了个正着,逢慈也不做无谓的否认,就像所有的情侣争执那般相互推卸责任,试图愚蠢地先发制人:“这是戚剀发给你的短信?”

这个警察趋利避害,由于脑袋一时发热,便选择了最糟糕的回击方式——妄图以女友的过失来掩盖自身的过错。

这下,汤敏惠便直截了当且**裸地看到对方最为丑陋的那一面,她心中愤怒的小火苗蹿了一蹿,但面目仍旧保持着冷静的克制,这让对方有些心慌,便络续着重语态道:“他肯定之前还给你发过信息,不然语气为何会这么自然?”

“对!”汤敏惠保持沉稳的镇定:“是他给我发的短信,但我没回!”

“谁知道你回没回?”逢慈的质询无疑是火上浇油:“万一是你回了,怕我看到,所以删了呢?就像你之前删除的那些信息!”

汤敏惠难以置信,不自觉瞪大眼睛,随而意识到男友的反驳蠢到可笑,她的迟疑愈加让对方抖出了机灵,更是现出了原型:看,我猜得没错吧!

汤敏惠的情绪反而慢了下来,她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像是看小丑般望向对方,眼中带出了一射好笑的悲悯。

“你——你看我干什么?是心虚了吧?!”逢慈则是用抖机灵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我们就对视眼神,看看到底是谁心虚?——”虽然汤敏惠放慢语速,但话语却是掷地有声:“是偷看女友手机的人心虚,还是问心无愧的我心虚?”

“那好啊!”逢慈叫嚣地回答:“眼神最不会撒谎,我们就看看到底谁先心虚。”

汤敏惠没接话,女人长长的睫毛静如鸦翅,宛如一片优雅轻柔的云翳,越加衬得其自信从容大气,其目光正定定地注视向男友。

逢慈便回以凛冽的眼神,但好似被女人瞧进心里,对方分明是在指控:你看我手机,身为咱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的一名干警,你居然好意思知法犯法偷看女朋友的手机?!

大概相持了七八分钟,逢慈明显感觉身体微动,是自觉理亏,便稍稍错开了目光,总算是败下了阵来。

“怎么样?”汤敏惠得胜般拍手:“到底是谁心虚?”

逢慈不能放松气势,便只得一路往前冲:“就算我看你手机不对,但——但这新发来的短信是怎么回事?”

汤敏惠抓过话机看了一眼,冷笑地骂了一句贼心不死,便抬眼望向男友道:“正好用你之前在我们店里说的那句话,我来回答你——有人惦记我,也就是你家媳妇,这是我的荣耀,这说明我有魅力,招人疼、惹人爱!怎么了?”女人提高了嗓门:“我能管住自己是否出轨,但能管住别人是否惦记我?”

汤敏惠这话回击得漂亮,既表明自身的人格魅力,又自夸了我人格魅力外泄遭人惦记——这事我可管不了。

“你——你这是在沾沾自喜。”逢慈这话就显得越加无理取闹了。

“我沾沾自喜怎么了?这说明我有本钱,有个人魅力!”

汤敏惠懒得搭理男友,她走进厨房只拿自己的碗筷,回到茶几前坐下,便大口吃了起来。

逢慈觉得无趣,只得去厨房拿餐具,两人相对无言,直到上床睡觉,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汤敏惠翻身背冲男友,逢慈察觉身后的异动,侧脸见女友敌对的情绪,清楚自己理亏,抬手想拍对方,但手臂顿在半空,最终都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