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外晕倒

(壹)

随着调查的持续深入,案情也进入了蛰伏期,这表明一是案件没有具体实质性的进展,二是剿龙的那条线也秘密地蛰伏了下来。

“蛰伏”一词的意思是说密湖山庄的地下赌场暂停营业,而不是一到夜幕降临便是豪车出入,香车美女群体赶场子般出现在那儿。

密湖山庄看似经营着极为正常的住宿、旅游、休闲、娱乐及度假产业,不时有一家三口或是祖孙三代出入山庄,全家出动带来了和乐融融的游玩景象。

与此同时,秃鹫那辆玫瑰红的宝美Auto也蛰伏了下来,唐仕桪用手机定位系统观察了整整一个星期,却见其乌龟趴窝似地停在品悦阁院五号楼的地下停车库一动不动。

“老大,”逢慈担心道:“那家伙该不会发现我们在他车上安装了跟踪器?”

“不会!”唐仕桪摇头:“他不是每天都去密湖山庄准点上班吗?”

之前跟秃鹫的女友容莎莎有过那次面对面,唐仕桪清楚不便带着助手继续监视,但该做的基础工作还是要推进下去,所以就让队里的第二组度宽和廖长持续张弛有度地秘密进行跟踪行为。

“嗯!”逢慈颔首回答:“他每天开着那辆黑色大众去上班,车牌号也换上了跑车的车牌。”

“对!”唐仕桪点头:“楚慎已经通过交管局查到那个车牌号才是那辆黑色大众的原装车牌。”

逢慈进一步明白道:“也就是说——那辆黑色大众的使用率更高。”

“嗯!”唐仕桪闷哼嗓门回答:“所以,我也才由此笃定那家伙应该还没发现跑车上的跟踪器。”

“但这不白装了吗?!”逢慈一脸懊恼的神状:“早知道——我就装在那辆黑色大众了。”

唐仕桪笑道:“但你也要有下手的机会啊!”

逢慈闷闷不乐,随而噗哧一悦:“对了!第二组回报说秃鹫把自己整得像是导游,天天支着一面小旗子,带着全家福的游客们逛他们密湖山庄。”

“哈哈!”唐仕桪被触到了笑神经,便张嘴呵呵地直喘气道:“就像他带队去老火车站,接那群来自贵州的土大佬?”

“对对对!”逢慈实在没憋住笑意:“就是那副点头哈腰的怂样。”

唐仕桪稳定住笑容:“这才是良民的形象嘛!”

逢慈收住笑声:“看来,他们是在等这个月的交易日。”

“对!”这位刑警队长的目光如炬:“我们也在等五月十八号的交易日。”

……

绵长看似无尽的等待让人倍感焦灼,另外,又因为黑衣人行踪不明,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方在没有获得新线索的情况下,只得忍耐这种看似无意义的蛰伏,唐仕桪便趁此机会准备好好地谈个恋爱。

这天周末,宋鸢起床,来到厨房,眼见母亲留在冰箱上的便条:宝贝,我跟你爸爸去看你姥姥,见你睡得香,平日里工作那么辛苦,也就没叫你。另外,我做了皮蛋瘦肉粥和葱油鸡蛋饼,你起来一定要吃早饭啊!

“遵命!”宋鸢冲空气敬了个礼,便来到厨房开敞式的餐桌前,撩开了那只粉色的饭菜罩子,皮蛋瘦肉粥和葱油鸡蛋饼还是温热,由此可知双亲离开应该没多久。

宋鸢确实饿了,将手机放在餐桌,开始吃起了早点。

女孩喝完粥,正在吃剩下的半张葱油鸡蛋饼,手机传来了接收微信的提示音,是蒋快发来的信息:小鸢,这些天你还好吧?这一个星期在局里,我都没见你到面馆吃饭。

啊!宋鸢想了想回复:我最近点的外卖到办公室。

你是在躲我吗?蒋快传递来自责的情绪。

没有!宋鸢组织委婉的措辞道:我只是觉得让你被同事误会了不太好。

蒋快着急地表态:那是他们想多了,应该是我给你说声抱歉,让你被误会了。

没事!都过去了。宋鸢准备结束微信聊天,她刚放下手机,就听到电话铃响,屏幕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谁呀?”

宋鸢小声嘀咕,接听电话的同时,听闻队长的声音:“小鸢,你在家吗?”

“啊!”女孩刚将半张葱油鸡蛋饼塞进嘴巴,被噎得瞪大眼睛,气喘地连连咳嗽,她急忙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这才将饼渣送下:“在,在!吭吭!我——我在家!”

听得出来唐仕桪在电话那头皱起了眉头:“怎么?你被呛到了?”

宋鸢放下杯子,顺了顺胸口道:“我——我正在吃早饭。”

“你不要紧吧?”唐仕桪的声音流露关心的急切。

“啊!没——没事!”宋鸢抚了抚喘匀气息的胸口:“队长,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岂料,唐仕桪接下来的话令这个小丫头惊得脸都绿了:“我在你们家小区门外。”

“啊?您在我们家小区门外?”宋鸢的嘴巴足足张大五六秒钟,这才像核桃夹子那般关闭询问:“您——您是说——您在名府之都?”

“是啊!”

“为——为什么?”

唐仕桪似是在强忍住笑意道:“因为好跟你安排新任务啊!”

“新任务?”初入职场不过两个来月,宋鸢还是一枚生瓜蛋子,立马便来了精神,急于想要挣表现:“好好好!我换好衣服,马上就下楼。”

“不用着急!”唐仕桪慢吞吞地语态道:“我在小区门口又不会跑。”

名府之都小区的正大门外,唐仕桪坐在长安便车,这很明显是公为私用,他放下手机,想象着女孩手忙脚乱的可爱模样,嘴角流露出一抹邪魅的坏笑:这小丫头还真是一步步陷入我围猎好的包围圈当中,迟早是我唐仕桪的女人。

宋鸢换上一套休闲装,便草草地扎了个马尾,风风火火地乘坐电梯下楼。

跑出小区大门,就见唐仕桪的便车泊在路边,由于认出那是单位的跟踪车,女孩更加认定真有任务需要执行,便工作积极地跑来,但只见队长一个人,神情稍显意外道:“就我们两个?”

“嗯!”唐仕桪一本正经地点头:“这个新任务就适合我们两个。”

只适合我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这说明我很重要吗?……尽管宋鸢充满了疑惑,走到后车门正要打开,却是被唐仕桪用温柔的语态道:“坐前面来吧?这样好谈工作。”

宋鸢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认为队长如此安排,是好跟自己交代工作,便坐进副驾驶,面现一本正经:“是密湖山庄又有什么新情况吗?”

唐仕桪笑而不露:“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眼见队长高深莫测,宋鸢不便继续追问,便系好安全带,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双手并在身体两侧,像是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目光不错地望向挡风玻璃。

虽然唐仕桪并没有看向宋鸢,但眼角余光察觉女孩的拘谨,嘴边不自觉浮现出笑意道:“怎么?还是那么紧张?”

“啊!有新任务嘛!”宋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僵硬:“总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我也有些小小的期待。”为了让女孩放松下来,唐仕桪便摁下音响键,那正是他们之前分享过的新世纪音乐。

果然在音乐的沁润下,宋鸢的身体稍显柔和,状态也的确放松了下来,她便将身体贴靠着椅背,面色流露沉醉的欣赏。

唐仕桪嘴角淡淡含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游**,就是为了能跟女孩单独相处。

车外是熙**往的繁杂人流,车内的小世界则是恬淡静谧,被包围在悠扬舒缓的轻音乐当中,唐仕桪感觉其心境是彻底地放松,他已经很久都没感受到如此心无旁骛的安宁与柔和了。

但宋鸢放松了一阵后,心里还是惦记着任务,她就像是被音乐陶醉了过后的蓦然酒醒,发现两人并非是在去往密湖山庄的路上,其难免松弛的身体肌肉紧绷地一憷。

“怎么了?”唐仕桪察觉女孩的异样。

“队长,”宋鸢以为对方开错了方向,因而神态有些着急地说道:“我们不是去密湖山庄吗?”

唐仕桪笑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去密湖山庄?”

“啊?!”当即轮到宋鸢吃惊:“但——但您不是说有新任务吗?”

唐仕桪笑得越发深意:“但这新任务又不一定非是密湖山庄。”

宋鸢完全傻眼:“那——那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执行新任务的地方啊!”唐仕桪脚踩油门,看似有了新目标,双手握住方向盘,便飞速朝前离去。

终于,唐仕桪将长安便车停在老街的露天停车场。

因为是周末,街面上热热闹闹,穿梭着本地或外地的游客,甚至有不少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一些店面为了招揽客人,便将特产延伸到了街面,由此也愈加增添了喜气洋洋的氛围。

由于,老街是俞城古镇重要的旅游景点,这里集结了俞城数百家的老字号,因而素有“一条青石路,千年老街口”的美誉,其便是对这老街最好的概括与诠释。

宋鸢望着满目的人流如织,不免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队长,您带我来老街干嘛?”

“这就是你我的新任务啊!”唐仕桪也不解释,就朝往热热闹闹的人流迈步离去,宋鸢先是一愣,紧忙快步跟上。

老街上的美食应有尽有:除了传统老字号,汆丸子、炸年糕、酸辣粉、麻辣烫、担担面;什么水果刨冰、各色或糯米或面食的点心小吃,以及冰糖葫芦、奶油西米露等各类甜点……皆令来此的游客们大饱眼福及口福。

“要不要吃东西?”唐仕桪望向身后跟来的女孩。

“啊!不用。”宋鸢感觉早餐的食物有些消化不良,她实在不明白这是哪门子的新任务,心里对此难免琢磨不透。

因为是午饭时间,各家餐馆都坐满了食客,各类俞城美食香飘街面,这让唐仕桪生出诗意的感叹:“一条青石路,千年老街口——小鸢,你不觉得这里的烟火气很有人情的味道吗?”

很有人情的味道?宋鸢的脑袋一懵,她放弃周末休息,跟随队长出门是为了执行其口中所谓的“新任务”,可不是来看这老街具有什么人情味道的烟火气。

“队长——”宋鸢定住身姿,像是在撒娇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新任务啊?”

“小鸢,你别这么紧张嘛!”唐仕桪微笑地回头:“今天的新任务就是晒太阳,发呆,顺带打望,看看江景。”

“啊!这是什么新任务啊?”宋鸢的脑袋一拐,随而明白了什么,其心头拉爆了“呜啦啦——”作响的警报器:队长,您——您这该不会是在明目张胆地在追求我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唐仕桪分明听到女孩心中的警报声,所以先对方一步说出宋鸢的心里话:“对!我是在追求你!”

这个成熟的男人回头,笑容持重地望向自己,由于刮去了胡子,剪短了头发,他那坚毅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动着略显方正舒畅的下颚曲线,其不似邋遢时的雅痞,也减少了邪魅的气质,而是平添了几许干净清透的少年感。

这样,宋鸢才注意到队长不仅穿着一件白衬衫,脚上还踩着一双白球鞋,看起来一尘不染的明朗,就像是高中时代帅气干净的班长,这令她感觉心头小鹿乱撞般一窒,呼出的气息竟是有种火烧火燎地辣鼻。

啊!这要自己怎么接话?宋鸢感觉其整个人正飘飘然的同时,有些承受不起如此干脆直接的表白,就算她在警校时,不管是同班同学,亦或学长学弟的示爱,没有谁如唐仕桪这样跋扈认真,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因而脸色露出怯意的羞红。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老街口的江边,可见逶迤绵绵的悠悠俞江,整个江面波光潋滟**漾,粼粼的水光往眼睛里乱撞,直撞得女孩更加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唐仕桪霸道地反问:“不可以吗?”

“啊!不是不可以!”那这言下之意就是可以了?但宋鸢也不是这意思,便着急且快速地解释:“至——至少,至少你应该让我想一想。”

“那好啊!”唐仕桪站在街口的台阶,望向江面倒影的双双身姿,尽管他们相隔着两级石阶,但由于角度错位的缘故,他们二人好似并肩而站。这位刑警队长嘴角轻轻一咧,像是在冲水中的女孩微笑,面露一副体贴耐心的温存:“我会等你想清楚!”

宋鸢更加脸红得厉害,便快步转身,其脚下一踉跄,竟是差点摔倒。

唐仕桪便本能地上前搀扶,不想,他的手掌刚接触对方,宋鸢的身体一颤,像是遭到了电击,本能地甩开了对方。

这让唐仕桪始料未及,他没想到女孩的力气如此之大,反应更是受到了侵犯似地反抗,所以便呆呆地望向对方。

宋鸢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触到了什么隐情,她按了按起伏的胸口,眼见队长正奇怪地望向自己,便下意识地回到了现实,一脸抱歉且愧疚的神貌:“啊!队——队长,对不起!”

“怎么了?”唐仕桪瞧出女孩心里多半藏有什么秘密或是恐惧。

“啊!没什么!”宋鸢二话没说,转身朝前跑去,那跑步的架势简直不要命,更像是一只疯了的小白兔,其浑身带出蛮不讲理的摆脱及凶狠。

唐仕桪的表情一愣,他不单第一次瞧出宋鸢发疯,也第一次瞧见异性有此狂状:“这小白兔怎么了?”

但唐仕桪来不及多想,便一路追回到了老街,扫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早已不见女孩的身影。这让他感到既焦急又自责,一路找回到停车场,眼见女孩正站在那辆长安便车旁,心里松了口气,正要大步过去,却见小白兔擦抹着眼泪,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唐仕桪瞠目结舌,缩腿定在了原处,他没料到自己那一扶问题如此严重,居然让这只小白兔哭成了一个泪人,心口翻腾起一阵滚烫的疼痛,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终于,宋鸢哭泣了大概五六分钟,逐渐平复下心绪,女孩便靠在车头,神色荒凉,双目无物,看似是在发呆。

唐仕桪眼见女孩抬头朝他望来,急忙整理了一下情绪,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我说你跑哪儿了,原来跑回这儿守株待兔,那如果我一时半刻不回来呢?”

宋鸢没有接话,而是目色平静:“队长,请送我回家吧!”

跟之前其小白兔的柔弱决然不同,此时,宋鸢的眼神透出当机立断的干练,这让唐仕桪感觉有种陌生的疏冷,但他又说不出那疏冷从何而来。

“好!”唐仕桪用电子锁打开车门,这次女孩表现得毅然决然——她打开了后车门,径直坐在后车座,目视前方,绝无回还,是不给队长任何霸道总裁的机会。

但唐仕桪没说什么,便坐入进了驾驶室,他开车回往女孩的住处,两人这一路上都没说话,而这也恰是他们此时最好的相处方式。

(贰)

爱琴海公寓的客厅内——逢慈难得在家里休息个周末,由于最近案件毫无进展及头绪,他在小区超市买了一包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翻看案宗,形象倒也惬意自在。

但逢慈因为吸得太猛,几乎要将烟屁股吸进肚腹,一亮火星燃断了一节烟灰,正掉落在沙发的绒布上,眼看就要烧着那布面了,其旁侧正是那件汤敏惠从购物平台邮购的酒红色的高端商务休闲免烫垂感的长袖衬衫。

逢慈惊得连忙用手上的案宗一阵胡拍,他将烟尘拍打得漫天飞舞,险些便烧着了那件新衣服。

“还好,还好!”逢慈按了按“嘭嘭”直跳的胸口:“这么贵的衣服烧着了可惜!”

同一时间,汤敏惠正在卧室里换干净的床单,感觉气味不太对劲,就将鼻头稍稍一耸,她先是以为屋子里着火了,哪知当冲到客厅时发现男友正在抽烟,整个人便炸毛似地夺过其手中的烟头,像是发泄心头的怨恨,杵在了茶几上的果盘。

“不是工作第一年,在我的监督下,你戒烟了吗?怎么现在又抽上了?”

“哎呀!”逢慈烦恼地抓了抓乱成鸡窝的头发:“最近这个案子压力太大,就让我抽一口,一根就好!”

“不行!”汤敏惠双手插腰,就差跳上了茶几,语态则是摆道理:“有了第一根,就有第二根,第三根……然后再次上瘾,那之前这么多年的戒烟都白费了!”

的确!逢慈工作已经八年,也就是说戒烟整八载,如此硕果不易,不能功亏一篑。

“哎呀!”但逢慈正头疼,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包香烟,便拿起茶几上的一次性打火机,作势点燃:“吸个一包半包的,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当然严重了!”汤敏惠抢过对方的香烟,指了指沙发上的新衣服:“还有——这衣服我让你穿上试试,如果尺寸不合适,就邮回给店家,好换另外的尺码!”

“我都说了,买这么贵的衣服干嘛?”逢慈满是嫌弃的表情:“况且,这颜色这么鲜艳,我不喜欢,就以尺寸不合适为由,退回去吧!”

汤敏惠正要发怒,其睡衣口袋内的手机响了,是戚剀发来的短信:不好意思,那天上午接到电话,医院那边临时有个会诊,催我回去,我便赶回了医院。

汤敏惠想了想,不能总是装作没看见,她便快步走进了厨房,将手上的香烟撕扯得粉碎,随手丢进墙角内的垃圾桶。

大概思索了两三分钟,总共隔了差不多五分钟,这才给对方发去了回复:不好意思!才看到信息,以工作为重,这是应该的。

戚剀秒回:理解就好!

汤敏惠也不知道该答什么话,回到客厅,正见男友穿上外出的衣服,不免奇怪道:“你去哪儿?”

逢慈晃了晃手上的话机:“队长找我有事,正在楼下等我。”

汤敏惠不开心地皱起了眉头:“你该不会跟你们老大一起抽烟吧?”

“咱别提这茬行吗?”逢慈也是老大的不乐意:“烟都被你撕碎了!”

“楼下的超市可是摆有一柜台。”一提到男友抽烟,汤敏惠深恶痛绝,直恨不得能将其扇醒。

逢慈之前没想到抽烟,但受到女友如此刺激,心里嘀咕着反叛:那好吧!我就跟队长一起抽烟聊聊。

汤敏惠见男友换上皮鞋,开门赌气正离去的背影,手机传来接收短信的提示音:在忙吗?

这次,汤敏惠一秒都没耽搁,而是语态恶劣地回答:在忙!而且很忙!

此时此刻,戚剀正坐在俞城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办公室,他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由于听到接收短信的提示音,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嘴角轻轻一牵,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望远镜扔了进去。

逢慈走到小区门口,瞧见路边停着的长安便车,唐仕桪正坐在驾驶室内,便一屁股挫进了副驾驶。

“你抽烟了?”唐仕桪翕了翕鼻头。

“嗯!”逢慈像是剔牙般用手扣了扣嘴里的烟味。

唐仕桪惊大了眼睛:“你媳妇不是不让你抽吗?”

“案件没进展,心情烦,所以就随便抽了两口。”逢慈抽回沾有烟丝的手指。

“好啊!”唐仕桪摆出一脸坏笑:“都敢忤逆自己的老婆了!”

“我们还没结婚呢!管东管西,老子高兴!”逢慈收敛不羁的面色:“对了!老大,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烦心事?”

“唉!”果然,唐仕桪烦心地叹气道:“我觉得小鸢对男人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

“过激?”逢慈神情一愕,随而猛抽鼻子,是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老大,你对人家小丫头做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唐仕桪无耻地回答:“我铺垫了这么久,就算请那小丫头出来约会,逛逛街,喝喝茶,看看电影什么的,这也无可厚非吧?”

“这倒也是!”逢慈认同地点头:“所以一垒破功了?”

唐仕桪实话实说道:“今天,我是想进展到第一垒,所以就带她去了老街。”

“什么?”逢慈惊得下巴险些脱臼:“你带我们美丽可爱的小鸢同学去了老街?”

“是啊!”唐仕桪颔首承认:“女孩子不都喜欢逛街吗?老街有吃有喝有玩,街景也是古色古香,我觉得气氛还不错。”

“果然是老干部啊!”逢慈面现惨痛的同情:“你怎么不带她去游乐场?乘坐云霄飞车或是海盗船什么的,不要说一垒,女孩害怕一尖叫,你英雄护花,说不定直接二垒三垒,晚上再来个全垒打,这今天的目标就齐活了。”

“这我没想到。”唐仕桪猛拍脑袋:“不过,我还是不想进展得这么快!”

逢慈吐槽道:“老大,你不是说你连一垒都没挨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就是——”唐仕桪讲述当时的情景:“我看小鸢差点摔倒,就顺手去扶她,但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一把将我甩开,好像我侵犯了她。”

“这倒是!”逢慈点头承认:“宋鸢对异性是挺防范的。”

“怎么?”唐仕桪错愕地追问:“之前,你约她单独说话,也发现有这问题?”

“嗯!”逢慈没有否认:“我那是在逗她玩。”

唐仕桪自然感兴趣:“具体怎么回事?”

“就是我买了两罐咖啡,请宋鸢坐在市局院子的休闲椅座晒太阳,我故意将手臂把着靠背,那小丫头坐下来,跟靠背保持距离,生怕接触到我。”逢慈强调道:“老大,我这还不是帮您检验一下那小丫头的人品,这说明宋鸢同学的警惕性很高嘛!”

“如此说来——”唐仕桪岔开话题道:“小鸢可能在以前,特别是在她小时候,是不是曾经受到过——”

逢慈接话:“你是说——猥亵之类的伤害?”

“对!”唐仕桪颔首:“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对异性感到不信任吧?”

“这种事情可就隐秘了,”逢慈打探道:“老大,你该不会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吧?”

唐仕桪坦率地回应:“我倒真想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逢慈面现心疼及为难的神貌:“但这就像你对柳桢的感情,这是你们的个人隐私,你无权让人家女孩对你敞开心扉。”

“我知道!”唐仕桪点头承认:“出于对小鸢的尊重,如果她想知道我的前一段感情,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知她,所以我想用我的个人魅力打动小鸢,让她自觉自愿跟我说,并且让她相信我是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甚至可以保护她一生。”

逢慈不自觉地竖起了大拇指:“老大,就凭你这席话,倘若小鸢真能爱上你,那小丫头不亏,这辈子算是赚到了!”

“这是男人的本分和责任嘛!”唐仕桪拍击着胸口豪爽道:“况且,我又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这事我帮不了忙,老大,我只能为你默默加油了!”果然,逢慈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谢了!”唐仕桪露出笑容:“跟你探讨了一下,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心里面也松快多了!”

“那我回去继续陪老婆了!”

逢慈说着,走下车门,唐仕桪跟出驾驶室,附带伸了一个懒腰,将助手陪送到小区门口。

逢慈回头正要挥手告别时,察觉队长的形象不大对劲,便上下打量了七八个来回,盯得唐仕桪的心头有些发毛,便跟随对方的目光自我审视,没看出自己有哪儿不对劲啊!

“哦!”逢慈呛咳了一嗓子,这才找到症结所在,并且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老大,你穿白球鞋?你居然穿白球鞋了?”

唐仕桪用目光示意对方大惊小怪:“白衬衫配白球鞋,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简直是不对到家了!”逢慈夸张着语态道:“而且还是白衬衫陪白球鞋,这双白球鞋应该是我们读书期间用帆布制作的最朴实、最简洁,没有花纹的那种款式。”

“啊!”唐仕桪看了看并排的一双脚,略显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我骚包行了吧?”

“骚包?因为宋鸢?”逢慈当即反应过来:“因为每个纯情初恋的少女都有一个白球鞋班长的梦幻,是这个意思吧?我的骚包队长?”

“对!”唐仕桪居然对自己的骚包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亦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就是要这个调调!”

这位刑警队长回想起一个小时前,在老街口尽头的俞江台阶上,自己的这身白衬衫配白球鞋,就像是高中时代帅气干净的班长,必定已在那一瞬间打动了宋鸢,因而这身穿扮具有历史性意义,很可能即将翻开两人情感的下一步篇章,而他对此自是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憧憬。

“好好好!您慢慢骚包!”逢慈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逃命般跳进小区正门,其身后以大门为界限,将自己保持在了以免被传染上骚包气质的安全范围之外。

“这傻小子!”唐仕桪摇头淡笑,坐回了长安便车,脚踩油门,绝尘离去,当即便汇入进了周末拥堵的车流当中。

(叁)

星期一上班,宋鸢的精神状态很不错,正积极投身于工作当中,甚至看起来比平日开朗了很多,也一改之前的害羞和腼腆,她跟每一个走进办公室的人挥手打招呼。

“逢哥,你来了,早上好!”

逢慈一走进办公室,听闻宋鸢冲自己打招呼,他的表情稍稍一愣,便望向队长办公室,可见百叶窗前站着一个黑影,正在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的确!唐仕桪定在百叶窗内观察着女孩的情况,他感觉对方没什么不同,但又察觉有很大的差别,因而便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眼见宋鸢忙忙碌碌,唐仕桪酝酿了很久的情绪,直到逢慈朝其办公室望来,这才鼓足了勇气走出自己的办公区域——就像是走出了保护他的那只外壳。

明明唐仕桪有过跟前任的恋爱经验,甚至跟柳桢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当重拾爱情的心动,他还是感受到了少年似的初恋滋味,便义无反顾地走到宋鸢的办公桌前。

逢慈见队长出动,高兴得眉眼含笑,就差热情激越地鼓掌,尤其见唐仕桪望来的目光,便做了个加油助威的手势。

唐仕桪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他随意拉了一下外套的衣摆,便时不时露出里内的花衬衫,原本这是让自己放松自在的一种方式,却是不自然地露馅出了花孔雀的底色,透露出一股纯情的笨拙:“宋鸢,我们一起执行任务。”

“啊!”女孩目现紧张地站起身:“又——又是晒太阳,发呆,顺带打望,看看江景?”

本来,整个办公室有种低调的嘈杂,就像是相片上雾状的噪点,但在宋鸢出声的这一瞬间,那些噪点便自动消失了,成为了寂寞的环境背景。

大办公室内的所有人一起望向这个实习生,因察觉四面八方的目光被吸引到自己身上,宋鸢懊恼死了方才的口不择言,这分明就是不打自招,摆明了跟队长有什么。

“不是!”虽然唐仕桪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但他到底是队长,经历过风浪无数,根本不在意周围惊讶的眼神,则是淡然一笑:“我们是去干你心目中所认为的正经任务。”

噢!——逢慈意味深长地带领办公室一众发出打嗝的声响,那意思是说:两位之前干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任务了?

宋鸢也是脸红地犯嘀咕:这么说来,之前自作主张带我去老街,那肯定是不正经的任务了?随而,这小丫头的心中轻轻一跳:但我为什么这么期待如此不正经的任务,而且还在回味悠长地沉湎其间?

“快点,出发了!”唐仕桪走过助手的面前时,他用目光棱了对方一眼,逢慈坏笑地将身体一缩,附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那意思是在助威:老大,加油!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位刑警队长自然明白,笑而不露,便拍了拍助手的肩膀,大踏步走出了办公室。

“我——我来了!”宋鸢也是紧步跟至了走廊。

电梯停在禁毒总队的十四层,蒋快和苗佳佳快步走了进去,那傻小子看到宋鸢先是一愣,他本意是想说些什么,但瞧见站在一侧的唐仕桪,只得将双手相握地掩在身前,其脸色紧绷克制地隐忍不发。

宋鸢面状一红,身体便朝内退了退,其看似腾出了空档,但实则是在躲避走进电梯的这两人,特别是苗佳佳对其诋毁,以及蒋快对她的单相思,这些都让她感觉负担且招架不住。

尽管唐仕桪不知道苗佳佳对宋鸢之前在面馆的那番所作所为,但他有心要跟女孩发展成为情侣,所以一眼便瞧出蒋快心里的企图——是对女孩的好感及单相思。

苗佳佳天生八卦,她还不知晓唐仕桪对宋鸢的心态,加之她对这个男人也是倾慕已久,便一心想跟对方套近乎道:“唐队,你里面穿的是什么呀?这么花哨?”

“执行任务需要。”

宋鸢望向队长似真或假的笑容,她愈加不明白这到底是何任务,亦或只是为了随口敷衍这个女人而已。

苗佳佳见唐仕桪经过打理,帅气的形象显山露水,便现出其仰慕的本心:“唐队,最近见你把头发理了,胡子也剃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唐仕桪仍旧保持其身为队长的低傲本色:“有好消息我自然会告诉大家。”

不知道为什么,宋鸢的心头“咯噔”一惊,队长分明没看向自己,但她如同做了亏心事,不自觉将目光望向唐仕桪棱角分明的侧脸,眼见他跟其他女人的谈笑风生,女孩在心里面小声地自言自语:难道,这有好消是指我和队长?

宋鸢感觉由其耳尖红到了脖子,便听闻苗佳佳面现夸张的捧场:“那真是让人好期待啊!”

“是啊!”这位刑警队长微微颔首:“我也很期待。”

唐仕桪露出绅士的笑容,始终没有看向宋鸢一眼,当电梯停在一楼,他背手大步走出,宋鸢面冲苗佳佳与蒋快礼貌点头,便小跑颠颠地跟上队长。

苗佳佳望向唐仕桪的背影,这个女人已经被彻底迷晕:“没想到——唐队把自己打理干净得这么帅气,早知道我就晚点结婚,是不是我就有机会了?!”

蒋快一门心思都在宋鸢的身上,眼见女孩跟出一楼大厅,他这才惊醒地回过神来,听闻苗佳佳的喃喃自语:“苗姐,您在嘀咕啥?”

“啊!”苗佳佳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立马恢复一本正经的严肃:“我在说——你赶紧跟我去搬材料。”

“噢!”蒋快听话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唐仕桪领实习生来到市局的露天停车场,坐入进长安便车的驾驶室,大概由于天气较热的缘故,他脱下外面的西装,露出里内的花衬衫,居然那真丝材质上真印制着一只色彩缤纷的花孔雀。

宋鸢跟得比较缓慢,她来到便车的后门,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反省昨天的行为过激,明明是自己差点摔倒,队长好心扶稳住自身,却是遭到了激烈的抗拒,这实属不应该,便主动坐进了副驾驶。

唐仕桪见宋鸢系好了安全带,便目不斜视地望向挡风玻璃,他摁下音响的播放键,这才发动了汽车引擎。

柔缓的音乐调剂了气氛,长安便车开出市局大门的同时,唐仕桪这才将对话步上了正轨:“小鸢,禁毒总队的蒋快似乎很喜欢你。”

“啊!”宋鸢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吗?”

“我觉得是!”唐仕桪直言不讳:“这会让我多多少少有些危机感,虽然他比不上我的个人魅力,但他拥有我唯一没有的优势。”

终于,这话成功地吸引了宋鸢的注意力:“那是什么?”

“那小子比我年轻,所以傻愣愣的。”年龄明明是自身的劣势,但唐仕桪说得如此坦然,还顺带将情敌狠狠地奚落了一番。

啊!——宋鸢张大了嘴巴,噗哧地笑了起来:这正是队长熟悉、自傲且毒舌的味道。

“怎么?我说错了?”唐仕桪很高兴成功逗笑了女孩。

宋鸢收住笑容:“您还是这么爱贫嘴。”

这个女孩没有意识到自己于不知不觉间,已经逐渐习惯并且期待队长的这种贫嘴,也唯有这种贫嘴是属于最为亲近之人的打情骂俏。

中午十一点半,他们来到了品悦阁院正门外的那处巷道内,唐仕桪将长安便车停在了之前观察的位置,路边的树荫盖住了深春略燥的阳光,车内的空气还算凉爽。

“啊!”宋鸢望向周围的环境:“这是那个容小姐,也就是密湖山庄地下赌场那个荷官的住处?”

“对!”唐仕桪点头:“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她。”

“到底是什么任务啊?”宋鸢来了兴致:“为什么不是逢哥跟您搭档?”

唐仕桪流露出他那副惯常的坏笑:“这个任务还真的只能你配合我一起完成。”

“啊!我配合您才行?!”这样,宋鸢倍觉有种身份及能力得到承认的自豪感。

根据第二组外勤监控的调查线报显示:容莎莎每天中午十二点整,都会到小区外的俞城快餐店亲点外卖;之前,唐仕桪和逢慈已经有过初步的接触,因而——这位刑警队长来此正是为表演落实其“渣男”的本性。

更何况,上次跟容莎莎意外正面交锋,唐仕桪便随口撒谎说等朋友一起吃饭,这让对方误以为楚慎和宋鸢便是情侣,就住在其小区品悦阁院的附近,所以他在这儿跟朋友的女友私会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宋鸢则是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由于,目标人出现还有半个小时,以致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是连新世纪音乐都化解不开的那份尴尬,这样——宋鸢又恢复了之前两人单独相处时的局促不安。更何况,他们在这么一个窄小封闭的有限空间,气氛自然就显得愈加紧促且如坐针毡。

唐仕桪明白如果不解开女孩心中的那个死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可能便止步于此,因而主动开口聊天道:“宋鸢,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宋鸢反应过来,想起当时的情景,面露沮丧的失落,便闭嘴保持沉默。

果然——唐仕桪在心里笃定:女孩很可能在过去的某个时刻,遭遇过异性猥亵等之类的伤害,所以沉陷其中无法自拔。那他便是拯救对方脱离此般精神苦海的白马王子了。

于是,唐仕桪摆出异常认真的表情:“宋鸢,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了什么,特别是遭遇了哪些不快,甚至是悲伤或痛苦的往事,但只有放下释怀曾经的哀伤,这才是对现在最好的回馈。同时,这也是用曾经的伤感,成就现在更好的自己。”

宋鸢的神态一愣,没料到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队长,当时当刻认真的态度让人如此心动。

女孩紧紧咬住下嘴唇,这才呢喃自语地反诘:“是因为——那个叫桢桢的女孩,让您有了这样的感悟?”

唐仕桪略显惊诧,是没想到对方提起曾经的未婚妻,但那件如哭泣血的往事随风而散,也可以说正是由于宋鸢的出现,让他重燃对爱情及生活的信念,因而轻轻颔首,犹若放下过去:“这也有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吧!”

“因为你的出现。”

队长的深情令这个小丫头始料不及,她张了张嘴巴,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放弃,觉得反问既傻又无聊,所以也就什么都没说。

(肆)

车内的气温骤然升高,两人的谈话返回到寂寞的原点,唐仕桪看了一眼操作台的时间,当下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九分,便戒备地望向品悦阁院的正大门。

容莎莎如约而至,其身体拐了个弯,便走出小区大门,她还是那件枣色长袖的裙装睡衣,游蛇的身段风摆杨柳般娇逸妖艳,正面朝唐仕桪所蹲梢的方向走来。

“目标出现了,任务倒计时!”唐仕桪为了不让自己接下来的表现太过唐突,便低声稳重地提醒了一句,这也是为了让他接下来的任何行为,令女孩有个心理准备,而不要显得太过突兀。

这样,宋鸢也抬头看到了那个正面朝他们走来的荷官,脸色不自觉地紧张道:“那——那现在您让我做什么?”

“我们在车外的目标更明显。”

既然做戏,就是为了让目标人看到,唐仕桪走出驾驶室车门,绕到了人行道的那侧,正好迎上了宋鸢下车,就将车门“咔嗒”一关,将女孩抵在了门外,这一切跟他计划中的情景分毫不差,更是让唐仕桪有种阴谋即将得逞的小确幸,因而嘴角便露出了其惯常那咧邪魅的笑容。

当即,宋鸢意识到自己落入队长有预谋、有计划、有企图的“魔爪”当中,她又回到了小白兔无助的境地,十公分之外是队长的面抵面,这让她感觉喉头干涩地发紧,就像身体的水分被瞬间抽干,难免呛咳出声:“队——队长,您要干嘛?”

“我想——要你——”唐仕桪正慢拖着语调,眼角瞧见目标人靠近,便一把拥抱住女孩。

宋鸢面色一愣,身体先是僵硬,随而奋力挣扎,这正是唐仕桪想要的效果,他便顺势来了一个“滚床单”,把女孩抱得更加用力的同时,将自身调整着背贴车门,就亮相给了人行道那侧,正好迎上侧脸走来的女人。

容莎莎已经走到两人的附近,就算她在密湖山庄地下赌场那样的嫖赌场合工作,但对这种公共场合的热辣行为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便低头从两人的身边快速走过。

眼见容莎莎从他们的身侧经过,唐仕桪带出性骚扰的浪**劲儿,他不仅将宋鸢几乎镶嵌般拥抱,手掌在对方肩膀处猥琐地抚摸,又兼之他上身孔雀开屏的花衬衫,一看就是欠揍的花花公子的形象。

果然,唐仕桪的行为成功吸引了容莎莎的注意力,他们一个强抱,一个奋力挣扎,牵动女人皱眉的视线,容莎莎惊诧且倒退地走了回来。

“你——你们——”容莎莎认出了唐仕桪,继而看到挣开的宋鸢,其惊得眼睛都瞪鼓了,便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哇噻!这还真是够惊险、够刺激、够野性啊!”

“她——”容莎莎好奇地打量宋鸢:“她不是你好朋友的女友吗?”

原本,宋鸢被盯得很不好意思,但听闻对方的问话,吃惊地望向容莎莎:自己什么时候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了?而且,还是唐仕桪好朋友的女友?

当即,宋鸢回想起之前一行四人去密湖山庄执行任务,队长在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开进山庄的正大门时,先是让自己的任务做好其女朋友的身份;之后不到两分钟,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地下赌场所在建筑的门外,唐仕桪立马“变道”,随机应变跟秃鹫腻味在了一起,便让她成为了刑侦技术科楚科的女友。

就算事先商定的人设如此,但他们四个在地下赌场,未跟这个荷官有过交集,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了?

“啊!”唐仕桪愈加面露不好意思的害臊:“容小姐,你知道男人对喜欢的女孩总是——”

“啊!明白,明白!”容莎莎立马摆出了一副理解万岁的神状:“古人云‘朋友妻不可欺’,但你们男人啊!——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这点儿坏心思与坏毛病。”

什么?宋鸢的脑袋一炸:这也才不过短短几天,自己就变成婚外恋了。她这一路坐云霄飞车,身份变化在别人的口中三连跳,自己却是毫无任何具体的实感,满是一脸懵圈的错愕。

“就是!”唐仕桪不要脸地自嗨:“所以那天在你们密湖山庄,我甘愿充当她的护花使者。”这位刑警队长一边说话,一边面冲女孩直抛媚眼。

宋鸢先是一愣,虽说之前她也见识过队长冲秃鹫**,但当这股骚气反弹向自身,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但——”容莎莎用半开玩笑半观察的眼神,盯得宋鸢越发不好意思:“但人家小姑娘——好像不太喜欢你的霸王硬上弓啊!”

唐仕桪更加露出被看穿的猥琐,他将眼睛仰望向天,并且将双手揣入进口袋,形象油腻地吹了声口哨,是在掩饰不好意思的尴尬。

这位刑警队长将浪**公子的无耻演绎到了极致,收住了口哨,望向宋鸢道:“那好吧!既然强扭的瓜不甜,你可千万别告诉熊熊,他那运通黑金卡,我还欠他一百万呢!”

宋鸢的表情一愣,进而明白了什么,便硬着头皮配合队长的表演:“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不合适!如果你再强迫我,我就告诉熊熊,让他现在就让你还钱,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尽管演技还稍显稚嫩,但配合女孩年龄不大,这也算是本色出演,火候刚刚恰到好处。

说完,宋鸢双臂抱胸,就要转身离开,则是被容莎莎一把拖住:“妹妹,你这样可不行!”

“这样不行?”宋鸢露出虚心请教的模样:“那要怎样?”

容莎莎的压声吃掉后面的话语,取而代之是其狠辣摆动的手势,她将右腿朝上**,唐仕桪便感觉自己的裤裆一疼,随而配合其一记左手勾拳,唐仕桪的右脸吃痛,其心里面直犯嘀咕:看不出来,这个小妮子倒会一些拳脚功夫,而且都是阴招,专门对付男人。不过也对!在密湖山庄地下赌场那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她又是个性感荷官,不学会些三招五式,还真难抵抗那些发了情的公兽,比如像小强总这种。

“那应该很疼吧!”宋鸢小声自言:“我在学校练过这几招。”

“什么?”容莎莎没听清女孩的话音。

“啊!”宋鸢连连摆手:“我是说——还没到这种地步。”

“看来——”容莎莎打量着宋鸢:“你还是向着他啊!是我多事了,你们继续。”

眼见容莎莎风姿妖娆地摆胯离去,对方已然相信了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这让唐仕桪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好了!”唐仕桪恢复正经,坐回到驾驶室,摆出冷峻的面目:“我们该回局里了。”

宋鸢还是有些恍惚,但立马醒悟过来,又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是在跟我演戏?”

唐仕桪没有回答,他拿起挂放于座位靠背的外套,遮住了里内孔雀开屏的花衬衫,便遮住了其之前所有的猥琐行径。

宋鸢坐进副驾驶,自言自语地分析:“您为了让刚才那个女人相信您人品有问题,所以甘愿自毁形象,不惜让我配合您?”

“对!”唐仕桪点头承认:“我不希望她怀疑我们是警察,从而破坏了之后的收网计划。”

这位刑警队长说话的同时,调转车头返往市局的方向。

“但——”虽然宋鸢明白这是为了工作,但她感觉很不舒服,突而面色异常苍白,浑身竟是冒起了虚汗:“停车,快停车!”

女孩的样子将唐仕桪吓到了,他急忙脚踩下刹车,长安便车还没停稳,宋鸢便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蹲在路边的排水口大声呕吐。

“小鸢,你不要紧吧?”

唐仕桪吓了一跳,便急忙跟下汽车,抬手准备拍女孩的后背,但举臂落在了半空,如此唐突之举,很有可能给宋鸢带去更多的伤害。

但也由此可见,曾经给这小丫头造成的某种伤害,竟是让她产生了本能的生理反应,这位刑警队长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是在下定决心要为宋鸢讨回公道。

大概干呕了三四分钟,宋鸢的脸色才逐渐回暖,便蹲在路边轻轻地喘气。

“你不要紧吧!”唐仕桪像是在看一个珍贵的瓷娃娃,身体根本不敢动弹,似乎稍稍有所行动,便会由对方产生了误会。

这位刑警队长的心头“咯噔”一惊,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激恼了女孩。

“哎!宋鸢——”唐仕桪想要拉住对方却又不敢,只得紧步跟上,其面色着急道:“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不!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宋鸢快步朝往轻轨站走去。

“哎!”唐仕桪实在没能沉得住气:“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对所有的男人都心怀戒备?”

怎料,宋鸢跑了起来,但她慌不择路,脚下不小心一绊,便面扑摔在了地上。但她因为双手下意识地撑地,手掌向前一滑,肯定摔得不轻。

跟随那双掌朝前一挫,痛感便直刺进了心窝,唐仕桪的心尖纤纤一疼,赶忙冲过去,他也不顾女孩的挣扎亦或抗拒,便查看其手掌的情况,果然双手擦满了血道子。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唐仕桪心疼地皱眉道:“这都流血了!是不是很疼?”

“没事!”宋鸢强忍疼痛的触感,抽回了被翻看的双掌:“我到附近的药店,买瓶碘酒,擦擦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唐仕桪坚决不答应地说道:“你伤得这么严重,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走!我送你去医院。”

“队长,我真没事!”宋鸢可不想表现得太过娇气。

“不听话是吧!”唐仕桪动怒地生气道:“是要我把你抱上车,还你是自己走上车?”

面对队长的二选一,没有第三种可能性,宋鸢挫败地站起身,她只得回身走向长安便车,但由于膝盖疼得实在厉害,她将身体一趔。

为了避免真被队长抱上车,宋鸢只得咬牙强忍住巨痛,一步一停歇地挪向十来米开外的汽车,心底直骂自己:让你跑这么快?明知跑不过队长,非要逞强,现在好了,真是现世现报,遭报应了吧!……但这十几米怎么就这么远啊?……

唐仕桪压在女孩的身后,因见对方行走步履艰难,他几次真想像自己说的那样,将她抱上车,但为了不带给宋鸢更大的刺激,唐仕桪便尊重地跟随在其身后。

宋鸢大汗淋淋地蹭进了副驾驶座,唐仕桪坐进驾驶室,但他什么话都没说,便径直开向俞城市人民医院。

来到医院,唐仕桪从服务台,借来了一辆轮椅,宋鸢本来不想坐,弄得自己好像是什么重病伤患,但架不住队长再次霸道地二选一:是要我把你抱进急诊室,还你是自己坐轮椅进急诊室?

那好吧!当然是自己坐轮椅进急诊室。

唐仕桪正推着轮椅,将宋鸢送往急诊室,正见戚剀迎面走来。

“唐队长?”戚剀面现意外的惊诧,似乎被对方的新形象吓了一跳,有些不太适应地愕然:“您——您把胡子剃了?”

“嗯!”戚剀欣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精神多了。那您怎么来我们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

“啊!不是!”唐仕桪扶了扶轮椅的把手:“是我这个同事受伤了,所以带她来医院包扎一下。”

戚剀随意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女孩,他瞧似是在好奇两人之间的关系,便露出亲善和煦的笑容:“看起来——似乎伤得不轻啊!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好!”唐仕桪颔首:“您慢走!”

在看到戚剀的那一瞬间,宋鸢将双手扣按于两腿,并且死死地捏握成双拳,用力压制于两腿外侧的肌肉,是在控制住瑟瑟发抖的身体;她就像是在努力忍耐着寒颤,目光跟随向对方离去的背影,面现满目阴鸷的憎恨与仇视。

唐仕桪察觉把手下的轮椅微微颤抖,女孩似乎正在轻打寒颤,但之前没有这样的异样,难道是因为看到戚剀的缘故?但由于宋鸢背冲自己,唐仕桪看不到女孩的表情,他也不好贸然询问怎么回事,就将女孩推到了急诊室门外。

不想,宋鸢用双手把住了轮子,轮椅刹车般定在了当地,那是一股毅然决然的坚持和拒绝,唐仕桪奇怪地望向对方。

“队长,”宋鸢强挤出笑容道:“您在外面等我吧!”

“也好!”唐仕桪想到倘若医生需要给女孩做全身检查,比如查看衣服下的擦伤等情况,自己跟进急诊室的确很不方便。

宋鸢一定要站着走进去,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膝盖因疼痛得厉害,女孩的身体一趔趄,唐仕桪扑上前,双手护住对方。

这样,唐仕桪察觉女孩的脸色不太对劲,身体更是打摆子似地寒颤得厉害,便着急地面色一愣:“小鸢,你怎么了?”

宋鸢已经完全站立起身,犹似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她张嘴正要说话,却是闭上了眼睛,倒头昏厥在队长的怀里。

“宋鸢,你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这是宋鸢晕倒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此时此刻,宋鸢躺在急诊室的病床,正在输葡萄糖,她不时地皱眉,面露痛苦神状,就像是在跟梦境中的魔兽进行一系列的抗争及搏斗。

唐仕桪担心地看着病**的女孩,同时并一遍遍地回放刚才的发生,特别是宋鸢一见到戚剀,其坐着的轮椅传来颤栗的惊惧,对!那是一种惊惧的害怕。

唐仕桪在脑海里一桢桢回放着刚才的发生,愈加认定那是惊惧的害怕,他憎恨自己才发现了异常,便立马给助手打去了电话。

“小逢,你马上帮我查查有关戚剀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戚剀?”逢慈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喝水,脑袋转了个弯,当刻面现吃惊:“你是说人民医院心胸外科的那个医生?

“为什么查他?”逢慈不解道:“他跟毒品杀人案有关吗?”

“有没有关系,查清楚不就知道了!”唐仕桪总不能说使用公务资源,是为了帮心爱的女孩讨回公道,所以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一个信息都不要疏漏,我要你把他的前世今生,包括所有的犄角旮旯,都给我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明白无误地彻查到底!”

逢慈听出队长的火气不小,不敢继续追问,以免火上浇油,便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查!”

唐仕桪放下电话,坐回到了病床边,他情不自禁地双手扶起宋鸢耷拉在床边的那侧手臂,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起初,女孩稍有拒绝,是想抽出抓握,但仅仅挣扎了两下,便由对方握在掌心。

“小鸢,”唐仕桪喃喃自语:“是不是这个戚剀就是曾经猥亵过你的那个坏蛋?”

也不清楚宋鸢是否听到了队长的询问,其眼角边流下了一珠泪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表明她曾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与哀伤必是刺骨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