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鹰扬虎跃2

史迪威倚重的战车营,在孟关建立奇功。那么,史迪威倚重的另一支麦支队,他们的表现如何?

时任中国驻印军副总指挥、新一军军长的郑洞国在《中国驻印军始末》中写道:“我新编第22师、新编第8师仍分左右两翼,依大奈河、南碧河相连之线为作战地境线,各在线以西和以东的地区向南攻击战车也同时配合出动。另由美军一个支队(约步兵一个团)在我军左侧前进,相机进攻瓦鲁班。经过十几天的激战,我军攻克孟关,占领胡康河谷敌军的心脏。但美军支队到达瓦鲁班附近小河东面,遭遇敌军两个中队的袭击,就立即叫苦救援。我新编8军一部经两昼夜的急行军,于月6日占领拉干卡(瓦鲁班东北两公里),击退压迫美军之敌人。”

麦支队有人员2500人,日军两个中队有人员不到400人。400人向2500人发动攻击,而且武器不占据优势,而麦支队,居然如此胆怯懦弱。

当时,麦支队和日军交战,具体是怎么样的情景,郑洞国没有记述。

郑洞国回忆文章中所说的新38师一部,就是方家绩所在的112团。

在孟关,史迪威交给麦支队的第一个作战任务是,切断瓦鲁班日军的退路。这支全部由美国人组成的特种部队,归史迪威全权指挥。

在迂回包抄瓦鲁班之前,也是负责包抄瓦鲁班日军的新38师113团,就与麦支队约定好,113团从东面进攻,麦支队从东北方向进攻,将瓦鲁班的日军装进口袋里,并扎紧袋口。

可是,当113团按照约定时间发起攻击时,麦支队却没有出现。

麦支队在哪里?

麦支队已经被日军击溃了。

在来到缅北之前,麦支队中的这些人都有过辉煌的作战经历,他们在所罗门群岛和太平洋重要岛屿上,与日军残酷厮杀,有着丰富的特种作战经验,可是,来到缅北后,他们傻眼了。缅北恶劣的丛林环境,是太平洋诸岛上的丛林所无法相比的。缅北动不动就陆地成河的天气,也是月白风清的太平洋诸岛上的天气所无法比拟的。难怪麦克阿瑟将缅北战场称为“‘二战’最恶劣的战场”。

缅北这种极端的环境,至今还少人居住。美国特种部队和缅甸当地人在这里都无法适应,而中国军队却在这里艰苦奋战。

当11团向日军发起进攻的时候,找不到了麦支队。本该在麦支队出现的地方,地面上到处是丢弃的枪支、弹药、军装、饭盒,而且全是美式的。

这些军用物资都是仓促奔逃的麦支队丢弃的。

麦支队的枪支,让日军如获至宝。

新一军的武器优于日军,而麦支队的武器更优于新一军。麦支队不但是正规的美军,而且号称是美军的“军中之花”特种野战部队。美国有最新式的武器,先装备军中之花;而美国的退役武器,才会给新一军。

比如,新一军使用的重机枪是水冷式,需要沉重的支架,打的时间长了,需要冷水降温。而麦支队使用的重机枪是风冷式,枪管上有散热孔,使用时间更长,而且不需要支架就能够操作。在美国拍摄的反映太平洋战场的电影中,可以看到这种风冷式机枪。而在中国拍摄的抗战电影中,看到就是那种依靠支架左右摆动射击的水冷式机枪。“二战”后期,美国战场上的机枪已经更新换代了,而中国战场上还使用老式陈旧的武器。

除了机枪,还有步枪。新一军使用的步枪属于单发射击,尽管射击精度很高,但是火力不够。而麦支队的步枪是当时最先进的加兰德半自动步枪,两秒钟内可以打完一个弹夹里的八发子弹。这种步枪被公认为是“二战”时期最好的武器,而且直到20世纪60年代,这种武器才退役。

在逃跑之前,麦支队还打了一场胜仗。

自从接到史迪威的命令后,麦支队就在密林中艰苦穿插,昼伏夜出。1944年月1日,当中国战车营配合新22师,在孟关痛歼日军,接连打死两名日军大队长的时候,配合新38师的美军麦支队钻出丛林,突然出现在了瓦鲁班的日军后方。他们放眼望去,大喜过望。

麦支队看到的,是日军的后方医院和看守仓库的后勤部队。

麦支队遇到的这股日军,是没有设防的,也是没有抵抗力的。

麦支队很快就将这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日军击退了。

麦支队还没有来得及清查战果,日军的反扑就开始了。这些挺着三八大盖的士兵并不是日军的增援部队,而是从孟关撤退到瓦鲁班的成建制的日军。在孟关,中国军队的战车如入无人之境,新22师的迫击炮弹像下了一层冰雹,日军在这样的钢铁机器面前,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他们只能选择撤离。

日军逶迤撤向瓦鲁班,谁也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地,麦支队就与这批撤退的日军撞在了一起。

被中国战车和新22师打得体无完肤的日军,正憋着一肚子气,这一肚子气正没有地方撒,突然就遇到了麦支队,于是日军向麦支队发起了疯狂进攻。

而麦支队刚刚占领了瓦鲁班日军的后方基地,还没有来得及构筑工事。

在这场战斗中,日军是拼死一战,如果他们不能击退麦支队,那么后面赶上来的新22师就会和麦支队两面夹击,日军只有死路一条。有句成语叫“狗急跳墙”,狗被逼到墙角,无路可走,身体里的潜能就能够激发出来,一跃而跳

上墙头逃脱。狗都是这样,何况这群日军。

郑洞国回忆文章中的这股日军,有两个中队,也就是三四百人。其实按照当年的情况,两个大队的日军在孟关被新22师和战车营痛击,能够率先逃出来的,也就只有这点儿人马了。

困兽犹斗的日军,拼死一搏,居然冲破了麦支队的防线。

在整个中国驻印军的反击过程中,麦支队参与了大小三十余战。这队由美国特种兵组成的麦支队,偷袭穿插很在行,但是刀对刀、枪对枪地厮杀,他们还不在行。

麦支队,也属于中国驻印军序列。

当时的史迪威,高估了麦支队的战斗力,也低估了日军的战斗力。

麦支队在日军疯狂的攻击面前,胆怯了,退却了。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所有的中国军队都在乘胜追击,而只有这支美军在狼狈逃窜。

麦支队退到了大奈河东岸后,两个中队的日军不敢冒险渡河追击,与麦支队隔河对峙。麦支队本以为可以喘口气了,没想到,日军在大奈河西岸越聚越多,后来,居然还来了两门山炮。

这些日军,都是从孟关和瓦鲁班败逃的日军,他们要从胡康河谷逃往孟拱河谷,这里是必经之地。胡康河谷和孟拱河谷当年都是中国军队反击的主战场,两个河谷之间隔着一座巍峨高耸的杰布班山。而杰布班山的各处隘口,都有日军重兵把守,即使一只鸟,他们也不会让其飞过去。

越来越多的日军聚集在大奈河西岸,然后他们架起山炮,对着麦支队轰击。麦支队本来也装备有山炮,但是,因为这次执行的是穿插包抄任务,他们没有带来。

在强大的山炮轰击下,麦支队只能步步后退,想要脱离山炮的射程,而日军趁机强渡大奈河。

渡河成功的日军,首先将麦支队第二营包围了。麦支队的第三营忙去解救第二营,未获成功。

麦支队第一营呢?第一营跟随新38师113团一起行动。史迪威认为,麦支队的战斗力很强,两个营就能够完成一个方向的穿插任务,而把第一营用来支援新38师113团,在另一个方向执行穿插任务。在史迪威的眼中,中国军队一个闭的战斗力,才相当于美军麦支队一个营的战斗力。

史迪威没有想到,中国军队旗开得胜,而麦支队却被包围。

形势危在旦夕。此时,麦里尔再也顾不得特种部队的尊严了,他向史迪威求救。史迪威慌了神,他立即与孙立人取得联系,要孙立人去解救包围圈中的麦支队。

孙立人答应,24小时内,增援的中国军队一定会到达。

之所以需要24小时,是因为山高沟深,丛林密布,行走相当困难。

这一天,是1944年月5日。

方家绩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当年奔赴瓦鲁班解救美军麦支队的详细经过,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一个细节,在营救麦支队的战斗结束后,他被日军伤兵刺伤了。

营救麦支队的是112团一营。

前面是缅刀开路,将密密的树木砍伐后,铺在路上,后面的军队就踩着树枝走过去。缅北的很多地方都没有路,只能依靠缅刀在密林中开路。

大批大批的日军聚集在大奈河两岸,他们不但想将麦支队第二营全歼,而且也采取了“围点打援”的战术,分出一部分兵力进行阻击增援的中国军队。他们幻想着在击败了麦支队和中国增援部队后,就可以扭转整个战局。

112团一营没有在日军预想的路线上出现,而是另辟蹊径,砍木为路,硬生生地从最茂密的丛林中,钻出来一条道路。

日军的阻击部队翘首盼望,但他们没有等到中国军队——中国军队却在他们没有设防的地方出现了。

当112团一营突然出现在日军右侧的时候,日军惊得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日军阵地的右侧,只有一个中队的日军。

这一中队日军仓促组织力量抵抗,可是112团一营凶猛的攻击力量,让这一中队日军像狂风暴雨中的树叶一样,乱纷纷地落下来。日军的工事并不坚固,

因为他们和麦支队一样,在112团第一营出现的时候,他们也处于攻击姿态,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中国军队会突然出现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一中队日军正在攻击麦支队三营,而突然出现的中国军队,给日军的右肋骨插了一刀。

当时,包围圈中的麦支队三营正在叫苦连天,突然听到左翼阵地枪声连天。枪声是连珠般的脆响,他们知道,这是美式冲锋枪的声音。

麦支队三营立即发起反攻,那一中队日军立即像核桃一样被夹碎了。

伤亡惨重的麦支队三营撤出了阵地,阵地转交112团一营防守。

112团一营,是最先解救麦支队的中国军队。

就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方家绩负伤了,他的负伤纯属大意。

在好莱坞电影《兵临城下》的刚开始,瓦西里第一次上战场,苏军被德军击败,瓦西里假装死亡,藏身在花坛边,将死尸盖在自己身上。德军拿着机枪,对准地上的苏军尸体扫射。

而中国军队当年攻占了日军阵地时,是不是也用机枪扫射,或者用刺刀捅?方家绩说,中国军队是翻看每一具日军的尸体,检查看有没有活着的,如果有活着的,就成了俘虏。

那天,112团一营解救了麦支队三营后,打扫战场,方家绩来到一个日军的尸体跟前,那个日军爬在地上,手臂压在身下,枪支扔在一边。

方家绩将那名日军翻转过来,刚刚看到了日军的手臂,日军手中的刺刀就突然刺向了方家绩,将方家绩的手臂刺穿了。

方家绩大喊一声,旁边跑来了一名战友,他端起冲锋枪,对着躺在地上的那名日军伤兵疯狂扫射,枪声停止后,日军伤兵的身上弹痕累累,像蜂巢一样。

方家绩被送到了后方医院:

章东磐在《父亲的战场》中,还记载了一个更极端的例子。

在滇西战场上,中国军人攻占了某高地后,身体极度疲乏,刚刚坐下来休息。突然,从暗处窜出了一名鬼子指挥官,手持战刀,一连砍死了八名异常疲惫的中国士兵。危急时刻,远征军中一个名叫沈荣棠的排长看到了,手持冲锋枪,将所有的子弹都打进了鬼子指挥官的身体里。抗战结束后,沈荣棠把这把指挥刀献给母亲,母亲一直珍藏着。后来,这把指挥刀被收藏在云南腾冲“国殇墓园”的陈列室里。

麦支队三营被救出来了,麦支队二营呢?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112团一营救出了麦支队三营,而112团主力部队并没有“走弓弦”,直接去解救包围圈中的麦支队二营,而是“走弓背”,对包围麦支队二营的日军形成了反包围。

新38师下辖的三个团——112团、113团、114团,112团团长还是陈鸣人、

114团团长还是李鸿,113团团长换成了赵狄,而当年率领1000名中国战士,解救了 7000名英军的113团团长刘放吾,现在改任新38师副师长。

陈鸣人率领的112团主力,翻越高山峡谷,一路披荆斩棘。因为行走困难,山炮只能拆卸开后,由士兵背负。在一些悬崖峭壁上,这些山炮的零部件,需要绑在战士们的身上。用来驮运山炮的骡马,因为不敢上山,战士们用肩膀顶着它们的后臀向上扛。下山的时候,又因为山势陡峭,战士们不得不拼命拉着骡马的缰绳和尾巴。这一路上,仅摔死的骡马,就有三十余匹。

当112团主力出现在日军侧面的时候,包围美军的日军,只好紧急抽调兵力,对付中国军队。就这样,麦支队二营顺利破围而出。清点人数,伤亡达到了 300人。

麦支队被中国军队解救后,麦里尔大为感动,他向孙立人发了两封电报,表示对新38师112团的感谢。

对112团一营的电文这样写:

“贵师112团一营急行军抵达此间,足见该营士气旺盛,精力超人,训练有素,敝队之能采取攻势,实赖贵师给予充分合作有以致之。”

对112团主力的电文这样写:

“兹谨庆贺贵师112团神异之推进,我确知该团所经之地区,其地势之艰险为地图上所不能显示者,悬崖绝壁,攀登闲难,敝部对贵部行动之快捷,深感钦佩。并庆幸能与其并肩合作……”

围困麦支队二营的大批日军,本想和中国军队112团主力进行决战,挽回孟关之战的颓势,没想到,他们接到了第18师团司令部被击毁的消息,一时军心大乱,再无斗志,只能后撤。

第18师团司令部,是被中国战车营击毁的。

当年的《大公报》记载了捣毁第18师团司令部的经过,原标题为《战一部队攻克瓦拉本》。战一部队,指的是战车第一营;瓦拉本,是瓦鲁班的不同译法。

当时,田中新一和第18师团司令部驻扎在一个叫做新般的小地方,新般距离孟关5公里。当廖耀湘的新22师攻占了孟关后,田中新一又带着司令部转移到了瓦鲁班。

新22师和战车营,与新38师取得联系,奋起直追,包围日军。日军惊慌不

安,再无斗志,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如惊弓之鸟。

《缅甸**寇志》中,有这样一段话:“两路大军沿路都碰到敌军的伏击和顽强抵抗,健儿们不分昼夜,不怕雨热,英勇厮杀,连看护兵、词养兵、炊事兵都有过杀敌的光荣记录。”

《缅甸**寇志》中,没有说这些看护兵、词养兵、炊事兵的名字,我能够查找到的只有炊事兵的名字,他叫蒋先觉。

蒋先觉在给前线送饭的途中,遇到了三名鬼子溃兵。鬼子没有看到他,他看到了鬼子。这三个鬼子估计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一路走得歪歪斜斜。蒋先觉藏身在树丛中,等着这三个鬼子走近了,突然拿着扁担跳出来,大喝一声:“来呀,捉活的。”

其实那时候,周围也就只有蒋先觉一个人,他手中只有一根挑饭的扁担,而那三名鬼子都拿着货真价实的三八大盖。

三名日军正在慌不择路,饥热交迫,突然看到了蒋先觉,他们心惊胆颤,丢下枪支就逃跑了。

后来的结果怎么样?笔者所找到的资料中没有交代。

一个手持扁担的炊事兵,就吓跑了三个全副武装的鬼子,这事放在中国正面战场上可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在缅北战场,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在缅北,几乎每一次战斗,日军都是被新一军切断了补给线后,然后予以歼灭。日军的补给线很单一,一旦被切断,就只能等死。而新一军的补给线来自空中和后面正在修建的中印公路,失去了制空权和一直被中国军队赶得像狗一样仓皇逃跑的日军,是无法对中国军队的补给线构成威胁的,所以,每次战役战斗结束后,如果是侥幸逃出来的日军溃兵,那一定是好几天没吃饭了,饿得头昏眼花,还有什么战斗力?

很多老兵说,那时候在缅北,日军溃兵被中国军队赶人茫茫密林中,饿死的、渴死的、患传染病死亡的、被当地土人打死的,很多很多。中国军人每天吃两颗奎宁,就可以预防疟疾而这些日军溃兵,被打得落荒而逃,哪里还有奎宁吃。所以,被缅北丛林中的疟蚊叮一口,就患上疟疾,只能等死。热带丛林中的天气特別炎热,各种传染病特別活跃,伤寒病、打摆子、痢疾等,这些溃兵们连饭都吃不到口,哪里会有医药治疗?中国军队每到一处,就张贴告示,通告当地人,活捉日军一名,奖钱若干;杀死日军一名,奖钱若干。刚开始,缅甸人就把日军绑着送来了;后来,日军溃兵太多了,缅甸人一算账,

带上一个大活人去领赏,一路上山高水长,道路险阻,很不方便,干脆把日军杀死了,割下耳朵,用铁丝或者藤条串在一起,背在肩膀后,来找中国军队领赏。据《缅甸**寇志》记载,当年被缅甸土人杀死的日军,也不在少数。

当年缅北战场上的日军确实很俩惶。有些老兵说,他们攻占了日军阵地后,看到很多日军伤兵是被自己人杀死的。日军为了逃窜,带不走伤兵,又不愿意留给中国军队,所以干脆就将这些伤兵集中在一起,用机枪突突了。

从孟关到瓦鲁班,这一路上,看护兵、饲养兵、炊事兵都有杀敌记录,可见当时的日军慌张到了什么程度。

日军在向瓦鲁班逃窜,战车营在后面追赶。隆隆战车追赶两条腿的日军,这简直像猎狗撵野兔一样轻松而随意。

战车,是“二战”时期战场上最全能的武器,它能攻能守,能跑能打,它奔跑速度可以与汽车媲美,它的攻击力可以和火炮媲美,而且寻常的沟壑和普通的碉堡,根本就无法阻挡它。

战车的战斗力,是非常骇人的。

“二战”之初,德军之所以能够一个月灭掉波兰,一个月灭掉法国,全赖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在苏联境内,德军之所以能够大迂回大包抄,包围苏军近百万,也是全赖它的装甲部队。

在抗战之初,淞沪会战、徐州会战等战役中,日军之所以能够长驱直人,也与他们拥有战车密不可分。很多中国军人没有见过这玩意,冲上去后用机枪打,用大刀撬,做了无谓的牺牲。

那时候的中国军队,只有一个战车师,这就是第2030师。

而当时的德军有多少个装甲师?据不完全统计,德军在“二战”之初就有国防军装甲师46个,另外还有党卫队装甲师7个。

日军没有专门的装甲师,他的装甲部队配属在各个师团中,师团是日军作战的基本单位。

南京保卫战的时候,杜聿明的2030师被打散,其中有一辆战车停在南京城夕卜,被日军击毁了。当时战车里还有两名中国装甲兵。

日军没有在意这辆被击毁的战车,他们越过战车,向南京城冲去。突然,战车里尚未毁坏的机枪响了,几十名日军倒了下去。

天黑后,战车里的两名士兵跳出来,寻找部队,中途,有一名战士牺牲了。

幸存的战士归队后,向杜聿明汇报了在南京城外射死几十名日军的事情,杜聿明不相信。后来,在一次战斗中,杜聿明翻看缴获的日军文件,里面提到了在南京城外被一辆击毁了的战车偷袭的事情,白白损失了几十名日军精锐,这封文件告诫日军,一定要仔细打扫战场。

至此,杜聿明才相信真有其事,赶紧派人去找这名战士。可是,这名战士在不久前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战车营向瓦鲁班开进的时候,看到在一棵树上,有日军的机枪阵地。日军手持机枪对着中国战车射击,子弹打在钢板上,当当作响。可笑的日军,他们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机枪对战车没有任何作用。战车调转炮口,一炮轰过去,硝烟弥漫中,树枝上掉下被打散架的机枪和被打散架的机枪手。

战车继续前行,右侧1300米处的草丛中,又有一挺日军的机枪在嘶叫。战车营最前面的一辆坦克根本就没有想到要还击,它开足马力,碾压过去,机枪声停止了,日军机枪手被压成了变形的零部件。

又前行了几十米,看到了两名日军,霸道的中国战车懒得开枪开炮,对着那两名日军径直开过去,一名日军惊慌失措,跳进了河流中,被汹涌的河水卷走了;另一名日军和战车比赛速度,跑着跑着,眼看着被战车追上了,就丢掉背包;又跑着跑着,又快要被战车追上了,又丢掉枪支。可是,最后,还是被战车追上了,碾为產粉。

日军在中国战车面前,打又跑又跑不过,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死亡。

第四节日军师团长吓跑了

当天夜晚,战车开到了日军阵地前。

这个阵地是日军的炮兵阵地。战车所在的位置,是日军迫击炮射击的死角。迫击炮的弹道是一条抛物线,所以,它对近在咫尺的战车,没有丝毫办法。因为日军的迫击炮阵地极为隐秘,外面又有防御工事,当中国战车对着迫击炮阵地轰击时,日军的迫击炮悄无声息;而当中国战车停止了轰击时,日军迫击炮立即张牙舞爪,叫嚣不已,好像是在向中国战车示威: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日军翻来覆去的迫击炮声,惹恼了中国战车。

中国战车不再轰击了,它们排成一排,开足马力,向着日军的迫击炮阵地

驶去。开过了一二百米后,再调转车头,又碾压一次。夜晚漆黑一团,看不到车外的日军,但是能够听到日军的叫声,那种凄惨的叫声,极为瘆人。

天亮后,战车里的中国战士跳出来,查看战场,看到坦克履带上血肉模糊,没有一个日军尸体是完整的。在这些尸体边,还有一大口破碎的铁锅,铁锅里盛着煮熟的米饭,可见当时日军正准备开饭,没想到中国战车碾压过来,让这些可怜的日军在临死前也没有吃上一顿饱饭。

还有几个日军,嘴巴里还含着米饭,可能这几个是当官的或者厨师。因为最先吃饭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当官的,一种是厨师。

中国战车部队继续向前,看到了一个中队的日军,正在做早餐,大米刚刚下了锅,锅上还冒着热气,就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把一百多名日军全部轧死了。

此后,日军变聪明了,他们知道这个钢铁玩意,用三八大盖是打不破的。他们一听到战车的声音,就展开跑步竞赛,看谁跑得快。跑得快的,才有可能免于一死。

战车营继续追击,遇到了一条河流。

河流的这面,是中国的战车营,河流的那边,是聚集在一起的日军。除了大批的日军外,还有日军的炮兵和七八门防御炮。

河上有一座小桥,连接着河流两岸。

最前面那辆战车上的车长姓伍,他一看到河流对岸日军嚣张地叫喊,脱下裤子把屁股对准战车的方向,就怒气冲冲地开着战车驶上小桥。缅北人建造的桥梁,哪里能够承受这么大的铁疙瘩,一声轰隆巨响,战车掉进了河流里。

伍车长的战车掉进了河里,左冲右突,无法上岸。后面的战车,只能止步于河岸边。‘而对岸的日军,则幸灾乐祸,躲在工事里观看,大呼大叫。

中国驻印军的战车指挥官布朗上校赶到了,布朗上校也是一个美国人,他熟悉战车的各种性能,对战车的各种战术颇有研究。布朗上校查看了河流两边的地形后,就呼叫开山机。当年的这种开山机在黑人工兵团中广泛使用。开山机,其实就是大型推土机和挖掘机的综合体。

开山机很快就开来了,这种高达七八米的庞然大物,像史前巨兽一样,将一路的树木都压在了身下,然后,把河流两边斜坡的坡度铲得平缓,中国战车就能够直接开进河流里,开上河流对岸。

对岸的日军彻底傻眼了,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开山机这样的庞然大物,一座山都能被它们推平,何况这些他们赖以阻挡中国战车的河岸。日军脸上带着万分惊讶的表情,忘记了脱下裤子来羞辱中国战车。

中国战车像螃蟹一样慢慢爬上了河流对岸,然后在河流对岸的平地上撒欢奔跑。日军防御炮阵地首先受到了**,战车从日军的防御炮上直接碾压过去,把日军已经变形了的防御炮深深地镶嵌进缅北朱红色的土壤里,然后,追赶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像狼群在追赶惊慌失措的绵羊。

在这种钢铁机器面前,日军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抵抗。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战车营开足马力,向着日军围歼。

战车营与后面新22师的步兵拉开了距离,而且距离愈来愈远。这不是步坦协同作战的章法,可是,中国战车营复仇心切,忘记了应该停下来等一等后面的步兵。

有一辆战车,在行进中履带被炸断了,无法行走。埋伏在暗处的日军趁机扑上去,掀开了战车上的铁盖子。可是,他们看到,那名战士已经用手枪自尽了。后来,战友们从车里找到他匆匆写就的一行汉字:“恨不能活捉鬼子,也不能让鬼子活捉。”

黄昏来临了,瓦鲁班的阵地上只有左冲右突的中国战车,看不到中国步兵。布朗上校非常着急,为了避免可能会有的伏击和损失,他让战车营营长赵振宇赶快撤退。

赵振宇下令撤退,可是撤下来的只有孙连长一个人的战车,其余的战车已经撤不下来了。

因为,善于夜袭的日军已经将中国战车营包围了。

包围圈里,副连长把几辆被日军打坏的战车放在中间,而将完好的战车摆成一圈,保护这些损坏的战车,战车的火力网向外喷射,阻挡试图靠近的日军。

日军趁着夜幕降临,手持燃烧瓶,靠近战车阵营。在好莱坞大片《拯救大兵瑞恩》中,有过燃烧瓶与战车交战的画面。

为了对付这些散兵游勇的袭扰,副连长派出两辆战车,在包围圈外来回冲突,看到日军就碾压过去。然而,由于是夜晚,能见度很低,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候,新22师的步兵赶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是尖刀连欧连长率领的一连人。

布朗上校问欧连长:“你们敢不敢夜战?”

欧连长一句话不说,手臂一挥,就带着全连扑上去了,他们趁着夜幕的掩护,渡过了河水,然后冲向枪炮声最密集的地方。

日军人数尽管占据绝对优势,但因为是夜晚,又因为他们要攻击坦克,所以吃了大亏。

尖刀连披着夜幕散开,几个人一组,埋伏在战车营的外围。日军想要投掷燃烧瓶,就需要先点燃,所以尖刀连只要看到哪里有火光,就把手榴弹噼里啪啦丢过去,一丢一个准,尚未出手的燃烧瓶,把日军自己燃烧了起来,日军痛苦挣扎,声如裂帛,响遏行云。

就这样,双方对峙到了天亮。

天亮后,新22师大部队赶来了,中国战车营展开了反击,日军仓皇遁逃。

这一天是1944年月7日。

也是在这一天,在距离瓦鲁班几百公里的印缅边境线上,在英帕尔战役中,日军三个加强师团和鲍斯的印度国民军一个师,一共85000人,也有的资料为10万人,越过分隔印度和缅甸的大山,开始进人了印度。获得了普利策新闻奖的约翰托兰在《日本帝国的衰亡》中这样写道:“鲍斯的士兵踏上印度的土地后,便跪下来亲吻故乡的泥土,他们高喊着‘印度胜利,印度胜利’朝英帕尔北面80英里英军供应线上的城市科希马推进。”

鲍斯,是当年依附日本的印度人,他和中国的汪精卫、缅甸的昂山都是一丘之貉,是日本扶持的伪政权的代言人。不过,在日本投降的前夕,汪精卫幸运身亡,昂山趁机倒戈,而鲍斯还顽抗到底,被印度人彻底地拋弃了。当初支持鲍斯而反抗英国的人,转而支持甘地。

两个月后,日军发动的英帕尔战役失败了,约翰托兰将日军失败的原因归结于日军糟糕的补给线和印缅边境恶劣的天气,因为雨季来临,道路被冲垮,日军弹尽援绝,不得不依靠吃草根和蚯蚓度日,湍急的河流将一群群疲惫到极点的日军冲走。英帕尔战役结束后,日军死亡65000人一-是太平洋瓜岛日军死亡人数的25倍,是莱特岛日军死亡的数字。

自日军侵入缅甸的1942年1月,到英帕尔战役结束的1944年5月,两年半来,英军终于依靠天气,打了一场胜仗。

雨季让进攻的日军失败了。而同样是在这样的雨季,中国的两支军队都在进攻,一支是缅北远征军,一支是滇西远征军,他们都取胜了。

缅北远征军进攻日军,日军进攻印度,而滇西的中国军队趁机向日军发动了反攻。整个印缅战场一盘棋。

这一天,缅北远征军缴获了日军第18师团的印章。

印章,在东方国家是极为重要的,印章就等于身份,等同于持有者本人。战国时期的《信陵君窃符救赵》、《三国演义》中的“火烧新野”,都能够看到印章的重要性。火烧新野前夕,关羽、张飞都不服孔明,不听调遣,刘备就把自己的剑和印交给孔明。孔明颁布命令后,关张二人还不听从,孔明就说:“剑印在此,违令者斩。”

日军第18师团的关防大印,是如何被缴获的?

老兵们是这样讲述的:

中国战车营在瓦鲁班击毁了日军的山炮后,冲到一座山洞前,看到地面上有杂乱的脚印,还有绳子,一直通到洞口,战士们就对着里面喊话,可是无人答应。战车营中的一辆战车就把炮口对准洞口,连发三颗炮弹。硝烟散尽,战士们冲进山洞,一看,全都惊呆了。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日军的尸体,全都穿着呢子服,挎着指挥刀。一个个看过去:军需大佐、参谋大佐、军医大佐……全都是大佐。日军大佐的官衔,相当于中国的团长或者师长。可见,这里就是日军第18师团司令部。当时,日军第18师团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没想到被中国战车堵住洞口,三发炮弹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战士们翻看战利品,从一大堆资料中,找到了第18师团的关防大印。而师团长田中新一从暗道逃跑了。

从当时的情况分析,应该是中国战车营攻至第18师团司令部前,田中新一刚刚来得及逃走,而其余的大佐们还没有来得及逃跑,就遭到炮击,一命呜呼。

战车营营长赵振宇得知缴获了第18师团的关防大印后,异常兴奋,他蘸着印泥,盖了很多张,然后写上说明,邮寄给他当年在北京大学上学时的每位老师和同学。其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次战斗中,除了缴获日军第18师团的关防大印外,还缴获了一枚小印章,上面刻着“田中”两个字,应该是田中新一的私章。

这次,在胡康河谷,中国军队缴获的众多战利品中,除了各种各样的枪支,五个弹药库,还有汽车、卡车、指挥车、平射炮、速射炮、野炮,大量的服装给养,大批的书籍图册,还有大堆的日本海带。

中国士兵长时间来吃美国的牛肉罐头,现在来吃日本海带,觉得特别好吃,別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据中国第二历史博物馆馆藏787号档案《新编第一军战况概述》记载:孟关之战,日军第18师团主力遗尸1400余具仓皇逃窜。据《缅甸**寇志》记载:瓦鲁班之战,敌军遗尸在公路两侧的就有757人。

至此,胡康河谷战役结束,田中新一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南逃到了孟拱河谷。

瓦鲁班战役结束后,蒙巴顿来到了新一军的战场。他看到遍地都是日军的尸体和日军丢弃的枪械,而缴获的日军仓库里,军需品堆积如山。蒙巴顿大为高兴,高度赞扬史迪威、孙立人和廖耀湘将军。

但是,蒙巴顿此时来到缅北前线的战争目的,是想让中国驻印军放弃缅北反攻,回师印度,去英帕尔高原与前来进犯的日军作战。当时,日军志在夺取印度的英帕尔战役已经打响,10万日军云集印缅边境。

史迪威认为,只有加速进攻缅北,才能在缅北拖住日军,也才能支援英帕尔战役。后来,经蒙巴顿的一再要求,史迪威只好派出战车第二营和新一军30师的一个团前去增援英帕尔。查找资料得知,这个团的番号是新一军30师89团。

奇袭密支那,被认为是“二战”时期最伟大的军事行动之一,后面将会详细写道。

胡康河谷战役,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

孙立人在《统驭学》中这样写道:在1943年开罗会议之前,英国人看不起我们,说中国军队不会打仗。当时正值长沙战役吃紧,他们主张不要把武器给中国军队,认为把武器交到了我们手中,就等于给了敌人。可是,他们看到中国军队在缅甸英勇杀敌的事迹,论调就不同了,英美各大报纸杂志上都常说:“中国军队若有良好的训练,良好的装备,再加上卓越的指挥,可成为世界上第一流的军队。”

缅甸战场上,中国军队节节胜利;而印度英帕尔战场上,英国人节节败退。

日军在英帕尔战役之初,一路势如破竹,以背水一战的勇气,仅带20天粮草,就攻人了英帕尔以西的科希马。4月8日,日军切断了科希马通往英帕尔的所有交通,控制了英帕尔南北制高点。将6万名英军包围在了圆形地域里,随时会遭到覆灭。

英国佬吓坏了,不得不再次向中国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