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鹰扬虎跃1

第一节黑人工兵团

此时,从雷多到新平洋,再到太柏家的中印公路初段,已可以与胡康河谷日军修筑的旧有公路接通了。从新平洋运来的军用物质,用十轮大卡车一车车运往前线,史迪威和美国黑人工兵团可以直接坐着车直达前线。

中印公路,这一路上都是这样,前面是新一军的士兵在浴血奋战,后面是

工兵部队在筑路。

筑路部队,除了美国黑人工兵团,还有两个中国工兵团:工兵第10团和第 12团。先是工兵第10团参加筑路,后来工兵第12团也加人。

除此而外,还有印度劳工、尼泊尔劳工和中国藏族劳工,共计7000人。因为中印公路经过的都是缅北无人区,所以很少有缅甸民工。

关于这条线路,有很多令人不解的地方。为什么在中国军队退走印度后,要等到一年半后,才修筑这条翘首盼望的公路?为什么这条公路会创造筑路史上的奇迹,在最不可能筑路的地方,开辟出一条道路来?为什么这条公路一定要翻越野人山?为什么这条公里没有走捷径,经中国的腾冲到保山,而是绕道缅甸的八莫、南坎才与旧有的滇缅公路接通?

中印公路昼夜24小时开丁,每日进程公里。

修筑这条公路,史迪威功不可没,是他力排众议,力扫各种悲观论调的他始终认为:“一定可以修好,也值得耗费它所需的人力物力。”

如果没有这条公路,中国驻印军前方作战的物资,就无法供应,仅仅依靠空投,是远远不能满足前方的战争需要的。而且,这条公路建成后,美援物资还能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国战场。史迪威很有战略眼光。

史迪威和中国大多数军官不一样。他和蔼可亲,对中国士兵比较好老兵们说,当年他们都叫史迪威“老乔”,在中国人的习惯称呼中,给谁的姓氏前面加上一个“老”,即表示尊敬,也表示亲切。

有一次,史迪威从大洛前线,视察新22师回来,开着吉普车行驶在泥泞的路上。路边,歇息着一群向前线送粮草的运输队。车轮飞溅起泥水,溅在了干粮袋上。一名中国士兵以为史迪威听不懂中国话,就大声骂:“死老头子。”没想到史迪威停车走过来,问那位中国士兵:“你骂什么?你是哪一部分的?”中国士兵没想到骂人被人听见了,羞红了脸。史迪威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不准骂,好好干活。”

中国驻印军是一支多国部队,既有美国人、英国人,还有印度人、尼泊尔人、缅甸人等,因为语言不通,弄过很多笑话。但是,在前方作战的,绝对的主力是中国军队。在后方修路的,主要是美国黑人工兵团和中国工兵团。

黑人工兵团这些身高力壮的黑大汉,给老兵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们嗜酒如命,见到从前线下来的中国士兵,就拦住要酒喝,他们认为中国士兵缴获那么多,肯定有酒。

其实,当时的日本经过连年战争,已经国力凋敝,当官的还可能有酒喝,一般普通士兵都是穷烂杆。可是这些黑人工兵就爱认死理,他们认为日本人那里有酒,中国士兵就一定能够缴获。怎么办?中国士兵想了一个办法,把红茶灌在瓶子里,送给黑人工兵。黑人工兵兴高采烈,他们以为日本的酒就是这种味道。

有一次,美国黑人幵着工程车,陷在了淤泥里,动弹不得,就等后面的中国工程兵过来。中国工程兵开着车子过来了,黑人工兵想让帮忙推他的车子,可惜语言不通,双方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不明白。后来,黑人拍着自己肥大的屁股喊:“Come on!”中国工程兵这才恍然大悟,开着车顶在黑人工程车的屁股上,推了上去。

新22师65团第一营的美国联络官,来到驻印军后,学会了两句汉语,一句是“美国”,一句是“第一营”。有一天晚上,这名联络官经过第一营的岗哨时,哨兵厉声喝问:“站住,哪一个?”美国联络官知道这个哨兵是中国人,就用中文大声喊:“第一营。”哨兵听不清,以为他喊的是“敌人”,误认为这是日军来袭,就对着联络官放了一枪。美国联络官吓坏了,赶紧趴在地上,喊他会说的第二句中文:“美国,美国。”哨兵走前一看,果然是本营的联络官,他说:“你早说美国,不说第一营,我就不会开枪了。”

当时,中国驻印军野战医院的医生都是美国各大医院的专家,以外科医生居多,而野战医院的院长,更是全美最顶尖的外科手术专家。而护士,很多是经过培训的缅甸女子。

这时候,日军占领缅甸已经快要两年了,日军在中国烧杀抢掠,在缅甸依旧烧杀抢掠,缅甸人终于看穿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有一个缅甸护士,喜欢学中文,爱与中国伤兵交谈。有一次,她问一名中国伤兵:“你叫什么名字?”这名伤兵喜欢恶作剧,他说:“我叫老公。”于是,每次这名缅甸护士走进病房,都要喊:“老公,您好。”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美国医生听到病房里热火朝天,就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可是他也不懂中文,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临走的时候,却笑着用中文说:“马马虎虎。”又惹来大家一番大笑。

因为受伤能够得到很好的治疗,所以医院里常常能够听到笑声。

有一个美国护士,很漂亮。有一次,她问病**的中国伤兵:“你杀死了日本人?”“杀了。”“用哪只手?”“用右手。”美国护士捧着中国士兵的右手,吻个不停。

到了下一张病床,她又问:“你杀死了日本人?”“杀了。”“用哪只手?”这个中国士兵也喜欢恶作剧,他说:“我是用嘴咬死日本人。”看着美国护士为难的样子,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美国护士中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护士,非常和蔼可亲。她来打针的时候,如果遇到不好好配合的中国伤员,她就高高举起手掌,轻轻拍在伤兵的屁股上。房间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笑了。当年,很多中国士兵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而这名老护士,都可以做他们的奶奶了。

因为语言不通,中国士兵和美国士兵,只能用手势交流。这种手势,就是当年在远征军中非常流行的手势:伸出手臂,竖起大拇指,意思是“顶好”。

当年在滇西,人们见到美国士兵,也会做出这样的手势,表示着“顶好”。滇西,是另一支中国远征军准备反攻的地方。这里聚集了中国军队仅仅步兵就有六个军和一个师,人数多达十余万。

当年在抗战初期名头极响的第五军,现在在哪里?

当年中国第一支机械化军,天之骄子第五军,此时已经不存在了。

第五军参加第一次缅甸战役时,下辖第2030师、新22师、第96师。据当时 2030师598团团长郑庭笈回忆,2030师入缅有上万人,回国仅有4600人;新22师在廖耀湘的带领下,历尽艰辛,走人印度,仅剩2000人,后来补充兵员,参加反攻;据96师师长余韶回忆,96师当年入缅986人,回国后仅存000人。

回到国内的第五军,仅有2030师剩下的4600人和96师剩下的3000人,这些人合为一处,又补充兵员,改编为第2030师,这就是当年第五军仅剩的血脉。在滇西反攻时,2030师师长是高吉人。在第一次缅甸战役中,高吉人担任2030师副师长。

2030师在第一次滇缅战役中,在同古独立阻击日军两个联队;而在滇西反攻中,不显山不露水,几乎见不到它的影子。

曾经在抗日战场上屡建奇功的2030师,在昆仑关斩将夺旗的2030师,在缅甸血战同古的2030师,已经成为了记忆。

在缅北,由于语言不通,中国人和美国人见面,也是互相“顶好”。

现在已经无法考证,这个“顶好”的手势是谁最先发明的,但是这个手势,表达了友谊和感情。

在缅北反攻的时候,中国军队的大迂回大包抄战术,常常让日军断绝了后方供应,他们没有东西吃,就冒险走进了中国军营。他们来到中国军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填肚子。

国民党军中做饭的人不叫炊事员,叫伙夫。有一天,一个伙夫刚刚蒸好米饭,突然闯进来四个士兵,用手抓起米饭就往嘴巴塞。伙夫说:“小心烫着。”可是这四个士兵不听,只顾吃。伙夫感到奇怪,就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四名士兵一言不发,抓起两手米饭就跑进了丛林里。伙夫愈发感到不对,就喊来宿营的中国士兵,可是那四个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原来,那是四个饿疯了的日军溃兵。

还有一次,一个美国人在帐篷里,突然走进来一个士兵,抢过美国人手中

的饼干,一把塞进嘴巴里。美国兵做出了“顶好”的手势,可是那个士兵无动于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还以“顶好”,吃完饼干就急忙跑出去。

美国人正在纳闷,中国一名辎重兵路过这样,看到这名抢吃饼干的人形迹可疑,就一把抓住了。原来这是一名日本兵。

可见,当年的日本人在缅北战场上,有多悲惨。

史迪威公路上,流传着很多这样的故事。

领导着这支筑路大军的,是美军准将刘易斯皮克,他认为这条道路,是美国工兵有史以来在战时所接受的最艰巨的任务。

这支筑路大军刚开始在原始森林中披荆斩棘、砍伐树木、步步前行,他们手中只是十字镐、铁锨、木锯等这些最原始的工具。40天后,美国的推土机、挖掘机、压路机才运过来,工程的进度才大大提高。

这条道路穿越了草木疯长的热带雨林,穿越了肆意泛滥的湍急河流,穿越了陡峭崎岖的高山峡谷,穿越了野兽出没的沼泽丘陵;这条道路穿越了酷暑,穿越了凶险,穿越了疟疾,穿越了磨难,也穿越了人类能够面临的最大困苦。

当年,总计有15000名美国人参与修筑这条道路,其中有9000人是黑人。而中国人和其余国家的人,有5000人。5万筑路大军,是在用生命修筑这条道路。

这条道路跨越了 10条大河和155条小河,他们在经过的每条河上都要建起桥梁,桥梁共建造了700座;他们还在伊洛瓦底江上建起了当时世界上最长的浮桥,长达60米。

为了修筑这条路,中美两国的工兵们,挖出了 102万立方米的泥土。把这些泥土垒成一米宽、三米高的墙壁,可以横穿美国大陆,从纽约垒到旧金山。中美两国的工兵们,从河底挖出了 1057万立方米的砾石。如果把这些砾石装上火车车厢,火车车厢可以排列687公里。

为了修筑这条路,有11名美国工兵长眠在路边;而中国工兵有多少牺牲?只会比这个数字更多。

一位美国士兵在缅甸筑路时,在日记中写道:“这里有很多妇女儿童也和成年男子一道修路,他们都来自附近村庄。这些妇女儿童做力所能及的任何事。我能感受到这些人承受的痛苦。我应为我抱怨这么多感到羞耻。”

由史迪威公路,我想到了滇缅公路和滇缅铁路。

抗战时期,中国为了一条路,付出了太大的牺牲。修筑滇缅公路和滇缅铁路的艰难程度,更胜过中印公路。

毕竟,中印公路大部分还是依靠机械修筑,而滇缅公路和滇缅铁路,都是依靠人工修筑的。

无论是滇缅铁路,还是滇缅公路,它们的历史都极为悲壮。这是两条中国人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在中华民族生死攸关的时刻,用手指刨出的两条血路。

滇缅铁路从昆明出发,经过禄丰、楚雄、弥勒,通过边境小城术达,与缅北重镇腊戍相连,腊戍则有通往仰光港口的铁路。

滇缅公路也是从昆明出发,但是它的路径没有与滇缅铁路重合,它经过云南的楚雄、祥云、下关、保山、潞西、畹町,到达缅甸境内的兴威、木姐、腊戍,最后直达仰光。

先说说滇缅铁路。

这是一条苦难之路,历史上再也没有哪一条道路像滇缅铁路这样充满了悲壮与忧伤。

滇缅铁路长达860公里,修建滇缅铁路的劳工多达30万人,几乎全部是沿途各县的老人、妇女和孩子。那时候,云南的很多青壮年男子都去了抗战前线,修建这条道路就只能依靠留守在家乡的妇孺老幼。

30万滇西的妇孺老幼,从家中带来工具和干粮,开始修建一条对他们来说闻所未闻的铁路。他们在工程技术人员的带领下,没有任何机械工具,完全依靠着双手,砸石头、推石碾、挖山石……那时候,国民政府的财政早就捉襟见肘,这些从事重体力劳动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不但拿不到任何补助,而且所有的开销都要依靠自己支付。滇西,自古以来山大沟深,河流湍急,交通不便,地瘠民穷。这里是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地方,传说中瘴气弥漫毒气横溢的荒蛮之地。而现在,这些本来生活就极端贫苦的人们,又要自己修建一条艰险的道路,谈何容易!

后来的资料记载,修建滇缅铁路时,最少死亡了 10万劳工。这些劳工都是老人、孩子和妇女啊,他们的儿子、父亲或丈夫在前线与日军拼死作战,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为了保卫自己的祖国。丈夫在前线浴血奋战,战死疆场,后方的妻子怎么能知道?后方的妻子累死在滇缅铁路上,前方作战的丈夫又怎么能够知道?

滇缅铁路全长860公里,死亡10万人,平均每修建8米,就有一人死亡,这是一条血泪之路,这是一条白骨堆积而成的道路。

然而,这还不是滇缅铁路最悲惨的,更悲惨的是这条血泪之路的命运。

30万妇孺老幼,付出了 10万人的巨大牺牲,修筑了年,就在即将通车的时候,形势急转直下,发生了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变化。

日本南方军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的几个月里,登陆东南亚,一路势如破竹,攻占了东南亚的英国殖民地,攻打缅甸。

然后,中国出兵。可是英军只顾逃命,导致防线崩溃,结果中国军队被英军出卖,第一次缅甸战役失败。

第一次人缅作战失败后,日军**,一直追击中国军队到了怒江西岸,惠通桥被炸毁,阻断了日军追击的步伐。

缅甸战败也给滇缅铁路带来了深重灾难。

因为担心日军沿着滇缅铁路进人昆明,中国政府忍痛炸毁了滇缅铁路。30万苦命的劳工,10万人的牺牲,年的艰苦建造,最后只能看着炸毁。

滇缅铁路被炸毁后,以后再也没有重建。至今,在沿途的河流中,还能看到当初炸桥后留下的桥墩,披着岁月的尘灰和苔藓,在无人知晓的寂寥中,静静地诉说着沧桑。

我想起了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桂河大桥》,英国战俘设计师亲手炸掉了自己设计建造的大桥,为了阻挡日本人的进攻。如果有哪位导演把滇缅铁路拍成电影,一定比《桂河大桥》更加震撼精彩。

接着再说说滇缅公路。

当初修建滇缅公路,和修建滇缅铁路一样,也颇费周折。

这是全面抗战刚刚开始的事情。

首先,骄傲自大的英国人不允许中国修建这样一条与缅甸的腊戍相连的公路,他们还是担心中国会危及大英帝国在缅甸殖民地的利益。

云南的商业巨子缪云台出场了,他带着随从来到仰光,与英国殖民者反复斡旋谈判,陈说利害,终于签汀了协议。

缪云台一回到昆明,滇缅公路就开始修建了。滇缅公路沿途的30万老幼妇孺,滇西所有能够动员的劳力,都来到修路工地。这种劳动强度和修建滇缅铁路一样繁重,他们筑路的环境和修建滇缅铁路一样恶劣:无数的蚊虫叮咬、深不见底的山谷、湍急的河流、密密层层的森林……这是另一条用双手刨出的,从昆明通往缅甸的道路。

那时候,从祥云到畹町没有汽车可以乘坐,狭窄的羊肠小道无法容纳一辆汽车通过。那时候的中国连建造大桥所需要的钢索也生产不出来,桥梁总设计师徐以枋就带着随从徒步行走了上千里,走到了边境小镇畹町,到了畹町才有汽车通往仰光。而建桥需要的钢索,又经过了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才运到了怒江边和澜沧江边。

滇缅公路在汹涌澎湃的怒江和澜沧江上修建了三座大桥,分别叫做惠通桥、昌淦桥、功果桥。这三座大桥连接起了中国和缅甸,连接起了滇缅公路,连接起了中国抗战的输血管。

然而,那时候要在河流上搭建桥梁非常困难,而最困难的要算功果桥。

功果桥下的澜沧江水流湍急,即使放一片鸡毛,也会被卷入水底。要把建桥用的钢索从澜沧江的西边拉到东边,谈何容易。于是,一个个孩子背上绑着绳索,绳索后连接着钢索,跳进水里,游向对岸。很多孩子被波浪卷走了,后来,一个孩子终于游到了澜沧江东岸,功果桥架设成功了。

这个孩子姓王,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修建滇缅公路动用了30万老幼妇孺,而造成了多大的伤亡,可能一直没有记载。笔者了解到,在修建滇缅公路时,有将近3000名工程技术人员牺牲了。这些工程技术人员,都是那时候因为抗战而从内地和南洋迁徙而来的大学生,

我们民族的精华。那么,牺牲的劳工,肯定不止10万人。有人推测,可能高达 15万。

滇缅公路从197年12月开始修建,到198年8月1日通车,绵延1200公里,仅用了9个月的时间。而更令人惊叹的是,修建这条道路的,全部是滇西的老幼妇孺,没有使用任何机械装置,完全依靠双手。这条道路,穿越了无数的高山峡谷,激流险滩,它的艰险可谓史无前例,它是人类筑路史上不可能再复制的奇迹。

通车的消息传到美国后,罗斯福总统惊叹不已,又心存疑窦,他不相信中

国人能够依靠双手在丛山峻岭中刨出一条供两辆汽车并排行驶的道路。罗斯福指示当时的驻华大使詹森前往调查,詹森考察滇缅公路后,在向总统递交的报告中惊叹道:“滇缅公路工程浩大,全赖沿途人民的艰辛和吃苦耐劳精神,这种精神是全世界任何民族所不及的。”

当年,世界上几乎所有大报都对滇缅公路的通车进行了报道,英国《泰晤士报》连续三天发表文章,文章有这样的句子:“只有中国人才能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做得到。”

滇缅公路、滇缅铁路、中印公路,你在全世界也找不到像这样三条艰辛之路、悲壮之路、英雄之路。

这三条道路,有两条是中国人独立修建,有一条是中国人参与修建。

修筑中印公路的黑人工兵团,都给中国驻印军的老兵们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黑人工兵团中,除过少数几个指挥官和技术人员是白人外,其余的都是黑人。这些黑人从事着机械操作、车辆驾驶、设备维修等等繁重的工作。缅甸的天气酷热难耐,人们在这样的天气里站立行走,也会挥汗如雨,更何况还要在这样的天气里从事着筑路这样繁重的活计。可是,这些来自美国底层社会的黑人、他们性格开朗,大声谈笑,似乎从来不知道愁苦是什么。他们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力气很大、不知疲倦。

他们简单而快乐。

后来,中印公路开通后,沿着这条公路运往中国的战略物资,装备了中国军队的四个方面军,分别是卢汉的第一方面军、张发奎的第二方面军、汤恩伯的第三方面军、王耀武的第四方面军。

“二战”结束后,曾经为中国抗战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中印公路,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后来,中印公路不再有车辆行走,慢慢就荒废了。前几年,听到有人提议重修中印公路,但是只是提议而已,后面再没有消息了。

中印公路,静静地躺在缅北荒蛮无人的原始丛林中,静静地躺在缅北雨季污浊的泥淖中,被野草覆盖,被昆虫爬过,被猛兽走过,被世人遗忘。

中印公路,在无人知晓的寂寞和孤独中,静静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第二节中国战车营

在“二战”期间,曾两度出任日本大本营陆军作战课课长的服部卓四郎在《大东亚战争全史》第三册第155页中,这样描述额北战场上的中国军队:

“该联队进出于战场,经与敌军交战后,始判明该敌为中国军第三十八师之有力部队,与第十八师团屡在中国大陆交战之中国军,素质完全不同,乃大大吃一惊。历来之行情,概系以日军一个大队对付中国一个师绰绰有余。尤之自信。岂料胡康之中国军,无论在编制装备或战法与训练上,面目全非。步兵五十六联队虽曾勇战力攻,然敌之圆形阵地,由稠密之火网与空中补给所支持,不仅不能加以压制,且使我伤亡惨重。我虽予敌九百余名之死伤,然敌仍顽抗,据守密林阵地不下。全军接得此情报后,均为之愕然……”

服部卓四郎所写的“该联队”,指的是日军第18师团第56联队;所写的“中国军第三十八师之有力部队”,指的是新38师112团;而所写的“全军”,指的是日军第15军。

1944年存,中国军队在缅北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狂飙。对于日军来说,缅北危机,带动整个缅匈局势震**。而在滇西,中国军队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反击,夺回滇缅公路。

鉴于这种情况,日军大本营不得不向缅甸增兵,从当初仅有的4个师团,猛增到了 9个师团和1个独立旅团。兵力增加了一倍还多。

前面已经写过了,在第一次缅甸战役时,日军共有四个师团参战,分别是第18师团、第33师团、第55师团、第56师团。在第一次缅甸战役结束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缅甸就只有这四个师团,其中第56师团还长期驻扎滇西,隔着汹涌澎湃的怒江,与中国军队对峙。缅甸境内,其实只有三个师团。

当时的缅甸方面军编制是这样的: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中将,下辖 15军和司令部直属的第55师团。15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下辖第18师团、第33师团、第56师团。

日军人的名字很难记,一般可以不记。但是,河边正三的名字,中国人一定要记住。当年的七七事变,身为旅团长的河边正三率领日军炮轰中国军队,攻击守军阵地,扩大事态。而过了两年后,“二战”才全面爆发。

牟田口廉也的名字,中国人也一定要记住,这是当年挑起七七事变的罪魁祸首。当天,河边正三不在一线,是大队长牟田口廉也亲自下令轰击宛平城,点燃了大战的导火索,第二天,河边正三才被紧急召回,指挥全线进攻。

第18师团和第56师团的两个师团长名字要记住,因为这是两个与中国远征军交战最多的师团,也是被中国远征军打得最惨的两个师团,而这两个师团长,也是被中国远征军打得只身潜逃的师团长。第18师团师团长叫田中新一,第56师闭师团长叫松山佑三。

1944年春,因为中国军队狂飙突击反攻,日军大本营得不得增兵,此时的缅甸方面军司令仍然是河边正三中将,而他的手下已经有了三个军和一个直属师团、一个直属旅团。这三个军分别是15军、28军、33军。直属师团是53师团,直属旅团是24混成旅团。

军司令官依然是牟田口廉也,下辖三个师团:第15师团,第31师团,第33师团。

28军司令官是樱井省三,就是第一次缅甸战役中,被孙立人率领新38师在仁安羌击败的日军第师团师团长,现在官升一级,当了军司令官。28军也下辖三个师团:第2师团,第54师团,第55师团。

第军司令官本多政材,当年配合板垣征四郎进攻山西,参与了忻口会战和太原会战。后在中国东北的关东军任第八师团师团长,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来到缅甸参战第军下辖两个师团,这就是中国人最熟悉的日军第18师团和第56师团。

日军缅甸方面军一共在缅甸部署了三个军,其中,第28军是专门用来发动英帕尔战役的第军全力对付中国军队。而后来,随着新一军战果的不断扩大,日军发现仅仅依靠第军,根本无法对付中国远征军,便不断地从第15军和28军增派人马,与中国远征军,尤其是缅北远征军,也就是与中国驻印军的新一军交战。最后,与新一军交战的日军,居然达到了六个师团之多。

服部卓四郎认为,日军第18师团和新一军是一对冤家,“消灭新38师,非菊师团莫属。

在孟关,孙立人和田中新一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次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十里。

孟关,是缅北丛林中一片难得的开阔地,所以第18师团把司令部驻扎在这里;田中新一极为看重这一块地方,所以重兵云集;孙立人也极为看重这一块地方,所以他发誓:攻不下孟关,绝不剌须。

孟关,给所有参战中国士兵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很多年后,他们忘记了缅甸战场的很多地名,忘记了当年的很多往事,但是,没有人能够忘记孟关,没有人能够忘记孟关往事。

攻打孟关,是中国军队第一次和美军联合作战。这支美军部队在新一军老兵和史料中的名字是“麦支队”。

为了攻打孟关,史迪威把战车第一营和麦支队都派上了战场。可见,孟关在中国驻印军心中的重视程度。

麦支队人数有2500人左右,大约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团。麦支队的人员全部由美国陆军部从太平洋战场和美国本土抽调而来,每个人都受过特种作战的训练,也都有一定的作战经验。麦支队的首领是美国人麦里尔准将,所以有这样的名字。

麦支队,就是今天美国著名的特种部队“游骑兵”的前身。

史迪威对这支纯美国军人组成的军队极为看重。

战车一营和麦支队都是第一次出现在了缅北战场。

战车一营协助新22师,在正面攻打孟关;麦支队和新38师并肩战斗,采取渗透的方式,偷袭日军重要目标。

在这次战斗中,由中国人组成的战车一营,大显身手;而由美国人组成的麦支队,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而且伤亡过半,早早退出了战场。

田中新一早就预言到了会在孟关有一场恶仗,因为各方的情报送到他的手中,都是中国军队在节节进逼,日军伤亡惨重,而且这些情报都反映出,中国军队正在向孟关进攻。

田中新一向日本大本营发了一封电报。电报中有这样的字样:“敌军兵力火力为我军三倍,有战我而胜的信心……我军损失多出于炮击与白刃战。”

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编写的《缅甸作战》记载,第18师团有兵力1444人。这样的人数,是所有缅甸作战的日军师团中,人数最多的。其次是第56师团,兵力有28980人,而它在全盛期的时候,居然有变态的8000人。而其余的师团,人数几乎都在16000到20000之间。可以说,第18师团和第56师团,仅仅在人数上,就是日军其他师团的两倍,至于战斗力,第18师团相当于日军普通三四个师团的战斗力。第56师团也是这样。

日军将缅甸战场上人数最多的,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师团,用来对付中国远征军。

可见,日军对中国驻印军特别看重。

大本营接到了田中新一的电报后,就从泰国和马来亚抽调了一部分兵力,部署在缅北,划归第18师团。此时的第18师团尽管被新一军一遍遍打得粘在地上,但他们的人数仍然保持在万左右。

1944年月1日,孟关之战打响。

田中新一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充分准备,他决心在孟关与孙立人大打一场,不但要雪第18师团在鬼门关、新平洋、于邦等这些地方的耻辱,还要一雪第18师团在淞沪战场上的耻辱。

可是,孙立人却没有和田中新一硬碰硬,他再一次打起了太极拳。

太极拳的要诀是四两拨千斤,孙立人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当年在缅北战场上,因为相信孙立人和廖耀湘的能力,史迪威把新38师和新 22师的指挥权交给了孙立人和廖耀湘,而他自己只起到了一个监军的作用。

这一点,从当年中国驻印军的副总指挥郑洞国的回忆文章中,也能够得到证实。

新一军新38师炮兵第一营营长王及人对史迪威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他的眼中,史迪威年过六旬、中等身材的瘦老头,这个老头很特别。

史迪威常常亲临前线督战如果前方战事不利,史迪威就独自一个人开着

吉普车,径直开到前线的团部,蹲着不走,表面上看起来从容不迫,又说又笑。可是,他又说又笑,团长可笑不出来了。他安顿好史迪威后,就拿把冲锋枪去了最前线。

史迪威在团部待了两天,如果日军阵地还没有攻下来,史迪威二话不说,又要去最前线。这时候,各级将士不得不拼死攻打,直到攻占了日军坚守的阵地。阵地攻下来后,史迪威就夸奖几句,高高兴兴地离幵了。

每次大战结束后,史迪威都要派人查看阵地,一具一具地数日军的尸体,然后与战报比对,有时候他还要自己亲自去数。史迪威这种美国式的务实作风,和当年中国正面战场上的战役总结完全不一样。所以,新一军战报中的歼敌数字,都是准确的。

在孟关战役时,史迪威照样亲临前线。

第18师团部署在孟关的,是第18师团55联队的两个步兵大队、两个山炮中队、一个重炮中队、一个战防炮中队。其中,第55联队第三大队,就是在大洛河谷与傅宗良团长率领的新22师65团激战的那支日军。当时,全大队几乎被打光,大队长冈田逃到孟关,得到了新的补充,领受了新的任务,这就是坚守孟关。

第三大队没想到,他们遇到的,居然又是在大洛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新22师。从日军的兵力部署可以看出来,没有坦克部队。而中国军队手中却比日军多了一张牌,而且是一张王牌,这就是战车营,中国驻印军的坦克部队。

这支由中国人赵振宇率领的坦克营,让日军吃尽了苦头。而且,这个战车营还将炮弹打进了第18师团司令部,打死了一大堆佐官,逼得田中新一仓皇逃跑。这是田中新一在与中国军队对垒中,第一次只身潜逃。在后面,这场潜逃的场景还在多次上演。

战车第一营营长赵振宇,毕业于北京大学,黄埔军校八期生。当年,中国的有志青年,都以能够投笔从戎为荣。据不完全统计,新一军中的清华大学毕业生,就有近百人之多。

战车一营装备的是MA斯图亚特轻型坦克。这种坦克在美军中主要从事侦察、警戒任务,因为它非常灵活便捷,所以美军就将这些坦克中的一小部分运往缅甸,交给中国远征军使用。据资料记载,中国驻印军一个战车营拥有此坦克的数量在100辆到15辆之间。

新一军参谋长史说曾经撰文写道:驻印军的武器弹药都根据中美租借法案,由美国供给。武器除了 105榴弹炮、5吨坦克、小火箭炮,是美军在“二战”中的武器外,其余的都是美军换下来不用的武器品种。

然而就是这些美军淘汰了的武器,也让中国驻印军爱不释手,因为这些武器的性能大大优于当年中国战场上的武器。

中国驻印军的MA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属于美国20世纪40年代的产品,性能优越,当时也在美军中大量装备,特别适合丛林作战,使得这种坦克在孟关战役中大显神威。

大显神威的原因是日军没有坦克。日军认为坦克在缅北丛林中无法发挥作用,所以,在胡康河谷连一辆坦克都没有部署。

中国驻印军也清楚地知道,丛林不适合坦克作战。但是,他们的坦克经过改装后,就能够在丛林中如履平地,畅通无阻。他们在坦克前面装上类似于推土机那样的大铁铲,这样,所到之处,树木纷纷被铲断,坦克宽厚的履带,就能够轰隆隆地碾压过去。

坦克营在孟关大显神威,可是,另一张王牌麦支队,却让人们失望了。

曾在美国军中表现良好的这些特种兵,到了缅北战场上,就像水土不服一样,找不到与日军作战的窍门。在日军疯狂的钢筋水凝土一样的防御,和日军疯狂的攻击面前,麦支队的表现完全不像好莱坞大片中拍摄的那样英勇无敌,他们在日军面前茫然不知所措,伤亡惨重。据有关资料记载,中国军队先后于 1944年月5日、月28日、4月4日——在短短的一个月里,三次救麦支队脱离险境。这支被史迪威寄予厚望的美军特种部队,直到5月上旬的密支那战役,麦支队中的军官才与中国突击队联手配合,穿过缅北无人区的莽莽丛林,奇兵突击密支那机场,取得成功。

孙立人的《统驭学》中,都写到了救助英军和美军的过程。

孟关战役和以前以后的很多次缅北战场上的重大战役一样,廖耀湘的新22师进攻正面,孙立人的新38师迂回穿插。正面进攻为次,迂回穿插为主。

在孟关战役,正面进攻其实只是佯攻,等到新38师完成迂回包抄任务后,

两支中国军队再将包围圈中的日军歼灭。

配合新22师进攻的是战车第一营,配合新38师穿插的是麦支队。

战车第一营的士兵几乎都是农家出身,吃苦耐劳,为人朴实,但是因为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才被抽调到了战车营进行培训。战车第一营第一次上战场,他们完全忘记了美国教官所教的战术要领,一见到日军就冲上去,没想到,被日军的战防炮打瘫了两辆坦克。

受到挫折后,战车一营赶紧与新22师取得联系,新22师主动向战车一营靠拢,这样,这支进攻部队就组成了步坦协同作战的队伍。这样的队伍,是“二战”时期欧洲战场上最常见的进攻队形。坦克的两边是炮群,坦克的后面是步兵。前面遇到战防炮队,炮群雨点般的炮弹打过去,扫清坦克前进的障碍。如果对方派人偷袭坦克,后面的步兵就会予以射杀。

这是在缅北战场上,日军面对的第一次钢铁机器的攻击。

日军此时没有坦克。纵然日军的坦克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中国军队坦克的对手。“二战”时期,日军装备的是轻型坦克,重量轻、装甲薄、火力弱,不但无法与中国军队的坦克对攻,而且侧面的装甲,也能够被中国军队装备的重型机枪击穿。至于它的下腹部,更是最薄弱的环节,用手榴弹就能够击穿。所以,在反映中国抗战的电影中,经常能够看到中国军人抱着手榴弹炸日军坦克的情景,比如《血战台儿庄》,这样的情景就出现过好几次。

中国战车营向着日军阵地步步紧逼,翻越了一面山坡后,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日军的炮兵工事。那座工事里,有两门山炮。第一门山炮看到中国坦克,急忙调整炮位,可是,还没有等到山炮的炮口对准中国坦克,中国坦克先开火了,日军的山炮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那门炮位尚未调整好的日军山炮,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废铁,仅仅一发炮弹,就打瘫了日军一门山炮。第二门山炮手目睹发生的这一切,吓坏了,忘记了射击,也忘记了逃跑。中国坦克开足马力,从日军的山炮上强行压上去,把日军的炮压成了铁饼,把日军炮手压成了肉饼。

第二大队的管尾大队长和第三大队的冈田大队长,都明白坦克如果冲到了

跟前,意味着什么。在中国战场上,日军坦克轰隆隆地压向中国士兵坚守的阵地,中国士兵只能用手榴弹去炸毁日军坦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在现在的缅北战场,中国坦克轰隆隆地压向日军坚守的阵地,日军没有用手榴弹,而是用刺刀,用狂热的武士道武装起来的日军,要用刺刀去与中国坦克肉搏。

冈田大队长一声令下,日军就挺着半米长的刺刀,严格按照《步兵操典》的教程,跃出战壕,以大无畏的精神,向中国坦克冲去。在这些被武士道冲昏了头脑的日军眼中,所有的对手都能用刺刀解决,当然也包括钢铁制造的坦克。日军《步兵操典》中就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话;“决定战役胜负的关键,是最后五分钟的拼刺刀。”

可是,中国战车营才不会和你拼刺刀。上千名日军黑压压地扑上来,完全**在坦克的视野里,谁要是和他们拼刺刀,谁就是傻瓜。

战车营停了下来,在有限的空间里,将坦克一字排开,对着高呼口号的日军,毫不客气地打出了一场弹雨。

在第一拨弹雨中,第三大队冈田大队长就像被砍掉的木桩一样,很不情愿地倒了下去。

听起来,这场战斗像是天方夜谭,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

中国坦克在攻击,中国的炮兵也在攻击。中国炮兵在坦克的夹缝中架好迫击炮,一边对着冲锋的日军发射炮弹,一边看着炮弹在日军周围爆炸。这轮炮弹过后,第二大队管尾大队长也身首异处。

日军发起了疯狂的冲锋,却没有一个士兵冲到中国坦克的跟前。

据史料记载,仅仅这天下午的炮击,日军两名大队长战死,同时阵亡的,还有500名日军。

此役,战车营功不可没。

史迪威之所以到现在才把战车营派上了用场,是因为中印公路修到了孟关,中国坦克可以一直开到孟关,而孟关刚好是一块较大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适宜坦克作战。

而田中新一只想到了缅北不适宜坦克作战,却没有想到孟关适宜坦克作战。

第三节解救麦支队

新22师和中国战车营在孟关痛歼日军的这一天,是1944年月1日。

也是在这一天,新38师和麦支队已经逼近了瓦鲁班。瓦鲁班是日军孟关的粮食库和弹药库,如果瓦鲁班被占,日军的补给线就会被切断。中国军队就如同瓮中捉鳖一样,想用哪只手捉,就用哪只手捉。

孟关与瓦鲁班,只相距12公里。

在瓦鲁班,新38师114团因为连日征战,异常疲惫,就作为了预备队。112团在正面攻击日军,113团迂回包抄。

大迂回大包抄的战术,中国军队屡试不爽,想不明白的是,日军为什么始终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