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神秘百越军

许二“告病”休息后，彭三一个人在马厩自是忙不过来的，上面的大管事就从外面临时雇佣了一个人来帮着他干几天活，而这个被临时雇佣来的人竟然就是鱼鹞。在范蠡看来，这个鱼鹞也是一个颇有手段的人，不过想想他作为越国的细，作能在吴国潜伏十年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能有一些过人的手段也就不奇怪了。范蠡没有好奇鱼鹞是通过什么手段混进来的，也没必要过问这些事情，他和鱼鹞身份职位不同，各司其职下自然也各有各的手段。好奇鱼鹞的手段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只关心鱼鹞又给他带来了什么消息。

鱼鹞趁人不备，在马厩里递给范蠡一段麻绳后，低声道：“文种大人刚刚传来两条消息，一是不久后他将送三百三十名越女至吴国，其中三百个是献给吴王的，剩下三十个是送给伯嚭的。在这三百三十个女人中，有十人是越国从小培养起来的女细作，这是这十人的名单，范先生若有需要可随时差遣她们。”

这段麻绳自然就是文种利用“结绳传信”之法交给范蠡的密信，也就是说，就连鱼鹞也不知道潜藏在三百三十名女人中的十个女细作究竟是谁。范蠡很快就破解了“结绳传信”上的十人名字，然后立刻就把这段麻绳损毁，范蠡的想法是暂时不准备动用这十名女细作。

鱼鹞道：“文种大人还传信说，大王的族叔允礼，最近在越国上下奔走散播污蔑不利于大王的谣言，此外还四处联络越过其他贵族，此人已经起了野心，文种大人担心他会派杀手前来刺杀大王，让范先生加以防范。”

范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问道：“除了文种，从越国传来的消息，你可还有关于吴国的其他消息没有？”

鱼鹞不愧是一个出色的细作，他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诉范蠡时，并没有根据自己的分析进行有所侧重的讲述，而是让范蠡自己去分析那些消息更有价值。

范蠡很快就从鱼鹞提供的十几条信息中找到了最有价值的那一条，最近几天，齐国、鲁国竟然同时派使者来吴国了。

范蠡心道，这就有意思了，自吴王接连打败楚国、越国之后，吴国已经完全制霸东南，风头正盛下，吴王甚至已经不再返回吴国国都梅里城，开始在姑苏城常居了。

这姑苏城在吴国的北侧位置，更靠近长江，其厉兵秣马图谋北上争霸中原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而吴国渡过长江北上中原的第一线就是齐鲁两国，两国以洪泽湖为界，齐国位于东部、鲁国居于西侧，齐国更加强大，而鲁国则相对弱小。勾践虽然被软禁在马厩，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天下大事还是非常清楚的。他不止一次地问范蠡，如果吴王北上中原争霸会先攻打鲁国，还是会先攻打齐国？勾践迫切地希望吴国能够尽快与别国开战，好让越国能够浑水摸鱼。

范蠡每次都会含糊其辞地推诿说，自己也不知道吴王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其实范蠡早就判断出来，在最近六七年内，吴王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动作。原因有三：一是吴王在没有完全控制住楚国和越国之前他也担心后方失火。二是，吴国经过两场大战虽然占领了更多地盘掳掠了更多财物，同时也有人员伤亡需要休养生息。三是吴国内部军队派系和贵族集团之间矛盾越来越大，吴王需要时间整顿内部矛盾。

不过范蠡的这些分析从来没跟勾践提过，现在居于吴王眼皮底下，有时候一定的无知反而是最好的保命手段。

范蠡交代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去忙吧。对了，这些事情你不要告诉大王和王后。”鱼鹞道：“属下明白，文种大人早就交代过了，我只与范先生你一人联系。”

远远看到范蠡和鱼鹞有接触，勾践心中有些别扭，范蠡让他尽量不要和鱼鹞接触，以免被人看出端倪，导致双方都有暴露的风险，至于跟鱼鹞接触沟通消息的事情就交给自己来办就行。尽管勾践也清楚，范蠡这么做完全为了自己着想，但是看到或想到他们背着自己讲事情就是心中别扭。对于鱼鹞的真实身份，勾践虽然还不十分清楚，但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猜测，他应该就是越过神秘军团“百越军”中的“渔”系之人，甚至还有极大可能就是“渔”系的首领。

二十年前，勾践父亲允常刚刚当上越王时，曾经秘密组建了一支神秘的“百越军”，这个“百越军”在没有战争时，便是一群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普通百姓，他们有的是渔民、有的是樵夫、有的是农民、有的是读书人、有的是商人、甚至还有奴隶和乞丐，当然也有贵族之人。而一旦越国受到了战争威胁，这些平时化身为民的“百越军”便会立刻行动起来，化身成比越国最精锐军队还要厉害的杀戮军团，让敌人闻风丧胆。越国能够在允常带领期间，以偏远弱国之根基，逐渐成为东南地区仅次于吴国的第二强国，其中“百越军”功占七成。

“百越军”行动的时候，都会戴上百越族传说中的神人兽面纹青铜面具，因此除了允常之外，外人都不知道“百越军”中之人的身份。就连勾践也只知道，他父亲允常把“百越军”分成了“渔、樵、耕、读”四个分系。至于这四个分系各自有多少人、又各自具体负责什么，勾践也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作为越国最忠心、最厉害的大杀器，凶名远播的“百越军”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最多也不过三两千人。

五年前，允常在临死前，把“百越军”中“渔、樵、耕、读”四个分系分别交到了文种和范蠡手中，文种负责管理渔、樵二系，范蠡负责管理耕、读二系。允常在临死前当着勾践、范蠡、文种，以及另外四个戴着神人兽面纹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立下遗言：勾践年纪尚轻，做事轻狂倨傲，此时还不宜掌控“百越军”这个国之利器，因此“百越军”暂时交由文种、范蠡俩人代为管理。等到勾践而立之年，轻狂倨傲的性情有所收敛时，范蠡、文种俩人再将“百越军”全权交还给勾践。此事，让他们七人互相监督，若谁有异心，其余人皆可诛杀之。

那四个戴着神人兽面纹青铜面具的神秘人，自然就是“渔、樵、耕、读”四系的首领，至于允常最后所说“若谁有异心，其余人皆可诛杀之”指的自然就是代为管理“百越军”的范蠡、文种俩人。事实上，之前勾践不听范蠡、文种劝说，在会稽山被吴王击败后，文种前去游说吴王放过勾践时，就曾隐隐透露出越国虽败，但“百越军”却仍有一战之力，暗示吴王莫要咄咄逼人，否则“百越军”定会以死相拼，到时必将玉石俱焚。对于“百越军”的厉害吴王又何尝不知，当年他的父亲吴王阖闾就是被“百越军”击败受伤不治身亡的。尽管吴王也清楚“百越军”虽然精锐但也人数不多，不足以阻挡吴国大军破越，但若“百越军”真要以死相拼，吴国也必将大受折损。权衡利弊之下，吴王这才答应在会稽山放了勾践一马。

鱼鹞离开后，眼看马厩四周暂时没有了外人看管监视，勾践慢慢渡到范蠡身边，小声问道：“那个鱼鹞又带来什么消息了？”

范蠡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什么消息，只是传文种的话，让我代他好好照应您和夫人”

勾践皱了皱眉头，对范蠡的话他显然不信，继续问道：“文种也没说说，咱们越国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范蠡又摇了摇头，勾践不甘心地继续试探着问道：“那个鱼鹞，是不是‘百越军’渔系的首领？”

这时范蠡终于抬起了头，他叹了口气道：“先王临死前，您起誓答应过他的，三十岁之前不过问有关‘百越军’的任何事情。”

范蠡有些后悔自己把鱼鹞是越国细作事情告知给勾践了，当时他只是想着把这个消息告诉勾践后，让他明白自己和文种一直在营救他，以及为之后的复仇而暗中努力，想以此来让勾践在遇到磨难的时候能够有个期盼，忍辱负重继续坚持着。

勾践有些不悦道：“范先生，可你也别忘了，我毕竟才是‘百越军’真正的主人，有些事情我可以不过问，但是你和文种事事都瞒着我也不太好吧？”

范蠡道：“非是我要故意瞒着你什么，只是......”

范蠡刚要给勾践解释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这时雅鱼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扯住了勾践的耳朵，一语双关地对着勾践骂道：“就你这点儿心眼，有点事就全写脸上了，还想瞒着我？不就是想让范先生去跟吴王求情，让他再把你的那个萝姬给接到这里陪你吗？都给人为奴养马了还色心不改呢，你以为那个萝姬能跟我一样陪着你在这里受苦吗？你个良心的，心里的小算盘还想瞒着我，你瞒得住吗？”

看着这如冤家一般的夫妻俩人，范蠡微微松了一口气，雅鱼虽然看似泼辣，实则心细如发而又聪明异常，最关键的是，她是真的能随便拿捏勾践，也算是间接帮范蠡解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