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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白天,几个人睡了个懒觉,夜里刘升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留着些精力比较好。屠赤文醒来以后,这些天还是头一次这般无所事事,他出了屋门,刚巧遇见子恒。花子恒背了竹篓看样子是要出去干活。屠赤文上前问道:“子恒兄,这是要去哪里?”

“屠大人,小人正要去采茶。”子恒说完,屠赤文来了兴趣,问道:“子恒兄可否带吾等一起前去?”

“当然。原本就答应过大人要带诸位一同前去看看那古茶树,几位大人这几日一直忙着。今日若是空下来,就随小人一同去看看吧。”

“子恒兄稍等。”屠赤文进屋把其余几人唤醒。一听是去看茶树,师爷和韦弘书都饶有兴趣,张大厨今日约好要和王虎去河边给村中孩童抓鱼去,他原本对茶树就没什么兴趣。

屠赤文几个跟着子恒上了后山。这后山也是密林丛生,但是不像阴界那般阴暗可怖,至少能见得着阳光。子恒前面带路,这条路应该是经常行走,已经走出了一条小径,倒也平坦。几个人不多时就走到了古茶树前。屠赤文几人被这茶树吓到了。一棵树竟要几人环抱才能够到的粗细,树干上长满青苔,枝叶茂密。屠赤文站远了看去,这树高,竟好像望不到头一般,直入云霄。这片林子里少说也有十几棵相似的茶树。

树上有搭好的绳梯,看来花子恒经常来。“几位大人,诸位这些日子喝的茶都是这几颗树上所得。小人也不知这些树有多少年岁了。”

“多谢子恒兄。吾等不打扰子恒兄采茶,就在这里看看。”屠赤文说。

“大人请便。”花子恒没有跟几个人多客套,就爬上一棵树采茶去了。拿古树实在茂密,竟见不到花子恒的身影。韦弘书忍不住也爬上一棵树,坐在叶子中间闻了一会儿叶香,然后摘了几个芽从树上下来拿到两位大人跟前。屠赤文喝师爷接过来嫩芽先是看了看,这古树的叶子比寻常茶树叶子厚实,这几天他们喝茶也见到了。师爷把芽放入口中嚼了嚼,味道微苦微涩,一边带着享受的表情一边说:“若是能搬棵树回去该多好啊。”其他几个人听了大笑起来。

子恒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摘满了一竹篓嫩叶。回去村子的时候,花子恒带着几位特意绕了个远,去了一片蘑菇地。遍地白菇,生的十分肥硕。花子恒摘了些蘑菇对几位说:“今晚让樱落给诸位炖个蘑菇汤,几位大人尝尝这山里的蘑菇与外面的有何不同。”

“子恒兄,这些白菇都是可食的吗?”韦弘书经历红菇以后,到现在见了蘑菇心里还是发怵。花子恒认真说:“这片地是村里人自行开发专门种蘑菇的地方,并非是野生菇。诸位尽可放心使用。”

“啊呀呀,这也太难识别了。还是不吃的好。”韦弘书说道。

“韦公子,小人今日采摘的全都是村里人平日里常吃的蘑菇。”花子恒被韦弘书说得有些尴尬。

“子恒兄,莫要跟他一般见识。韦公子怕蘑菇。”屠赤文揭了韦弘书的短,几个人大笑起来。

“人人都有惧怕之事,韦公子怕的有些…独特。”花子恒安慰韦弘书道。

晚上花樱落炖了一锅鲜美的蘑菇汤,张厨子又带回来一条大鱼。酒足饭饱之后,几个人去了刘升的宅子。

刘升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虽是一身粗布衣衫,这些年常年在地里劳作脸色黑了不少,可是脸上依旧有些威严在。这种精气神似是长在了骨子里。众人与刘升一一寒暄,刘升拒绝别人再喊他刘大人:“一介草民,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在这隔绝尘世的山村里,就忘记那些世俗的东西吧。”

“义父,赤文把同行的诸位都带来了。”屠赤文说。

“再等等,还有人没到。”刘升不紧不慢,坐下来喝了口水,与众人聊起了家常:“诸位进到这里面可还想出去?山美水美,有吃有喝,唯独没有的是尔虞我诈,在这里娶一美妻,同老夫一样做个山民岂不美哉?”

韦弘书有些不耐烦,今日前来可不是听他絮叨的。看在屠赤文的颜面上不能对刘升无礼,笑了声说道:“吾等小辈还留恋家中亲人,杯中美酒,过不得前辈这般逍遥的日子。”

院门打开了,众人望向外面,见王虎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院子里,后面还跟着一名女子,仔细一看就然是花樱落。等四个人进来后,这小小一间屋子略显簇拥。刘升给几个人介绍了一下那两个陌生脸孔:“这二位诸位因该不熟悉,高个子的叫阿克丹,是随老夫一起入村的侍卫。矮个子名叫花宁,是蛇谷村山民。”

阿克丹和华宁一起向屠赤文几个行礼:“见过诸位大人。”

“其他人你们都见过了。人到齐了,老夫就带诸位去个地方。诸位跟紧了。”刘升说完,走出屋门,进入书房走到一副山水画前,他把画从墙上取下来,后面竟是一个暗门。刘升从桌上点了几根蜡烛,递到每个人手中:“下面一段路有些黑,诸位当心地滑。”说完推开暗门。后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楚,刘升率先走进去,后面几个人跟着,陆续走入暗门。

这是一条很窄的下坡路,众人慢慢前行,不多会儿听见一阵水声。刘升停下脚步,点燃事先备好的火把,递给众人。几个人趁着火把照亮看了一眼四周,眼前是条地下河,想必是通往村头那条河流的一条支流的地下部分。河面宽阔,水流缓慢,潺潺水声听起来倒也悦耳。刘升带着众人沿着河滩行走,再往前,有月光透下来。虽是夜晚,今日是月圆日,洞里并不是很黑。

走到有月光的地方,刘升把火把熄灭,众人效仿刘升纷纷熄灭了火把。洞中月光通明,屠赤文忍不住抬头看,见头顶有个洞,此时的月亮正对准了洞口,把月光肆意洒在众人身上。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屠赤文看了忽觉有些伤感,此时的夫人是否也在举头望向这明月?

“诸位。”刘升开口把屠赤文喊回了现实中来。“诸位看向那个地方。”刘升指着前方一处空地。众人望过去,只见地上郁郁葱葱生了些不起眼的植物。韦弘书脑中努力搜索草药典籍,竟未曾在典籍中见过这植物。刘升见众人脸上生疑,说道:“再看。”

这时月光照在植物上,上面慢慢生出点点白色。那白色初看的时候如珍珠,过了不多时变大了一些,颜色不如方才那般润白了,透出些晶莹亮色。随着月光照在植物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白色亮点也变得越来越大,不消一刻钟的时间,竟慢慢长成一个花骨朵。又过片刻花瓣在月光下慢慢绽放,众人看了无不赞叹,阿克丹开口道:“这莫不是那月光照在人间开出来的花?”

“哈哈。”刘升笑了两声:“自然不是。不过你若这样认为也不是不可。这就是蛇谷村老人长寿的秘密。”

“果然就是这白花。”韦弘书兴奋说道。他原本还为了法师抢了他的花恼怒,如今知道这花就种在刘升的房子低下,他是有把握为韦家弄到一些的。刘升看了看众人,几个人眼中除了惊艳,皆流露出些许贪婪之色,他满意点点头。

“好了诸位,秘密已经告诉诸位了。咱们回去吧。”刘升趁着众人意犹未尽打断了他们的白日梦。

“回去?为何回去?既然来了,就采摘几朵。”师爷没忍住第一个提出了採花。这其实也是众人之意,几个人听了连连点点头。

刘升犹豫一下,面露难色道:“诸位,这些长寿白花是要献给皇上的。”一语既出,众人这才醒过来。张大厨悻悻说道:“这里有这么多白花呢,皇上一人用不完,吾等也拿回去孝敬一下爹娘,不枉此行了。小人也想看着老娘活得日子久一些,能四世同堂呢。少献给皇上几朵,谁人能知道?”

“大胆!”刘升喝住张大厨:“诸位都是奉了皇命才来到蛇谷村,皇恩浩**,你这狂徒竟敢出言不逊,仅凭你方才所言,已经可以掉脑袋了!”

张厨子不敢再张口,其他几个人也不再说什么。刘升这时候带了众人离开地洞,回到了他的书房中。“诸位大人看到了,碑神请不回去,有了这长寿仙药,诸位同样也能得到皇上褒奖。至于其他人,愿意留下还是想跟着几位大人去外面的世界享受富贵荣华,老夫也只能帮到你们这里了。”

刘升说完,抱拳行礼下了逐客令:“老夫老矣,这就回房休息了,诸位慢走。”

几个人意犹未尽,不情愿退出了刘升的院子。到了路口,分头回去了自家休息去了。这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

见识了这长寿白花,明知只要献给了皇上,定能得到皇上重赏。富贵荣华,健康长寿,家人幸福这一切竟在此时唾手可得。若是被他人抢先一步夺走呢?毕竟今晚所有人都看见了那道暗门就在刘升书房,连个机关也没有。此时月正圆,想必那花朵还开着。刘升此时定在熟睡,也不会察觉有人进了书房…

几乎所有人脑中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除了花樱落。花樱落在担心,这是蛇谷村的财富,也是上天赐给蛇谷村老人独有的礼物,若是被这些人拿了去,那么蛇谷村民无异于被抢劫了。他们被夺去的不仅是仙药,而是健康和长寿。作为一介草民,活在这样一个不沾尘世的地方,身体健康,儿孙满堂是村民最大的财富,这些若是被夺了去,对村民不公。花樱落决定,她要保护仙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花樱落心中对刘升的仇恨又加深一层。村长信任刘升,让他住在这所院落看护仙药,刘升再一次出卖了对他有恩的人。花樱落有些想不通,刘升若想讨好皇上,只需把仙药的秘密透露给屠赤文几人,为何还要加上阿克丹和花宁?他不是恨王虎吗?为何王虎也在今晚之列?如果其他几人还有想出去的想法,可她花樱落,在这村子里死心塌地要好好过日子,刘升为何今晚偏偏把她也加了进来?

花樱落越想越不对,她起身去了母亲房间,这件事应当早些告知花婆婆才对。花婆婆听了花樱落所说,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这个时间村长定然已经休息,于是对花樱落说:“明日一早,老身去找村长商议一下。你先休息吧。”花樱落无奈,只能回去了自己房间。

她躺在**睡不着,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花樱落趴到窗前,偷偷往外一看,见有个人影正在鬼鬼祟祟企图打开院门。她细看一下,那人身形酷似韦弘书。花樱落不做声,眼见着韦弘书打开院门走了出去。花樱落感觉不对,于是身上别了一把匕首,悄悄起身,跟在韦弘书后面。

韦弘书果然又回到了刘升的院子。他四周看了一下,见没人看见他,就从旁边矮墙翻了进去。花樱落悄悄从墙根阴影走出来,也跟在后面翻墙进了刘升的院子。花樱落刚一落地,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她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的时候,见天色已经微亮。花樱落去刘升书房看了一眼,见墙上的画挂的好好的,这个时辰了,她来不及下洞查看仙药是否被盗,只能从书房退出来。花樱落刚要回家,停下了脚步,转身去刘升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没见什么异样,这才翻墙跳出去,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