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运动包
邓慧慧被绑架的时间段，其父亲一度不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被证实了。
他在跑业务的车里休息，正好被一个拿运动提包的女大学生看到了。
据此至少可以判断，绑架邓慧慧的不是她父亲，但邓慧慧被害的时间段父亲依旧不能解除嫌疑。虽然他在此时间段内与孩子母亲联系过，但也有可能同时将邓慧慧杀害并且抛尸。
此外，就父亲情绪不稳定向孩子施暴一事向有关部门匿名咨询的人就是邓慧慧的母亲，这一点也得到了证实。
鉴于父亲在邓慧慧被绑架的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得到了证实，对其母亲的行为就要重新调查了。警方依旧强烈怀疑被害人父母参与了此案件。
在将注意力集中在父母作案这条线上的同时，警方也在谨慎地展开地毯式问询，局里案发已经一周时间了，这一天，江阳和何雯又是从一大早就在负责区域逐户走访。
“凶手就是孩子父亲吧？”走访的时候，大家已经多次控制不住好奇心的向他们追问。处理这种案件，有时候会根据情况先将孩子受虐待一事通过媒体发布，以此对凶手施加压力。但这次警方决定谨慎，低调地推进，就没有公布这些信息，但或许是目击到虐待的人说了什么，传言已经传开了。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只能这么回答，对方在追问之前就已经听到了传言，说的也都是网上传言的消息，基本没什么可参考的新线索。
何雯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找手机，手机在震动。
“谁啊？”
她看着来电显示，疑惑道，看来不是刘局打来的，何雯按下接听键。
“嗯，还没有，不过我们正在努力——嗯，谢谢。”
吐了一口气，何雯挂断电话，发觉到江阳的诧异眼光，她说道：“是那位半夜报警的女性。”
“啊，昨天那个人？”
“嗯，来问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抓到凶手。”
“就这个事？”
“不然还能是什么？”
“真不该把号码留给他们啊，”江阳苦笑道。
“倒也不是有多讨厌，挺有礼貌的，说起来，应该是家里有小孩，很担心吧。”
“下次我来接。”
“那就拜托了，昨天她说到母亲的直觉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我还真的是吃惊了一下。”
“怎么的”
“算是被她说中了，她举报的那个男人，是四年前发生在新海市的强奸案的罪犯。”
“嗯，当时那人才十六岁，后来应该是进了少管所，现在出来了。”
“这次案发后，警方马上找他问话了，确认过他的不在场证明了吧，所以在接到举报后只是确认了一下他的随身物品就完事了，我听说是这么回事了。”
接到那通报案后，局里就非常紧张，马上派出了一队人驱车赶到现场，结果一看，王继伟，他三个月前从少管所出来，貌似是在小区外面的荒地开始种菜了，他说那天夜里风很大，他担心刚中的菜苗，于是想去看看情况，黑色的大包里装着铲子手电筒和手套，前去询问的警察在次日的会议上汇报了这些情况。
“邓慧慧被绑架和杀害的时间段，王继伟都在菜市场闲逛，对吧？有菜户和同事的证词，监控也拍到了，所以他不可能作案。”
“是啊。”
“四年前那件案子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嗯，据说是以卑劣的手段把认识的小学生给强奸了，可以明确的有两件，不过普遍看法是还有没有报警的被害人，王继伟一直声称是在对方同意的前提下与其发生的性关系。”
“原来如此”
“但我个人认为，那家伙应该不是什么恋童癖吧。”
“江警官，你觉得凶手是邓慧慧的父亲吗？”
“从首发之极端和谨慎程度来看，我觉得凶手不是想伪装成异常性癖者，而是真的对尸体和性器官有着强烈的兴趣，但正如你所说的，受害者父亲到底是不是恋童癖，这个很难判断。”江阳面露难色抱起手臂，“即便他是，会对亲生女儿下手吗？但是虐待孩子又确有其事，目前还不能排除性虐待的可能性，父亲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人。”
“那——”
“可是，如果对父亲实施任意调查搜查更会只朝这个方向去了，我说过，在破案之前，我们要有魄力地去怀疑其他人。”
“有道理。”何雯点点头，转而说道：“中午吃外卖？”
“你是打算蹲在楼道吃吗，小区外面有一家便利店去那儿解决吧。”
"京西便利店。"江阳不禁看向何雯。
“江警官你去过京西便利店吗？”
“还没有，只是听其他组的同事说起过，不过我们就是去吃个饭，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有人闯入自己负责的区域，肯定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何雯说的也是在理，对工作有热情也是一件好事。
“我想，去实地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之前没看到或者没注意到的事情吧。”
“是啊，去看看吧，但这最多只能算休息时间顺便跑一趟，我们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能久留，知道了吧？”
“收到。”
何雯点头说完，就快步的朝京西便利店跑去。
周六中午刚过，便利店里人很多。
刚一进店，何雯就直冲食品区，她想着就算撞上了负责这里的警察，也能有个理由，她没怎么挑选就把两盒拌面放进了购物筐，随后开始观察店内，先是在过道里来回走，又去收银台附近走动，连二楼日用品的各个角落也都看了一个遍，结完账又去店外确认了员工和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员工入口没锁，小孩子很有可能为了探险或者捉迷藏钻进去。”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然后正好撞上了有恋童癖的员工，直接被带走了。”
“怎么带走呢，孩子不会哭闹吗？”
“打晕啊，用零食哄着之类的？”
“尸体上没有殴打的痕迹，也没有反抗的痕迹，另外体内也没有检查出有食物安眠药的成分。”
“或许是熟人？”
“听她母亲说店里也没有什么熟人啊。”
“假设凶手是受害者母亲不知道，但她自己认识的人呢？那个员工在实施绑架后就要离开工作岗位了。”
“喂，何警官。”
“或许母亲是同谋，无论是哪种情况，当天绑架时间段后离岗的人都有嫌疑，”
“到此为止吧，不要涉足别人负责的区域，会很招人烦的。”
“可是，”
“就在这儿吃吧。”
何雯落座后马上吃起来，可是她的视线还在观察四周，不只是员工，她还在关注购物的顾客和孩子们，以及出入的供货商，她此时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吧，江阳也一样，他不想干涉别人负责的区域，可难得来一次他也想多多观察，把看到的都收进脑子里。
吃完饭，又过了片刻，何雯站起来说：“咱们走吧。”江阳也起身去丢垃圾。从便利店出来，他们再次朝自己负责的区域走去，就在此时
——
“嗯？”何雯一下子站住了。
“怎么了？”
“是刚才收银台的那个人。”
二人看着那人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是现如今常见的青少年，个子高高的，好像还染了头发，短发在阳光下照射出淡淡的蓝色。
“那孩子手里拎着的......是运动提包吧。”
何雯的双眼被那个拖着黑色袋子的身影吸引，黑袋子下面有小小的滑轮，许多警察都爱好各种运动，江阳也一样，他也曾在拳击赛场上见过何雯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阳说，“邓慧慧身体瘦小，要是被装进那个里面，就能运走。”
“江警官你怎么想的？”
江阳叹了口气，确实，印象中没听到过和运动袋有关的汇报。
“你想去问问吗？”江阳无奈地说。
“可以吗？”
“嗯，过去吧。”
何雯快步上前叫住了那个人。
“那个，稍等一下。”迅速出示警察证然后自报家门道：“我是双海总局的警察何雯，刚才你在收银台对吧，你是在京西便利店工作吗？”
“是....”
“你是学生吗？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明生大学，周牧。”
“几年级？”
“大二。您是调查受害小孩的警察吗？”
虽然表面看来就是普通的大学生，但说起话来恭敬有礼。
“嗯，是的，那天你在上班吗？你是每周六都这个时间来上班吗？那天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您的问题太多了。”
周牧露出笑容。
“周六有时候会出勤，但不是每周都来，案发当日我在上班，但是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这些话我已经跟其他来调查的警察说过了。”
“你是在学习跆拳道吗？”江阳若无其事地插话道，“我和何警官也练习跆拳道呢。”
“最近出了这么方便的运动护具啊。”江阳指着周牧旁边的袋子问。
“啊，这个吗，是带轮子的，很方便。当然也能背着，有两种用法。”
周牧蹲下身，炫耀地拉开运动袋的拉链，可以隐约看见里面装着用久的护具。
“我们小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多功能的包，从家往返学校那都是要一直背着的。”
“但那也可以当做锻炼了啊，我一般也都是背着的，但是今天打完工太累了，所以就。”周牧道。
“你来这里打工多久了？”江阳蹲在一边，边看运动袋和护具一边问。
运动袋的轮子已经磨损了，是亚克力质地的，有好几处划痕和破损，但目前看不出是否曾用于其他用途。
“啊，差不多一年了，我算是坚持比较长的了。”
“很不错啊，打工的工资都干什么啦？”
“买点卡，交话费保养护具之类的。”
江阳瞟了一眼何雯，何雯轻轻点头。
“抱歉把你叫住了。”
江阳起身，咚咚地垂着后腰。
“啊，没事。”
周牧拉上运动袋的拉链站起身，爽朗的打了个招呼说：“那么就辛苦你们了，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江阳啪地拍了一下松了一口气的何雯的肩膀，说：“放心了吗？”
“是。”
“要是把孩子偷偷运走，行李箱和纸箱之类的倒是能想到，但跆拳道的运动包这个着眼点很新奇啊，或许能去运动用品店找到线索。”
“嗯，话说回来，虽然那个学生是超市员工，但好像很难将其跟凶手联系起来。”
“虽不能说完全是零，但可能性确实很低，那孩子看上去不像是对女童的肛门施暴，切下性器官的变态吧。”
“因为长相很清秀吧。”何雯说完叹了口气，看着远去的周牧的背影。
“是啊。”江阳应道。
“在学校很受欢迎吧，我都快被迷住了。”
还以为是开玩笑，但看到何雯认真的眼神，江阳噗嗤笑出声来。
“好了，赶紧回去吧。”
“是。”
二人刚准备离开，又看见有个孩子朝周牧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周老师啊！”
听到呼唤的周牧站住了，露出笑容，跟孩子说起话来。
“老师？”何雯喃喃道。
孩子穿的外套后背写着“少儿跆拳道俱乐部”。
“是在俱乐部教小孩的老师啊，邓慧慧有上什么兴趣班吗？”
“记得汇报中说没上任何兴趣班，但也许去试课过。”
“可能是在那里与凶手有了接触....”
何雯仿佛陷入了思考，继续眺望着周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