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似炼
弈力
毛犊回头扫视了一下,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又补充了一句,“同开四局固然上好,可四目能视,不足见先生之功力,要弈,我们就下盲棋吧。”
现场一片哗然,开始躁动,大家终于不讨论墨冉了。
两位果然是高人,互相为难对方,一出手便把难度值拉满了。
经年和凡心在随行人中,跂踵看着眼前的一切。
熙泽悄悄对着一脸茫然的宇琛说:“棋局共有黑白三百六十一子,不用眼看,用心记,怎么下?何况还是四局一起,两正两反?”
见羽嘉没有反对,撚诺示意侍卫将四张棋台搬了上来,偌大的棋台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元旭见事情已经如此,也想一睹这难得的场面,看热闹不怕事大,索性助推了一把,随即提议:“既然如此,须有当世名将为二位执棋,文将军,可否告诉大家你的战绩?”元旭故意选中了自己这边在场最出众的那个。
文东看了看站在身后的经年,后者点头默许。
文东走到棋台前站定:“虎贲文东,没有什么大的战绩,随世子出征十二年,大小征战八十七场,都灵一役,纳降敌军十五万。”
墨冉也回头看了看,心领神会地向前走了几步。文东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荒朔墨冉,追随我家主公起兵七年,大小征战四十九场,四十九场全胜,元苍一战,大破人军二十万。”
你说的是和自己人打,我说的却是和你的人打。
略带挑衅的一语出后,撚诺和经年阵营立刻一片哗然。
文东忍不了了。“投机之辈,将来你我沙场见面之日,就是我取你项上人头之时!”脖子上青筋暴起。
“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墨冉毫不示弱。
剑拔弩张,气氛顿时紧张到让人窒息。
安寒似乎觉得气氛还不够紧张,不以为意的语气补充道:“文将军,我们不是看不起你,而是看不起在座的所有人。”
“你!”宇琛都被激得“仓啷”一声拔出剑来。
但刚拔出来,就看到介潭正回头看着自己,宇琛强压怒火,又把剑插了回去。
还好一时兴起的人很多,宇琛才免得不那么尴尬。
然后,介潭开口了,微笑着对着墨冉。
“将军可知皇子经年?方而不割,光而不耀,如燎原之火,光焰冲天,带甲百万,睥睨三川。”
稍微顿了一下,介潭要说重点了。“又如我主,爵贵烟阳,褐而怀玉,求贤雅量。雄踞南北,兵勇将精,大势已成,可与日月争光。”不忘又一次抬高自己的主子。
“荒原虽远,山川相隔,然我昭昭将士,山海可平。将军恐不知者无畏乎?”介潭看准时机,掷地有声地添油加醋。
“若先生真有此意,尽可一试。”墨冉站在棋台前,接了一句。
“百十年前,大人败之,时值当下,亦可为之。将军无惧乎?”介潭进一步挑逗着,算是对先前安寒挑衅的回应。
和这些谋士比起来,呈口舌之利,这些将军们明显要差点火候,好在毛犊把话题接了过去。
“百年之前,先人败于北境,不料天道轮回,无往不复,岭内先后折戟,请和于此。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况百年乎?”
互不相让,现场的火药味到达了顶点。
此时,最紧张的人是谁?撚诺。一旦冲突起来,所有后果无疑都需要自己买单。再者,就是后青一方,凡心就在人群中,此时发生械斗,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也是毛犊平复平复情绪,岔开了大家的注意。
他转向羽嘉。“先生,我们言归正传。你小我几岁,年富力强,我却年迈体弱,这棋我先下,可否?”既然对弈不可避免,他在争取更大的把握。
羽嘉略微低下了头。“先生乃是棋道名宿,大漠荒原提先生之名,如雷贯耳,论资排辈,理应后生先下。”
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一共也没差几岁。
毛犊摆摆手。“今天是你要弈棋,按道理你是主,我是客,该由客先下。”
羽嘉抬起头来。“今日之地,距元苍、栖霞不过数十里,距灿阳远过百里,远近分明,我等才是客呀,理应由我先下。”
弈棋先下都占优势,他们谁也不想错过。
介潭举起桌上的盏,呡了一口,咳了两声,似乎在向某人暗示什么。
一人从经年一行人的后侧走出,站于羽嘉身侧。“久闻先生神机,我这有几个名字,和先生定然有关。先生可否一猜,若对一二,则先生先行。否则,则我家先生先行,可否?”
大家都一脸疑惑,来者,秉文是也。
作为鎏诺的心腹,他怎么会在这?又何出此言?一连串疑惑,但现在究其原因肯定是不合适了。
羽嘉见状,虽然不明缘由,但没说什么。
显然在这个场合,问秉文任何细碎的问题都是不合适的。
毛犊已经被这层出不断的情况弄得见怪不怪了。
毛犊摇头,“还请先生明示”。
秉文笑了笑,然后看向羽嘉,只说了两个字:“浅予。”
瞬间,撚诺和所有在场的后青人全部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