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试探
在和朋友结束吃完饭后，田贵当即来到了钱庄。
走进钱庄,来到办理贷款业务的地方，负责处理贷款业务的二掌柜金福原本正在记账。
他抬头看了田贵一眼，便低下头继续一边计自己的账，一边说道：
“田兄，回去吧！咱这里是不可能给炒作粮食的商人发放贷款的。”
“万一你被朝廷抓到砍头了，殿下可饶不了我。”
听到金福劝退自己，田贵眼皮跳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道：
“金掌柜，我这次来，是想问问能不能在这申请推广占城稻的低息贷款的？”
听到田贵是想推广占城稻的低息贷款，金福放下手中的工作，重新抬起头问道：
“你真的打算申请推广占城稻的低息贷款？要知道申请贷款以后，这些钱的用处可是会被严格审查的。”
“一旦发现你把钱用在其他地方，又或者有暗中洗钱的嫌疑，钱庄都会把钱全部追回来,并永不给你发放贷款。”
“你做好被钱庄一直监察的日子了吗？”
听到这话，田贵苦笑道：
“金掌柜的，你在当这钱庄掌柜之前，不也是在洛阳城放贷的吗？你不可能不知道，自打钱庄出现,咱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我这也是想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啊！”
“你知道的，我是米商，本身做的就是粮食生意，我想转行去推广粮种，并不困难。想要申请专项贷款,应该很简单吧？”
听到这话，金福点点头。
事实上，自从李恪建立钱庄之后，民间自己筹集资金的成本就变得比原来高了许多。
许多原本的放贷人都接受了李恪的诏安，将钱放在钱庄躺着吃利息，自己也在李恪的邀请下成为钱庄的二掌柜，三掌柜，四掌柜之类的，领取高额薪水。
尽管他们赚的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多，但至少不用承担风险。
这样的日子，确实让很多放贷人颇为满意。
而剩下的少数放贷人，虽然愿意承担风险，在民间私自放贷。
但物以稀为贵，他们仗着民间放贷稀少，也提高了利息，将利息提升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此时此刻，看着田贵，金福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那就随我来吧！”
说着，他便起身，带着田贵前往钱庄后台。
一路来到后台，金福给田贵开了一个包厢，然后又拿来了贷款合同。
拿过贷款合同仔细查看，田贵发现，这贷款合同的各项内容可谓是详尽到苛刻的地步。
这比他之前听说的那些从钱庄得到贷款的人所签订的合同还要苛刻。
基本上，他能想到的所有贪墨贷款的操作，都被这份合同给锁死了。
可以说，只要钱庄的人按照合同的操作，定期审查自己的情况。
那他田贵，绝对没有把钱花到别处的可能。
看着这合同，田贵不由得说道：
“这真是卖身契啊！”
听到这话，金福却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说道：
“是不是卖身契，就看你的造化了。”
“如果你经营不善，这贷款确实是你的卖身契没错。”
“但钱庄愿意放贷，就说明这生意肯定不太可能赔钱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田贵也没有继续反驳。
于是乎，金福按照程序，对田贵做了一番审查以后，便和他签下贷款合同。
……
由于李恪的专项贷款涉及的东西不过金融业务，推广良种两个领域。
而这两个领域目前为止，并没有触犯到世家大族的利益。
因此，长安城的士族文官虽然听说李恪一口气发放了三千万的推广占城稻低息贷款，也为这位皇子的出手阔绰感到震惊。
但他们却还是将李恪的行为归类为之前理解的，“打着削弱士族的旗帜中饱私囊”的操作。
在这种两相不扰的情况下，众人又迎来了一次朝会。
“殿下！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朝会上，昔日站满了人的朝堂由于军事贵族集团的离开，已经熙熙攘攘。
只余一众士族文官，面对着独自一人的李恪。
看着李恪，一个名为崔顺的小官率先被士族文官集团推出来冲锋陷阵。
看着崔顺找自己搭话，李恪淡漠地看了一眼对方，问：
“有话直说，说错了，本王也不会让你因言获罪。”
得到李恪的许可后，崔顺点点头，说道：
“殿下，如今距离您的变法，已经过去快半年了。”
“然臣等看您的变法，依旧局限在这小小的金融领域，就算有其他动作，也只是小敲小打，全然没有了当初刚宣扬变法时那种激进。”
“敢问您是不是也觉得，您的变法，有些地方不合时宜，不应该现在就执行？”
这就是士族文官试探李恪的策略。
在他们看来，李恪虽与他们立场相悖。
但他既然能获得军事贵族，民间商贾的支持，那必然不是傻子。
假如他真的是“王莽谦恭未篡时”，那他必然不会因为些许诱导，就在士族文官势大的时候推行变法。
但他们试探过猛也不行。
如果试探过猛，李恪必定会心生警惕，察觉这是士族文官的试探。
这样的话，他同样不会进行表达！
唯有这询问变法时机的操作，才能逼迫李恪不得不行动起来。
当李恪听到崔顺的话后，他也意识到这是士族文官集团的试探。
然而李恪知道，这是士族文官的阳谋。
如果自己说现在可以施行变法了，那势必会被士族文官牵着鼻子走。
可如果自己承认现在不是施行变法的时机，那他这句话，将成为一道限制，锁死自己的行动。
他日自己若想推行直接触犯士族利益的变法，士族们必定会拿出自己今天说的话来。
到时候，自己将寸步难行！
然而面对士族文官这一句试探，李恪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笑。
这些士族文官，手段还是不行啊！
他们绝对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唐皇子的躯壳下面，有着一个多么油腻的二十一世纪灵魂。
想要和自己扯皮？
这些人还差了点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