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鹞鹰

一队辽北铁骑从城门处朝着知州府邸奔袭而来,带头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出现在镇南王府的萧治。此时的萧治右手握着一柄长枪,左手牢牢把着缰绳,神色肃穆。

不多时,这队辽北铁骑停在知州府邸大门前,萧治一跃而下,手握长枪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知州府邸。

原本正准备围杀赵文二人的官兵们见到萧治之后,都有了些许的胆怯。毕竟,这位辽北铁骑甲子营统领的威名在扬州,甚至于整个江南都是响当当的。

先不说,萧治率领一队辽北铁骑如何破了南蛮为人所称道的铁索阵,就说这,北周整整三万重骑围住萧治所属五千余人,最终仍被萧治突围一事,就让南齐万千民众钦佩不已。

这位身披银色铠甲的将领神色匆匆,扫视了众人一眼,这才在众位官兵的围堵中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赵文。

虽然,这位将领并不知道,为何高高在上的小王爷会打扮成这副模样,但他接到的命令便是誓死护小王爷周全,至于其他一概事宜,与他无关。

萧治快步穿过众位官兵组成的壁垒,来到这位衣着破烂,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少年面前,猛地跪倒在地,高声道:“北辽铁骑甲子营统领萧治叩见小王爷殿下!”

原本一旁的张二河和陈大人见到萧治突然对这位不明来历的少年下跪还心存疑虑,直到听到“小王爷”三字,这二人脸上的得意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他们都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作为扬州东郊那位年迈藩王的次子,眼前这位看似憨傻的少年却得到了那位年迈藩王的垂爱,若是他们二人真取了这少年的性命,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现如今这位小王爷并未受伤,这对张二河或是陈大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毕竟是久经官场的人精,在那位陈大人还愣在原地的时候,这位扬州知州早已亲自来到了赵文身前,也跪倒在地,赔上了一幅谄媚笑脸,恭敬道:“不知小王爷亲自来访,有所怠慢,还望小王爷恕罪。至于小王爷方才所说的条件,我悉数答应便是。”

赵文瞥了这位扬州知州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但碍于年迈藩王的缘故,他也不好和这位扬州知州闹得太僵,只好微微叹了口气,道:“张大人,这可是你说的,让令郎给灵儿姑娘道歉。对了,到那儿,可千万别让他说漏嘴了,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张二河身为扬州知州,即便是见到六部尚书,也没有感受到这般威压,只得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低着头回道:“都听小王爷您的。”

那位公子哥眉头紧蹙,这一次,他可是真的要栽了。

赵文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轻轻扶起萧治,轻声问了句:“是父王遣你来的吧?”

听到赵文的问话,萧治微微点头,回道:“回小王爷,正是王爷的军令。”

赵文点了点头,看来,父王还真是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而后便轻轻拍了拍萧治的肩膀,吩咐道:“萧将军,此间事了,你回去吧,军营少不得你。”

听到这话,萧治明显一怔,片刻后才低头回道:“卑职遵命!”言罢,萧治便提着长枪出了知州府邸。

虽说此时赵文的庇佑已然离开,但是先前威风凛凛的两位大人却再也不敢对这位小王爷动武,毕竟,那位年迈藩王可不是好惹的。一个不留意,他们都可能被辽北铁骑踏成肉饼。

张二河到底是人精,见萧治离开之后,他便急忙站起身子,来到自己那顽劣的儿子身旁,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怒骂道:“你这逆子,还不快给小王爷赔罪!”

那位桀骜不驯的公子哥终究还是屈服了,只见他走到赵文身前,跪倒在地,低声道:“小王爷,真是对不住,是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赵文看着眼前早就没了先前威风的公子哥,微微一笑,回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灵儿姑娘才需要你的道歉,她如果不原谅你,我定不会原谅你!”

赵文话说到这一步,张二河怎能听不出,这位小王爷对那位名唤灵儿的乞丐姑娘有些情愫。这时,张二河再次跪在赵文身前,低声道:“还望小王爷放心,我定会让这逆子给小王妃道歉。”

听到“小王妃”三字,赵文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位扬州知州当真不是一般人,随后接着补充道:“对了,张公子,你可别说漏嘴,我可不想他们这么早知道我的身份!”

那位公子哥还未答话,张二河便抢先一步,回道:“还请小王爷放心,这逆子绝不会说漏嘴。”言罢,张二河又踹了那位公子哥一脚,怒道:“还不快跟小王爷前去向那位姑娘道歉!”

见状,赵文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而后便向着府门走去,独臂老者紧随其后,那位公子哥哭丧着脸跟在二人身后。

看着赵文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那位陈大人凑近张二河身旁,轻声问道:“张大人,你看这银子?”

张二河白了陈大人一眼,摆了摆手道:“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只不过,今日之事,还望你不要乱说。”

听到张二河肯定的答复,陈大人终究还是放下了心,重重点了点头,回道:“这是自然,张大人只管放心,我和我的这帮兄弟们绝对守口如瓶。”

张二河点了点头,虽说今日打出这张底牌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但是好在自己没有提前作下决断,否则,一旦这位小王爷出了什么差池,他和他府内的一干人等恐怕都会有性命之虞。

扬州城郊北辽铁骑军营

年迈藩王身披御赐的紫色蟒袍,坐在中军帐内,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问道:“他,如何了?”

萧治跪在一旁,低着头回道:“回王爷,并无大碍。”

年迈藩王微微一笑,嘴里嘟囔着:“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听着年迈藩王口中的轻声细语,萧治面露疑惑之色,试探着问道:“王爷,您究竟作何打算?”

年迈藩王深深叹了口气,回道:“本王不知。”

......

张公子落魄地跟在赵文二人身后,一路上,不少曾被张公子欺负过的年幼孩童,良家妇女,都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赵文看到这副景象,随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了眼低头前行的张公子,轻声说了句:“张公子的人缘不错么,这街道上这么多人都认得你。”

张公子抬头看了眼脸上带着笑意的赵文,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敢出言反驳。

身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见张公子这般沉默,赵文也不想再戏弄他,随即转过身来,继续向着破庙前行。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破庙门前。

这时,有两位小乞丐笔直地站在门前,像是在站岗。见赵文和独臂老者回来,那二人急忙迎上前去,俯身恭敬道:“恭迎乞丐帮锦衣卫镇扶使!”

听到“锦衣卫镇扶使”几字,原先情绪低沉的张公子多了些许悦色,但当他看到赵文眼中的怒气之后,那悦色也就消失不见。

赵文轻轻扶起二人,问道:“这称呼是谁告诉你们的?”

那二人一愣,回道:“自然是我们的乞丐王了。”

听到“乞丐王”三字,赵文脸上的疑惑更甚,这周三开窍了?

不多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赵文眼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出破庙购买食物的周三。

见赵文回来,周三急忙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仔细审视一番之后,才慌乱地说道:“邓兄弟,你没事吧?”

赵文眉头微皱,看着神色慌乱的周三,不解地问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现在不就在你眼前么?”

周三凑近赵文身旁,低声道:“邓兄弟,你不知道,兄弟我听说你前脚进了知州府邸,后脚便有一队官兵也进了知州府邸。更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就连长年镇守在城郊的辽北铁骑都出动了,那架势,啧啧,真是威风!”

赵文微微一笑,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张公子,提醒道:“周三兄弟,你看这是谁?”

循着赵文手指的方向望去,垂头丧气的张公子出现在了周三的视线之中。看到这人,周三不由得神色紧张起来,低声对赵文说道:“邓兄弟,你怎么把这尊大神请来了?”

赵文清咳两声,回道:“咳咳,自然是让他给灵儿姑娘道歉!”

闻言,周三顿时瞪大了双眼,拉着赵文走到一旁,并将手放在赵文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接着问道:“邓兄弟,你没发烧啊,怎么平白无故说胡话呢?”

在周三看来,这位蛮横无理的公子哥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些乞丐道歉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