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底牌
知州府邸
赵文和独臂老者跟着张二河来到府邸的正堂。
张二河示意二人坐下，随即一摆手吩咐道：“来人，上茶！”
不多时，便有几位下人端着茶水走进正堂。
下人们将茶水恭敬地放在张二河几人身旁的桌子上，便低着头离去了。
赵文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微涩，唇齿留香。
看了眼赵文，张二河出声问道：“现在，你们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赵文微微一笑，看了独臂老者一眼，并未答话。
一旁的独臂老者心领神会，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张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几人在商铺前乞讨，然后......”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独臂老者便已将事情原委尽皆告知张二河。
起初，在独臂老者开口的时候，张二河神色肃穆，但听到自己的儿子调戏民女之后，脸上不由得多了些愠色。
在独臂老者讲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这位扬州知州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只见他握紧双拳，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白老道：“去，将那逆子带回府来！”
白老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见白老已然离去，张二河换上了一副笑脸，对赵文说道：“实在对不住，犬子缺乏管教，这才犯下如此过错，还望公子多多体谅，多多体谅。”
赵文双眼微眯，并未答话。他在等待，等待那位公子哥回府，他需要的不是对他的道歉，而是对柳姑娘的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那公子哥并未回府，却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率先来到了正堂。
那妇人瞥了眼赵文和独臂老者，一脸鄙夷的神色，随后迈着小碎步来到张二河身旁，贴在张二河耳边，轻声道：“老爷，咱儿子不就是调戏了一个小乞丐么，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听到那妇人的话，张二河眉头紧蹙，原本自己的儿子究竟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自己还不明白其中缘由，直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问题出在母亲这里。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如是而已，终究还是宠的太过了。
张二河瞪了那妇人一眼，厉喝道：“这等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妇人插嘴，快回房去吧，否则别怪我连你一块罚！”
那妇人吃瘪，只得白了张二河一眼便无功而返。毕竟，如今张二河正在气头上，可保不准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不多时，那位熟悉的公子哥便在白老的带领下出现在了赵文几人的面前。
张二河看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怒道：“跪下！”
那公子哥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赵文二人，眼中有了些杀意，随后也只得乖乖跪下。
张二河重重叹了口气，道：“你这逆子，真是什么出格的事都做得出来，去，罚你去书房思过半月，这半月不得离开书房半步！”
那公子哥听到父亲对自己的惩罚之后，看向赵文二人眼中的杀意更甚。
可就当这位公子哥准备起身前往书房面壁思过之时，原本沉默寡言的赵文突然站起身来，高声道：“张大人，您这惩罚似乎有些轻了吧？”
张二河明显一怔，看着站起身子的赵文，问道：“那这位公子，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罚这逆子？”
赵文瞥了眼那位公子哥，接着说道：“张大人，别的我都不需要，我只需要让令郎当众给灵儿姑娘道个歉。”
张二河怒目圆睁，高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赵文倒也不惧，上前一步，重复道：“让令郎当众给灵儿姑娘道歉！”
张二河眯起双眼，微微一笑道：“呵呵，不可能，别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只不过这个，不可能！”
若是真听从赵文的建议，让他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位乞丐道歉，那他张二河的脸面何存？那他张二河在扬州的威望何存？
赵文似乎早就猜到了张二河会露出这般反应，只是再次坐下，端起茶杯，轻声道：“既然张大人不愿，那我就得替您好好管教一下您的这位逆子了。”
听到赵文的回复，张二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我在这个位置已有多年，狂妄之辈我见得多了，只不过，像你这般狂妄的，倒是第一次见。怎么？在扬州，在我的府邸，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难不成还真敢对我的儿子动手不成？”
其实，张二河有这般自信，自是因为他身居扬州知州之位，在扬州这一方天地，他就是这方天地的王，就是权势滔天的王。
赵文神色淡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子，来到那公子哥身旁，挥起手掌，而后重重地打在公子哥的脸上。
啪！
伴随着一道巨大的响声，公子哥的脸上应声出现一大片红印。
见状，张二河火冒三丈，这一幕发生在他的府邸，这一巴掌，不是打在这位公子哥脸上，而是打在他扬州知州，张二河的脸上！
张二河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高声道：“来人！”
被重重打了一巴掌的公子哥这时也回过神来，瞪了赵文一眼，随后站起身来，走到张二河身旁，指着赵文道：“好小子，你完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果不其然，只过了片刻，张府的家丁们都拿着木棍来到了正堂前，细细看去，恐怕有二十余人！
而坐在一旁的独臂老者只是伸了个懒腰，轻声问了句：“杀还是打服？”
赵文虽然难忍心中怒火，但还是深深吸了口气，回道：“打服。”
站在张二河身旁的公子哥还准备好好嘲笑一番赵文二人的狂妄，却震惊地发现即便是凭借着人数的绝对碾压，这些看似身强体壮的家丁们竟都不是这位独臂老者的一合之敌。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久经官场的张二河也有了些许畏惧，这还是人么？先前，他也曾听同僚们说过，这世间有一种人，他们武艺高强，虽然体格瘦弱，却能够凭借内力击退甚至是击败体格健壮的普通人，他们被称为武者。
在此之前，这位知州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做事实来看待，只是将它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今日得此一见，这位扬州知州终究还是想起了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到一刻钟时间，原本严阵以待的一众家丁们尽皆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但正堂之上的张二河却只是神色微动，就连脸上的畏惧之色也只不过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情罢了。
作为扬州的知州，这位大人自然是有底牌的，只不过，他不太想掏出这张底牌罢了。
但，这一次，他必须得掏这张牌了。
不出所料，片刻后，一伙官兵便在一位穿着官服的青年男子的带领下进入了知州府邸。
这伙官兵举着兵器，将独臂老者和赵文二人牢牢围住。
那位穿着官服的青年男子率先走到张二河身前，俯身恭敬道：“卑职来迟了，还望大人恕罪！”
张二河看着青年男子，欣慰地回道：“哈哈，陈大人，你来得刚刚好。”
回过神来，张二河满脸笑意地看着处在官兵包围之中的赵文二人，劝道：“这位公子，你我二人各退一步，如何？”
而这时的赵文并不想回答张二河的问题，只是轻声问了句：“老邓，可还打得服？”
独臂老者扫视一眼围着自己的数十位手持兵器的官兵，眉头微皱，回了句：“若是我有刀，倒是可行，只不过，我现在可没刀。”
赵文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那就等。”言罢，赵文渐渐闭上了双眼。
独臂老者微微点头，也缓缓坐下，端起茶杯，喝起茶水来。
见二人如此镇定，张二河不免有些疑惑，毕竟，即便是那位独臂老者的功夫再高，也敌不过数十位手持兵刃的官兵，那么，这等待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者说，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双方依旧僵持不下，那位姓陈的大人终归是耐不住性子，他站起身子，来到张二河身旁，劝道：“张大人啊，不就是两个乞丐，杀了就杀了吧，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张二河眉头微皱，思忖片刻后，才轻声回道：“也是，那就杀了吧，我答应你的，一个子都不会少。”
姓陈的大人微微俯身，回道：“好。”随后，他便转过身来，吩咐官兵道：“杀了吧。”
一众官兵们在得到命令之后，顿时有了斗志，一齐上前，准备将赵文二人围杀。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鹞鹰，它在知州府邸上空盘旋着，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原本闭目养神的小王爷赵文终究是睁开了双眼，看了眼天上的鹞鹰，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道：“来了！”
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