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打人不打脸,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可我打的是狐狸啊。”
01
我这是被撩了?
耳边的呼吸粗重,他似乎没有语气里那般漫不经心。
向妍稳住心神,回避着他的眼神:“水凉,我们上去吧。”
她提着鞋,不留痕迹地和骆一舟分开一米的距离,快速地穿好鞋。
“穿好了吗?走吧。”
问是这么问,但她根本没打算等听骆一舟的回答。她像往常一样,不快不慢地走上河堤,但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骆一舟走在后头,有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活了近千年,怎么就没沉住气?
可骆川王一向说一不二,杀伐果决。既然已经打乱了节奏,索性就摊开来说。本来他就是懒得要死的人,能走直线绝对不绕弯路。
他迈开长腿,两三下就追上向妍,右手一捞,握住她的腕子,拉着她停下脚步。
“我刚才不是在耍流氓。”骆一舟目光灼灼,“就当作是相亲好吗?我申请当你的相亲对象,努力想转正成为男朋友的那种。”
这话题过渡得有点快。向妍恍了下神。
遇见时太美好,让人怦然心动到产生好感,再见面留下的阴影过于深刻,就算是后面的几次相处,让她慢慢卸下了防备,却也没有一丝要跟他牵扯上的想法。
她抿紧嘴唇,拒绝的话就在嘴边打转。没说出来是因为匪夷所思的社会新闻看太多,有点害怕自己倘若一口回绝,骆一舟会不会当下翻脸来揍她。
不过,他应该没有这么渣吧?
骆一舟察言观色,看向妍的表情就知道天平并没有偏向自己这头,立马又补充:“我们没见过几次面,好像还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但至少先别一竿子打死,给我一个留校察看的机会吧?”
因为当初抓槐树妖,而失去向妍的话,他当真委屈,差点对捉妖事业都产生动摇。
路边的小黄花在风中摇曳,他眉眼真挚,眼睛里像是揉进了星辰大海,装满这个世界该有的温柔。
对着这副样子的骆一舟,向妍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打了个旋儿,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她看到映在他瞳孔里的自己,表情轻松、嘴角弯起,她也注意到骆一舟可能已经预见即将听到的话,眼角眉梢开始露出喜色。可还是耐着性子,等她的确认。
可偏偏就是这么不巧,不速之客意外出现。
“向妍,你在这儿干吗呢?”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像是一个终止符,让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随即消失在春色里。
被表白的女主人公,看到眼前这位告白者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哑然失笑,不乏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辛祁啊,出现得太合时机。
“我一回家,就碰到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背着包,一脸倦容,身上还带着仆仆风尘,看样子是连家都还没回。留意到向妍身边的人,辛祁停在几步之远,和身后的影子茕茕孑立。
关键时刻被人打断的骆一舟,远距离地和傻狐狸眼神厮杀后,看不惯眼前他的浮夸演技,偏过头,不想与他有任何交流。
这一番背地里的争斗,向妍并不知晓。她往来人方向走近几步:“你怎么回来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
“休假。”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是他刚从外省出完差,知道向妍回小镇了,他又立马打了个“飞的”回来。
辛祁是向妍和郁冉的朋友。
上学时,他们三个人总是很机缘巧合地坐在一堆。
郁冉从小学起就和向妍是同桌,两个人关系好到连大学都是上的一所大学的舞蹈系。而辛祁,自从小学四年级他转学后,坐在向妍的后桌位置,此后的初中高中七年,两人都是前后桌。
久而久之,感情自然深厚。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们拉拉扯扯的这是在干吗呢?”辛祁努努嘴,示意他们还牵着的手。
向妍仿佛是被惊醒了,轻轻挣了挣,把右手腕抽回来。
一只九尾狐狸,比骆金刚还聒噪。
骆一舟拧着眉头,就差没把“我不爽”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他冷着脸:“关你屁事。”
虽然只活了快一千年,但骆一舟已经知道了这辈子他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当初年纪小,不知道赶尽杀绝,所以才让这只死狐狸活到现在,还出现在龙湾镇内。
辛祁,就是以前和他抢地盘的九尾狐狸。
在对头家地盘上潇洒待了十余年的辛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见到骆一舟会是什么情况。
他来到龙湾镇的前几年,还会时常去打听骆一舟的动向。在得知他闭关接受传承后,就把顾虑扔到一边,越发自在地在向妍身边待着。
大意了大意了。骆一舟这么快就闭关出来了。
他装作不认识:“这位是?”
“骆一舟。”
“哦,没听过。”
入世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厚着脸皮倒打一耙。现在存心想要气人,连口气都有点欠扁。
“如果不是被你打断,那我应该介绍自己是,妍妍的相亲对象。”
自从上次抢完地盘,他有二十多年没有见到骆一舟,没想到现在都这么没皮没脸。一句话说得,槽多无口。辛祁嘲讽:“呵,乍一听以为你说的是妍妍的对象。”
“将来式。”
“问过亲友团了吗?我代表亲友团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妍妍答应了吗?”
这句话瞬间把向妍拉入炮火中心。
沐浴在双方的注视之下,她清了清嗓子,避重就轻:“恕我直言,你俩身上的火药味有点浓。”
看了看双方的脸色,向妍继续试探:“你们认识?”
“小时候打过架。”只要不暴露身份的,骆一舟都实话实说。
“那我是腾出地方,给你们解决一下历史遗留问题吗?”
“我和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骆一舟挪了挪位置,站在向妍和辛祁的中间,切断了两人的视线往来。
给辛祁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骆一舟对向妍说:“快到饭点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被警告的辛祁也附和:“是啊,我也回家去放东西。下次我们约上郁冉一起聚一聚吧。”
反正骆一舟在一边,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02
从许家蹭完晚饭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深蓝的夜幕稀疏地挂着点点星子,树叶被晚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厚重的影子在暗光下摇曳。四下无人,骆一舟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身形渐渐消失在影影绰绰的夜色里。
龙湾镇的名字,很有来头。“龙湾”两字是龙憩浅湾的意思。
老一辈经常絮叨,说这里是龙脉所在之地。小镇背后有一座十一连峰,整个山峰是由高及低的走向,直通入海湾,被祖祖辈辈的镇民们视为龙脉。
龙湾小镇所处的位置,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山是群山环绕层峦叠嶂的山,海倒没有多波澜壮阔,而是靠近内陆的浅海地段,再加上山势利导,这种地理位置在风水学上堪称之最。
想想也是说得没错。
照着“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龙湾镇镇民遵从可持续发展理论,上山摘山货,出海倒腾海鲜。以至于,小镇虽然并没有往现代城镇建设上发展,但是居民的生活水平不断上升。
而其中镇民们最信奉的就是落麒山。
落麒山是十一连峰的主峰,也是龙脉的头部,屹立在周围四座山峰之间,长年灵气盘绕。地势高,视野开阔,山脚下栉比鳞次的房屋,远方的滩涂与海湾尽收眼底。
这座山素来被当地人划分成里山和外山两部分。
外山是龙湾镇居民进山的活动场所,除了祖训传下不能砍伐树木外,拾取山货,种植农作物全在这里。至于里山,镇上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拥有几百年历史的龙湾镇,不乏好奇心旺盛之人,总是想闯一闯这落麒里山,但因为越往里就越陡峭,大家亲眼看着进去的人,最后都是以受伤结束他们的冒险之旅。
至于哪里是两者的分界线,镇上的人并不清楚,只是走到了山中的一个位置,心里自然会升起止步不前的想法。
久而久之,老一辈们在讲述这件事,最后总结时会多一嘴,说是山神的旨意。年青一代并不信邪,把心里深信不疑的“不入落麒山”归结为自己对生命健康的重视。
所以,龙湾镇上祖祖辈辈都恪守着这个规矩,不得深入落麒山,不得入内惊扰山神。
而此时,落麒山内,一道修长精瘦的身影早已等在当场。
素净月光下的落麒山,因为笼上一层银光薄纱,显得水汽朦胧,敦实的山体更为神秘寂静,较之以往也更婀娜。
辛祁站在夜色中,不太讲究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眨了眨泛起生理性泪水的双眼,抬起手臂,腕表清楚地告诉他,现在已经是半夜一点半。
靠,被骆一舟耍了。
他接到骆一舟的传音,特地回忆了以前怎么被骆一舟按在地上揍得肋骨骨折的场景,终于找回经过几百年还没有散去的愤懑。趁着好不容易酝酿好的火气没有消散,他赶忙奔赴约战地点,赌上“输了自动从向妍身边滚远”的承诺,希望这次能一血前耻。
但是,骆一舟那浑蛋,晾了他四个多小时。
仅剩的理智提醒他,不能去诊所找骆一舟算账。极度护短的钟离在哪里,哪里就是虎口。他辛祁,九尾狐族的英明少主,绝对不能轻易送上门去。
身后一小团气流的流速发生了轻微变化,骆一舟的身形从虚缈到凝实,只有短短一瞬工夫。辛祁丝毫不压抑自己的怒火,刹那间发力,如利箭脱弦而出,攥紧拳头奔着骆一舟的脸去。
他咬牙切齿,带着多等了几个小时的怒火,力求揍死这个王八蛋。
骆一舟嗤笑,脚尖轻松一点,身姿潇洒地往后退,察觉到背后一棵千年古树,他甫一侧身,辛祁擦着他的肩膀过去,又急急停在古树前。
“火气还挺大呀。”骆一舟调侃。
从许家出来后,他想起辛祁这个十多年前就想再收拾一遍的蠢狐狸,于是发了一封约战信。刚准备往这边来,又觉得下午的他太欠教训,所以脚步一转,回了诊所。
至于辛祁,不如让他多等一会儿。骆一舟笃定,揍不到他,辛祁哪里也不会去。
辛祁冷笑:“托福,火气大全是你功劳。约个架都叽叽歪歪的,闭关十多年不出来,你有拖延症?”
“啧,所以你才敢在我地盘上乱勾搭人。”
“怎么叫乱勾搭?”辛祁双手抱胸,这个姿势在心理学上称为防御状态,他对骆一舟从来不会轻视,可语气上一如既往的挑衅,“目的直接,目标明确,手段简单利落。”
说着,他歪头:“唔,似乎我和向妍的关系,比某个还没成年的小狗崽亲近多了吧?”
其实辛祁现在也才一千岁出头,比骆一舟大不了几岁,但在他们狐族,他早已成年。现在不抓紧时间奚落,以后更没机会了。
夜风吹得山林沙沙作响,反衬得这个深夜越发静谧。
两人之间的气氛无端变得肃杀,骆一舟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闭关第一年,他收到骆金刚的传音,辛祁出现在向妍身边。骆一舟那时是最重要的打底阶段,差点灵气逆行,近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辛祁和他一直不太对付,特别是几百年前抢完地盘,之后两个人一直摩擦不断。辛祁出现在向妍身边,无非是得到了骆一舟的人手居然在保护一个凡人的消息。
但,一旦他接近向妍,就会知道,为什么骆一舟要派人保护向妍了。
骆一舟担心向妍的秘密被发现,拖着受创的身子,准备强行出关,却被及时赶到的钟离拿着九龙鞭打回去,圈禁在洞府之中。
九龙鞭是骆一舟的父母留给钟离这个监护人的紧箍咒。骆一舟反抗不得,钟离见他无心修炼,只好一再保证,会时刻关注辛祁的动向。
无奈,他只能修复根基,重新接受血脉传承,争取早日出关,回到向妍身边。可重伤在身,到底是花了十余年才圆满出关。
骆一舟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没有给辛祁继续打嘴炮的机会,缩地成尺,转眼间逼近辛祁。他左手拽住辛祁的衣领,另一只手的手心凝结出一股灵力,在袭上辛祁的那瞬间被辛祁用手臂挡住攻势。
两个人的灵力相当,僵持不下,双方不约而同地逐渐使出全力。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四周的树木簌簌作响。
骆一舟锁眉,面上的气势不输丝毫,手上却率先卸掉灵气。等着辛祁一时不察,灵力输出过头又回收不及,整个人顺着惯性往前倾倒,骆一舟侧身,伸出一只脚绊他,借着他倒下去的力道,在辛祁背后又推一把。
辛祁手撑地,利落地翻身,然而根本没有机会站起。骆一舟的拳头随之而来,辛祁自然不落人后,双方在地上再次扭打起来。
“这一顿揍,留了十多年。你也给点力,多揍揍我。成年狐狸被他嘴里的小狗崽压着走,传出去你十里八荒的狐族少主颜面还要不要。”
“老子还是复几百年前的仇。今天连本带利还给你。”
“让你挑衅,让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呵呵!”
九尾狐深谙挑衅之道,一句“呵呵”就能火上浇油。骆一舟的拳风越发凌厉,拳拳招呼在辛祁的脸上。
辛祁护住自己的脸:“打人不打脸,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可我打的是狐狸啊。”骆一舟轻描淡写,手下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两个在各自地盘呼风唤雨的妖王,在落麒山深处,没有动用身上的妖力,单纯的肉搏,互相揍了一晚上。
最后,留存一丝余力的骆一舟说:“你输了。”
03
在家里待满两个星期,向妍迈着沉重的步伐,坐上了回帝都的高铁。窗外的天气恰如其分地衬托出她此时的心情,黑云积厚,沉闷得不想张嘴说一句话。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斑驳的车窗上,把窗外的暗淡世界切割成无数碎片。向妍伸出手,指尖触碰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勾勒出一个圆润的轮廓。
车外面乌云密布,天色越来越暗,车内头顶上的照明灯被反衬得越发白晃晃,而映在窗户上的人影也越发清晰。女孩面容精致,眉眼生动,在时下轻而易举能让别人把她归结到“女神”的队伍里去。
然而,头靠在玻璃上的向妍,眉眼下垂,神色并不高兴。因为她刚一直描绘的是比假期前圆润了一圈的下巴轮廓。
凭良心讲,向妍现在还是正常偏瘦的体形,但谁让她是专职跳舞的。
舞蹈演员最注重的是身形和体重问题。
动作舒展,跳跃轻盈,这是判断舞蹈动作是否优美的标准,而这些标准恰恰是建立在体重上。
她们团算是纪律严格。每个人放假归队时,都得先经历体重和三围的测量。向妍这次在家待的时间比较久,可她一直是吃不胖体质。对她从来都很放心的形体老师,很不走心地发过一次短信例行叮嘱,在家别吃多,注意控制身形。
向妍收到之后,更没当回事地回复“我明白”,然后继续胡吃海塞。结果在今天离家前,她上称一看,许阿婆的手艺和在家只能算是基础的那点运动量,成功地让她发胖三公斤。
……
体重秤上的数字打脸打得啪啪响。
是这称坏了,还是地球的重力变了?
说好的吃不胖呢?她以前对自己是有多盲目自信?
好吧,这次回去,她也能体验一把被叫进办公室挨骂、谈心、写检查套餐了。
她颓废地叹了口气,带着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打开桌板拿出笔记本,唰唰唰列好回去之后的形体加练项目。
希望能用这点投机取巧的诚意去向团长证明,她的专业性和职业态度还是可以再拯救一下的。
斟酌了大半天,撕了十几张纸后,这张训练表终于在“能减肥成功”和“让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辛苦”之间,找到了完美的平衡。轻松地把笔扔在桌板上,向妍满意地把笔记本收好。唯一一件让自己感到沉重的事情也得到完美解决之后,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戴上眼罩踏踏实实睡五个多小时到帝都。
“6F座的这位小姐,请把您桌板上的废纸递出来一下。”
向妍记得自己似乎就是6F,她揭开眼罩一角,看到乘务员拿着大塑料袋,站在过道中间,面带笑容地等着她的回应。
人还没开始行动,旁边座位伸出一只手,在桌板上一捞,把散成一堆的废纸递给乘务员。
“继续睡吧。”
这道声音像极了骆一舟的。向妍脑子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她就觉得自己有点魔怔。自从骆一舟告白之后,她下意识地回避和他碰面的机会,可这人就是有点阴魂不散,在哪儿都能让她联想到他。
仿佛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听觉,向妍蓦地一转头,想要证明身边不可能坐着骆一舟。
可事实正好相反。
眼睛一睁一闭,睫毛闪了数次,眼前人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向妍喃喃:“真是你啊。”
“怎么?开不开心?惊不惊喜?”骆一舟右手撑在座位中间的扶手上,打量她的表情,这个距离让两人看上去很亲密。
“……”
漫长的车程,能有一个熟人坐在身边,确实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可骆一舟这么问出来,向妍反而不愿意告诉他。
“不开心不惊喜,不过还挺意外的。你也去帝都?”
骆一舟颔首:“去工作。”
工作?向妍狐疑地斜觑一眼:“你不是诊所的医生吗?”
“我之前算是无业游民。医术是祖传的,所以本职不是医生。”
“那你现在去帝都找好工作了吗?”
“我考上了帝都的公务员。”
是的,国家神秘事件调查组客座指导也属于公务员编制,没毛病啊。
骆一舟的领地,落麒山周边全都是灵气充沛,福延万年的地区,自古一直是三界的人觊觎的地方。再加上骆一舟在妖界身份高贵,一举一动都被万妖留意。所以他的行踪向来是被其他妖怪小心打探的。
这次为了光明正大去帝都,一贯偷懒的骆一舟破天荒地接下了发生在那里的所有案子。而且还秘密通知调查组,让他们发一封要求“骆一舟常驻帝都进行指导”的邀请函。平时跪下来叫爸爸都没让骆一舟接案子,现在他却主动找事做,收到消息的人事小姐姐第一时间开窗看了眼太阳还是不是东升西落。
“帝都的公务员?”学渣向妍肃然起敬,“那很厉害哎。”
在小镇上,公务员是老人们心目中最好的工作,没有之一。如果他们家孩子考上了公务员,这事儿能翻来覆去吹嘘个不停,碾压所有广场舞圈老太太。
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示他们家孩子的不容易,通常公务员的考试都会被塑造成难于上青天的样子。
所以,骆一舟的形象在被洗脑成功的向妍心里,被迅速拔高。
窗外掠过一片繁华的居民区,万家灯火在夜雨中晕染成星星点点的光团。过道对面的小孩子捧着手里的企鹅玩偶,来回叨咕:“飞啊飞,鸟儿飞起来。”
向妍记起往日存在感非常足的骆金刚,多问了一句:“你在帝都常住的话,那只快成精的鹦鹉没带在身边?”
这一刻,在外面的狂风暴雨中展翅飞翔,拼尽全身力气跟着时速300公里的高铁不掉队的骆金刚,并不知道它终于被人记起来了。
“它啊?”
本来可以直接施个隐身术带鹦鹉上车,没想到的是,骆金刚觉悟很高,坚决不做打扰骆川王追女朋友的电灯泡,也不想待在逼仄的铁笼子里,所以就选择了依靠纯鸟力飞回帝都。
骆一舟暗自忖度她能接受的底线,还是说出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被关在托运箱里,等下车我再去领它。”
“骆金刚会无聊死的吧,一起托运的小动物都不会说话。”
可能它现在没力气想着说话吧。
向妍的眼帘渐渐无力垂下,她说了句“我先眯一会儿”就拉下眼罩歪头睡觉。耳边的声音慢慢消失,直至静默。
骆一舟布好隔音屏障,他的视线擦过向妍白皙的脸颊,投向已经变得漆黑的雨幕中。
风啸雨骤,暗色中似乎有东西破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