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宁峥一行人从刘翠薇的家中出来，天刚拂晓。
痕检员在刘翠薇家中提取了衣物纤维、梳子上的头发等物与地铁死者的DNA做同一性质比对。
而另一队人马则马不停蹄地赶到刘翠薇老家，找她的父母做DNA比对。
紧张的等待过后，地铁命案的受害人身份终于浮出水面：确认是刘翠薇本人。
晨会上，丁澍城激动地汇报消息：“死者刘翠薇，今年28岁，黄氏地产营销部总经理，前天从公司出来后怀疑在地铁中遭人推挤跌入地铁轨道死亡，无明显自杀倾向。另外，死者疑为另一故意杀害案件死者林晟生的情妇。目前来看，两个案件尚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关联。但两个案件都指向了同一个人，这个人在这两个案件当中，有巨大的作案嫌疑。”
“这个人就是林晟生的妻子，黄敏芝。有证据证明死者林晟生嘴上贴的胶带有黄敏芝的指模，两人夫妻关系不好，正在进行离婚诉讼。而另一方面，在刘翠薇死亡当天，刘翠薇和黄敏芝两人在黄氏地产总部爆发了肢体冲突。”
这时，有人拿着一沓文件推开门：“丁队，最新的检验报告出来了，程小岑的视频中，男主角的声波频率和林晟生的相似度为99%！”
半小时后，丁澍城叩着桌子：“林太太，请问前天的这个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黄敏芝面色一沉：“我忘了，有什么事等我律师过来再说。”
“你律师？恐怕你律师过来也救不了你……”丁澍城咬牙切齿地翻开笔记本，开始播放一段视频，“有证据证明，刘翠微死亡当天，和你在公司里发生了激烈冲突。这个片段，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虽然没想到两个人打斗的视频会被公司的人录下来，但黄敏芝还是镇定地说：“她侵犯我，阻止我进入我老公的办公室，我当然不开心了，但我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你双手箍着她的脖子，是不是想要杀了她？”
黄敏芝一瞪眼：“她是什么人？我老公的小三，也值得我动手？”
“你也承认了她和你老公的不正当关系，是否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对她有敌意？”
黄敏芝冷笑：“探员先生，你在激怒我，我要投诉你们！”
丁澍城没想到黄敏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再想问什么，大伟进了审讯室，在他耳边轻声了几句。
丁澍城仿佛受到不小的震动，再抬起眼看了黄敏芝一眼，对大伟说：“你看着她，我去隔壁瞧瞧。”
“你们警局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啊。”卫恩放下茶盏，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门被扭开，丁澍城闪身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询问笔录，而后问：“卫律师，你说你前天的下午两点到四点，和黄敏芝在一块儿？”
卫恩自如地倚着椅背，双手抱臂：“没错，我们当时确实在一起。”
“请你详细说一下当天的情况。”
“那天林太太临时约了我一起谈案子的事情，地点就在我的律所里。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在律所门口等了五分钟。”
“还有其他人看到你们吗？”
“没有。”
丁澍城一头雾水地走出来，转入办公室。
这又是什么个情况？当事人的律师给当事人做证，那黄敏芝当天岂不是没有作案时间了？宁峥又刚好去了市里开会研讨案件，丁澍城一想起这一团乱麻的人物关系，心里难过得像饺子馅一样。
这几宗案件扑朔迷离，案发时间相距又不长，实在让人难以摸清几个死者和凶手的关系。就像一张大网，把所有人都网在其中，又分不清里面的关系，而最直接拥有作案动机的人，要数黄敏芝了，可是她又有时间证人……如果说案子是两个人以上犯案，那么她的帮凶又是谁？
其他探员问：“丁队，现在怎么办，要放人吗？”
丁澍城挠头：“好不容易把人带过来，哪有那么容易就放的！”
可真是他们抓错人了吗？难道卫恩说的是真的，黄敏芝没有作案，那凶手是不是就是另外的人？
正想到这里，丁澍城手里的案卷突然被人抽了去，有人在他身后淡然道：“不放。”
“宁主任！”
乍看到宁峥回来，丁澍城差点儿没热泪盈眶：“现在情况十分复杂，如果黄敏芝没有作案时间，有可能几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关联点，又或者几个案子的凶手是另有其人。”
宁峥睨他一眼：“你们就那么相信那个律师说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丁澍城才回味过来宁峥嘴里说的“那个律师”是指卫恩。
他愕然：“你是说，她她……她做伪证？”
做伪证这种事，一旦定罪，那就十分严重的了，作为一名律师，应该没有可能知法犯法才是……
更何况丁澍城一直对卫恩挺有好感的。
“我亲自审她。”宁峥丢下这句话后，直奔卫恩所在的询问室。
丁澍城一身冷汗，又不好多问，赶紧去了后面的暗室查看询问情况。而他刚坐下来，就听见卫恩语带讥讽地说：“我是来给当事人保释的，探员同志一副审问罪犯的口吻，恐怕不太好吧？”
“当天没有人看到你们，你说你和她在一起，也只有你一个人的一面之词，这样的一面之词让我们很难信服。”
“我确实和她在一起，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汽车GPS定位和电话通话记录。”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前天这个时候和黄敏芝在一起？”
“探员同志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做假证？”
“我有理由怀疑你……为了把当事人捞出来，而采取极端的手段和方法。”
卫恩被刺了一下，差点儿就拍桌子：“我是律师，伪证罪我比你懂！”
宁峥冷笑：“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这可就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了。宁警官，没有合理怀疑而攻击一个人，我可以告你诽谤！”
“随你去告。”
眼看两个人又快吵起来，丁澍城十分伤脑筋地跑进去劝架：“有话好好说，何必这么剑拔弩张的。”
“你是来给当事人保释的，我现在告诉你，你的保释申请，我们不同意。”
“很好……”卫恩拎起包，怒不可遏地走人，“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我自然有办法洗脱黄敏芝的嫌疑。”
谁知道宁峥还警告说：“你想查案子，最好别触碰法律底线，否则谁都帮不了你。”
卫恩走后，丁澍城有点儿不理解地问：“宁主任，你之前是不是……和卫律师有什么过节啊？”
宁峥不置可否地说：“她不是没做过伪证。但不是现在，而是以前。”
丁澍城瞪大双眼：“啊？什么时候的事？”
但无论丁澍城再怎么问，都没办法从宁峥嘴里撬出来什么话了。
警局外面，陆竞衍已经坐在车里等了好久。
今天晚上本来是想让卫恩把欠的那一顿饭还上，没想到接到黄敏芝的求救电话，又直奔警局来了。
而卫恩气势汹汹地从警局里出来，也是积攒了一肚子的火，关上车门的时候还忍不住骂了一句：“莫名其妙玩什么针对啊？简直有病！”
陆竞衍哂笑：“姐，怎么了，人没捞出来？”
“他们不相信我的话，觉得黄敏芝和刘翠薇的死有关系。”
“可他们没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扣留48小时。”
卫恩把安全带一拉一摁：“先回去吧，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理清楚。”
陆竞衍开着车，脑子倒是转得飞快：“这么说来，最近死的人，都和林晟生有关啊……”
“林晟生——程小岑——刘翠薇。”
卫恩用笔在纸上写着这几个人的死亡时间以及各自对应关系。
“林晟生，黄氏地产总裁，在离婚诉讼阶段被人杀害；程小岑，电视台女主播，因不良视频被曝光而自杀身亡；刘翠薇在地铁站被撞身亡，警方怀疑的对象，均是林晟生的妻子黄敏芝。而程小岑和刘翠薇，都是林晟生的婚外情对象。”
陆竞衍忽而问：“谁和你说她们是林晟生的婚外情对象？”
卫恩不假思索道：“黄敏芝啊。”
“黄敏芝怎么知道的？”
电光石火间，卫恩突然想起了一个一直没有关注过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