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也非助我者也

【原文】

子曰:“回也非助[1]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2]。”

【注释】

[1]助:《论语集释》:“助,犹益也。”即有益,有帮助。

[2]说:同“悦”,这里解释为心悦诚服。

【译文】

孔子说:“颜回不是能对我有所帮助的人,因为对于我说过的话,他从来都是心悦诚服的。”

【原文】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1]于其父母昆[2]弟之言。”

【注释】

[1]间:读作jiàn。《论语正义》:“间,谓非毁间厕。”即挑剔、批评。

[2]昆:兄长、哥哥。

【译文】

孔子说:“闵子骞是真孝顺呀!对于他的父母兄弟称赞夸奖他的话,人们听后也认为毋庸置疑,无可挑剔。”

【原文】

南容三复白圭[1],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2]。

【注释】

[1]白圭:白色的圭玉,这里代指的是《诗经·大雅·抑之》中的诗句:“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兰之玷,不可为也。”这句诗意思是如果白玉上有了污点,可以通过打磨消除。如果我们说话的时候出了差错,则是无法挽回的。南容反复诵读这句诗,以此来告诫自己说话时要谨慎。

[2]妻之:嫁给他做妻子。

【译文】

南容时常反复诵读《诗经》中“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不玷,不可为也。”的诗句。孔子便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做妻子。

【原文】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

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译文】

季康子问孔子:“在众多的学生中,你认为谁最好学?”

孔子回答道:“有一个名叫颜回的学生,他非常好学。但是,已经不幸英年早逝了。现在的学生中,再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用功好学了。”

【原文】

颜渊死,颜路[1]请子之车以为之椁[2]。子曰:“才[3]不才[4],亦各言其子也。鲤[5]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6],不可徒行也。”

【注释】

[1]颜路:姓颜,名无繇(读作yóu),字路。他是颜渊的父亲,也曾师从于孔子。

[2]椁:读作guǒ,外棺。依照古代的丧葬制度,只有一定地位和身份的人,才可以使用内外两层棺材。外面大一点儿的棺材就是椁。

[3]才:才能,代指有才能的颜回。

[4]不才:没有才能,代指没有才能的孔鲤。

[5]鲤:孔鲤,孔子的儿子,字伯鱼。

[6]从大夫之后:跟在卿大夫行列的后面。这是孔子谦虚的说法。当时,孔子已经出仕,担任卿大夫一级的官职。依照礼制,位列卿大夫的人出行时必须乘车。

【译文】

颜渊死了,他的父亲颜路向孔子请求,卖掉马车为颜渊置办外椁。孔子回答道:“虽然颜渊和孔鲤,一个有才能,一个没有才能。但是都是我们各自的儿子。孔鲤死的时候,我也只为他置办了内棺,没有外椁。我不能卖掉车子为他买外椁,自己步行出门。因为我身为大夫,按礼制必须乘车外出。”

【原文】

颜渊死,子曰:“噫[1]!天丧予[2]!天丧予!”

【注释】

[1]噫:《论语集注》:“噫,伤痛声。”即表示哀痛的感叹词。

[2]天丧予:上天要了我的命啊。丧,读第四声。

【译文】

颜渊死了。孔子感叹道:“唉!上天这是要我的命啊!上天这是要我的命啊!”

【原文】

颜渊死,子哭之恸[1]。

从者曰:“子恸矣!”

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2]?”

【注释】

[1]恸:读作tòng。《论语集注》:“恸,哀过也。”即极其悲痛,过于哀伤。

[2]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是“非为夫人恸而为谁”的倒装。夫,读作fú,这里代指颜渊。

【译文】

颜渊去世后,孔子哭得非常伤心。

跟随在孔子身旁的学生们说:“先生,您太过于悲痛了!”

孔子说:“太悲痛了吗?我不为颜渊悲痛伤心,又能为谁伤心痛哭呢?”

【原文】

颜渊死,门人[1]欲厚葬[2]之。

子曰:“不可。”

门人厚葬之。

子曰:“回也视予[3]犹[4]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5]二三子也。”

【注释】

[1]门人:这里指的是孔子的学生们。

[2]厚葬:依照富人的水准,隆重地安葬。

[3]予:第一人称代词,我。

[4]犹:像,好像。

[5]夫:读作fú,语气助词。

【译文】

颜渊死了,孔子的学生们想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

孔子说:“不可以这样做。”

最终,学生们还是隆重地安葬了颜渊。

孔子说:“颜回把我看做是自己的父亲一般对待,我却不能像当亲生儿子一样的对待他。这不是我的错,都是你的那些同学非要这样做呀。”

【原文】

季路问事鬼神。

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曰:“敢[1]问死。”

曰:“未知生,焉知死?”

【注释】

[1]敢:这里做副词,表示冒昧。也是卑对尊者,下级对上级说话时用到的敬语。

【译文】

季路向孔子询问应当如何侍奉鬼神。

孔子回答说:“还没能侍奉好活人,又怎么能侍奉好死去的人呢?”

季路又问:“老师,我斗胆请教死是怎么回事?”

孔子回答:“还没弄清楚生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清楚死呢?”

【原文】

闵子[1]侍侧,訚訚如[2]也;子路,行行如[3]也;冉有、子贡,侃侃如[4]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5]然。”

【注释】

[1]闵子:闵子骞。

[2]訚訚如:《论语义疏》:“訚訚,中正也。”即恭敬正直的样子。訚,读作yín。

[3]行行如:刚直的样子。行,读作hàng,也有版本写作“衎衎”。

[4]侃侃如:《说文解字》:“侃,刚直也。”过去的经学家注释对它的解释是“侃侃,和乐貌也”即温顺快乐的样子。

[5]不得其死:不会正常死亡,无法善终。

【译文】

闵子骞站在孔子身旁服侍,一副恭敬正直的样子。子路则表现出刚直的样子。冉有和子贡是一副温顺快乐的样子。孔子看了很高兴。他说:“像子路那样的性格,只怕终究会无法善终啊!”

【原文】

鲁人[1]为[2]长府[3]。

闵子骞曰:“仍旧贯[4],如之何?何必改作?”

子曰:“夫人[5]不言,言必有中。”

【注释】

[1]鲁人:代指当时鲁国当政的公卿大臣。

[2]为:这里是建造、改建的意思。

[3]长府:鲁国的国库。在《说文解字》中,府的本义就是收藏文书和物品的地方。

[4]仍旧贯:依照惯例,按老样子。《论语注疏》:“贯,事也。”即惯例。

[5]夫人:这个人。夫,读作fú。

【译文】

鲁国当政的公卿大臣要重新修建鲁国的国库。

闵子骞道:“还按原来的样子不行吗?何必要重新建造呢?”

孔子回答道:“他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可是能一针见血,开口就说到关键点上了。”

【原文】

子曰:“由之瑟[1]奚[2]为[3]于丘之门?”

门人不敬子路。

子曰:“由也升堂[4]矣,未入于室[5]也。”

【注释】

[1]瑟:读作sè,一种与古琴非常相似的乐器。

[2]奚:疑问词,为什么。

[3]为:弹奏。

[4]堂:正厅。

[5]室:里屋。

【译文】

孔子说:“仲由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弹奏瑟呢?”

听到孔子这样说后,其他学生们便瞧不起子路,不似以往那样尊敬他了。

孔子便解释道:“在学问方面,仲由做得不错,已经是‘升堂’的水平了,只是还不够精深,没有达到‘入室’的程度而已。”

【原文】

子贡问:“师[1]与商[2]也孰贤?”

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

曰:“然则师愈[3]与?”

子曰:“过犹不及。”

【注释】

[1]师:颛孙师,即子张。

[2]商:子夏。

[3]愈:超过,胜过。

【译文】

子贡问孔子:“老师,您觉得子张和子夏相比,谁更好一些呢?”

孔子回答说:“子张做事容易过分,而子夏则是老是差一点儿,不能完全达到标准。”

子贡说:“那么这样说,是子张比较好一些吗?”

孔子说:“太过头和不足一样,两者都不好。”

【阐释】

“过犹不及”正是孔子中庸思想的具体表现。

孔子把“中庸”看成是最高的道德标准,具体说来,就是坚持原则,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在处理矛盾时善于执两用中,折中致和,追求中正、中和、稳定、和谐。并且随时以处中,因时制宜,与时俱进。”

其实,事情“过了头”和“不足”所达到的效果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两者的关键就在于对“度”的把握。孔子认为两者都不可取,他主张凡事有度。

孟子在《孟子·告子章句下》中讲到了个关于过犹不及的故事:一个叫白圭的人提出应该改革税收制度,把现行的“什一而税”降为“二十而取一”。孟子告诉他,这种低税收只适合北方的貉国那样的国家,也没什么国家机构,没有靠财政负担的单位和国家工作人员。但文明进化的中原国家既然已不可能回到像貉国那种原始的状态,怎能实行像貉国那样的税收制度呢?财政税收是维持一个国家运转必不可少的手段。可是,财政税收多少合适?这就是一个问题了。如果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太多太重,老百姓就会受不了,怨声载道;如果偷税漏税太多,税率太低,国家财政紧张,入不敷出,又会影响国家机构的正常运转。孟子是深深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从实际出发,指出如果按照白圭所提出的税率,二十抽一,赋税倒是少了,老百姓的负担也减轻了,可国家怎么运转呢?当然,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收得越多越好,横征暴敛,只会把人民逼入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孟子的观点就是一次中庸的现实运用。

另外,《论语》中说的“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也都是中庸思想的表现。儒家最终的追求是恰到好处,但是要做到恰到好处实在太难了。否则,孔子也不会在《雍也》篇中发出“中庸作为最高的德行。人们已经缺乏他很久了”这样的感叹了。

【原文】

季氏富于周公[1],而求也为之聚敛[2]而附益[3]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4]之可也。”

【注释】

[1]周公:代指周公的后裔,鲁国的国君。

[2]聚敛:四处搜刮钱财。

[3]益:增加、扩充。

[4]攻:这里解释为声讨、责难的意思。

【译文】

季孙氏所拥有的财富已经超过了鲁国的国君。冉求却还在替他四处搜刮钱财,帮他不断地扩充财产。孔子说:“冉求不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直接大张旗鼓地去声讨谴责他吧!”

【原文】

柴[1]也愚[2],参也鲁[3],师也辟[4],由也喭[5]。

【注释】

[1]柴:姓高,名柴,字子羔,还写作子皋、子高。春秋末期齐国人,孔子学生。

[2]愚:《论语集注》:“愚者,知不足而厚有余。”即耿直的意思。

[3]鲁:迟钝。

[4]辟:读作pì,偏激。

[5]喭:读作yàn,粗俗,鲁莽。喭是“谚”的通俗写法。

【译文】

高柴耿直,曾参迟钝,子张偏激,仲由鲁莽。

【原文】

子曰:“回也其庶[1]乎,屡空[2]。赐不受命,而货殖[3]焉,亿[4]则屡中。”

【注释】

[1]庶:这里是相近、接近的意思。

[2]屡空:时常陷于穷困。屡,多次,这里解释为时常、常常。空,即虚、匮乏,这里引申为穷困。

[3]货殖:《论语集注》:“货殖,货财生殖也。”即出售货物,做买卖。

[4]亿:这里是“臆”的通假字,估计,猜测。

【译文】

孔子说:“颜回的学问和道德修行已经接近完美了啊,可他时常陷入穷困的境地。端本赐不甘于服从命运的安排,做生意去了,他对行情的估计和把握,往往十分精准。”

【原文】

子张问善人[1]之道,子曰:“不践迹[2],亦不入于室[3]。”

【注释】

[1]善人:没有经过学习,但是本性善良的人。

[2]践迹:依照别人的脚印,往前走。即模仿。践,遵循,此处解释为踩踏。迹,这里指过去的印迹。

[3]入于室:孔子以此来比喻学识和道德修养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译文】

子张问孔子,有关善人的道理。孔子说:“善人从不沿着前人的踪迹向前走,但是,他的学识和道德修养也无法达到很高的水平。

【原文】

子曰:“论[1]笃[2]是[3]与[4],君子者乎?色庄[5]者乎?”

【注释】

[1]论:言论。

[2]笃:诚实。

[3]是:这里做助词,用来标志前置的宾语“论笃”

[4]与:赞许。

[5]色庄:外表神色庄重得体。

【译文】

孔子说:“应当赞许诚实的言论。但是,还要看他是真的君子呢?还是神色外表故作庄重的人呢?”

【原文】

子路问:“闻斯行诸[1]?”

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冉有问:“闻斯行诸?”

子曰:“闻斯行之。”

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

子曰:“求也退[2],故进之;由也兼人[3],故退之。”

【注释】

[1]闻斯行诸:听闻后就付诸行动。诸,这里是“之乎”的合音。

[2]退:这里是指冉求性格懦弱,做事畏缩不前。

[3]兼人:《论语集注》:“兼人,谓胜人也。”指子路胆识过人。

【译文】

子路问孔子:“听闻后什么,应当立刻付诸于行动吗?”

孔子说:“父兄还健在,怎么能听到什么就立马行动呢?”

冉有问孔子:“听到了什么,应该立马有所行动吗?”

孔子说:“对,听到了就要行动起来。”

公西华问孔子:“仲由问您‘听闻后什么,应当立刻付诸于行动吗’?您的回答说‘有父兄健在’,冉求问您‘听到了什么,应该立马有所行动吗’?你说‘听到了就要行动’。这让我感到非常困惑不解,想冒昧地请问一下,老师您这样回答的原因。”

孔子说:“冉求性格懦弱,做事总是畏缩不前,所以我鼓励他大胆地去做。而仲由生性胆识过人,所以我要约束他,压制一下他的冲劲儿。”

【原文】

子畏于匡,颜渊后。

子曰:“吾以女为死矣。”

曰:“子在,回何敢死?”

【译文】

孔子和随性的学生们在匡地,被当地人围困拘禁。颜渊最后才与众人相聚。

孔子对他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颜渊说:“老师您还健在,我怎么敢死呢?”

【原文】

季子然[1]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

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2]由与求之问[3]。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4]矣。”

曰:“然则从之[5]者与?”

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注释】

[1]季子然:当时鲁国执政大臣季孙氏的族人。

[2]曾:竟然。

[3]由与求之问:宾语前置,即“问由与求”。

[4]具臣:不是正式的臣子,即臣子的备选。

[5]之:代指季孙氏。冉求和子路当时都在季孙氏做家臣。

【译文】

季子然问孔子:“仲由和冉求可以称得上是大臣吗?”

孔子说:”我以为你是要问别的事,原来是问仲由和冉求两个人啊。所谓大臣是能够以周公之道来辅助侍奉君主。如果做不到,就干脆不做。现在仲由和冉求两个人的表现,也只能算是充数备选的家臣而已。”

季子然又问:“他们会完全遵从季孙氏吗?”

孔子回答道:“要是杀父、杀君主的反叛之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原文】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

子曰:“贼[1]夫人之子[2]。”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3]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

子曰:“是故恶[4]夫佞者。”

【注释】

[1]贼:毁害。孔子认为子羔没有学习过如何处理政事就去当官,这是在害他。

[2]夫人之子:代指子羔。

[3]社稷:这里是指祭祀土地神和谷神的地方。社,土地神。稷,谷神。

【译文】

子路推荐子羔去担任费地的最高长官。

孔子说:“子路,你这是在还子羔啊。”

子路说:“那个地方有百姓,有祭祀社稷的祭坛。难道只有读书才算是学习吗?治理百姓,和主持祭祀神灵的意思也是一种学习啊。”

孔子说:“就因为你这样,所以我才憎恶那种口齿伶俐、花言巧语,善于狡辩的人。”

【原文】

子路、曾皙[1]、冉有、公西华侍坐[2]。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3],毋吾以也。居[4]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5]哉?”

子路率尔[6]而对曰:“千乘之国,摄[7]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8],因之[9]以饥馑[10],由也为之,比及[11]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12]也。”

夫子哂[13]之。“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14],如[15]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16]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17],如会同[18],端章[19]甫[20],愿为小相[21]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22],铿[23]尔,舍瑟而作[24],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25]。”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26]春者,春服[27]既成,冠者[28]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29],风[30]乎舞雩[31],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

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32]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注释】

[1]曾皙:姓曾,名点,字子皙。孔子的学生,也是曾参的父亲。

[2]侍坐:围坐在两侧,陪伴侍奉孔子。

[3]以吾一日长乎尔:我比你们年长一些。“一日长乎尔”是孔子对自己年长于弟子的谦虚说法。

[4]居:平日。

[5]何以:何以为用,怎样能为人所用。

[6]率尔:《论语集解》:“率尔,先三人对也。”《论语集注》:“率尔,轻遂之貌。”所以解释为急切、轻率。

[7]摄:包咸解释为:“摄,迫也。迫于大国之间也。”即夹处,迫于。

[8]师旅:古时候军队的编制。两千五百人的军队称为师,师由五个旅组成。一旅有五百人。

[9]因:《论语集注》:“因,仍也”即这里是而且的意思。

[10]饥馑:饥荒。饥,指谷物不熟。馑,菜不熟。

[11]比及:等到。比,读作bì。

[12]方:方向。

[13]哂:微笑,略带讥讽的意味。哂,读作shěn,

[14]方六七十:方圆六七十里,代指小国家。

[15]如:或者。

[16]俟:等候。

[17]宗庙之事:代指祭祀的相关事宜。

[18]会同:《论语集注》:“诸侯见时曰会,殷頫曰同。”即“古时候诸侯会盟和共同朝见天子。”

[19]端:古时候的一种黑色的礼服。

[20]章甫:古时候的一种礼帽。

[21]小相:司仪,主持赞礼的人。

[22]希:这里是“稀”的通假字。这里是说,孔子发问,曾皙因思考如何对答,从而放慢了弹瑟的速度,节奏稀疏下来。

[23]铿:《论语正义》:“铿,投瑟声也。”即停止弹奏时,发出的声响。

[24]作:起身,站起来。

[25]撰:具体所讲的,这里是作“譔”的通假字。

[26]莫:“暮”的通假字。

[27]春服:单衣,夹衣。

[28]冠者:成年男子。古时候,男子到二十岁时,要举行表示成人的冠礼,即束起头发,佩戴冠帽。

[29]沂:发源于山东南部的沂水。

[30]风:凉风。

[31]舞雩:在文中代指鲁国祭天求雨的地方,位置在今天的山东曲阜附近。雩,读作yú,是古时候为求雨而举行的祭祀。因祭祀时必须配以相关的音乐和舞蹈,所以才把祭天求雨的地方称为“舞雩”。

[32]唯:句首发语词,无意义。

【译文】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四人围坐在两侧,侍奉陪伴着孔子。

孔子说:“我比你们年长一些,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敢说话,尽管畅所欲言。平日里,你们总说:‘没有人了解自己啊!’如果现在有人想了解、任用你们,那么,你们想做什么呢?”

子路第一个站起来,急切地说:“我想治理一个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即使这个国家被夹在大国之间,外有强敌相逼,内有饥荒灾祸。三年之后,我能让这个国家的老百姓人人能征善战,并知晓礼法。”

孔子听后微微一笑,说:“冉求,你打算怎么做?”

冉求回答说:“如果把面积不过方圆六七十里或是五六十里的小国交给我来治理的话,三年以后,我能让百姓丰衣足食,达到温饱水平。不过,要想让百姓通晓礼乐教化,我能力有限,只能请贤德的君子来做此事了。”

孔子又问:“公西赤,你打算如何?”

公西赤说:“我不敢妄言说自己能做什么,只是愿意向别人请教,不断地学习。我想头戴礼帽,身着黑色的礼服,在宗庙的祭祀仪式上,或在诸侯会盟和朝见天子的典礼中,做一个官阶不高的司仪。

孔子又问:“曾点,你会怎么做?”

当时曾皙正在弹奏瑟。听到孔子的问话,他把琴声的节奏缓慢了下来。然后,只听“铿”的一声,曾皙推开面前的瑟,起身回答说:“我想的和他们三人都不同。”

孔子说:“那有何妨?本就是各抒己见,说说自己的志向而已。”

曾皙说:“暮春时节,身着春天的单衣,我会约上五六个成年男子和六七个少年,到沂河里盥洗沐浴一番,再到舞雩祭台上吹吹凉风,然后一路饮歌而回。”

孔子长叹一声,说道:“我赞同点的想法。”

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先行出去了,曾皙留在最后。

他问孔子:“老师,您认为他们的观点怎么样?”

孔子说:“只是谈谈各自的志向而已。”

曾皙问:“那老师听了仲由的话,为什么要笑呢?”

孔子回答道:“要治理国家,必须把礼仪谦让放在第一位。但是,仲由的话没有丝毫谦让的意思。所以我笑了笑。”

曾皙又问:“那么,冉求所说的不是治理国家吗?”

孔子说:“怎么能说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算是国家呢?”

曾皙又问:“公西赤所说的不是治理国家的事吗?”

孔子说:“宗庙的祭祀,诸侯会盟和朝见天子,这不是诸侯国的事又能是什么能呢?如果赤这样的人才只能做一个官阶不高的小小司仪,那么,谁又能担当卿大夫级别的大司仪呢?”

【阐释】

我们知道孔子在教学时,很喜欢引导学生,让他们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在《先进》这一章中就记录了一次这样的谈话。

有一天,子路、冉有、公西华和曾皙四个人围坐在孔子的身边,陪伴孔子。孔子对他们说,你们个子说说自己的志向吧,不要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子路听孔子这么说,便抢着第一个作出回答。他说自己想掌管一个中等实力的诸侯国,即使夹在两个大国之间也没关系。不出三年,自己就可以让这个国家强盛起来,而且老百姓也都懂得礼法,知晓道义。

孔子听了子路的话,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发表什么见解。

接着,冉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自己只想管理好一个方圆六七十里大的一片地方,三年之内,要让老百姓达到吃饱穿暖的水平是绝对没问题的。不过,自己没有信心能把百姓的精神文明问题解决好。

听完冉求的话,孔子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接下来是公西华,他的想法比较实际,说自己只想学习如何做事,愿意做祭祀典礼上或是诸侯会盟时的一个小司仪。

当时,曾皙正在弹奏乐器,没有回答。孔子就问他,想做什么?曾皙听到老师的问话后,慢慢地让琴声停了下来,把琴放到一旁,然后起身,站着回答孔子的问题。对于自己的回答,由于涉及的内容和其他三人不同,他先是征求了一下老师的意见。孔子告诉他,没关系,尽管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曾点这才缓缓道出自己的理想。他说,自己希望到暮春时分,约上几位好友,带上孩子们,大家一起出游。到沂水河畔,把自己清洁一番,再到不远处的舞雩祭台上,感受一下春风,最后大家开心地唱着歌一起返回。

孔子在听完曾皙的立项之后,第一次作出了评价,感叹了一句:“我的想法和曾皙的一样啊!”

每个人发表完自己的观点后,子路、冉有和公西华就出去了。曾皙留下来,请教孔子对于他们三人回答的看法。孔子说他们三人的志向都是关于治理国家的。曾皙问他,听了子路的回答后,微笑了一下是什么意思?孔子说,因为子路那种急匆匆又草率的样子,正是他缺乏以礼治国所必须的恭敬和谦让的表现。

我们从这个故事中,可以看出孔子这四个学生的不同性格和处事风格。子路逞勇,做事急躁易冲动。冉有性格和子路相反,做事比较谨慎,甚至有些缩手缩脚。公西华谦虚谨慎,而且从回答中,可以看出他比较善于言辞。至于曾皙,从文中对他一系列的动作描写,不难发现,曾皙是一个洒脱、知礼、成熟稳重,做事从容的人。

对于四个学生的理想,为什么孔子独独对曾皙的观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呢?就像于丹对此处的解读那样,因为曾皙“以自身人格的完善为前提”,在孔子看来,这要比以从事某个具体事情重要得多。

曾经读到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两个墨西哥人沿密西西比河淘金,到了一个河汊子分了手,因为一个人认为阿肯色河可以掏到更多的金子,一个人认为去俄亥俄河发财的机会更大。

十年后,入俄亥俄河的人果然发了财,在那儿他不仅找到了大量的金沙,而且建了码头,修了公路,还使他落脚的地方成了一个大集镇。现在俄亥俄河岸边的匹兹堡市商业繁荣,工业发达,无不起因于他的拓荒和早期开发。

进入阿肯色河的人似乎没有那么幸运,自分手后就没了音讯。有的说已经葬身鱼腹,有的说已经回了墨西哥。直到50年后,一个重2.7公斤的自然金块在匹兹堡引起轰动,人们才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当时,匹兹堡《新闻周刊》的一位记者曾对这块金子进行跟踪,他写道:“这颗全美最大的金块来源于阿肯色,是一位年轻人在他屋后的鱼塘里捡到的,从他祖父留下的日记看,这块金子是他的祖父扔进去的。

后来,《新闻周刊》刊登了那位祖父的日记。其中一篇是这样的:昨天,我在溪水里又发现了一块金子,比去年淘到的那块更大,进城卖掉它吗?那就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拥向这儿,我和妻子亲手用一根根圆木搭建的棚屋,挥洒汗水开垦的菜园和屋后的池塘,还有傍晚的火堆,忠诚的猎狗,美味的炖肉山雀,树木,天空,草原,大自然赠给我们的珍贵的静逸和自由都将不复存在。我宁愿看到它被扔进鱼塘时**起的水花,也不愿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切从我眼前消失。

我想,那个扔掉金子的墨西哥人选择了倾听自己的心声。他应当和曾皙一样是以修身为前提,“以万物各得其所为理想”。他的内心是完善充实的,他才是真正得到金子的人。

颜渊

【原文】

颜渊问仁。

子曰:“克己[1]复[2]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3]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4]。”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5],请事[6]斯语矣。”

【注释】

[1]克己:克制自己。克,抑制,约束。

[2]复:《论语集注》:“复,返也。”这里解释为符合,实行。

[3]归仁:归顺于仁道。

[4]目:具体详细的条目规定。

[5]不敏:不聪明。

[6]事:从事,照做。

【译文】

颜渊问孔子,怎样才算得上是仁德。

孔子说:“约束自己,一切言行都依照礼仪的要求,这便是仁德。如果这样做了,天下便都能归顺于仁德。要达到仁德,全凭自己,难道还要依靠别人吗?”

颜渊说:“向老师请教如何推行仁德的具体的条目规定。”

孔子说:“不合乎礼的东西,不看。不合乎礼的规矩,不听。不合乎礼的话,不说。不合乎礼的事情,不做。”

颜渊说:“我虽然不聪明,定要按照您的这些话去做。”

【原文】

仲弓问仁。

子曰:“出门如见大宾[1],使民如承大祭[2];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3]。”

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注释】

[1]大宾:贵宾。

[2]大祭:隆重盛大的祭祀。

[3]家:卿大夫一级大臣的封地。

【译文】

仲弓问孔子,怎样做才算得上是仁德。

孔子说:“外出做事要像招待贵宾那般恭敬认真。役使百姓要像举行重要祭祀那般严肃谨慎。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绝不强加给他人。在诸侯国的朝堂上,要做到没有人怨恨自己。在卿大夫的封地里,没人对自己有怨言。”

仲弓说:“我虽愚钝,定会依照老师的话去做。”

【原文】

司马牛[1]问仁。

子曰:“仁者,其言也讱[2]。”

曰:“其言也讱,斯[3]谓之仁已乎?”

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注释】

[1]司马牛:复姓司马,名耕,或名犁,字子牛。孔子的学生,宋国人,相传他是宋国大夫桓魋的弟弟。

[2]讱:读作rèn。《论语正义》:“讱,难也。”即难以说出口。这里引申为说话小心谨慎,不轻易开口。

[3]斯:就。

【译文】

司马牛问孔子,如何做才算是仁德。

孔子说:“有仁德的人,说话是非常谨慎小心的,从不轻易开口。”

司马牛又问:“言辞谨慎,就叫做有仁德了吗?”

孔子说:“做事不易,(有仁德的人,又都言而有信)说话还能不谨慎吗?”

司马牛问君子。

子曰:“君子不忧不惧。”

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

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译文】

司马牛问孔子要怎样做,才算是一个君子。

孔子说:“君子既不忧愁,也不畏惧。”

司马牛说:“不忧愁,不恐惧,这样就可以被称为君子了吗?”

孔子说:“君子常自我反省,心中无所愧疚,还能有什么忧愁?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原文】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1]。”

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注释】

[1]亡:这里等同于“无”,没有。

【译文】

司马牛满怀忧愁地说:“人人都有兄弟,唯独我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兄弟。”

子夏说:“我曾听说这样一句话:‘死生是由命运决定的,富贵则是上天已经安排好的。’君子做事严肃认真,便不会出错。而且君子与人交往,礼貌待人,恭敬谦逊。那么,四海之内,全天下的人便都是自己的兄弟。又何必忧愁没有兄弟呢?”

【原文】

子张问明。

子曰:“浸润[1]之谮[2],肤受[3]之愬[4],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5]也已矣。”

【注释】

[1]浸润:《论语集注》:“浸润,如水之浸灌滋润,渐渍而不骤也。”即像水滴一样,在不易觉察中,点点滴滴缓慢地渗透。

[2]谮:读作zèn,谗言。

[3]肤受:皮肤的感觉。

[4]愬:读作sù,诬告。肤受之愬,即是说直接地诬告诽谤。

[5]远:远见,目光长远。这是“明智”的最高境界。

【译文】

子张问孔子,如何才算是明白事理。

孔子说:“在不易察觉的情况下,像水滴润物那样积累的谗言。如亲身感受到切肤之痛那般直接地诽谤诬告。这两样在你这里都没有任何作用,那么,这就表明你明白事理,且目光长远。”

【原文】

子贡问政。

子曰:“足食,足兵[1],民信之矣。”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

曰:“去兵。”

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期二者何先?”

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注释】

[1]兵:本义是武器,这里是指军备。

【译文】

子贡问孔子,该如何治理国家。

孔子回答说:“要备有充足的粮食,充足的军备,百姓信任当权者的统治。”

子贡问道:“如果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这三项中不得不去掉一项。那么,应该先去掉哪一项呢?”

子贡又问:“如果不得已,必须再除去一项,剩下的两项该去除哪一项呢?”

孔子回答:“去除粮食。虽然没有粮食,人们无法生存。但是,自古以来,人总是会死的。如果老百姓不信任当权者的统治,那么国家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阐释】

子贡问孔子想要治理好国家,必须具备哪些条件。孔子告诉他“粮食、军备和百姓的信任”。

粮食,就是要解决吃饭问题,百姓吃饱饭,经济富足了,才有能力加强军备,防范外敌,保证国家的安全,社会的稳定,让百姓安居乐业。取信于民则有利于国家政令的推行,能更快更有效地推进国家的发展。

当子贡让孔子三者只能保留其一时,孔子先放弃了军备,在粮食和百姓的信任之间,选择了百姓的信任。

如何才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呢?自己必须要守信用。

我们都知道商鞅在秦国变法的故事。商鞅为了让百姓相信新制定的法令是能够坚决执行的,就在南城门前立了一根大木头。对围观的百姓说:“只要把这根木头从城南门搬到城北门,就能得到五十两银子!”很多人都不相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担心商鞅不能兑现承诺。

这时,一个人扛起木头便走,从城南门走到了城北门商鞅当场给他五十两银子。如此一来,人们就相信商鞅是说话算数的,他推行新立法时,人们便自觉遵守了。

我们普通人如果不讲信用,会破坏我们个人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影响到个人的信誉和与他人的交往。作为统治者,如果不能信守自己的诺言,不仅无法取信于民,还会挫伤自己臣子工作的积极性。这样还怎么能管理好一个国家?正是因为孔子很清楚臣民信任君主的重要性,才最终保留了“百姓的信任”。

时至今日,诚实守信不依然是我们在努力提倡的道德素养之一吗?

【原文】

棘子成[1]曰:“君子质[2]而已矣,何以文[3]为?”

子贡曰:“惜乎,夫子[4]之说君子也!驷[5]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6]犹犬羊之鞟。”

【注释】

[1]棘子成:当时卫国的一名大夫。

[2]质:这里是指“符合礼制的思想品质”。

[3]文:这里是指“礼仪、礼节”。

[4]夫子:这里指的是棘子成。古时候,卿大夫也被尊称为夫子。

[5]驷:拉一辆的四匹马或是四匹马驾的车。

[6]鞟:读作kuò,即革,“除去毛的兽皮”。

【译文】

棘子成问:“君子只思想品质好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讲究那些礼仪形式呢?”

子贡说:“可惜可叹啊,夫子您竟然这般看待君子。要知道,您的话既已说出,便驷马难追啊。思想品质如同礼节仪礼,礼节仪礼如同思想品质,两者一样重要。如果除去了毛发,虎豹之皮和犬羊之皮,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有若对曰:“盍[1]彻[2]乎?”

曰:“二[3],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注释】

[1]盍:疑问词,“何不”。

[2]彻:这是西周的一种田税制度。依照《论语集注》的注解,抽取庄家收成的十分之一作为田税,便称为“彻”。

[3]二:抽取收成的十分之二作为田税。

【译文】

鲁哀公问有若:“如果遭遇饥荒,国家财政紧张,该怎么办?”

有若回答道:“为什么不实行只抽取收成十分之一的田税制度呢?”

哀公说:“现在抽取收成的十分之二,我还觉得用度不够,怎么能实行再少收一成的田税制度呢?”

有若说:“如果老百姓用度充足,您的用度怎么会不够呢?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够,您的用度又怎么会够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