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予白

可即便程序员曾经和周雪约会过,事情已经过去,当时没有抓到现行,过后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呢。既然从程序员嘴里问不出来,还是去问柳成吧,问问为什么代面之城上有些女孩的个人信息里没有联系方式。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石予白准备出发去赤湖第一看守所的当儿,同事陈乐的电话打了过来。

“老石,有重大发现。”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

“什么发现?”石予白问道。

“我按照你之前的思路调查了四枫街毒杀案被害人林复的手机通话记录,我觉得那些经常和林复联系,林夫人又不知道的号码十分可疑,就查清了那些号码的归属,但那些与林复联系的人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其中只有两个号码来自女性,那两位又都比林复年长不少,不太可能是他的情妇。”

“然后呢,重大发现是什么?”石予白有些不解,调查结果如他所说的话,这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吗?

“然后我又重新调查了林复出事前最后的通话记录,那是打给喜乐珠宝店的一通只有56秒的电话。之前我以为他们的电话内容也是聊生意上的事情,就没有去那家店里仔细询问。今天早上正好路过喜乐珠宝店,我就进去问了问。

“原来林复和这家珠宝店并没有合作,打电话过去是想知道他订做的饰品有没有到货,得到店长肯定的答复后,林复立刻驱车前往,结果开到四枫街路段时毒发身亡。我想,林复自己就是开珠宝店的,为什么要特意去别的珠宝店订做饰品,而且我问过林夫人了,结婚纪念日和她的生日都不在近期。”

“你的意思是,那些饰品应该是送给情妇的,因为不想被自己店里的员工知道,所以才去别的珠宝店订做。”石予白心领神会道。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电话那头传来了陈乐打响指的声音。

“你这会儿在哪里?”

“刚回局里。”

“林复订做的饰品带回局里了吗?”

“我正研究呢。”

“我现在就过去。”

石予白出门打了辆车,赶往青石市公安局,巧的是载他的司机正是上次把他从局里送回家的那位,不一样的是这次石予白穿着羽绒服,警服被他放在包里准备到了地方再换上。

“小伙子,去办身份证吗?”司机师傅好像不认得他了。

“是啊。”石予白随口附和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石予白穿了便装的缘故,这次司机师傅开车时的状态明显和上次不一样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亢奋了许多,不似上次那般拘谨。

司机师傅哼着小曲单手握着方向盘,操纵出租车在车流的缝隙间穿梭着,像是一辆被吴宇森的动作电影里正在躲避黑帮追捕的男主角抢下的出租车。在加速超过一辆奥迪车时,司机师傅没来由地冲石予白喊了一句,“小伙子,看我给你来个点射。”

石予白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点射,刚要开口询问,司机师傅便一边快速地连按了十几下喇叭一边将油门踩到底超了过去,原来点射是指那机关枪一般的“滴滴”声。

“师傅,不用着急。”一路上石予白的想法在通知交通队与“算了就当没看见之间”反复地跳来跳去。

“这个白火脑壳。“司机突然开口骂道,白火脑壳是青石方言,和傻瓜一个意思。

石予白被他吓了一跳,往前看了看,原来是有辆黑色本田从道边没征兆地突然冲出来加塞到出租车前面了。

“那好像是位老人家。”石予白的本意是为那位驾驶员以年龄为由开脱,让司机师傅不要计较,没想到他更生气了。

“哦,原来是个老白火脑壳,这车让他开的,就冲这驾驶技术,我给他四个字的评语——同归于尽。你说他是不是白火脑壳嘛,哪有人连转向灯都不打的?”司机似乎是嫌自己一个人骂得不过瘾,非要石予白认同他的说法跟他一块儿骂。

“师傅您还挺幽默的。”石予白用尴尬的笑容回应了他。

或许是因为越想越气,在一处信号亮起红灯的路口,司机师傅竟然下车跑到前面去敲本田车驾驶席的玻璃,车窗降下来后师傅对着开车的老者一直骂到了绿灯亮起。

石予白心中暗想,下次还是在家里把警服换好再出门吧。

到警局后,石予白去更衣间换上警服,来到刑侦总队的办公室,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陈乐正在与另外一名叫瞿风的同事的争吵声。

“你们别吵了,刚才在路上我耳朵都要被车喇叭震聋了。”石予白揉着耳朵走进了办公室。

“现在这年轻人不虚心还倔强,我们年轻那会儿可不敢跟老同志顶嘴。”瞿风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陈乐摇了摇头。

“老瞿,你别棍扫一大片啊,跟你比谁都是年轻人。”石予白笑着说道。

瞿风今年五十六岁,陈乐今年二十六岁,两个人是差了三十岁的忘年之交,虽然他们私下关系很好,但工作的时候却总是会为了小事争吵。瞿风嫌陈乐做事不严谨还爱强词夺理,陈乐则觉得瞿风太过保守死板,老脑筋跟不上新时代。

“老石,你怎么看?”陈乐把石予白拽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指着摊在桌面A4纸上的饰品问道。

“这就是林复订做的饰品吗?”

“对,全部都在这里了。”陈乐点了点头回答道。

A4纸上放着一条项链和两只耳坠还有一个小摆件,项链的吊坠是一头栩栩如生指甲大小的犊牛,耳坠打造成了牛角的形状,而那个小摆件是浇铸的一头鸡蛋大小的犊牛。看颜色这些东西的材质应该是黄金,林复也是下了血本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一个男人肯花这么多钱来置办礼物,这就说明那个女人要离开他,逼得男人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爱对方。”瞿风信誓旦旦地说道。

“以你的经验?老瞿你老实交代,做过多少对不起我嫂子的事?”陈乐白了他一眼说道。

石予白在心里悄悄地骂了一句,“两个白火脑壳。”

“我是说以我给你嫂子送礼物的经验来看,如果不是真的气着她了,我肯定不会送什么贵重的礼物,像这种纯金的东西,除非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否则她是见不到这种颜色的。”瞿风解释道。

“人家跟你又不一样,以他的经济条件,送这样的礼物不算伤筋动骨。我想这大概是一份生日礼物,林复算着情妇的生日就快到了,恰好她是属牛的,今年本命年,所以送的东西都跟牛有关。只要去青城万隆花园一号楼查一查二十四岁或三十六岁这几天过生日的女性,符合条件的人应该不多。”陈乐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或许我们应该查的是那栋楼里的孕妇。”石予白说道:“项链也好摆件也好,打造得都是初生小牛的模样,而且那副耳坠还做成了象征威严与力量的牛角形状,恐怕这些礼物有别的含义。我想,或许她会在今年分娩,诞下一个属牛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