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支舞

“阮眠眠!”

温雅和莫听澜一齐喊出声,不同的是前者是愤怒,后者则是震惊更多,又隐隐有些头疼,仿佛认定了阮眠眠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总喜欢给他来点儿“意外惊喜”。

“不行!这场比赛无效!”温雅咬牙道。

二花翻个没好气的白眼:“凭啥?你说无效就无效?问过校长的意见了吗?”

校长连忙摆手:“别问我呀,我什么意见都没有呀。”

温雅却很认真地问:“校长,请问为了比赛制订的规则,该不该遵守?”

校长点点头:“该呀。”

温雅又上前一步。

“那又请问,破坏了比赛规则的选手,成绩是不是该取消?”

“啊?这个?”

校长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二花看不过去了,站出来道:“学姐,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我们又破坏什么规则了?”

温雅盯着他:“我问你,阮眠眠是不是特招生里的?”

“当然,殿下还是我们队ACE,王牌!怎么着?”

温雅冷笑一声:“比赛之前就有规定,队里的人不能做自己队的代理骑士,你们这还不是违规操作?”

二花一惊,顿时哑口无言了。

是啊,怎么就忘了这么关键的事情?

击剑比赛赢了又有什么用?

阮眠眠的成绩根本就不能算啊!

难不成,还真要加赛一场,和继承者派比一比人品值?

特招生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温雅的话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赞成,包括很有话语权的闫主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纭的时候,阮眠眠说话了,说:“那我退出特招生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继承者派们蒙了,特招生们乐了,老师们和围观群众皆大欢喜了,他们谁也没想到,阮眠眠竟然有着这么变态、又令人无法反驳的强盗逻辑。

校长和两位教导主任不会反驳,因为期末考试邻近,他们正期望尽快结束这场比试,免得学生们心太散、期末成绩实在看不过眼。

继承者派不能反驳,因为前一个这么做的人,是周漾,反驳阮眠眠,就是反驳周漾。

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

莫听澜很想拍拍手掌,赞叹一声:“妙啊,实在是妙啊。”

他的心里闪过一长串广告词。

阮眠眠,宫斗生存副本满级王者,铁血手腕,专业挖坑、下套、使绊子一条龙服务,能让使用者全方位感受社会的毒打,不虐不要钱,欢迎来订购。

太可怕了。

莫听澜甩甩脑袋,注意到阮眠眠已经接过了那顶“爱与美的皇后”桂冠。

桂冠是用树枝编的,上面缀着蓝色的玫瑰,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真的蓝色玫瑰,还是只是假的塑料花,至少它看上去是逼真的。

阮眠眠双手捧起花冠,脸上的神情不怎么认真,貌似是希望快点把这破玩意儿给宋一兮戴上。

与阮眠眠相比,宋一兮则显得严肃多了,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如果离得近了,甚至可以看见她在微微发着抖。

有人举着单反,找了一个最好的角度,准备拍下新一届“爱与美的皇后”被她的骑士戴上桂冠的一幕,这也是思源的传统,每次都要占校刊的一大块版面。

可是在戴桂冠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阮眠眠戴不上去,因为宋一兮……太高了。

本来宋一兮就比她高,为了这次舞会,还特意穿了高跟鞋,看上去快有一米七了,阮眠眠手臂捋直了去够,也不能让桂冠成功“着陆”。

“扑哧——”

不知道谁先笑了一声。

紧接着,厅里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偷笑声。

阮眠眠不满极了,重重地咳了一声。

宋一兮如梦初醒,“啪”的一声,直接给阮眠眠双膝跪下了。

四朵金花和刘敏纷纷摇头感慨,宋一兮,到底是做了他们一直以来,都下意识想做的事。

校报记者拍下了这珍贵的一幕,宋一兮成了思源历史上第一位双膝下跪,接受王冠的“爱与美的皇后”,而阮眠眠是思源历史上,第一位女骑士。

尽管特招生们热切地希望尽快与继承者派讨论下跪道歉的事宜,但当“爱与美的皇后”接受王冠之后,惯例是由皇后与她的骑士跳开场舞。

鉴于阮眠眠是个女骑士,宋一兮有权利挑选一位男舞伴,她本来的舞伴许文强风度翩翩地站了出来,揽过宋一兮的小蛮腰,滑入了舞池。

他特意练过舞姿,因为知道校报会见缝插针地拍舞会现场其他的照片,他要保证自己能上校报。

因此,许文强搂着宋一兮跳得越发流畅,并试图露出自己更好看的侧脸。

一曲舞毕,其余人也纷纷进了舞池。

阮眠眠见势想要开溜,却被莫听澜一把扯了回来,他强行把人带进了舞池,低头哄她:“就跳一次,殿下,凡事尝试一下,对自己没坏处。”

阮眠眠难得有些乱了方寸,脸颊一热。

“别胡闹!本宫不会这些!”

哟?连许久没听到的“本宫”都搬出来了,看来是真被逼急了。

莫听澜有些想笑。

难得呢,殿下也有“不会”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她不会的东西貌似还挺多的,比如她到现在也不会解一元二次方程,更别提什么导数、曲线方程、函数向量,她连英文字母也背不全,宋一兮已经彻底放弃了对她的治疗。

哦,对了,她还不会用智能手机。

莫听澜更加忍俊不禁了。

“没关系,不会我教你。”

除了学习,他什么不能教她呢?

莫听澜又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的那个比喻,他要将阮眠眠像朵娇花一样的养大,给她输入养分、赶走害虫,为她提供光照和水分,不让任何人来觊觎她、采摘她,他是她的园丁,也是她的警卫。

他握起阮眠眠的左手,放在他的右臂上,同时右手贴在她的背后。

两个人的左右手,轻轻交握着。

莫听澜这才发现,她穿的还是击剑服,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礼服半点用场也没派上。

阮眠眠的短发乱蓬蓬的,像一个不修边幅的小叫花子。

莫听澜忍不住笑了:“殿下,和你跳舞真是太丢人了。”

阮眠眠生气了,不想跟他跳舞了,身体扭来扭去。

莫听澜大笑一声,贴在她背后的手微一用力,使她整个人都靠近了自己几分。

“别生气,你要是扔下我跑了,丢人的就是我了。”

阮眠眠懒得搭理他,跟着他的步伐摇来晃去,她始终不明白这种舞有什么好跳的,转得人头晕。

而莫听澜在跳了没多久后也放弃了这场活动。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俩身高严重不搭,再跳下去他脖子都要断了。

不跳舞了,莫听澜干脆和阮眠眠提前溜了出去,莫听澜的大衣被阮眠眠放进了更衣室,两人决定跑去训练馆拿。

一出大礼堂正门,却看见外面下起了雪。

这还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刚下的雪积不了多深,没什么好看头,但毕竟是初雪,而且近几年,在南方看见下雪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因此莫听澜很给面子地号了一嗓子。

阮眠眠包容地扫了他一眼,就像是城里人看见了刚进城的土包子。

“第一次见到雪?”

“怎么可能?”

莫听澜大笑,英俊的脸被风刮得微微发红,他的眼睛即使在黑夜里也熠熠发光。

他兴奋地告诉阮眠眠:“我老家是北方的,从小就在雪地里打滚。”

说完,他又侧过头问:“殿下,你老家是哪里的?”

“京都,”阮眠眠淡淡道,“虽不是你们这里的京都,但位处北地,和你一样,我小时候也是见惯了风雪的。”

只不过,她没有雪地里打滚的童年罢了。

阮眠眠垂下长睫,掩去眼中情绪。

莫听澜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白衬衫,白毛风一吹,他冷得缩起了肩膀,却还是把西装披在阮眠眠肩头,将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嘴里还不停啰唆:“我说殿下,你是不是故意的?把我大衣落在更衣室,让我吹冷风?你把我也想得太高尚了,万一我要缺德点不把衣服借给你,你就打算穿着这点儿衣服,一路哆嗦着过去吗?”

对于莫听澜的嘴炮属性,阮眠眠早已自动免疫,她顶风走进雪里,果然莫听澜立刻就闭了嘴,一路哆嗦着跟阮眠眠去了训练馆。

到了更衣室,阮眠眠将西装外套还给莫听澜,自己裹上他那件大衣。

虽然长了,但是暖和。

她将手插进口袋,却摸到个半软不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只鲜花饼。

阮眠眠和莫听澜缺席的时候,大礼堂内却上演了一出好戏。

起因是特招生们正聚集在一起开会,商量怎么在继承者派们下跪道歉的时候,最大程度地给以羞辱——是专门开个直播?还是录下视频发布到网上?还是不发布直接私家珍藏,死后还要让孙子孙女烧给自己?

会议争议不定,原因主要是以二花为首的激进派以牙还牙的主张遭到了宋一兮的坚决反对,她认为没必要做得这么过分。

这位新晋的“爱与美的皇后”一戴上王冠就像换了个人,一改平时的胆小鬼作风,迅速拉了刘敏入伍,两个女生舌辩四朵金花,战斗力竟然丝毫不占下风,隐隐还有反败为王的势头。

关于继承者派的问题还没有决议,特招生内部就先起了内讧。

就在这时候,一位漂亮的女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这个女生是那么漂亮,以至于连特招生们都听说过她。

闻笙,国际部众星捧月的公主,思源的校花,莫听澜老板陈岁的富豪男友就是她的堂哥。

可以说,她就是国际部的“温雅”。

闻笙带来一个惊天大爆料。

她听到四朵金花们说着要怎么向温雅报仇才一解平时之气时,脸上的神情完全在状况外。

她扯了扯二花的衣摆,很不解地问他:“温雅不是你们特招生这边的吗?怎么她也要道歉?”

二花震惊且愤怒了,他不能忍受有人把他和温雅划入一个阵营,气愤之下,他完全忘了在女神面前该有的局促和羞涩,一点也没结巴地把温雅的立场和恶行说了个明白。

不料闻笙听了,却是摇了摇头。

“不对,”女生笑着轻轻说,“她爸爸是我家的司机,她是特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