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圣诞夜舞会

“保护公主!”

裘磊扔了碗,狼行虎步,要往阮眠眠身边赶来。

不料刚做完饭,厨房地上洒了点水,莫听澜还没来得及打扫,裘磊穿的拖鞋又不防滑,一不小心,他脚下一滑,险些劈了个叉。

这时,那黑衣青年的短剑早已挥出,却是朝着……莫听澜的方向而来。

莫听澜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走向,他人已经傻了,幸好关键时刻,阮眠眠抢过他手里的碗一挡,短剑正好刺中碗底。

“叮”的一声,瓷碗碎成几瓣,向各个方向飞去。

幸运的是没人被割伤,小刘已经吓趴下了,至于许文强,在黑衣人出现的第一秒,他就抱着头滚进了次卧,锁上了门。

莫听澜猛地回神,二话不说拉着阮眠眠就往主卧跑,黑衣青年挥剑便刺,莫听澜牢记蛇形走位,竟然人品值爆发,没被刺中。

这时裘磊也赶来,他一个跃步,窜上餐桌,大喝:“兀那宵小,休得伤了殿下!”

莫听澜抽空看去,不由得狠狠一愣。

裘磊身长九尺有余,生得那是膀大腰圆、肩宽体阔,站在桌上,脑袋竟直接顶住了吊灯,他头罩灯光,目眦欲裂,宛若魔神降世。

莫听澜出神地想:“难道他头不烫吗?”

正在此时,裘磊如大鹏展翅,飞扑下去,黑衣青年大骇,旋身躲过,不得已放弃了莫听澜和阮眠眠,与裘磊纠缠起来。

这二人一个身姿魁梧,一个体态灵巧,裘磊使出擒拿手去抓那黑衣青年的臂膀,预备缴了他的短剑。

黑衣青年却寓守于攻,不与裘磊正面交手,只来回避让,时不时还绕至裘磊身后伺机下手,一时之间,两人竟打了个难舍难分。

裘磊大怒:“要打便打,躲什么!”

他心里急躁,手下就出了漏洞,一个不留神,险些给黑衣青年戳个窟窿。

莫听澜看得一身冷汗,忙道:“大个儿,你行不行啊?”

实在不行,就报警了!

裘磊格开一记杀招,头也不回地问:“莫听澜,我的剑呢?”

他赤手空拳,实在落了下乘。

“剑?剑在厨房,我去拿!”

饶是形势凶险万分,裘磊却还是分出一丝心神,想他的剑怎么被放在厨房了。

莫听澜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牵着阮眠眠跑进厨房,从放杂物的橱柜里扒拉出一柄长剑。

“你这剑利索,削东西贼快,用来切西瓜、榴莲什么的正好,磊子,怎么着?我扔给你?”

“混账!”裘磊回头怒骂。

莫听澜没空跟他计较,举着剑想往他那处扔。

但裘磊的剑是柄重剑,少说也有二三十斤,就这么扔过去,不说他扔不扔的中,就算扔中了,也很有可能砸伤人。

就在他犹豫的空当,黑衣青年往怀中一掏,然后甩手一撒,竟然有漫天银针朝他掷来。

说时迟那时快,莫听澜条件反射般地拿起灶上一个什么东西挡在了脸前,然后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牛毛针全部掉在了地上,莫听澜毫发无伤。

他兴高采烈地挥舞了下手上的防身武器。

“平底锅,就是强!”

裤子被人扯了一下,是阮眠眠让他蹲下。

莫听澜趁势蹲了下去。

两人蹲在灶台后,一旦冒出头,黑衣青年就扔来一把牛毛针,裘磊的剑送不出去,只能看着他们打。

莫听澜急得抓心挠肝:“这样下去不行啊,磊子会吃亏的。”

阮眠眠揪着他的袖口,淡定道:“再等等,他的针总会用完。”

莫听澜抱着剑,叹了口气。

“殿下,怎么这次来的老乡这么暴躁?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开打?”

“他是刺客。”

“刺客?”莫听澜瞪大眼睛,“送你们来的人是多缺德?送一个刺客给你?”

阮眠眠拧紧眉毛,这也是她不解的,国师不可能送一名刺客给她,只能说,大晁那边一定出了差错。

这些,只有问那个刺客才能知道。

想到这里,她探出头去,想叫裘磊别下死手,不料看清形势,她却脸色一变。

莫听澜看她表情不对,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探出头去看,顿时也愣了。

客厅里,裘磊和黑衣青年打得高下难判,现场一片狼藉,沙发抱枕被黑衣青年的短剑划破了,里面的丝绒漫天飞舞,书架子被裘磊给撞倒了,上面的书、手办、玻璃花瓶倒了一地,但这些都不是令莫听澜和阮眠眠惊讶的理由。

让他们愕然的是,在房间里的宋一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而她就站在黑衣青年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黑衣青年似乎并不知道,还在和裘磊缠斗。

裘磊自然也看见了他背后的宋一兮,一晃神的工夫,不慎让短剑划出了一道口子。

黑衣青年乘胜进攻,举剑向下劈砍,裘磊摸到一本《牛津词典》,想也不想地用来一挡。

短剑吹毛断发,竟然砍进了牛津词典的书壳,黑衣青年一击不中,准备再来一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剑,抽不出来了。

裘磊发现了这绝妙的机会,双手继续捧住词典,同时给宋一兮使了个眼色。

宋一兮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开始遍地找武器,最后找到一盆万年青,她咬紧牙,刚搬起来一点,就看见厨房里的莫听澜在疯狂冲她打手势。

别!千万别!这一盆砸下去人不死也残!

宋一兮只好放下花盆,视线扫到茶几,她双眼一亮,抄起一只水晶果盘,就要往黑衣青年后脑勺砸。

那果盘还是莫听澜特意淘来的,贵是贵,重也是真重,这一砸下去,人还有命在?

莫听澜满头冷汗,吓得摆手的幅度又大了些。

这下黑衣青年终于发觉他的动作,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头缓缓往后转去。

他要是看到宋一兮,就完了!

那一刻,莫听澜突然灵机一动,指着他身后说:“你背后有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黑衣青年愣过之后,却是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会信——”

“砰”的一声,青年的脑袋被砸了一下。

他呆了一呆,竟然放开了短剑,捂着脑袋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如小鸡仔般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宋一兮手里抓着个充气棒槌,这还是上次去游乐场时带回来的,莫听澜让她换个东西砸,没想到宋一兮同志竟然换了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儿,一时间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黑衣青年问。

宋一兮抖得像只没毛的鹌鹑,根本不敢回答,还是躲在次卧门后的许文强道:“她站好一会儿了,这位大哥。”说完立即把门给掩上了。

“好一会儿了?”

黑衣青年茫然若失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朝着宋一兮拱手一礼。

“姑娘小小年纪,武功竟已到了此等境界,小人佩服,不再班门弄斧,就此告辞。”说罢,他疾行几步到了窗边,推开窗户,看也不看地跳了出去。

所有人原地震惊了三秒,最后莫听澜率先回过神,冲向窗边,大叫一声:“这是二十二楼!”

晚上九点多,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小区。

助理小刘先上了担架,但据护士说,他似乎没什么事,睡一觉、打点生理盐水就好了。

情况更严重的是那一言不合就跳楼的黑衣哥们儿,他倒也没摔成肉饼,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他运气好,跳下去的时候正好被下一楼住户的空调架子给拦了一下,脚卡进铁栅栏里了,整个人头朝下地倒吊在那儿,姿势有点像杂技演员练的倒挂金钩。

不过可能是惊吓过度,他人已经晕过去了,在夜风的吹拂下,身子就像一片树叶似的,晃晃悠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

这么一想,莫听澜觉得他晕过去了也好。

最后,在一名高空擦玻璃员工的帮助下,黑衣青年被成功解救下来,送去了医院。

隔天,这件事上了微博热搜。

好在莫听澜没有被暴露,网友们只知道一名黑衣男子从二十二楼坠下,貌似是因为感情纠纷,这样的新闻隔一阵就会有,大家也不当回事,骂的骂、感慨的感慨,热闹了一阵,很快就过去了。

小刘被吓晕后,睡了成为社畜以来难得的一次饱觉,莫听澜连哄带骗,说服他相信了黑衣青年是阮眠眠他们的同学,他拿剑捅人是在排练话剧。

黑衣青年伤势也还算比较轻,小腿骨折,身上也有一些零碎擦伤,莫听澜告诉他这里是异世界,不是他原来那个时代了。他本来打死不信,直到亲眼看到许文强打开电视,才不得不信了。

失落了一阵后,他说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原来他果然是名刺客,并且背后有个叫“白虎堂”的组织。这个白虎堂是知名刺客联盟——正义会的一个西域分舵,专做一些杀人销赃的下三滥勾当。黑衣青年是白虎堂里位列第一的高手,江湖人称“西域一点红”,因为他杀人只需一剑,一剑之后人必死,死者眉心会残留一个红色血洞,正是“眉心一点红,剑去魂已空”。

当然,光凭他今晚十几剑也没要来裘磊的性命,加上之后又挨了宋一兮一棒槌,可见这个白虎堂第一高手的名号,实在水分不少。

西域一点红没有名字,据说爹妈死得早,从小就被白虎堂抱去当孤儿养大,白虎堂养他们跟养一把刀差不多,取名什么的没必要,统一以排名相称,一点红是高手第一,自然以“一”为名。

这名字没头没尾,念起来让人有种身处古早偶像剧的错觉,莫听澜便做主给他取了个新名字,叫小红。

“一”没有什么意见,想来他原来武功水平不行的时候,名字也是经常换,已经习惯了,因此“一”成了小红。

小红今年二十有一,这样的年纪就成了白虎堂第一,可见这个杀手组织前景并不怎么光明。但他作为其中一名杀手,先不说水准到底如何,杀手的气质倒是有了。

他长得不丑,但也不算好看,平平无奇一张脸,实在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他上下两半脸不对称,是个阴阳脸。

这也很好理解,面巾戴久了,上半截风吹日晒,下半截防晒措施到位,长此以往,是容易一半白一半黑。

小红得知自己来了异世,前尘事前尘了,在莫听澜的组织下同裘磊讲和了,也不再刺杀阮眠眠。本来他和阮眠眠也没什么矛盾,只是为了钱才接的生意,甲方是一个什么王,总之是阮眠眠的一个远亲。莫听澜也没怎么搞清楚,他这次只放了一天假,第二天下午就飞去了外地,小红便交给了董申处理。

没过几天,小红能下床走动后,竟然提出想上学,原因是董申发现这孩子眼神不对劲,总眯着眼看人,去眼科一看才发现他近视很深,有八九百度了,赶紧给人配了副眼镜。

戴上眼镜的小红,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事实上,白虎堂排行榜每年一换,近一年来,他时常觉得自己视物不清,做任务时再也不能一击即中,他还以为是自己功力退步,时常忧心如焚,因此在得知宋一兮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背后好一会儿时,还以为她是练了什么神功。自己竟连一个小姑娘也比不上了,他心态一崩,羞愧得想要赶紧溜走,做杀手的不习惯走门,就跳了窗户,刚一跳,就被眼前的高度直接吓晕过去了。

配了眼镜之后,小红搞明白了凸透镜和近视眼的原理,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功力下降,而是视力下降,这才导致出任务时准头不怎么好,他豁然开朗的同时,对科学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莫听澜自然不至于连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他,虱子多了不怕痒,他托了董申老婆把小红也弄进思源了,不过高三是插不进去了,干脆让大龄的他进了高一,和四朵金花一个班。

小红在思源刻苦学习的同时,特招生们知道了一个内幕消息,按裘磊所打听到的,今年比试的项目是击剑。

阮眠眠会击剑,但她是特招生,按照规定不能作为代理骑士,同样裘磊也不行,小红倒是名顶尖剑客,但他伤了腿,现在走路都得拄拐,上了场也是被打下来的命。

代理骑士的事,总归是没有办法。

这样一来,特招生们多半已经放弃了,个别悲观主义的同志,比如二花,已经开始琢磨给继承者派下跪的事。当然,他是宁死也不愿意给继承者派下跪的,因此他最近坚持洗冷水澡,策划生一场重病,等圣诞夜那天就好请假不去了。

其余几个既不想给继承者派下跪,也不想学二花消极逃避,只好跑去找阮眠眠,在他们心中,阮眠眠好像是一颗安心丸似的。

可不料阮眠眠也开始不靠谱起来,成天找不着人。

这么一天天过着,日子很快到了圣诞夜前夕。

平安夜,阮眠眠几个人早早回了家,因为过节,小刘哥特意点了披萨、炸鸡这些垃圾食品。

食品摆在客厅,五个人围着茶几而坐,边看电视边吃。

阮眠眠和小红坐在一起,各自捏着筷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最后一块鸡块,两人屏住呼吸,都在等待对方先出手。

最终,小红按捺不住,抢先出手,就在这一刻,阮眠眠出手如电,竟后发先至,夹住了小红的筷子!

小红被制住,手腕一转,使了一个巧劲儿挣脱了阮眠眠的钳制,同时他手往下压,压住了想要去夹鸡块的阮眠眠。

阮眠眠只觉一道泰山压顶的力量袭来,自己的筷子不断往下沉,

这是小红的看家功夫,刺客的剑术不仅要求巧而轻,也在于拙而沉。碰上裘磊,小红不以力长,便靠巧取胜,如果碰上与他一样路数的对手,他就能用力压下对方剑锋,立于不败之地,这叫“因人制宜”。

阮眠眠接不住小红的力道,憋得面红耳赤,小红越发从容有度,不料手下一轻,他的筷子重重打在了茶几上,险些折断,竟然是阮眠眠收了筷子,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然后她手腕一翻,再次夹住了小红的筷子。

“不错。”小红赞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有点儿长进了。”

阮眠眠还来不及得意,就见小红短促地一笑。

“小心了。”

下一刻,手一紧,自己的筷子又被小红夹住了。

“永远不要给敌人反扑的机会。”

阮眠眠狡黠一笑:“这个不用你教。”说完,她左手突然伸出一双筷子夹起那块鸡块放进了嘴里,脸上露出个胜利的笑。

小红脸色一变。

阮眠眠嚼着鸡块,瞟他一眼:“兵不厌诈。”

小红点点头:“我输了。”

阮眠眠笑得更加得意。

忽然,她往旁边伸出筷子!

遥控器被夹住,许文强欲哭无泪:“你又不看电视,我调个台怎么了?”

“不准。”

“这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不准。”

“暴君!”许文强鼓着脸骂,余光瞥到宋一兮,立即没好气,“宋一兮不准吃!”

宋一兮捏着一根炸鸡腿,可怜兮兮:“我就吃一口。”

“不准!明天就要比赛了,这种油炸食物吃了最容易水肿,你本来就长得丑了,明天还怎么比?跟我敷面膜去!”

宋一兮被许文强吼得一震,不情不愿地放下那根鸡腿,跟在许文强后头进卫生间敷面膜去了。

小红纳闷不已,问阮眠眠:“宋女侠明明身手深不可测,怎么会如此胆小?被一个绣花枕头牵着鼻子走?”

阮眠眠盯着电视,看也不看他。

“天生的。”

“你说只要我教你剑术,就让宋女侠教我隐身之术,现在你剑术既已大有所成,咱们的约定何时履行?”

阮眠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改日。”

小红表示很怀疑:“改日是何日?”

阮眠眠握拳咳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小红更加疑心了。

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阮眠眠看也不看地就接起了电话。

“喂?”

打电话的人反而吓了一跳,惊讶地问:“怎么这次接得这么快?”

“莫听澜?”阮眠眠有些意外,“你怎么能打电话了?”

“今天平安夜,周导也有点人性了。”

“有事?”

莫听澜一听这话就皱起眉头。

“怎么每次我打电话,你就问这句话?没事就不能打……算了,你在不在房间?”

“在,怎么?”

阮眠眠站起身,快步走进了房间。

莫听澜道:“柜子里我让小刘放了礼物,是个粉色盒子。”

阮眠眠拉开柜门,果然看见有个粉色礼盒,不算小,她拿出来摆在**。

“猜猜,是什么?”

阮眠眠十分不解:“为什么要猜,我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

电话里,莫听澜笑了,笑声低沉悦耳,在阮眠眠的耳边一圈一圈地**开来。

“殿下,你这个人也太无聊了。”

阮眠眠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问:“是不是,鲜花饼?”

“你想吃鲜花饼?”

阮眠眠摇头:“上次,你没带。”

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她并没有被请家长,上次他说过的,只要她不被请家长,回来就给她带鲜花饼,她并不是多想吃鲜花饼,只是做人应该言而有信。

“我不是故意的。”

莫听澜将声音放轻,语气忽然温柔到不可思议。

“上次回来得急,鲜花饼这种东西也有品级,机场特产店里卖的不好吃,得去专门的老字号买,下次给你带,好不好?”

阮眠眠本想拖着嗓子说声“好”,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带了笑。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样子傻极了,很不成体统。

她晃了晃脑袋,告诉莫听澜:“我要拆了。”

礼盒被她三两下就拆散了,里面的东西不是鲜花饼,而是一条粉色礼服。

阮眠眠拿起来一看,裙子上缀了花朵,布料又软又轻,比她当公主时穿过的服饰都要好。

“是裙子?”

她有些诧异,不懂莫听澜送她裙子做什么。

“是晚礼裙,”莫听澜道,“明天你要参加舞会,在我们这儿,去舞会就要穿裙子。”

“麻烦。”阮眠眠低声咕哝。

莫听澜忍不住笑:“麻烦,但是好看,不会的话就让宋一兮帮你。”

“知道了。”

阮眠眠将裙子随手塞进盒子里。

第三天,思源下午放了半天假,好让学生有时间准备晚上的舞会。

于是下了课许文强就拖着宋一兮往家里赶,他负责宋一兮舞会的妆发造型,虽然经过努力大家始终没能找到人来当她的代理骑士,但她必须在舞会上惊艳亮相,兴许还能临时诞生一个代理骑士。

莫听澜家里,特招生都来了,一派兵荒马乱。

宋一兮顶着一脑袋卷发器,就跟包租婆似的,她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因为许文强正在给她修眉毛。

他弯着腰,揣摩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宋一兮的眉毛常年被头发帘儿挡着,不揭起来不知道,长得居然这么……凶神恶煞。

她的眉毛并不多,细细的,像两根柴火棍儿,不过是被折断的柴火棍,因为在眉峰那里,她的眉毛居然高高挑起了,倒是很适合演家庭剧里的恶婆婆。

许文强很为难:“要不……全剃了吧?”

“不!”

宋一兮赶紧捂住自己额头,一副“你敢剃,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模样。

十分钟后,宋一兮的眉毛还是被剃了,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任由许文强摆布。

许文强有些过意不去,安慰她:“没事,反正你平时都用刘海盖着,看不见。”

宋一兮竟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

许文强摸摸鼻子,宋一兮出息了,居然敢瞪人了。

客厅里,阮眠眠在和小红对战,一人手持扫把,一人手持拖布墩子,已经激战了十几招还没分出胜负。

裘磊冷着脸站在阮眠眠身后,不时提醒:“刺他小腹。”

“左胁。”

“攻他下盘。”

阮眠眠按他说的部位出“剑”,却往往被小红轻而易举地拨开,他淡淡道:“如果你总听别人的话,那你一辈子也成不了剑客,看着,好好学,我现在要刺你心口。”

说话的同时,他一扫把就冲阮眠眠胸口杵来。

阮眠眠面不改色,将拖把一横,预备硬碰硬接下这招,不料小红却中途变招,一转眼扫把就换了个方向,“啪”的一声敲中了阮眠眠右腿,阮眠眠扑通一下就单膝跪下了。

裘磊大惊,连忙上前扶起她,冲小红怒目而视。

“小人行径!”

小红抱着手臂冷笑:“这怎么小人行径了?指上打下,指东打西,这本来就是正宗武学之道,像你这种迂木头,也只不过是多长了几分蛮力而已。”

“你……”

裘磊绷着脸,正要说话,却被阮眠眠制止了,她冲小红点点头:“受教了。”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跪在沙发上看热闹的四朵金花和刘敏目瞪口呆。

“妙啊。”

“实在是妙啊。”

“小红,你是去少林寺学过武吗?”

小红摇头:“我不是少林寺的。”

“那是哪儿学的?”二花十分好奇。

“白虎堂。”

“白虎堂?”沙发上的五个人面面相觑,又齐齐摇头,“没听过。”

小红满脸自豪:“它隶属于正义会,当然,你们也可以叫它——正、义、联、盟。”

“……”

所有人都石化了。

好几个小时后,阮眠眠也换好了裙子,刘敏还给她涂了点口红,她会的化妆技巧就这么一点。

只剩下宋一兮还没好,眼看舞会的时间快到了,阮眠眠敲了一下房门:“好没好?”

“就快了!”许文强回答。

“快点。”阮眠眠又催促了一遍。

一群人等在房门口,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有点紧张?”

二花忍不住附和:“我也是,咱们好像接新娘子的啊。”

大花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这个狗嘴,怎么就吐不出象牙?”

二花脖子一缩。

“你才是狗嘴,你全家都是狗嘴。”

“你说什么?”

“……”

这时,门被打开了,宋一兮走了出来。

二花嘴仗都不打了,嘴张了半天,眨眨眼,冒出一句:“哎呀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