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追凶

诊疗室里,女医生拿着各种卡片一一展示给高漫,并与她说着什么,而高漫似乎并不感兴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她一直盯着高南与刘娜,神情有些落寞。

女医生似乎见怪不怪,颇有耐心地转移高漫的注意力,带着高漫参观自己的诊疗室,为她一样一样地介绍诊疗室中的各种摆件。

“这位乔医生是美国专门研究自闭症的泰斗级人物,希望这次治疗能有效果。”

刘娜对高南讲话,眼睛却看着诊疗室里的高漫,眼里尽是紧张和担心。

高南将手抬起,想要抱住刘娜的肩膀安慰一下,然而刚刚抬起手臂却又放下,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竟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抱歉,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多陪陪你们……”

刘娜打断高南,说道:“跟你没关系,这种病是后天引起的还是先天生成的,科学都没有定论。”

高南嘴笨,只得讷讷地说:“总之就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们就是我不好。”

刘娜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搭话。

高漫的成长与其他孩子并无不同,正常地学会翻身、爬行、走路,但是令高南夫妇担心的是,高漫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她不仅说话比别人晚很多,甚至学习语言表达的时候也有些迟钝。可通过一些智力检测,她与其他孩子并无区别,只是很难进行人际交往,就算是和高南、刘娜交流的时候,也很少会说一些长句子。时间一久,刘娜与高南心中不免担心,于是马上将高漫抱去医院。医院最终给出的结果是孩子有自闭症。

听到这个消息,刘娜如遭雷击,夫妇二人带着高漫遍寻医生寻找治疗方法,但是都没有用。

高南就是在那个时候辞掉了律师一职。有人看上了他曾经未写完的、发布在网上的一部推理小说,并开出了高额的稿费想买下版权,让他继续写完。对于他来说,高漫的病一直是压在他身上的巨石。作为三口之家的顶梁柱,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钱的重要。

高南辞去了律师职位,开始没日没夜地写作。他是个推理天才,将自己接触过的案宗再运用自己奇诡的推理想象,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推理小说作品。很快,高南成了炙手可热的畅销书新秀,但他并不满足,为此签约了更大的平台,有了自己的经纪人。他拼命地拿出一部又一部作品。各种形式的版权出售真的使他变得越来越有钱,比过去当律师的时候多了百倍不止。

然而就在高南以为自己在拼命地为刘娜母女建造坚不可摧的城墙的时候,刘娜却提出了离婚。对于高漫的病,她比高南更加痛苦,然而在女儿四处接受治疗的时候,在她无助、难过,需要安慰的时候,高南却始终伏在书房的电脑前敲字。钱固然重要,她承认高南改行了之后家里的经济状况日益好转,她不需要再为了省几块钱而多走半个小时去找便宜的超市买菜,高漫每次去治疗也可以去全市最好的医院,接受最权威的医生一对一治疗。

然而医生的那句话犹如重锤敲在她心头,自闭症的小孩儿比别的孩子更需要父母的陪伴。刘娜误以为高南爱上了名利和金钱,不能接受高南不再爱她的事实,选择先结束这一段婚姻各自冷静一下。高南看着刘娜坚决的脸,只得忍痛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玻璃窗里面,高漫拿起女医生桌子上的魔方,认真地玩了起来。

刘娜马上迎上去,焦急地问道:“乔医生,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乔医生是华裔,中文口音有些奇怪,她一字一句回答道:“你不用担心,她很好,不过……是谁给她诊断为自闭症的?”

刘娜和高南面面相觑,不解乔医生的话。

“高漫呢,是典型的阿斯伯格综合征。”

刘娜焦急又疑惑:“这是什么?是更严重了?还是怎么样?”

乔医生不急不缓地解释:“阿斯伯格综合征,简单说呢就是一种没有智能障碍的自闭症,其实在美国有很多这种案例。”

高南也表示不解:“阿斯伯格综合征,俗称天才症,我也只是听说过,真的有这种病吗?”

“阿斯伯格综合征也是孤独症的一种,同属于孤独症谱系障碍的疾病亚型,是一种较常见的儿童发育行为疾病。其实呢,阿斯伯格发病率还要高于典型的自闭症呢。国内目前对于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治疗不太完善,所以你觉得不常见也不怪你。”

乔医生看向诊疗室内的高漫,继续说:“通过与高漫的接触,我初步判断高漫只是阿斯伯格综合征中最普通的一例,你们不要担心,我在美国接触过很多这种案例。高漫就是典型,在某一方面有超乎同龄人的天赋,但是在社交方面极度无能。”

乔医生将一只木质组装飞机递给高南,笑而不语。

高南问道:“这是……”

乔医生笑着说:“你能想象,这只飞机二十分钟前还是一堆零件吗?我买来还没搞懂怎么玩,却被你的女儿安装好了。”

高南和刘娜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望向高漫,怎么也无法把这个孩子和所谓的“天才”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乔医生继续说道:“高漫就是典型的对机械有着超高天赋的孩子,不过就是在人际交往方面实在是……”

刘娜:“漫漫在学校里……没有一个朋友……”

乔医生安慰道:“放心,高漫暂时表现出来的只是社交困难,不会表达。在其他方面与其他小朋友完全一样。虽然现在阿斯伯格综合征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但是通过一些社会意识技能训练、实用语言能力训练以及一些行为问题的控制干预,相信她的社交困难一定会有所好转的。我现在正在努力与这孩子建立联系,让她渐渐接受我。”

刘娜激动不已,拉住乔医生的手,一顿感谢。

“乔医生,谢谢你,真的,一定要帮助我的女儿走出来,她还这么小。”

乔医生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你放心,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其实我回国也是想要致力于改善国内自闭症治疗环境的。”

在乔医生的带领下,高南与刘娜走进诊疗室接高漫。乔医生轻轻地叫:“高漫?爸爸妈妈带你回家喽!”

高漫回头,站起来坐在地毯边缘看着鞋子发呆。刘娜走过去为她穿鞋子。乔医生对高南说道:“这也是症状之一,对于生活琐事完全无法上手。”

刘娜牵着高漫走过来,高南一把抱起高漫。

“跟乔阿姨说再见。”

高漫嘴巴紧闭,最后一字未出,却把手里的魔方塞给了乔医生。乔医生对着刘娜和高南低声道:“这是个好现象。”

三个成年人愣住了,这魔方所有颜色整整齐齐全部归位,如同刚从商店里拿出来的一样。从乔医生出来到现在,高漫就将魔方拼好了。高漫果然如同乔医生所说,在某些方面天赋过人。

“漫漫,下次再来乔阿姨这里玩哦!”

高漫没有回答,乔医生倒是见怪不怪。

刘娜与高南离开了医院,高南将高漫抱进安全座椅上,系好安全带后才回过头来看向刘娜:“我们一起回家吧?”

刘娜想起昨天晚上,高南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继而问道:“昨天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的意思是,送漫漫来我这儿的人并不是杜鹃?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南,你给我说清楚。”

高南看着刘娜,知道她此刻有些生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昨天晚上他本来决定要告诉刘娜事情的真相,可如今他们二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若是再因为女儿的事情变得剑拔弩张,那不仅他自己会伤心,而且对女儿的成长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经过一番思量,等到再开口的时候,高南已经换了个语气:“是我小题大做了,原来确实是杜鹃将漫漫送到了你那里,我以为她飞去了日本,可结果是公司临时有事,她前天就没去成。”

刘娜仔细看着高南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什么说谎的痕迹,便也相信了高南的话,点了点头,之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今天就先不去你那里了,我下午还有个案子要跟进,约了当事人开会,快来不及了。”

高南马上接过话:“那我送你。”

不远处缓缓开来一辆轿车,刘娜看了看说道:“不用了,我搭了同事的车。”

刘娜和高漫告别之后,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曹大海殷勤的笑脸。见刘娜走近,曹大海特意下车为刘娜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护送她坐进副驾驶位,这才一路小跑回到车上发动车离开了。

曹大海是刘娜所在的大江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中年离异,一直对刘娜超乎寻常的好,每天下午茶不断,逢年过节又送花,虽都被刘娜一一拒绝,但依旧乐此不疲。高南与这个曹大海照过几次面,但碍于他并没有实质性越矩的行为,也不好做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让刘娜跳槽,换一家律所,但话到嘴边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跟曹大海有什么区别呢,每每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苦涩。

望着刘娜上了曹大海的车,高南这才转身上车,带着高漫离开了。

高南带着高漫回到家中,被客厅里面铺天盖地的凶案现场照片和满地的档案袋吓到。米峰抬头看到高南带着高漫回来,他马上把烟掐灭,迅速开窗通风。

高南惊呆,质问道:“你……你把我家征用成你的档案室了?”

米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家太小了,还是你这里摆得开。”

高南一边帮他整理地上的卷宗一边抱怨:“你不在受害者家里蹲点,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如果这个时候嫌犯打电话来怎么办?而且,你们这些卷宗应该是保密的吧,就直接被你拿出来丢满地?”

米峰紧皱眉头,重新打开刚被高南整理放好的卷宗,说道:“这起绑架案我有些地方没想清楚,虽然手法很熟悉,但是太过刻意,好像处处做得很完美,又留下破绽。”

高南无所谓地说道:“这是你们警察的事。”

米峰说:“这次案犯说不定是老朋友,而且跟你有关。”

“怎么说?”

米峰介绍道:“绑匪留下了一张老虎的照片给家属,十年前的‘下山虎’你还记得吧?”

“那也不能所有老虎都是当年那头虎,而且武广你也知道,早就改造完出狱了。”

米峰点头,说道:“可是绑匪所用工具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比如现在为数不多的公共电话亭、录音机以及邮寄信件。”

高南随口反驳道:“也许只是为了不让你们发现,所以选择偏门的工具联络。”

“不对,这些手段,每一样都留下了足够的破绽让我们找到,可为了掩盖这些破绽他却欲盖弥彰。”

米峰递给高南一个装在密封袋子里的信封。

“你看看。”

高南仔细端详,封面上是打印后剪下来的一行地址,右上角像模像样地贴了邮票。

“这是……”

米峰指着信封右上角:“你再好好看看。”

“邮票?”

米峰点头:“对。”

“这邮票没有盖章?”

米峰无语,只得夺回密封袋,说道:“我们的人鉴定过,这邮票是假的。你说这人,有一百种不露痕迹的办法联系受害者父母,却用了寄信这么笨的方式,寄信就算了,竟然伪造一张假邮票。”

高南无语,指着自己的头感叹道:“嫌犯这里有问题。”

米峰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拍下了小男孩儿走失的现场。小区的花园中有一方供儿童玩耍的沙堆,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了一串字母“SSOIOI”。

“高作家,您给掌掌眼,这是不是什么密码?”

高南瞥了一眼,回道:“不像。”

“那是什么?”

高南摊手:“我也不知道。”

高漫对这一地奇形怪状的档案和图片似乎特别有兴趣,竟然主动蹲下来摆弄,高南有些担心,想要抱着高漫去休息,却被米峰拦住。

“你别走,我可不是白来你们家的啊!”

高南扶额:“我也没有邀请你啊……”

“不是,你能不能帮我开拓开拓思路,我就要被这绑匪弄疯了。局里知道我之前破过几起大型绑架案,将案子直接落到我头上了,而且是限时救人、破案!你可得帮帮我,十年前要是没你和刘娜帮忙,我也破不了那个案子。”

高南甩开米峰,大步走到高漫面前。高漫抽出一张以前绑架案的犯罪现场的图片仔细研究,不过她似乎没有看懂图片上的内容,对那些残忍血腥的现场竟然毫无反应,就像是拿着一张彩色卡片一样。

高南看得一身冷汗,赶紧将高漫手中照片塞回档案袋,然后将高漫抱在沙发上。

米峰继续喋喋不休:“我看这绑匪作风老派,有些神经质,你不感兴趣吗?你不想捉住他吗?不想为自己的写作积累素材吗?现在我们队里都怀疑这头虎很可能是当年的‘下山虎’。”

高南皱着眉头将所有案宗收好,然后将电视机打开,播放到高漫喜欢的动画片后蹲下来,露出无限温柔的神色对着高漫嘱咐道:“漫漫,你自己看一下动画片,爸爸现在去做饭,米叔叔带来的东西你不要去动,好不好?”

高漫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电视机,高南知道她听进去了,只是没给他回应。米峰则亦步亦趋地跟着高南走进了厨房,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案情。

高南一边择菜一边打断他:“历史上,是有些崇尚犯罪、以塑造完美案件为荣的罪犯。”

米峰点头如捣蒜:“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说什么来着!这就是兄弟!我觉得这嫌犯内心偏执,有自己的喜好风格,他似乎对过去的时代念念不忘,比如当年的‘下山虎’。”

高南磕了一个鸡蛋在碗里,一边认真地搅拌一边回答:“可是这些偏执的罪犯,都是一些杀人狂,喜欢在受害者或者犯罪手段上留下自己的特色。绑架案似乎还是有一定差别的,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觉得武广再次犯案的可能性不大。”

“可最近确实不太平,之前的爆炸案,后来漫漫失踪一天的事,要真是个偏执型罪犯,让这种人流窜在社会上,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高南停下手中的活儿,有些神游,米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米峰接过高南手中的碗,然后继续说道:“你说说你,多少也算一文化名人,行程和私人信息都有一定保密性,可区区一个阮玉玲就能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你说现在的社会哪还有秘密,如果有一天那个什么阮玉玲跑到你家里来偷人,倒不是没可能。”

厨房外,大门的电子锁忽然发出声音,这道微小而突兀的声音同时引起了厨房中二人的注意。二人颇有默契的缄默,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动画片里发出的大笑显得外面的声音更加诡异,高南想要冲出去看看,被米峰拦下,米峰示意再等等,二人站在厨房里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高漫还在沙发上看电视。想到这里,高南抄起一只锅,趁着外面来者路过厨房的时候直接冲出去。米峰反应过来想拉回高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杜鹃被突然冲出来、面目狰狞的高南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整个人向后仰去。还好米峰眼疾手快迅速冲到二人中间,挡在高南前面拉回杜鹃,由于惯性,杜鹃一头扎进米峰坚硬的胸膛里。

杜鹃抬起头,揉着额头,大吼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家里干吗?无间道?高南,你可别跟我说你在家里跟他演警匪片!”

米峰双手举起,为自己开脱:“不关我的事,要骂人找他。”

杜鹃怒目圆睁,作势要打,米峰双手护头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日本了吗?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杜鹃刚想回话,高南抢先一步回答道:“我让她来的,帮忙照顾一下漫漫。下午写稿子,怕漫漫自己无聊。”

米峰欲言又止,杜鹃白眼道:“你干吗一副便秘的表情,怎么?我来不行?”说着将自己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了米峰。

米峰想说话又咽回去,识趣地接过杜鹃手里的行李箱,然后用一种“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看了一眼高南。

刚刚高南一直在厨房中煮饭,不知何时高漫又将米峰带来的卷宗翻出来散落一地。她拿着一个计算器,对着一张照片一通乱按。米峰走过去,想重新理好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手中的计算器……

“漫漫,你在做什么?”

高漫头也不抬,只是自顾自地将照片上的一串字母按进计算器。

“SSOIOI。”

“550101。”

米峰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抢过计算器和照片,吓得高漫猛然抬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鲁莽后,米峰连忙蹲下安抚高漫,但眉眼中掩不住喜色。

米峰拿着计算器和照片猛锤了高南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好啊,虎父无犬女!”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不是字母,而极有可能是数字!漫漫!破了案子,叔叔请你吃大餐!”

米峰开心地在房间里手舞足蹈:“有了!有了!终于有了!”

高南无语:“就一串数字你能有什么?”

“受害者是小学三年级的男孩儿,我们当时还在想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的这串字母。但刚刚看漫漫按出的数字,我忽然想到,也许对于三年级的小学生来说,对于数字的敏感程度远远大于英文,这也许是条寻找绑匪的新思路。”

刘娜与曹大海坐在车里,刘娜将手中的文件夹合上装回包里。

“曹主任,这个案子我会继续跟进,接下来我会去跟当事人再确认一下开庭的事,谢谢您今天送我。”

曹大海笑眯眯地回答道:“没事,都顺路,顺路。这个案子一切按照你想的来,我信得过你。小娜,今天周末,女儿一定在家里等你带着去玩吧?”

想到高漫,刘娜脸上浮出笑容,说道:“她这个周末在她爸爸那里。”

曹大海若有所思,嘴上不住地重复:“好……好啊……好……”

刘娜与曹大海告别准备下车离开,却不想手刚要去开车门,“咔嚓”一声车门落上了锁。刘娜心中有些惊慌,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四周没人,曹大海莫名其妙锁车着实令人有些慌乱。

刘娜故作镇定:“曹主任,车门好像锁上了,麻烦您开一下。今天感谢您送我,下次我一定请您吃饭。”

曹大海并没有开门,反倒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扭过肥胖的身躯转向副驾驶的刘娜,这让刘娜本能地向旁边躲远。

“小娜,这不,你女儿也不在。你晚上一个人,也挺孤单的,不如今晚我们一起去哪里放松放松?”

曹大海边说边靠向刘娜,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饶是刘娜再镇定,也忍不了这种暧昧的气氛。

刘娜实在忍不住了,一边加重语气警告,一边伸手想要推开越凑越近的他。

“曹主任,我晚上有工作要做,请你打开车门!”

曹大海一手扣住刘娜的纤纤玉手,刘娜奋力挣脱,却越挣扎越紧。

“你看你也离婚了,我也丧偶了,我天天对你嘘寒问暖,隔三岔五地送花,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的心意吗?”

“曹主任,我看你是误会了,首先,我没有再婚的打算;其次,你的那些好意我都拒绝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态度。”

曹大海听完刘娜的话反倒整个人要扑过来,刘娜拼尽全力甩了一巴掌,曹大海瞬间蒙了。良久,曹大海渐渐回魂,马上坐回自己的位置,与刚刚判若两人。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攥起拳头用力砸了一下自己的头,似乎很懊恼的样子,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曹大海一时语塞:“我刚刚可能有些糊涂……”

刘娜看着曹大海一连串反应,确认他不会再对自己越矩之后才放下心来。

“大家是同事,我想您也不愿意关系如此尴尬。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共事,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但是再有下次,你我都是律师出身,应该都懂后果。还请曹主任开门,让我下车。”

曹大海乖乖地打开了车锁,刘娜下车,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车中的曹大海看着刘娜离去的身影,嘴角浮出一丝笑容。

“有意思,我喜欢。”

刘娜出了停车场,看见阳光才觉得自己的双腿一阵阵发软,现在唯一能让她有一丝丝安慰和安全感的只有一个地方。她决定抛开原则一次,遵从自己的内心。刘娜打了一辆车直奔高南家里,她知道那里有自己的女儿和最爱的人,虽然现在不知道高南还爱不爱她。

刘娜飞奔至高南家,还未等按门铃,门便开了。杜鹃带着穿戴整齐的高漫走了出来。高南站在一旁送两人,三人俨然像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一家三口。如果说刚刚只是发生了一件令刘娜恶心的事,那么现在才是真正让她感到难受和苦涩的。刘娜内心翻江倒海,但脸上强扯出职业化的笑。

高南挠挠头,有些惊讶:“娜娜,你怎么来了?”

刘娜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是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受了委屈就跑到这里。

见刘娜没回话,高南自顾自解释道:“今天下午我没有空儿带漫漫去游乐场了,所以拜托杜鹃帮忙,带漫漫半天。”

刘娜有些慌神,只是点点头,道:“漫漫给你们添麻烦了。”

米峰听到声音忽然探头出来,惊喜道:“娜娜你来啦!太好了!进来进来!我们三个人又要像以前那样大干一场了!”

刘娜有些吃惊:“你也在?”

米峰点头:“对,我来这里找高作家帮忙,你们家漫漫帮了我大忙。我现在有了新思路要调查,可能要离开一会儿,娜娜你和高南在家等我,不要走。”

说着米峰穿上鞋,拉着杜鹃和高漫上车离开,只留下高南和刘娜大眼瞪小眼。

米峰载着杜鹃和高漫前往游乐场。在半路上米峰揶揄杜鹃:“你有没有眼力见儿,站在那里当什么电灯泡?刚刚要不是我拉你,你还杵在那儿看戏呢。”

杜鹃反常地没有接米峰的话,只是翻了个白眼,眼睛望向窗外飞逝而过的车辆。米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沉默的杜鹃,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米峰把她们送到游乐场就离开了,他还要带高南和刘娜去受害者家里调查案情。

杜鹃带着高漫到了游乐场,高漫才放下了手中的魔方,将注意力移到了各种各样的游乐项目上。

杜鹃虽然平日里雷厉风行,是个职场女精英,但骨子里也是活泼开朗,喜欢疯玩的。她带着高漫玩遍所有游乐场项目。

玩了几圈下来,杜鹃已经累得不行,高漫不言不语却精力充沛。杜鹃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她带着高漫走到卖冰激凌的摊位前,为高漫买了一支冰激凌,嘱咐道:“阿姨回一个很重要的工作电话,事关你爸爸下一本书的出版,漫漫站在这里吃冰激凌,不要乱跑好不好?”

高漫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了杜鹃一眼,杜鹃明白她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于是放心地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不远处,一个化着浓妆、穿着小丑装的人,拿着一把五颜六色的气球向高漫走来,隔着浓重的彩妆,小丑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漫。小丑将一个气球递给高漫,高漫反应了一会儿,伸出手欲要接过,小丑却突然收回了气球,反而将自己的手伸出去,似乎要高漫拉住他的手。高漫看着小丑夸张的涂满油彩的脸,又看了看小丑的手,陷入迟疑……

拿起手机的杜鹃暂时褪去了刚刚乘坐过山车时的孩子气,对着话筒指点江山的样子又变回了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一场激烈的争吵之后,杜鹃直接挂了电话。等她回过头去再寻找高漫时,冰激凌摊位旁边已经空空如也。

杜鹃有些慌了,连忙跑到摊位前询问:“老板,你看到刚刚跟我一起来买冰激凌的小女孩儿了吗?大概这么高……不怎么讲话……穿了一件花裙子。”她急得胡乱比画。

老板摇了摇头,早已见怪不怪:“没看见,我照顾生意都来不及,哪里有空儿帮你看孩子。你们这些家长,陪孩子玩永远不用心,像你这种丢孩子的我见多了!”老板指了指不远处的服务台,说道:“喏,那里可以广播寻人。”

杜鹃点头,只能靠服务台广播试试看了。

高漫跟着小丑一直走,直到小丑带着她远离了杜鹃,小丑看着杜鹃跑远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小丑将手中的气球全部给高漫,然后拉着高漫一步步离开。就在高漫跟着小丑越走越远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横伸出来将高漫拉了回来。小丑回头,对于突然出现的人感到惊讶,于是急忙转过身去,大声奸笑着跑开。

高漫蒙了,回头看到将她拉回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所在学校的老师陈潇。高漫在学校里素来没有朋友,老师们知道高漫的情况,但无奈谁也无法一直对这么一个木头一样的孩子永远保持热情,除了陈潇。陈潇也是唯一一个高漫肯亲近的老师。

陈潇蹲下来看着高漫,认真说道:“高漫,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你爸爸呢?老师告诉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走,对不对?”

高漫想了想,点点头。

广播传来找人信息。

“广播找人,广播找人,高漫小朋友,你的杜鹃阿姨在找你,如果你听到广播请回到广播站。”

陈潇听到广播,无奈笑笑,亲自牵起高漫的手走向广播站。

米峰带着高南和刘娜来到了受害者家中,被绑架的小男孩儿叫嘉明,三人到达时受害者家里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监测仪器,一群办案组警员守在电话边,而嘉明的母亲只是手捧着相册坐在沙发上流泪。

米峰走进来,一个小警员连忙凑上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说道:“头儿,我们已经守了两天一夜了,绑匪除了寄来一张老虎的照片外,就没再和我们联系过。”

“任何异常都没有?”

小警员摇头。

米峰转头对高南说道:“你看看,现在的罪犯都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绑架求财,可到现在连个头也不露了!”

高南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寻仇?”

米峰摇头,道:“不会,在此之前绑匪有索要赎金五百万,叫人质家属准备赎金后便悄无声息地沉寂了,现在这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难办不难办!”

刘娜问道:“现在有什么证据吗?”

米峰使唤小警员:“去把绑匪送来的信件还有录音带都拿来。”说完,米峰带着高南、刘娜欲要前往隔壁临时被警方征用的书房。

小警员傻愣愣地挡在了刘娜和高南面前。

米峰忽然想到什么,抬手就拍了下小警员帽子。

“你小子,想不到保密意识还挺强!”

米峰对着所有人说道:“各位,这个高作家你们应该都听过,著名悬疑小说家,我哥们儿,犯罪肖像侧写和推理能力一流。这位是刘娜,知名律师,十年前帮助我破过一起大案。这两位是我请来协助破案的能人。”

众人一愣,随即一阵掌声响起。高南和刘娜摸不着头脑,刘娜问道:“这是你们的欢迎仪式?”

米峰尴尬地解释:“这群傻小子加班加傻了,我们进去说。”

小警员将一摞卷宗和几个证物袋放在桌子上,挠挠头道:“头儿,你们先看着,我出去接着盯。”

米峰点头,小警员才走出去。

高南翻看卷宗,看到里面的检测报告。

米峰在旁解释:“绑匪寄来的信都是打印下来的,然后用圆珠笔临摹上去,我们试图拿去检测,却发现根本无法辨别字迹,更无法分辨油墨型号。”

而刘娜则开始对一旁的录音带产生兴趣,她将录音传入电脑,反复地听,除了机械的电子音什么都没有。

米峰说:“嫌犯打来的电话,每一句都是用提前录好的电子音,我们发现绑匪为了搜索这些素材,还拼凑了一些电视剧台词。但嫌犯的身份还是毫无头绪。还有一点,这种奇特的作案手段十年前出现过。”

刘娜似乎对这盘录音带很感兴趣,她对米峰说道:“我有一个师兄是录音方面的大神级人物,我想拿去请他帮忙分析一下这段录音。”

米峰有些犹豫:“按道理说,警方的证物属于机密,不可以被擅自带走,不过……有了!”

米峰出去将小警员叫进来,将他推给刘娜,说道:“你去跟着刘律师,带着这盘录音。”

时间不等人,刘娜得到了米峰的允许后,带着小警员立刻出发寻找师兄分析录音。而高南一直拿着放大镜趴在案宗上,刘娜走了他都不知道。

米峰凑过去:“有什么发现?”

高南指着案宗上的图片问:“这是什么?”

米峰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是绑匪第一次寄来人质照片的信封。”

高南问道:“就是那个你说的贴了假邮票的信封?”

米峰点头:“对。”

“那信封呢?”

米峰从包里拿出证物袋交给高南,高南高举信封对着灯光看了半天,然后还给米峰。

“你去找人查一下这个邮票是用什么贴上去的。如果是唾液的话,也许可以确认身份。”

米峰豁然开朗,一拍自己脑门。

“真有你的!我马上叫人去查,如果是唾液,起码就能锁定嫌犯的身份!”

高南忽然问道:“人质的母亲在哪儿呢?”

米峰指指门外:“在外面沙发上坐着。”

高南从书架上拿起了一座奖杯走出去,来到人质的母亲面前,拿着奖杯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这对寻找你的儿子至关重要。”

人质母亲的眼里亮起一丝希望,她向后拢拢头发,认真地点点头。

高南问道:“这个奖杯是记忆力训练营的结业证书对吗?”

“对,我儿子从小就聪明,对数学有天赋,听说这个能开发大脑,所以我咬咬牙花高价把他送去了这个训练营。”

高南点头:“我知道这种培训班,我女儿也去过。请问他成绩怎么样?”

“很好,是全班第一,他背课文很慢,对数字却过目不忘,圆周率能背出一百位呢。”

说到这里,人质的母亲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下来。

米峰摸不着头脑,高南解释道:“我只是想跟她确认一下,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串数字不是无意义的涂鸦,现在我们要思考的是这串数字与凶手的联系。”

米峰扶额沉思,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是缺乏分析能力的,如果这串数字与绑匪有联系,那么一定是直观能理解的!”

高南和米峰异口同声:“服装!”

旁边的一个呆萌小警员默默开口补充:“咱们警服都有一串儿警号。”

米峰气得作势要揍,小警员抱头鼠窜。高南忽然拦住米峰,说道:“保安?”

米峰询问人质的母亲道:“这个小区的保安制服有编号吗?”

她回忆了一会儿才答道:“没注意,但是我们这里的保安是专门请的,所以他们的制服也跟外面的不太一样。”

高南、米峰对视一眼,米峰已经明白,立刻派人去核实。

另一边,刘娜带着小警员来到师兄处检测录音带。刘娜从不轻易开口求人,这次急匆匆地过来,师兄也知道事情紧急,立刻将刘娜带来的录音拷入电脑开始解析。直到东方破晓,师兄才起身推醒刘娜和小警员,刘娜睡眼惺忪,看着一地的烟头和窗外的晨光才知已经一夜过去,看到师兄眼中的血丝,知他是一夜未睡,她感动不已。

师兄指着电脑屏幕上波动的音轨,对刘娜说道:“我说师妹,我这个师兄可是尽了全力了。这是我这边找出的所有信息。”

刘娜和师兄对着电脑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寻找可能隐藏的信息。

“等一下!师兄,这里重新播放一下。”

刘娜闭眼细听后猛然睁眼:“火车。”

“还有这里,师兄。”

音响里不停地传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刘娜百思不得其解。

师兄点燃了一支烟,说道:“也许是机械声音。”

刘娜忽然抢下师兄嘴巴里叼的烟,惊喜道:“师兄!是打火机!对,是打火机的声音!”

刘娜兴奋。虽然只发现了细枝末节,她也迫不及待地要告诉高南和米峰,匆匆告别了师兄,拉着小警员就奔去找高南和米峰。

在郊区衰败的出租屋内,武广用力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进泡面桶里。自从上个月被小区物业开除了之后,原本交往了一段时间的女朋友也觉得他没用,不但坐过牢还做什么都做不好,于是也和他吵架,分了手。这段时间他的生活也是乱七八糟的,目前唯一能够让他消遣打发时间的,只剩下看电视剧了,紧凑的情节令武广短暂地忘记烦恼,他张着大嘴巴紧盯着电视机。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去开门。

“武广先生是吗?”

“你是……”武广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戴着电动车头盔的人。她身穿冲锋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有你的快递,您签收下。”快递员将一个快递盒子递给武广。

武广又仔细看了看快递员,还有些蒙,心想自己并没有买东西,他更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怎么会突然有人给他邮寄东西?

“这快递是从哪里邮寄过来的?”

“上面没有写,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给您送件,还请您赶快签下字。”快递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再次催促武广。

武广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好意思再耽误时间,于是从快递员手里接过笔,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武广云里雾里地收了快递,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他上个月离职前穿的保安制服。他不明所以,但是送上门来的“礼物”不要白不要。武广将制服重新穿起来,在镜子前左右照照。

本来他想在那个保安公司混混日子,没想到被对方发现他值夜班偷偷睡觉直接把他开除了。不过人家制度严苛也不是没道理,武广摸着制服料子,不禁感叹,好公司就是好公司,这衣服质量这么好,自己正好留着穿。

高南正与米峰走入一家网吧,在烟雾缭绕里四处寻找,他们两个老男人在网吧显得格格不入。

网吧角落里,一个年轻人正敲着键盘。直到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他才满脸不快地摘下耳机转过头。少年转过头,烦恼一瞬间换成了惊喜。

“高作家!”

高南笑笑:“好久不见,有事求你。”

陶玉达挠挠头,傻笑着说:“我能有啥本事帮到你?不过你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高南和米峰看着眼前这个冒着傻气的青年不禁发笑,二人将陶玉达带上了警车,走之前网吧的好友还在调侃陶玉达:“达子!打游戏太厉害也不行!被警察叔叔带走了吧!”

高南将陶玉达带走,给了他一台电脑,让他黑进小区物业保安的内部系统。米峰与物业核实过,保安制服确实是有编号的。高南打算偷偷调查出551010编号的保安身份,很有可能这个就是绑匪。

米峰不满:“我堂堂一大队长,为什么不能申请调查令直接去物业查?”

高南眼睛盯着陶玉达翻飞的手指说道:“避免打草惊蛇,如果真的是保安做的,我们一调查他就知道了,那么那个小男孩儿就危险了。”

“找到了!可是……”陶玉达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米峰急性子,迫不及待地追问。

“551010在上个月就离职了,他们是一人一号,所以551010一直没有人用,这里显示的是空缺。”

“上一任是谁?查得到吗?”

“数据删除了,我需要时间恢复。”陶玉达认真地盯着电脑,开始操作。

刘娜和小警员二人赶了过来,为了不打扰陶玉达,她和高南、米峰等人走到外面,并将从师兄那里得到的信息与他们共享

“声音查出问题了,里面有火车经过,还有打火机的声音。”

从刘娜这里得到的信息让米峰和高南二人基本确定,绑匪所在位置应该是铁轨附近。高南判断,绑匪应该是40岁到50岁之间,身材微胖,可能有犯罪前科,无固定职业,独居,租房居住在铁轨附近。

“查到551010了。”

高南和米峰几乎同时冲向陶玉达的电脑,上面显示的照片信息令二人一惊,这个551010竟然是武广?当年的“下山虎”?

让武广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收到这件保安制服的第二天早上,他家的门就被人撞开了,一队刑警直接进来将他按住。

米峰走进来,抓起他衣服上的编号看了看,551010。

武广被带走了,剩下的警员在他的家中提取物证。

审讯室气氛压抑,武广被审讯灯刺得睁不开眼。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绑架人,我就是因为这事进去的,才出来不到一年,不可能做这个。你相信我,警察同志。”

米峰拿出一份检测报告放到武广面前,说道:“绑架犯给人质母亲送的勒索信,上面的邮票是用唾液粘的,而这个唾液上的DNA,就是你的。”

武广用力抓头,无助地辩解:“这,这我也不知道啊,警察同志!你相信我!”

“嘉明在哪里?坦白从宽!”

武广道:“什么嘉明?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嘉明啊!”

米峰拿出一张老虎照片,问道:“这是不是你!”

武广一脸茫然:“这是老虎,这咋能是我呢?警察同志,我知道十年前我走了歪路,当年年轻,又是混社会的,所以就给自己起了个诨号‘下山虎’,可现在,我连背上的文身都洗了,早改邪归正了,警察同志!”

夜晚,米峰来到高南家蹭饭,刘娜也在,高南难得请客,三人一块儿找了家饭店吃饭。

案子虽然破了,可孩子依旧没找回,仍然是悬在大家心头的难题。没了孩子,绑匪就算被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呢?

米峰看着高南、刘娜,不禁插嘴问道:“你们两个还和当年一样,不如复婚算了。”

高南和刘娜的筷子刚好伸向同一块肉,听到米峰的话,两人尴尬地收回筷子。高南怕刘娜尴尬,于是率先替米峰夹菜让他闭嘴。原本是替刘娜解围的,但这在刘娜眼里却被看成了是高南不愿意,刘娜黯然。

饭毕,三人去门口等车。刚好杜鹃将高漫送来,杜鹃抱着高漫,将这几天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向高南汇报,刘娜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

“刘娜?”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刘娜回头,发现竟然是曹大海。

“曹主任,您也来这里吃饭?”刘娜不得不扯出一个职业的笑容回应。

“是啊,好巧。要不要我送你,我今晚没喝酒,自己开车。”

刘娜看向高南,高南正抱着高漫,将她放进杜鹃的车内。刘娜脸上一僵,想到前几天的事情,心中有些犹豫,但再看看高南仿佛根本不关心的样子,于是心口一阵气闷,干脆直接答应了曹大海。

“好的,曹主任,麻烦您了。”

曹大海有些惊喜,连忙笑说:“不麻烦,不麻烦,同事之间互相帮助嘛!”

刘娜果断地上了曹大海的车绝尘而去,在一旁旁观的米峰叹了口气。高南这才走回来问道:“人呢?”

米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数落高南:“你啊你,真是块木头。还人呢!人早跟老同事走了!”

高南不明所以,米峰上了自己的车离开。杜鹃在远处呼唤高南,高南只得坐上杜鹃的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