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以及指纹
21
零点三十分,整个城市刚刚熄灭。
它——因为太过黑暗,看不清性别,所以我们只能用“它”。其实不只是因为黑暗,实在是因为它的姿态也没有性别感。实际上,发现它是存在的,本身就是个奇迹。
黑色渔夫帽,黑色皮袄,黑色马丁靴,连打扮也是中性的。
它走进就算是白天也是这个城市阴影的一片地方。城市的规划者似乎遗忘了这里,楼房破旧,人口密集,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出租了,所以流动人口占了大部分比例。
所以,这座楼房没有物业,没有保安,在这样寂静而寒冷的冬夜里,流浪猫和流浪狗可以随意出入,包括它。
它的脚步却比猫啊狗啊更轻,悄无声息,连气息都不喘,就上了最顶楼。
它开门的技术比最专业的窃贼还娴熟,实际上,对它来说,打开一扇这样普通的门,而且不必破坏门锁,不留下指纹和痕迹,并不需要什么技术。
门打开的时候,略微发出了一些声响。所以,它关好门时,在黑暗中静了片刻。很快,他听到了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发出来的酣睡声。嗯,那个女人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此刻,就像服了安眠药一样。
它开始在黑暗里行走。它在黑暗里行走的时候,就像白天一般自如。似乎是,它更适应和喜欢黑暗。
室内的轮廓隐约可见。一个厅房,一面墙上有两扇门,一扇开着,一扇关着。
酣睡声就是从开着的那扇门传来的。
它走了进去。
床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个包。**睡着一个女人,脸朝里,所以看不到面部轮廓。
它轻轻地把那个包从架子上取下来。它的手上戴着一双很薄的橡胶手套,薄到丝毫不影响手指的细微功能,也不会留下任何指纹。
手指把包链拉开,另一只手伸进去,拿出来的时候握着一把刀子。那是一把水果刀,此刻是折叠着的。
包链被拉上,包被放回架子上,折叠刀被展开。
黑暗中,一道光亮映到它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却平静如水,没有任何生气。
展开的水果刀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22
冬天的早晨总是悄悄地在黑暗里就来了。
所以,当沉睡中的池树醒来,感觉到天已经亮了的时候,才惊觉要迟到了。
看看表,果然离上班的钟点已经不足十分钟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飞也飞不到了。
池树哀叹一声,拿起手机给领导打电话请假。
拨号的时候,池树才意识到,今天之所以起床晚了,是因为谭牧牧没有按时给他打叫醒电话。
以往的早晨,天还不亮的时候,池树的美梦就会被急促的铃声吵醒。然后,他就会听到谭牧牧用温柔的声音唤他起床。不过,在那个时刻,任何温柔的声音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除非是——嗯,除非是简昔的声音——曾经在不久前的某一个早晨,池树鬼使神差般冒出过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现在,想到谭牧牧今天没有给他打叫醒电话,池树顿时感到了解脱。他终于成功摆脱了谭牧牧的纠缠,这种解脱带来的愉悦感,迅速冲淡了刚才因为发现要迟到带来的沮丧。
池树是吹着口哨洗脸的。
外科医生的工作总是血淋淋的。这个迟到了二十分钟的上午,池树一连遇到了三个意外事故中的伤者,救活了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尚在危险期。临近中午,又累又饿的池树刚在办公室里喝上一口热水,警察就找上门了。
是一对穿便装的年轻警官,男的自我介绍叫洛波,女的自我介绍叫萧景,来自青城市刑警大队。
池树还是第一次跟刑警打交道,一脸茫然。
他把他们请到会议室,临近午餐时间,这里很清静,无人打扰。
小会议室似乎成了被警察临时征用的审讯室了。洛波记笔录,萧景问话,桌子上还搁着一支闪着红灯的录音笔。
萧景说:“池树先生,请问你和谭牧牧是什么关系?”
池树说:“她是我女朋友,哦,应该说是前女友,因为我们昨天晚上刚分的手。她……出了什么事吗?”
这个清秀的女警察不动声色地说:“她昨天晚上死在自己的住所里。”
池树微微错愕之后,问:“她是怎么死的?自杀吗?”
萧景问:“你们分手是谁提出来的?”
池树说:“是我。”
萧景说:“即使她的死是自杀,分手是你提出来的,你觉得她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池树丝毫没觉得萧景这么咄咄逼人有压力,反而松了口气:“真的是自杀啊。那么美女警官,就算我把她抛弃而导致她自杀,那我也不用负法律责任吧?用不着惊动你们吧?”
萧景轻轻一笑:“如果不是自杀呢?”
池树也笑了:“那跟我就更没有关系了吧?是我跟她提出分手的,我怎么会杀她呢?按逻辑说,应该是她把我给杀了对吧?”
洛波咳嗽了一声,用笔敲了敲桌子:“大哥,死的是你的女朋友,哦,就算是前女友吧,你就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吗?”
池树说:“警察同志,如果你了解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这么问我了。”
萧景说:“那好吧,愿闻其详。”
池树说:“我们认识大约有半年了吧。是我先追求的她,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漂亮啊。男人嘛,视觉动物,遇到漂亮的就……哦,当然,如果我那个时候知道她只是伪装的,打死我也不会爱上她的。我是个医生,还是个外科医生,每天的工作又累又脏的,如果我刚才做手术后没洗手没换衣服,你们看到我那满身的血,一定要把我当杀人犯抓起来的。可是那天,当我抢救完一个重伤员后,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就看到了她。在那以前,我没有遇见过像她那样漂亮的病人家属,她就是谭牧牧。我还记得她当时穿了一件绿色亚麻长裙,两条麻花辫子,我在瞬间就想到了一句宋词:曲沼通诗梦,幽窗净俗尘。特别是,因为她的弟弟刚刚车祸离世,显得楚楚可怜的,我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在她之前,我也谈过很多女朋友,但没有一个能让我那么心动。只是,和谭牧牧相处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有一个困惑,而且越来越强烈,就是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化妆,而且是那种很浓的妆。当然,她的化妆技术很好,不但没有让人感觉到脂粉气,而且美得让人看不够。可是,我很想知道她不化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总不肯。如果不化妆,她不会见我,宁愿让我在她家楼下等着。我跟她说过很多次,化了妆这么漂亮,底子肯定好,可是她还是不愿意,说如果让我看到她卸妆后的样子,我就不会再要她了。”
池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洛波说:“后来,你终于见到她不化妆的样子了,然后就真的不要她了是吧?”洛波这么说的时候,一脸鄙夷。萧景的脸上倒是没有鄙夷,她只是在认真观察池树的微表情。她尚未发现任何破绽,池树的表情和情绪都很自然。
池树说:“如果只是因为她不化妆的样子不漂亮,我就不要她了,那我不是太肤浅了吗?让我想分手的原因是她的性格太古怪,对我的工作不理解,总是吃醋。”
萧景不解地问:“你的工作……你的病人或者家属都是美女吗?或者同事都是美女?”
池树说:“警官,外科医生是我的第一职业,我还有另外一个职业是跳舞演员。昨天晚上,我还参加了国标舞大赛,和一个很漂亮的舞伴跳摩登舞,谭牧牧是一直在吃她的醋。”
萧景这才去注意池树的外表,发现他是个非常阳光英俊又不失儒雅气质的年轻男人。萧景这个女警察,有全部警察的天赋和素养,却没有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特点,比如对异性稍显迟钝,特别是对帅哥的敏感度太低。说起来,她的搭档洛波的长相是足够让一群姑娘排着队流口水的级别,可是她却熟视无睹。当然,萧景会这样,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心思基本都放在工作上了,还因为她从小就长在帅哥堆里,免疫了。萧景有个帅哥老爸,有个帅哥老哥,当然,还有这个从参加工作就厮混在一起的帅哥同事。
萧景打量完池树,说:“你不爱她了,所以提出了分手,这件事可以理解。你现在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一遍,包括你们去了哪里,说了什么,都有什么人在场,她什么时候回的家,你在分手后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人证。”
池树说:“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牧牧是怎么死的?”
萧景有些生硬地说:“不能”,然后就盯着他,等他的供词。
池树无奈地讲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他和简昔参加摩登舞比赛,然后几个人一起吃宵夜,谭牧牧喝多了,无理取闹,池树提出分手,闹得很不愉快。后来他把谭牧牧送回家,把烂醉的她抱上床,然后回了自己家。
萧景问:“你送她到家时是几点?”
池树说:“大概零点左右吧。”
萧景问:“你在她家停留了多久?说细节。”
池树说:“不超过两分钟。她一身酒气,很难闻,你知道我们做医生的虽然每天的工作都很脏,但正因为这样,一般都有洁癖。加上我已经对她非常厌恶,所以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还好,她醉得很厉害,否则很难放我走。当然,我对她还是负责的。我把他放到**之后,检查了她的呼吸、心跳和脉搏等生命体征,知道她只是喝得有点多,没有大碍,于是就走了。”
萧景问:“离开谭牧牧家之后,你做了什么?”
池树说:“我也喝了不少酒,有些头疼,第二天还要上班,所以就坐出租车回家睡觉了。”
萧景问:“有证人吗?”
池树说:“没有,我自己住。你现在还不能告诉我,牧牧是怎么死的吗?”
洛波从包里拿出一台仪器,打开,对池树说:“谭牧牧就死在她家里的**。池先生,请你配合一下,我们需要采集你的指纹做对比。”
池树说:“可是,我是牧牧的前男友,昨天夜里才分手,她家里到处都会有我的指纹,你觉得做指纹对比有意义吗?”
洛波说:“你说你不爱她了,却还是一口一个牧牧,叫得还挺亲热,也不知道你是关心她呢还是关心我们怎么破案的。好吧,我告诉你,谭牧牧今天凌晨三点左右在住所身亡,心脏上插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上面除了她自己的指纹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指纹。”
池树思考着:“水果刀……牧牧家里好像没有水果刀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水果刀一定是凶手带去的!”
洛波说:“我们在谭牧牧的手提包里找到一张超市的小票,就是那把水果刀的票,购买时间是昨天下午。”
池树说:“牧牧不喜欢吃水果,偶尔吃水果也是选择那种不用削皮的,比如香蕉什么的,所以她买水果刀不是为了切水果……”池树突然停住了。
萧景说:“你的意思是,谭牧牧昨天下午买水果刀,就是为了夜里自杀吗?你不是说你晚上才提出的分手吗?谭牧牧怎么会提前有自杀的想法?”
池树说:“在昨天晚上之前,我虽然没有提出分手,但是我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好了,她也一直在闹。”
萧景说:“可是我们确定谭牧牧是他杀。因为经过我们初步检查,谭牧牧体内的酒精含量能够让她至少睡到今天早上,而不会半夜醒来自杀。”
池树说:“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不是她买刀为了自杀,我觉得她是为了杀人。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如果我再跟简昔一起跳舞,就把她给砍了。”
萧景说:“池先生,请你先配合我们采集指纹,然后跟我们谈一下这个简昔吧。”
23
路羽一夜未眠。他不知道乔麦是否也如此。这一夜,他们甚至没有在一个**睡觉。乔麦执意搬到了客房。她对路羽说,从这夜开始,她要习惯没有路羽的夜晚。
上午八点,路羽起床洗漱,准备去医院帮乔麦办出院手续。他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到稳妥的方案。家里有个乔麦,虽说是隐身的,毕竟还是个大活人,如果把医院的乔麦也接回家,难以想象会是什么情形。
路羽出门之前,敲开了客房。**已经收拾整齐,床边放着一个旅行箱。
路羽把微型对讲机打开,听到了乔麦的声音:“路羽,在你接另外一个我来之前,能不能先把我送出去?”
“你要去哪儿?你找到银葫芦的主人了?”路羽问。
“没有,所以我一时还没有办法回去。”一向开朗的乔麦此刻的声音含混不清,令路羽感到陌生。
“那……你要去哪儿?这儿毕竟是你的家啊。”路羽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不会告诉你我去哪儿的。所以,你不可能再找到我了。找一个你能看得到的人也许容易,但我……”乔麦语无伦次。
路羽说:“那你就住你姐那儿吧,那也能算得上你的家。”
乔麦说:“我不能去找简昔了。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乔麦,可是没有一个是她原来的妹妹。我会告诉她,‘那个人’用一种特殊的力量帮助了我,让她的妹妹和妹夫又不隐身了。这样,你也不要再有顾虑了。答应我,别离开这个世界,好好爱另外一个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行吗?”
路羽说:“小麦……你和原来那个小麦一样好,总是为我着想。我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会这样做的。”
乔麦说:“那我就放心了,我想,医院里的小麦也会像以前的小麦对你好的。好了,咱们该出门了。”
路羽胸中有一股冲动,想拉拉她的手,给她一个临别拥抱,甚至吻别,但他做不到。他忽然发现乔麦选择离开是理智的,虽然这个时候,他心中有万般不舍。
之后,他们一同出门。乔麦说,她带走的东西正是她出国时的行李,其他的几乎没带走。这样,另外一个乔麦回来后既不会找不到原来的东西,也不会多出什么来。不过,为了生存,陆羽让她带走了足够的现金。乔麦平时总是迷糊的,所以家里的钱都是路羽管,所以另外一个乔麦应该不会察觉。
到了停车场,路羽上了车,然后让乔麦也上车,可是乔麦拒绝了。
乔麦说:“羽,我还想问你要件东西。”
路羽说:“你想要什么都行,我会给你的。”
乔麦说:“我想要你的对讲机。”
路羽愕然……沉默……难过。他明白她这么做,是想切断跟他的所有联系。
路羽问:“你的手机号码还会再用吗?”
乔麦说:“不会了,那个号码她还要用的。”
路羽又是一阵失落。过了好久,他说:“那你要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嗯……什么?”
路羽说:“等你找到‘那个人’,找到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要告诉我一声。哪怕是给我留一个短信,或者发一封电子邮件,至少让我放心。”
乔麦说:“好,我答应你。”
路羽把对讲机取下来,然后放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打开车门。
对讲机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拿走了。然后,车门被关上。
路羽发动汽车的时候,突然哭了出来,瞬间就泪雨滂沱了。他在难过的同时又觉得困惑——这个乔麦明明不是自己原来的乔麦,而且是隐身的,为什么她的离开会让自己这么难过?这种难过甚至比得上知道自己原来的乔麦死去时的难过了。
一路惆怅,到达医院之后,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好面对又一个乔麦,一个并不隐身的乔麦。
他帮乔麦办好出院手续,然后开车带她回家。
乔麦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她兴致勃勃地找出了平时最喜欢的一套白底黄花的家居服,哼着歌,扭着拉丁舞步走向卫生间。进了卫生间,她把脑袋探出来:“亲爱的,你要洗个鸳鸯浴吗?”
路羽的脚有往前走的冲动,大脑却生出一股力量,拦住了自己。他说:“我早上洗过了。”
乔麦的笑容收住,看了看路羽,没说话,进了卫生间。
路羽吐出一口气。
水声过后是电吹风的声音。路羽一直就站在原来的地方,在这个熟悉的家里,他感到慌乱不安,不知道该做什么。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乔麦出来,身上裹着浴巾,皮肤清爽细嫩。她一直走到路羽面前,轻轻拦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路羽像是突然掉进了大海里,海水是热的,让他窒息。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本能地抱起怀里的乔麦,将她放到卧室的大**。
小别胜新婚,他们很久都没有这么尽兴了,包括乔麦没有出国之前的日子。
到达巅峰的时候,路羽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失去过乔麦,也没有离开过另一个乔麦。乔麦还是他的那个乔麦。
“我的肚子饿了,你去给我做饭嘛。”乔麦抱着他撒娇。
“不吃饭,哪有力气做饭呀?”路羽好久都没有说过这句台词了,这会儿脱口而出之后,突然清醒了。
他下意识推了一下怀里的乔麦,然后,突然意识到,这个乔麦已经不是原来的乔麦了。虽然除了他知道她不是原来的乔麦之外,他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没有任何不同,但致命的是,他知道。
他的胸**发出强烈的愧疚感。他刚才做了什么?他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亲热了,虽然这个女人跟乔麦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致命的是,她不是他的乔麦。
“我不在家的日子,你是不是偷懒了?家里是不是没菜了?要不,咱们一起出去买吧,我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口水都要流到你身上了。”乔麦继续在他怀里拱他。
一阵熟悉的酥软感。路羽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
24
简昔睡到自然醒。她的茶社十点才开门,所以她通常九点起床。不过此刻已经九点半了,但是她不急,她是老板,老板通常都是可以旷工或者迟到的。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她赶紧接起来,是乔麦。简昔用懒洋洋的声音说:“小麦,我昨天一直在等你跟我坦白,可是你没有,还好现在你主动送上门了,否则我一会儿就去严刑逼供了。”
乔麦说:“姐,你是不是还在被窝里啊?”
简昔说:“对啊,不过你就别来我家了,你去茶社等我吧。昨天我刚进了一批新茶,你正好尝尝。”
乔麦说:“姐,我今天不去找你了,改天吧。”
简昔说:“怎么了?你的声音听着不对啊,又出什么事了?”
乔麦说:“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我今天没空去找你,是因为我要忙着跟我家路羽过二人世界啊。”
简昔说:“哦,我明白了,你们俩突然就不互相隐身了,所以……嘿嘿,是不是找到了蜜月的感觉?”
乔麦说:“姐!哪有你说得那么……”
简昔说:“那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突然不互相隐身了?”
乔麦说:“是‘那个人’的功劳。他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我们不再隐身了。”
简昔说:“说具体点儿啊,他是怎么办到的?”
乔麦说:“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个人’的本事不小的。他既然能把我和路羽从其他世界弄到这儿来,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
简昔说:“这倒是。这件事如果不是发生在你身上,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乔麦说:“他不说。姐,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他为这件事保密了,而且不能在任何地方跟任何人提起来这件事。所以,姐,我打这个电话就是要交待你,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哪怕再见到我的时候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好吗?隔墙有耳嘛,你也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意外,对吧?”
简昔说:“好吧,我答应你,不再提起这件事,只要你好好的。”
乔麦问:“姐,那你还会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吗?”
简昔说:“傻姑娘,你当然还是我妹妹啊!我根本就不觉得你有什么不一样啊!而且,‘那个人’不是说过,不同世界里的乔麦其实还是一个人吗?我记得这句话,而且相信这句话。乔麦只有一个,我的妹妹也只有你一个。”
乔麦突然哭起来。
简昔问:“怎么哭了?难道是路羽知道这件事了?你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乔麦说:“他不知道,不过他觉得只要我们不再隐身了,一切就过去了。姐,我没事,我刚才只是感动而已。”
简昔说:“对了,你是用哪儿的电话给我打的啊?”
乔麦说:“我出来买东西,手机忘带了,所以用公用电话。”
简昔说:“哦,那等你享受完蜜月之后,就来找我喝茶吧。”
乔麦说:“嗯,一定。”
电话挂断了。
简昔觉得乔麦不对劲,而且是非常不对劲,可是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好吧,等乔麦愿意见她的时候,再研究也不迟。虽然乔麦说不要再谈论这件事,而且自己也答应她了,但是可以偷偷研究嘛。
简昔到茶社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上午的客人一般都少,留下来吃中餐的客人也不多。简昔直接到后厨,找了个空闲的灶头给自己做午餐。其实她在自己的地盘,吃什么都会有人用心效劳,不过只要有时间和闲情,简昔都会自己动手,一是很享受自己制作美食的乐趣,二是她不喜欢麻烦别人。
简昔没吃早点,所以很饿,就没花时间做复杂的菜,做的是意大利面。她不是个拘泥的人,没有做通常的那种放牛肉和番茄的意大利面,而是来了个中西合璧,用鸡肉、白菇为主料,洋葱和青椒为辅料,调入美味的意大利面酱,加上黑胡椒和罗勒,浇到用加了橄榄油的水煮的意大利面上,瞬间,色香味俱全。
她的大厨和二厨正在忙活自己的菜,闻见香味,一致哭诉道:“老大,您怎么总是只做自己的饭啊?”
简昔一边端着她的意大利面往办公室走,一边说:“谁让你们总是只做顾客的饭呢?”
大厨和二厨还没有反应过来,简昔已经飘然而去。
饥肠辘辘的简昔刚把筷子拿起来,面还没吃到嘴里,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帮厨的小妹偷闲来蹭饭了。这是常有的事,简昔对待他们没有一点儿老板的架式。
门开了,是个陌生帅哥,还有个陌生美女,亮了警官证,自称是警察。
警察……而且是刑警,简昔有点懵。她晕头转向地请他们进去坐,要沏茶倒水,可是美女警察谢绝了。
萧景开门见山:“你是简昔吧?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些关于谭牧牧的事情,请你配合一下。”
号称黑猫警长的洛波打开笔录和录音笔的时候,不但把耳朵竖成了天线,而且把鼻子吸了又吸。
什么味道?这么香,还有,什么声音?呃,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唤。
洛波的眼睛迅速锁定了目标——就在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茶几上,放着一盘还在冒着热气的意大利面,肉香、酱香和面香,这三种香气混合起来能要命。还有,能不能不要把饭做得这么好看啊……
“谭牧牧出什么事了?”简昔问。
萧景说:“她昨天夜里死在住所里。据我所知,你们昨天晚上一起吃的宵夜,是吧?”
简昔吓了一跳:“死了?她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后来池树把她送走了。她怎么会……”
萧景问:“你和池树是什么关系?”
简昔说:“我和他是舞伴。我跳摩登舞,以前的舞伴都不太满意,在一年前经同行介绍开始搭档,感觉不错,就一起跳舞了。”
萧景问:“你和池树有没有超级舞伴关系?对不起,我必须要知道,请你如实回答我。”
简昔说:“没有。我们彼此都有伴侣,跳舞不会影响我们和伴侣的关系。”
才说几句话,萧景就暗自给简昔打了很高的分数。相对于帅哥,萧景似乎对美女更能欣赏得来。简昔虽然美得并不国色天香,但是如果相貌打八分的话,那么举手投足和谈吐之间流露出的气质和修养则可以打十分。还有,她的眼睛真迷人。
洛波则对简昔没什么兴趣。他除了机械地记笔录之外,眼睛不停地瞟那盘意大利面。再不吃的话,面就凉了……
萧景问:“池树和谭牧牧的关系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萧景的眼神突然被茶几上一个相框吸引了。她不由把相框拿在手中,里面是个美女,和简昔有一点点像,但气质完全不同。
简昔说:“这是我的表妹乔麦,跳拉丁舞的专业演员。噢,你刚才问我什么?”
萧景放下相框:“我刚才问你,池树和谭牧牧的关系怎么样。”
简昔说:“说实话,我了解得很少。我跟谭牧牧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我跟池树搭伴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年,池树和谭牧牧恋爱也只有半年。还有,池树是那种能够把工作、爱好和私生活分开的男人,做医生的时候是个专业称职的医生,跳舞的时候又能够全身心投入到艺术里,而他的私生活从来都很低调,不常在外人面前谈论这个话题。”
萧景说:“你的意思是,你跟池树成为舞伴的时候,他跟谭牧牧还没在一起,是吧?”
简昔说:“是的。我认识他的时候,她的女朋友是另外一个姑娘,我见过一次,她来看过我们跳舞。那个姑娘没有谭牧牧漂亮,但看起来乖巧懂事,不过后来他们就没有下文了。再后来,池树的女朋友就变成谭牧牧了。池树只跟我提起过一次谭牧牧,有次练舞的时候,他说她女朋友很嫉妒我。我说不会啊,你女朋友看起来很通情达理啊,池树就说,哦,已经不是那个了。我只知道这些,因为我虽然有好奇心,但不喜欢过问别人的隐私。”
萧景的心思本来完全放在简昔身上,并未在意洛波,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洛波今天不太对劲儿。以往自己发问的时候,洛波总是喜欢插话,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她暗中观察洛波,发现是茶几上的那盘意大利面把他的魂勾走了。萧景又好气又好笑,决定一会儿录完笔录,请这个馋猫吃一盘意大利面,否则,估计他一整天都不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这么决定的时候,萧景的肚子也开始抗议了。意大利面的味道一定不错,她想。
但是在享受意大利面之前,得先把面前的工作做完。萧景说:“简昔,请你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讲一遍,越详细越好。”
简昔讲的跟池树大致一样。她没有提担心谭牧牧砍自己的事。简昔觉得这种心思跟乔麦或者杜朗说说就行了,跟警察不能随便说,说了得负责的。再说这两个警察说不定会笑话自己。
萧景仔细听着,洛波还在惦记着意大利面。面已经凉了,肚子更饿了,如果用微波炉热一下的话味道估计和刚出锅差不太多……
萧景突然问:“你和男朋友的关系怎么样?”
洛波终于被萧景打败了——被萧景从意大利面拉回了案情。今天老大怎么这么八卦?先是问简昔和池树有没有超越舞伴的关系,后是问简昔和她的男朋友怎么样……
简昔说:“我们在一起四年了,一直很好。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春天就会结婚。他叫杜朗,是个心理医生,擅长给别人催眠,能够通过催眠知道被催眠者前世的经历。”
洛波问:“人真的有前世吗?”
萧景眼前一黑。好吧,这人终于不研究意大利面了,可是比起自己的八卦,简直是九卦了。嘿,萧景很清楚自己今天很八卦,可是,这是工作需要呀。
简昔说:“你要不相信的话,去找他试试呗。不过好像据说滋味不算好,能够体验到每个前世死亡时的场景,所以我自己都没试过。”
洛波抓了抓脑袋:“呃,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机器猫洛波又把那台采指纹的机器变出来,放在简昔面前:“美女,请你配合我们采集一下指纹。”
简昔问:“你们怀疑我杀了谭牧牧吗?”
洛波说:“不好意思,你就当我们例行公事好了。是这样,昨天谭牧牧的死亡现场留下了凶手的指纹,所以如果你跟这件事无关,也好尽快摆脱这件事带给你的麻烦,是吧?还有,昨天夜里零点到三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简昔说:“零点半,杜朗把我送回家,我就睡了。我自己住,没有人证。好吧,我把我的指纹给你们。”
简昔按照洛波的要求把十指的指纹都录到了机器里。
洛波发现简昔的手指特别漂亮,才惊觉她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刚才的注意力都分散到意大利面上了。
简昔录了指纹,又在笔录上签了字。萧景说:“谢谢你的配合,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有问题的话我们还会来找你,希望你不会觉得我们烦……”
简昔笑了:“能跟你们这样的警察打交道是福气呢。二位还没有吃午饭吧,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去后厨给你们做点东西吃,比如意大利面什么的……”
洛波感到无地自容,想找个被窝钻进去。这个美女不但漂亮,还冰雪聪明,自己的心思全被他看穿了。萧景心里发笑,表情却很严肃:“不必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向领导汇报呢。”然后,她看了一眼洛波,眼神说,哼,还不快走……
他们离开之后,简昔把门关上,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笑翻了。那个男警察真萌,那个女警察虽然清秀却很有气场。
办公室里就有一台微波炉。简昔把已经放凉的意大利面放进去,两分钟后,“叮”,又是刚出锅那样香喷喷热腾腾的了。
哼,你们现在肯定在满大街找意大利面吧,可是哪里有本姑娘做得美味呢?你们这些警察,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吃完面,简昔犹豫了一番,还是给池树打了个电话。
池树问:“警察是不是找过你了?他们怎么说?”
简昔说:“你知不知道谭牧牧是怎么死的?”
池树说:“据警察说,她是被一把水果刀刺中心脏……”
简昔一惊:“水果刀?什么样的水果刀?”
池树说:“据说是她昨天下午在超市买的,警察还在她的包里找到了超市的购物小票。”
简昔说:“啊?哦……”
池树问:“你怎么了?”
简昔说:“呃,没什么。”
挂了电话,简昔坐在沙发上怔了一会儿。
她知道,麻烦来了。昨天她听乔麦说谭牧牧在超市买了把水果刀,便对她有了戒心。在替她保管手提包的时候,曾经偷偷地“检查”过她的包,摸到过那把水果刀。
所以,警察忙着找的水果刀上的指纹就是简昔的。
25
洛波惦记那盘意大利面而不得的时候,丁小鱼正躺在杜朗的催眠**。
“我觉得你还是缓缓再做催眠比较好。在上次催眠之后你还没有把事情想通,如果再做一次,只能适得其反,你的痛苦也会雪上加霜。”杜朗对丁小鱼说。
丁小鱼说:“只要你答应我能带我去今世的未来看看,我就不再缠着你了。”
杜朗说:“不行!我有底线,只能带你到前世,不能带你去未来。”
丁小鱼说:“我只是想知道我这辈子会不会还死在路羽手里。”
杜朗说:“为什么非要知道?我们之所以能够好好活着,就是对未来抱有希望。如果已经知道了结局,那过程还有什么乐趣呢?”
丁小鱼说:“如果我知道我这辈子会死在路羽手里,那么我可以先把他杀了。”
杜朗吓了一跳。丁小鱼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可是杜朗能够看出来,平静的深处暗流湍急。
杜朗说:“傻姑娘,你杀了他,不是还要搭上一条命吗?”
丁小鱼说:“我有办法做到完美谋杀。我已经想好了七种神不知鬼不觉把他杀掉的办法。”
杜朗说:“如果是这样,我更不能带你去看未来了。”
丁小鱼说:“如果我不能肯定这辈子是死在路羽手里,那我就不能杀他。毕竟他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
“爱过?你的意思是,现在不爱了?”杜朗问。
丁小鱼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带我去哪里?”
杜朗说:“带你去这辈子的过去看一看,让你了解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也许这样你就可以释怀了。”
“……好吧。”
杜朗说:“那好。闭上你的眼睛,调整好呼吸,全身放松……再放松,你感觉你的全身都很放松……你的双腿开始变得沉重,你的双臂开始变得沉重,你的脊椎开始变得沉重……你的眼皮也变得沉重……”
杜朗能感觉到丁小鱼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她在自己的催眠术下,慢慢进入催眠状态。
现在,他可以好好欣赏她了。
上次丁小鱼走后,杜朗总是不知不觉地想起这个姑娘,后来,由“想起”转变成了“想念”时,杜朗惊觉自己爱上这个姑娘了。她弱小的身体里似乎藏了无限的能量,像黑洞般吸引着他,他没有找到抗拒的办法。
但是他有挖掘她的办法,比如现在。
现在的丁小鱼就像是一块香甜的蛋糕,杜朗可以细细品尝了。她穿乳黄色毛衣和浅粉色裤子,真的很像蛋糕的颜色。她的小脸蛋就像一团奶油,嘴巴像奶油上一颗鲜嫩的樱桃,杜朗真想一口吃下去。
“你的身体在缓缓下沉,沉向海底。海水是温暖的,像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你的身体。鱼儿成群结队地从你的身边经过,流连忘返。因为你是一条鱼,一条美人鱼。”
丁小鱼突然开口了:“我真的变成一条美人鱼了。”
“好的,我亲爱的人鱼姑娘,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你变得自信了?”
“唔。”丁小鱼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很好。人鱼姑娘,你现在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什么。”
丁小鱼摇头:“不,我不能说。”
杜朗说:“没关系,你是跟你自己在对话。除了海底的鱼,没有人知道你说了什么。”
丁小鱼沉默。
杜朗说:“人鱼姑娘,你告诉自己,你都知道了什么。”
“有两个乔麦。”丁小鱼说。
“两个乔麦是什么意思?”
“一个乔麦对路羽是隐形的,可是又来了一个乔麦,她不隐形,他们在一起了。”
“……那第一个乔麦呢?”
“第一个乔麦离开了,为了成全路羽和第二个乔麦。”丁小鱼的潜意识思路还算清晰。不过,如果没有事先在简昔那里听到故事的开头,杜朗肯定以为她的精神出问题了。因此,现在他不但不这么认为,而且更有了把故事听下去的欲望,因为故事的进展出乎他的意料。
杜朗问:“第二个乔麦是从哪里来的?”
丁小鱼说:“小麦姐也不知道。她猜测她来自第四个平行世界。小麦姐离开的时候,连简昔姐都没说,所以简昔姐并不知道现在跟路羽在一起的人不是原来的乔麦。”
丁小鱼说:“可是我就是不喜欢第二个乔麦。”
“为什么?”
丁小鱼说:“我觉得第一个乔麦更接近原来的乔麦,几乎完全一样了,感觉就是复制出来的。可是第二个乔麦感觉怪怪的,就像山寨版,我觉得路羽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杜朗说:“那是你自己的感觉。”
丁小鱼说:“你不要告诉简昔姐,乔麦换了。”
杜朗问:“为什么?”
丁小鱼说:“因为小麦姐不想让她知道,小麦姐只想悄悄地回到原来的世界,而我们的这个世界仍然是原来的完美样子。”
杜朗说:“你觉得完美吗?”
丁小鱼说:“起码看起来很完美。”
杜朗说:“看起来很完美就够了。”
丁小鱼问:“你和简昔姐完美吗?”
杜朗说:“唔,还好吧。”
丁小鱼说:“你还没有答应我保守秘密呢。”
杜朗说:“我答应你,不告诉别人,包括简昔。”
丁小鱼说:“你是杜朗么?”
杜朗说:“我当然是杜朗,你的催眠医生。我觉得很高兴,因为即使将你催眠了,你还认得我的声音。”
丁小鱼说:“我觉得你和简昔很危险,池树好像爱上她了。”
杜朗说:“池树有谭牧牧,简昔是我的。”
丁小鱼说:“可是谭牧牧死了。”
杜朗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死的?”
丁小鱼说:“昨天夜里。”
杜朗问:“怎么死的?”
丁小鱼说:“被人杀死的。”
杜朗问:“谁杀的?”
丁小鱼说:“不知道。”
杜朗说:“不,你知道。小鱼,你告诉我,是谁杀死了谭牧牧!”
丁小鱼只是摇头,不说话。
此刻,连杜朗这个资深催眠师也无法判断丁小鱼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潜意识里抗拒告诉他了。如果丁小鱼潜意识里知道但抗拒告诉他,那为什么像乔麦已经被替换这样连简昔都不能告诉的事情,她会轻易说出来?
不过,杜朗是个资深催眠师。如果丁小鱼只是抗拒说出来的话,他不怕,他有办法的。
杜朗正要动用他的办法,手机来电话了。
工作的时候,杜朗的手机会设置成无声模式,他听不到铃声也感觉不到振动,但是因为手机就放在手边,他可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醒。这样,杜朗既不会被可接可不接的电话影响,又不会因为工作错过重要的电话。
这个电话是简昔打来的。
杜朗没理会。
他问丁小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丁小鱼的表情僵硬,嘴唇紧紧地抿着。
简昔的第二个电话打来了。
杜朗微微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按了拒绝接听键。
他以这样的方式间接告诉简昔,他正忙着,不方便接听她的电话。
杜朗赶紧拿了一条羊毛毯给丁小鱼盖上。他盖得很细心,像是稍微用一点力气就会把她弄疼了似的。
他问:“好点没有?”
丁小鱼的脸色缓和一些,“嗯”了一声。
简昔的第三个电话打来了。
杜朗知道,一定是简昔出什么事了,否则平日里善解人意的她不会一个劲儿地打电话。杜朗把手机拿起来,在接通和拒绝接通之间纠结了三秒钟,然后,选择了拒绝接通,再然后,他把手机关掉了。
此刻,没有什么能比问到丁小鱼的这个答案更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