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隐秘旧案

听梁亚青讲完这个近乎离奇的故事,在场警员脸上都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家谁也没有想到,邹大福他们四大牌友及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胡志平,在十八年前居然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犯下过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更没有想到这起包括胡志平在内,连死四人的连环命案,竟然跟十八年前的一桩并没有被警方知晓的隐秘旧案有关。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欧阳错将信将疑地问梁亚青。

“我说的都……”梁亚青见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情绪就有些激动,身子晃了一下,像是要摔倒一般。康佳佳知道她刚生完孩子,身体本就虚弱,这时又遭逢巨变,已经很难强撑下去,急忙搬过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梁亚青坐在椅子上缓了口气,才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前两天我老公告诉我的,没有半句假话。而且我也没有必要在我丈夫遇害之后,还编派出这样的故事来往他身上泼脏水吧?”

欧阳错“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相信她所说的话。同时他心里也暗暗松下一口气。对于凶手的杀人动机,在警方看来,一直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即便后来已经查到这个案子很可能跟邓苏琳有关,但也无从知晓邓苏琳在十八年后回到村里连杀数人的原因。现在看来,她的作案动机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报仇,报十八年前的受辱之仇,而她父亲邓坤,可以说是当年致使她遭人凌辱的罪魁祸首,而且还亲手杀了她母亲苏湘妹,她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但严政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她看着梁亚青问。

梁亚青说:“当我得知我老公出事的消息时,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你们刚才在我面前提及邓苏琳的名字,我才想起我老公跟我说过的事情。而且这件事牵涉我丈夫及死去的公公,无论是对他们或者是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我最后还是犹豫了下,想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

严政道:“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们,也许你老公就不会出事了。”

“这么说,我老公真的是被那个邓苏琳毒死的吗?”梁亚青从椅子上站起身,拉着她的衣袖问。

严政问:“你老公平时还跟别的什么人结下过仇怨吗?”

梁亚青摇摇头,说:“虽然我刚跟他结婚没多久,但我一直在凤凰大酒店做服务员,和他相处多年,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个老实人,平时不会跟人结仇的。”

“那就是了,”严政说,“凶手就是邓苏琳,从目前来看,这是最合理的推断了。”

邓苏琳这次带着燃烧的复仇之火回来,就是要杀死当年伤害过她的所有人,包括她父亲邓坤,自然也不会放过跟在别人后面凌辱过她的胡志平。胡志平今天早上有事出门,邓苏琳在半路上截住他,并且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把毒鼠强投进了他放置在摩托车杯架上的茶杯里。胡志平在宾馆房间里喝下自己茶杯里的茶,自然也就中毒身亡了。

“但是我老公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跑到宾馆来开房呢?”梁亚青站到房间门口,指着里面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一脸不解的表情,“而且还特意找宾馆要了一间双人大床房。”

严政不由得一愣,这个问题,倒还真把她给问住了。

欧阳错思索着说:“会不会这正是邓苏琳向警方施放的烟幕弹?她在路上拦住胡志平,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他好好谈谈,如果他不同意,她就把他当年的罪行公布出来。胡志平问她想怎么谈,她就说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说话,你先到附近宾馆里订个房,记住,一定要订一间有双人大床的房间。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找你,咱们见面后再好好聊一聊。胡志平一来不知是计,二来受制于人,不得不同意,所以就在她的监视之下,打电话订了附近吉祥宾馆的房间,并且自己先行入住,在宾馆房间里等着邓苏琳上门。结果邓苏琳并没有出现,他却在喝下她下过毒的茶水之后,死在了宾馆房间里。”

康佳佳点头说:“这个解释,好像也说得通。邓苏琳应该还不知道咱们已经盯上她了,所以她在对胡志平下手时,还想隐瞒自己的身份,让胡志平中毒死亡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是在宾馆里等待跟他有约的某个人,而那个不存在的人物,自然就会成为咱们最大的怀疑对象。她这是虚晃一枪,转移咱们的视线,好让咱们不这么快就怀疑到她头上。”

现场案情讨论会结束之后,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严政,等待她对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做出具体安排。

严政转头问梁亚青:“你能确定你丈夫早上出门的时间是8点半吗?”

梁亚青点头说:“这个可以确定。他出门的时候,我正在给孩子喂奶,因为要掌握好每次喂奶的间隔时间,所以当时我特意看了一下表,时间就是上午8点半。”

严政点点头,立在原地思考片刻,然后分析道:“胡志平早上8点半出门,9点半入住宾馆,那说明邓苏琳给他下毒的时间,只能是在这个时间段里。根据咱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胡志平应该是邓苏琳要杀的最后一个人。她给胡志平下毒之后,极有可能会立即离开丁州,逃往外地,所以咱们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拿着她的照片,还有她的名字,分头去火车站及长途汽车站展开紧急调查,看看她今天有没有买票乘坐交通工具离开丁州。”

康佳佳看看手表说:“现在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如果她上午9点半左右就已经到车站买好车票,现在肯定已经坐车走了。如果是坐火车的话,几小时时间,只怕已经逃到千里之外了。”

严政说:“即使她已经坐车离开,那也要查出她坐的是哪一趟车,去了什么地方。”

欧阳错说:“我倒觉得她应该没有那么早去车站坐车离开,很可能这个时候还在车站里买票等车。”

“为什么这么说?”

“她这次给胡志平下完毒之后,其实还充满许多不确定性,如果胡志平一直没有喝他自己带的茶,或者饮用的是宾馆提供的茶水,那他就有可能死不了,她的复仇大计就会落空。所以我觉得就算她想走,也一定要确认胡志平已经死亡,当年所有侵犯过她的罪犯都被她亲手铲除之后,她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这个让她悲伤的城市。”

“那她要怎么才能确定胡志平已经被她毒死了呢?难道要亲自跑到酒店前台去问服务员住在你们三楼的那个男人死了没有?”问话的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熊。

“那倒不必,”欧阳错摇摇头道,“她只要在这家宾馆附近躲起来,看见警车甚至是法医车开过来,就可以基本确认胡志平已经死了,也就可以放心离开了。而咱们警车,尤其是老金的法医车开过来的时间并不久,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才离开不久,如果真的去了车站的话,很可能还在候车。”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故弄玄虚短话长说的毛病?”严政瞪他一眼,“用一句话把刚才的意思说完不行吗?明知道邓苏琳可能还在车站候车,时间紧迫,却还在这里浪费咱们的时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好像也是在浪费时间,立即正色道,“马瑞,你带一个人,马上去长途汽车站,欧阳和佳佳,你俩去火车站,咱们这一次就算抓不到邓苏琳,也一定要把她逃走的路线和踪迹掌握到,要不然咱们以后再想找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那我呢?”熊甲申见队长没有给自己分派任务,以为她没有看到自己,急忙往前一步,站到她面前。

严政瞧他一眼,胸有成竹地说:“老熊你留下,帮我去叫一台钩机过来,咱们去邓坤家里看看。”

“钩机?”老熊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想去邓坤家里挖他老婆的尸体吧?”

严政点点头:“我记得邓坤家的水泥地板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如果梁亚青所言属实,邓坤真的在他家堂屋底下埋了一个人,那么那个女人的尸骸肯定还在那里。”

欧阳错和老熊等人一秒钟也不敢耽搁,说声“是”,立即领命而去。

康佳佳和欧阳错驱车赶到火车站,先是在候车大厅转了两圈,在候车的人群中并没有发现邓苏琳,因为其有女扮男装的前科,所以两人连候车大厅里的男人也都认真搜索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一个跟邓苏琳长得像的人。

然后又到售票窗前,让售票员在电脑系统里搜索一下,看有没有一个叫邓苏琳的人买过火车票,但结果显示在今天的购票旅客名单里,并没有邓苏琳。欧阳错皱眉道:“难道她不是坐火车逃走的?”

康佳佳说:“她会不会是用假身份证购的票啊?她既然在盛天大厦应聘保洁员时用过一次假身份证,那也完全有可能在这里用假身份证买票乘车啊。”

窗口里的那个中年女售票员一听她这话就有点不乐意了:“这个绝对没有可能。她在别的地方使用假身份证我们管不着,但在我们站里肯定行不通,我们这里每个旅客都必须实名购票,买票的时候都会把身份证在证件阅读器上过一下,如果有人使用假证买票,立马就能被识别出来。”

康佳佳吐了一下舌头,赶紧为自己刚才说错话向她道歉。欧阳错说:“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十八年了,邓苏琳会不会在外地的时候,通过合法手段到派出所改了名字,所以咱们用她十八年前的名字找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她。”

康佳佳点头说:“这个倒是很有可能。看来咱们只有对着她的照片,去查今天火车站入口的监控了,她能改名,但总不能改脸啊。反正咱们手里有她的高清脸部照片,就不信没有办法在人海中把她揪出来。”

两人又来到车站派出所,调看了今天火车站入口的监控视频。丁州火车站算不上大站,而且现在也不是出行旺季,所以进出站的旅客并不多。两人认真看了视频,并没有在进入车站的人流中看见邓苏琳。又查了售票大厅及其他站内监控,也没有看到邓苏琳的身影。

两人不由得暗觉奇怪,难道是严队判断有误,邓苏琳今天根本就没有乘车离开丁州市?

两人回到队里,把情况跟严政说了,马瑞和另一名警员也很快从长途汽车站回来,都摇头说没有查到任何与邓苏琳有关的线索。老熊也打来电话,说在邓坤家中堂屋水泥地板下一米多深的地方,确实挖出了一具骸骨,经法医初步判断,死者为女性,死亡时间已经有十年以上,死亡时年龄在35岁至40岁,至于到底是不是邓坤的妻子苏湘妹,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

“这具尸骸足以证明梁亚青没有骗咱们,她说的是真话。”严政把老熊在电话里汇报的情况跟大家说了,然后站起身,一边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一边皱起眉头,“可是如果这个邓苏琳真的在作案后逃离,那为什么咱们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都找不到她的踪迹?难道她是乘坐其他交通工具离开丁州市的?”

“会不会是她作案之后,根本没有急着离开呢?”马瑞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还在咱们丁州城里?”严政回头看着他,见马瑞点头,她想了一下说,“那好吧,既然这样,咱们再调整一下侦查方向,第一,彻底调查除火车和长途客运以外的交通工具,比如短途班车、出城的的士等,看看有没有车辆曾搭载邓苏琳出城;第二,因为她很可能还在城里,所以咱们得马上向上级请示,准备安排警力进行全城大搜捕;第三,继续跟火车站和长途客运站保持联系,把邓苏琳的照片发给他们,一旦发现有疑似邓苏琳的人员到站内购票坐车,立即把人给我扣下来。”

欧阳错抢着道:“严队,我跟车站方面比较熟,第三个任务就交给我们吧。”严政看他一眼,以为他干工作拈轻怕重的老毛病又犯了,脸上虽然带着不悦的表情,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时已近傍晚,欧阳错开着警车载着康佳佳从市局大院里出来的时候,在公路边停了一下车,跑到路边小店里买了几个面包拿上车。“今天的晚饭看来是没有着落了,先用这个充下饥吧。”康佳佳接过面包说:“哈,这下咱们的错警官终于又可以偷懒一下了哈!”

“为什么这么说?”欧阳错咬着面包问。

“因为严队布置的三个任务中,只有你领到的任务最轻松啊。咱们根本就不用真的再跑去车站,直接把邓苏琳的照片发过去,让他们在乘客买票时留意一下就行了,如果看见有长得像照片里的人,就立即通知咱们。其他时间,你都可以躲在家里偷懒了。”

“非也非也,难道我欧阳错在你眼里,一直都是这副德行吗?”欧阳错一脸讪笑。

康佳佳哈哈一笑:“你这不是德行,是本性,这就叫本性难移。”

欧阳错一脸很受伤的表情:“其实我从严队手里领到这个任务,并不是看这个任务简单轻松,可以耍滑偷懒,而是因为我对严队的侦查思路产生了怀疑,但又不好当面直说,只好自己找这个机会出来顺便调查一下。”

康佳佳错愕了一下:“我觉得严队的侦查思路没有问题啊,她刚才三个方面的布置,都是滴水不漏,咱们兵分三路,无论是邓苏琳还留在城里,抑或已经乘坐火车和长途客车以外的交通工具离开了丁州,又或者正准备到车站买票逃离这个她犯下罪行的城市,咱们都有人手去调查啊。”

欧阳错扭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你真是这么想,那就错了。其实就在咱们把毒杀胡志平的罪行算到邓苏琳头上的时候,我心头就隐隐有些怀疑,而现在,随着调查的深入,这个质疑的声音就越来越明显了。”

“你质疑什么?”

“从前面几个案子来看,无论是用乌头碱给邹大福制作毒胶囊,把白毒伞夹杂在普通蘑菇里让邓坤捡回家做菜,还是不动声色地让胡二筒加量吸毒,我觉得都是十分高明,甚至是很有创意的下毒手法。我虽然是个警察,却也不得不佩服她这布局精妙又有技术含量的作案手法。你难道就没有觉得,直接往胡志平的茶杯里投放毒鼠强,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所使用的毒药,都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完全不符合凶手一贯的作案思维吗?而且咱们检查过胡志平的茶杯,上面只有他自己的指纹,并没有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很显然是凶手投毒之后擦掉了自己留下的指纹,这也与往常凶手根本不管留在作案工具上的指纹的习惯不相符啊。”

康佳佳把他的话仔细想了一遍,最后不得不点头承认:“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是我还是没搞明白,这跟你是不是偷懒耍滑有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我心里有这个质疑的声音,所以我才觉得严队给咱们指出的侦查方向很可能是错误的,我之所以在严队面前领下这个任务,就是想趁这个机会重回车站调查一下。”

“咱们刚刚不是已经去车站调查过了吗,你还想查什么?”

欧阳错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不断变换的街景沉默片刻:“咱们刚刚查的是今天的监控,我想查一查上个月,也就是5月19日的车站监控。”

康佳佳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扭头看着他:“今天已经是6月17日了,你要查一个月前的监控干什么?”

欧阳错说:“当初我去盛天大厦调查的时候,当班经理告诉我,邓苏琳,当时化名叫苏晓琳,就是在5月19日辞工离开的。我回想了一下,胡二筒吸毒过量死亡的时间是在5月15日,他儿子为了不暴露父亲的死讯,将其尸体冷藏三天之后,即5月18日晚上,最终被咱们发现。你把这几个时间点联系起来,想到了什么?”

康佳佳一脸莫名其妙:“没想到什么啊。”

“胡二筒死后,因为胡志平向外界隐瞒了他的死讯,所以凶手邓苏琳即便天天在他家门口偷偷观察,也不能确定胡二筒已经被她毒杀,直到咱们发现胡二筒的尸体,警车、法医车连续开到胡二筒家门口,消息在村子里传开,邓苏琳这才终于能够确定胡二筒已经死了。为了不让警察查到自己头上,所以她第二天就立即辞工走人了。”

康佳佳的思维虽然比他慢半拍,这时候也已经渐渐明白过来:“你要去查车站5月19日的监控,那是因为你觉得她应该是在辞工当天就已经买票乘车离开了咱们丁州市,对吧?”

欧阳错快速扭过头看她一眼,然后又目视前方继续开车:“是的,如果她想在胡二筒之后继续杀人,就没有理由在自己并没有暴露的情况下突然辞工离开盛天大厦。所以我推测,她很可能在杀了胡二筒之后,就立即逃离了咱们丁州市。”

“如果她在上个月就已经离开丁州,那胡志平之死,又是怎么回事呢?”康佳佳显然并没有完全被他这些似是而非的理由说服。

“我刚刚已经说了,胡志平之死,不符合邓苏琳一贯的作案手法。”

康佳佳睁大了眼睛:“你怀疑胡志平不是邓苏琳杀的?”

欧阳错赶紧摇头,笑嘻嘻地道:“这可跟严队的推理相悖,我可什么都没说,全都是你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跟我没关系。我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赶紧把邓苏琳揪出来,只有找到她,一切案情才会大白于天下。”

说话间,警车已经开到火车站。两人到车站派出所,先是问这里的监控一般能保存多久?派出所值班民警告诉他们说可以保存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会被自动覆盖。欧阳错这才放心,让民警调出上个月即5月19日的监控。

这一次,他们很快就在入站的人流中找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只见上午10点20分的时候,邓苏琳手里提着一个编织袋,跟着人流进入了火车站,大约十分钟之后,她在售票窗口买了车票,走进候车大厅,四十分钟后,乘坐火车离开了丁州站。

他们又根据邓苏琳在售票窗口购票的时间点,在铁路售票系统里搜索到她当时购买的是一张开往广西玉林的硬座票,而她购买火车票时所使用的身份证上的姓名并不是邓苏琳,而是叫杨苏琳,居然连姓都改了,难怪他们根据邓苏琳这个姓名怎么也查找不到她的线索。

一直以来,这桩连环命案的凶手,都像是站在云雾里一般,警方无论怎样努力调查,都只能看到她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始终无法拨云见日,见识其庐山真颜,而这一次,终于查找到了她真实的身份信息,欧阳错和康佳佳都感到十分振奋。

从火车站走出来的时候,康佳佳不由得多看了欧阳错几眼:“现在看来,你的推断果然是正确的啊!”欧阳错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哈哈一笑道:“其实我大多数时候都是正确的,就是名字没有取好,才一直给人‘错’的感觉,哈哈!”

第二天上班后,两人立即把情况向严政做了汇报,严政根据他们找到的邓苏琳的真实的身份证号码,调出了她的户籍资料。邓苏琳改名叫杨苏琳之后,身份证登记的地址是广西玉林市陆川县横山镇杨家村。经过比对身份证上的头像,与他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照片上的头像完全一致,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住在广西玉林陆川县的杨苏琳,就是他们要找的连环杀手邓苏琳。

严政立即把案情的进展向上级领导做了电话汇报,在征得领导同意之后,她带着欧阳错和康佳佳直奔火车站,买了三张去往广西玉林的火车票。经过一番舟车劳顿,他们抵达玉林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们先是拿着手续到当地公安局进行了报备,当地警方指派两名警员协助他们办案。

他们一行五人赶到横山镇杨家村,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杨苏琳家。严政他们下车的时候,看见禾场上有一个人,手拿瓜瓢,舀着一瓢米糠,嘴里“咯咯咯”地叫着,正在喂鸡。那人背对着他们,个子不高,从背影看过去,身形显得有些壮实。

欧阳错上前问:“大哥,请问一下,杨苏……”他一句话没问完,对方闻声转过身来,欧阳错顿时愣住,这人长着男人般壮实的身板,脸庞也是宽宽大大的,但从眉眼间看去,却是一个女人,而且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女人。

严政他们三人穿的是便装,但两名当地警员身上穿的是制服,那个女人转头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警车,又见几个警察正面色冷峻地朝自己走来,脸上的表情很是错愕,手一抖,瓜瓢“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惊得她身边几只老母鸡都叫着跳起来。

“你是叫杨苏琳吗?”一名当地警员上前问。那个女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严政瞧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有找错人。他们站在杨苏琳面前,不用拿出照片比对就完全能看出来,她就是照片上的那个邓苏琳。

“你们是……”杨苏琳抬头看着他们,目光有些闪烁。

严政朝她亮了下证件:“我们是丁州市公安局的,因为你涉嫌一桩发生在丁州市内的连环杀人案,现在要正式拘捕你,这是拘留证,请你在上面签字后,跟我们走一趟。”

看到拘留证的一刹那,杨苏琳脸上的表情反而平静下来,她问:“有笔吗?”康佳佳立即拿出一支钢笔递过去。杨苏琳先是在自己衣服上擦擦手,然后才接过笔,工工整整地在拘留证最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长叹一口气,像是悬在心头的某件大事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一样,尽管这个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