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世 一
漆黑如墨的屋里，突然有人出现在你的身后，并用手拍打你的后背。当你转过身看到的却是一个挂着阴森笑容的熟悉面孔，在手电昏黄的灯光下照得无比狰狞无比阴郁。他的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刺耳尖厉的声音洞彻天穹渗入心肺，甚至从你的每个毛孔里钻了进去。
你会怎样？
反正白方是被对方吓着了，彻彻底底地被吓着了。
面前是流满鲜血的桌子和身首分离的战钢；身后是一个带着笑容的陌生人。
“你……是谁？”白方惊恐地问道。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对方阴森森地笑着说。
“你是童凌？”白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目。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吧？”
“我知道你总会找到我的。”见是童凌，白方变得平静起来。
“你为什么逃出来？”童凌把手电的光芒对准白方苍白的面孔，厉声喝问。
“我根本没有病。”
“即使你没有病你也可以和我反应，选择逃跑不是一个理想的办法。”
“你给过我机会吗？”白方铁青着脸说。
童凌沉默了一阵，转过话题：“我在你家门外蹲了很久才等到你回来，不过你却把我引到了这里。他是谁？”
“战志强的父亲战钢。”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白方沉吟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将所有的情况告诉童凌，因为他对面前这个警察一点好感都没有。不过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犹豫了一阵，他还是说了出来。
童凌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面无表情地听白方陈述完，长舒了一口气道：“那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他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守约而来。”
“我知道他不是你杀的，不过你还是要和我回一趟分局做笔录。”童凌的声音远不如向上次见面时那样张扬，甚至还带了一点和颜悦色的成分。这让白方有点摸不着头脑：是什么原因导致童凌的态度瞬间做了这么大的转变？
“你还要送我去哪里？”白方心有余悸地问。
童凌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害怕了？”
“我根本没病，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真的没病。你要是再把我送进去我迟早真要得精神病了。”白方极力克制着自己冲动的脾气，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好吧，你既然说没有，那我暂时不送你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我，帮我把小白楼的秘密揭开。”童凌把头微微向前伸出，圆睁着双目盯着白方。
白方猜不透对方的目的，他一向不是个善于思索的聪明人。不过既然不用再去精神病院，不用躲躲藏藏，还能回酒店上班，再见到成小华。有什么不可以呢？他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面前这个警察，有些捉摸不透，不过他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你如果说话算数我没问题。”反正现在已经如此了，他也需要一个人帮助他弄明白李伟和战志强的死因。不仅是为自己洗脱罪名，更重要的是白方希望可以揭开那个充满可怕诅咒地方的秘密。
童凌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给局里打过电话才说：“走吧，我还有事和你说，这里的事情会有人处理。”
“我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白方指着战钢说。
“当然是谋杀了，你见过自己把自己脑袋割下来的吗？”
“他约我来这里说有事情要对我说，没想到自己先死了。”白方脸色阴郁，黯然神伤。他从小就来战志强家玩，那时候战钢总给他们讲鬼故事，做饭给他们吃。白方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来看待。如今看到他身首异处，想到白天他们还见过面，心里更是难过。暗暗地发誓：“叔，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凶手给你报仇，我也一定要搞明白地下室的事。”他已经把战钢和战志强的叮嘱抛在了脑后，又向即将到来的灾难迈进了一步。
但性格决定人生，如果白方真的现在就放弃的话，也就没有了后面那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知道你难过，不过还有更难过的事情需要你去解决。”童凌的声音不阴不阳。
“什么事？”一丝不安的感觉逐渐隐现。
“成小华出事了！”童凌抛了一个对于白方而言的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果然，这个消息差点让白方瘫倒在地上。
“从我接手这案子开始我就被它的离奇吸引了，对于一个刑警来说这是无比巨大的**。你说我能不做点工作吗？”童凌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是问你成小华怎么样了？”白方激动地抓住童凌的肩膀。
“你别着急，她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童凌轻轻推开白方，用手弹了弹衣服。
“她受了什么惊吓？她现在在哪里？”
“哎呀，我不是告诉你她没事了嘛，她回家了。”童凌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你必须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怎么回事？”白方很坚决。
“你觉得这里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吗？”童凌冷笑着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他们说着话外面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警察带着法医走了进来。童凌上去和他们做了简要的介绍，然后拉着白方离开了战志强家。
坐到童凌开来的汽车上，白方点了支烟，在烟雾的缭绕中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说吧？”
童凌望着面前这个忧郁的同龄人，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他不能理解白方为什么对成小华如此关心，无论是从别人的口述中还是他的表现上。他对这个女孩的关心甚至远胜于他个人的安危。这在他来看根本是不能理解的，对于一个不爱你的人为什么还要死死抓着不放呢？难道他不知道他所做一切都是徒劳且没有价值的？童凌根本不信什么“山盟海誓”的爱情，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惜代价为对方付出一切的人存在。在他的思维中所有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譬如谈恋爱是为了结婚或得到对方。而像白方的出现还真让他大开眼界，他开始有点相信了，不过之前他更相信的是白方的大脑神经系统在某些方面似乎出了点问题。
但自从在精神病院见到那个人和听过他的陈述后，童凌对白方有精神病的疑问已经打消了。他现在需要白方的协助来解决小白楼的秘密，他也想给所有的死者家属一个满意的回答。作为一个警察，面对案件时所能做的就是破案，这样才能安慰那些惨死的灵魂。而且小白楼的案件充满了诡异和神秘，这也大大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在内心深处中童凌更渴望通过小白楼的案子一举成名，这样自己就能超过李伟甚至超过局里所有的刑警。他似乎看到了名望、金钱和万人敬仰的目光。
“昨天你逃出精神病院后，为了找到你，我就想去你们酒店找成小华那儿了解情况，没想到听说她遇到了惊吓，已经请病假回家休息了。”
“是什么样的惊吓？”白方愕然望着童凌，浑然不觉烟头已经烫手。
“不知道，我还没有去。在这之前我想到你也许可能会回家，所以就先去你家了。”童凌发动汽车，接着道：“后面的你都知道了，我们现在去她家看看吧，时间还不算太晚。”
白方没有说话，他有点讨厌童凌。感觉对方作为一个警察做事没有一点头绪。怎么能先到自己家等呢？他应该在第一时间赶到成小华家去看看她是否有危险。连轻重缓急都分不出来真是有愧于一个刑警的称呼。
成小华家住在清水河上游的东山脚下，汽车沿着美丽的清水河岸开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叫“阳光·锦园”的小区门前。
“她们家就住这里，应该是三号楼。”童凌说着把车开到了三号楼前，指着第一个单元说道：“走吧，201室就是。”
白方看着强势的童凌暗暗地叹了口气，跳下汽车走进楼道。
声控灯光好像坏了，黑暗的楼道让白方很不适应。他紧跟在童凌身后听着他敲响了成小华家的木门。
“咚——咚——咚——”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
“怎么没有人吗？”白方担心地问童凌。童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对面202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惊奇地望着童凌和白方，问道：“你们找谁呀？”
“大妈，他们家没人吗？”白方问道。
老太太用极度诧异的眼神望着白方，说：“他们家已经一年多没有人住了，早死光了。”
“什么？”白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了。”老太太没有注意到白方的变化，继续说道：“一年前煤气中毒，他们家三口人全死了。”
“他们家是不是姓成？”白方激动地问道。
老太太没有听清楚，直到童凌又重复了一句才说：“对，就是。这个小区是前年才建的，搬来不到一年他们家就出事了。我们也不太熟悉。”
“他们家有一个女孩吗？”白方扶着墙，心里一阵如潮涌般的失落和惊惧。
“有，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听说还没有男朋友，好可怜呀。”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
白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煮熟的面条一样软，扶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童凌向老太太道了谢，拖着瘫软的白方回到了汽车上。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难道成小华是一个已经死去一年的灵魂？那她和小白楼地下室有什么联系呢？
两个人相互对望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