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 二十天一百万!
众人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宁书礼疯了吗?
但是赵极没有说话。
所有人也只能闭嘴沉默着,朝堂上依旧是那可怕的安静,唯有宁书礼跪在那纯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五十天!”宁书礼本来还有些稚嫩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低沉:“五十天我收回一年赋税!”
说完之后,宁书礼看向赵极,眼中竟然隐隐可见血色。
“为兄请命,至情至性。”赵极终于开口了,但是却并未答应宁书礼:“若是你现在退下,朕全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太压抑了,直到赵极开口,众人才算是舒缓了一口气,顾南风和纪东歌这时候头上都已经出现了冷汗,但是却终究是心底轻松了一些,宁书礼这波就坡下驴,就能够保住性命了。
而那御史听了这句话,却有些不甘,还想说话,却想起了赵极那刀子般的目光,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只能把不甘埋在了心里。
“算你小子命大。”这御史在心底暗暗说道:“等我找到机会,我非得弄死你。”
“一个月!”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宁书礼会走下这个台阶时,宁书礼愣了一下,紧接着竟是突然大声说道:“若我一个月我收回屯盐卫一年的赋税,请陛下收回成命!若不能,臣愿提头来见!”
满朝震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跪在哪里的小胖子,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疯了吗?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他宁家真的不想要攀附林家这个贵人?就是因为那个可笑的原因?
可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一个听起来像一个败家子一样的家伙,至于付出这么多吗?
赵极的目光却重归了平静。
周遭再次安静了下来。
可怕的安静。
龙椅上的赵极,无喜无悲地注视着这个,只是被他当做宁修的影子,当做和宁修沟通之间桥梁的少年,此刻眼中却多了些什么东西。
宁书礼跪在哪里,死死地咬着牙齿,看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他突然一个头嗑在地上。
咚的一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传开,撞到了朱红的柱子上,反射到金灿灿的穹顶,又再次落到众人的耳中,算不上大,却有些震耳欲聋!
“求陛下成全!”
宁书礼的声音依旧有些嘶哑,但是却那般的清晰。
赵极终于开口了:“二十天,二十天后殿试结束,新科状元出炉之时,朕要你拿着一百万两屯盐卫的税银来!你若是能做到,朕便准了你!”
嘶!
大殿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一百万两税银,这可不是京城屯盐卫一年的税银,这都快赶上往年全国一年盐税的五分之一了!
而且只是二十天,这谁能办到?
若不是之前赵极才刚刚接受了葛叶的举荐,此刻众人几乎都要觉得,赵极是故意要弄死宁书礼呢!
宁书礼听到这个数字之后,也先是一惊,但紧接着他一咬牙,抬起了已经流出了鲜血的头颅:“臣,领命!”
“好!”赵极眼中闪动着光芒,转头看向张述酬道:“荣国公,想不到他竟和你那外孙一样有志气,昨天你刚刚举荐王洛尘,让他做户部的主事,他立下豪言,要在殿试结束时,给朕收上来京城一百万两的商税来。”
张述酬施了一礼道:“屯盐卫的盐税可不好收,比起我那外孙,这宁书礼才称得上是少年英才。”
“宁书礼,听到荣国公的话了吗?”赵极哈哈一笑后,看向宁书礼道:“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赵极说完这句话饱含深意的话之后,起身直接离开了,留下了满地若有所思的群臣。
而那小太监也终于替赵极说出了,想说好几次都没说成功的话。
“退朝!”
赵极散朝后并没有像大部分臣子,上完早朝之后就去休息。
自从立国之初,废除了宰相制度之后,他每天就像是一个劳模一样处理着各种政事,刚刚在朝堂上进行了一场,看不见刀剑争斗的他,此刻又开始在谨身殿批阅起了奏折了。
批阅奏折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赵极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就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了,林苏文也在太监的带领下进来了。
“臣叩见陛下。”林苏文大礼参拜。
“起来吧,这又不是上朝,不用这么多礼数。”赵极如此说着,眼睛却没有从奏折上移开。
“臣有罪。”林苏文说道:“臣这是在请罪。”
“行了。”赵极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那个在朝堂上字字带着威严的人,此刻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身上却多了一股令人亲近的气息,他随口说道:“你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当年的头名状元,以后有点主见,少听点你家那败家娘们的话就行了。”
这着实不像是一个皇帝应该说的话,更不像一个皇帝在礼部尚书面前应该说的话。
但是林苏文听到之后,却是长舒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满脸羞愧地说道:“臣一时鬼迷心窍。”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赵极笑道:“咱也有,不过咱比你强在,咱有一个好皇后,要不是她拦着,说治理天下还得靠这帮家伙,咱年轻的时候,早就把那帮王八蛋砍了。”
林苏文浑身一震,差点又跪了下去。
幸好这时候小太监搬来了一个绣墩,赵极一指那绣墩道:“坐。”
林苏文双腿有些发软,坐在绣墩上才勉强没有出丑。
赵极却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你也算是彻底把张述酬得罪了,今后好好干吧,还是得站在我这一边。”
林苏文真觉得今天赵极说的话越发的尺度大了,额头上都滚出了冷汗道:"陛下说笑了,荣国公也是陛下的臣子,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子民,我们都站在陛下这一边。"
“别扯淡了,今天就咱俩,少说点这些场面话吧。”赵极却又是语出惊人:“你也为官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这朝堂上从不是咱的一言堂,治天下,这帮家伙成天说的都是治天下,可实际上,他们想的却是和士大夫公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