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桑岐夜袭拥雪城,救走暮悬铃,重创谢雪臣,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仙盟,世人皆惊。

众人前往拥雪城打听,却只得到谢雪臣闭关的消息。仙盟众人心知谢雪臣自万仙阵被俘,后来熔渊受刑七日,神窍刚刚恢复,便又拦下法鉴自爆,接连遭受重创,根本没有喘息之机,再遇上桑岐夜袭,恐怕更是雪上加霜。当夜不少人亲眼见到谢雪臣与一头魔蛟激战,浴血将其斩杀,后来又追击桑岐,耗尽心力,险些丧命。素凝真本想斥责谢雪臣不杀暮悬铃留下后患,但见其余诸人面色凝重,并无责备之意,况且谢雪臣属实付出良多,她孤立无援,便只有愤愤按下。

谢雪臣留下话,闭关一月,仙盟诸事由傅渊停暂理,众人皆无异议,只是进攻魔界之事便只能暂时停下。

傅澜生受不住阿宝的哀求,便去找傅渊停了解桑岐夜袭之事。

傅渊停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千金一泡的灵源仙茶,似乎对仙盟之事并不着急。

“那夜动静闹得不小,桑岐派出了一条实力堪比法相的魔蛟进攻拥雪城结界,把谢雪臣调虎离山,自己则用了秘法潜入拥雪城,救走魔族圣女。”傅渊停耐心地和自己的儿子解释道,“听说南庄主当时也在场,不过我们赶到拥雪城时,他已经回了蕴秀山庄了。他一个凡夫俗子,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和桑岐这种手段通天的半妖如何能比,他居然能逃过死里逃生,倒也是有几分本事。”

傅澜生听说南胥月没事,作为他的好友,倒是替他松了口气,但他此行前来,是代阿宝问暮悬铃的状况的。

“父亲,那个魔族圣女被散了魔功,半妖祭司何必冒这么大危险把她救走?”傅澜生犹豫道,“两位实力超绝的修士对决,她夹在中间也是十分危险……谢宗主可曾说过她是死是活?”

傅渊停皱了皱眉头,扫了傅澜生一眼,不悦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看上那个妖女了?”

傅澜生立刻否认道:“怎么可能,她可是南胥月的心上人,我怎么可能对朋友的心上人动歪心思。”

傅渊停听了这话似乎也没有多放心,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冷道:“你多放些心思在修道上,你资质虽然比不上谢宗主天生十窍,但勤加修炼,百岁之前也是有望修成法相。你小时候贪玩,你母亲便也纵着你,秋水功虽有速成之效,但反而让你轻于修心,要知道,修道之士能走多远,最重要的便是道心是否坚定。”

傅澜生对修道向来不感兴趣,他为人风流,耽于享受,人生信条便是及时行乐,最受不了修道的枯燥乏味,听父亲又要说教,他便想着溜走了。

便在这时,段霄蓉走了进来。她眉眼艳丽雍容,气势凌人,唯有对傅澜生这个儿子格外溺爱纵容,远远听到傅渊停在训斥儿子,她便板着脸进来。

“澜生是我的儿子,他资质如何,道心如何,我难道不比你清楚?”段霄蓉皱眉冲着傅渊停说了一句,便又转过头对傅澜生温声道,“澜生,这些日子仙盟事多,倒是母亲忽视了你的修行了,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傅澜生素来知道家里谁做主,立刻殷勤地给母亲斟上一杯茶,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乖巧的笑容,道:“没有。”

没有修行,自然就没有难处了。

段霄蓉对儿子的侍奉很是享受,满意地接过茶。

她之前也有两个孩子,不过生得早,当时她还未升法相,前夫资质也差,故此两个孩子资质也是一般,虽然开了神窍,但始终未能更进一步,早早便去世了。段霄蓉经历了两次丧子之痛,便不再草率选择道侣,而是等到自己修成法相,也寻找到合意的法相道侣,才生下傅澜生。

果然,傅澜生的资质极佳,她也对这个儿子百般宠爱,舍不得他受太多修行之累,否则也不会想出秋水功这种烧钱的修行之法。傅渊停对此并不赞同,但段霄蓉一意孤行,他虽名义上是碧霄宫宫主,但真正发话的,却还是段霄蓉。毕竟修道世界,实力为尊。

“你这个孩子向来是聪明懂事的,母亲也不为你多操心。”段霄蓉慈爱地看着傅澜生,又道,“你早晚是会修成法相的,这事并不急求成,太着急了,反而失了平常心,我看你现在心态无欲无求,最是正好。”

傅渊停默默喝茶,不愿与道侣争辩。

“不过有件事,母亲还是得叮嘱你一番。”段霄蓉郑重道,“仙魔两道之战蓄势待发,这段时间,你就待在碧霄宫不要出战,免得遇到危险。”

傅澜生皱眉问道:“既有战事发生,我身为少宫主,又岂能畏战退缩?”

“你现在只是一个金丹,轮不到你冲前面去逞英雄。”段霄蓉语重心长道,“晋升法相之前,千万得珍重自身,保全性命方是长久之道。你的战场在百年之后,你要知道,你的目标是未来的仙盟宗主。”

傅澜生心头一颤,有些不敢置信。他向来风流不羁,随心所欲,对力量没有欲望,对权力更没有渴求,竟不知道母亲对自己寄予如此厚望。

“谢宗主天人之姿,剑道之强,千年来无人能出其右,他如今才二十有五,宗主之位至少还得坐上几百年,而且,他还会越来越强。”傅澜生无奈道,“母亲,您也未免太看得起儿子了。”

“呵。”段霄蓉捧着茶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法相有千年之寿,但又有几人能活到千年?你看法鉴尊者,再看看一念尊者?真正寿终正寝的,少之又少。”

“母亲的意思是?”傅澜生心有所悟,但没有说出来。

段霄蓉道:“谢宗主纵然再强,也只是个人,但凡是人,就会被杀死。你可曾见过他的剑道?他的剑道,天下缟素,我不独存,乃是玉石俱焚、不留后路的剑气,虽然一往无前,但是过刚易折,非长久之相。”

傅渊停也是微微点头,认同段霄蓉所说。仙盟之中,属碧霄宫立场最为中庸,碧霄宫之强,强在底蕴,他们最像俗世中的生意人,做的是和气的买卖,既能在素凝真面前卖好,交换利益,也不会得罪谢雪臣,端的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对他们来说,仙盟如何,天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全自身。

傅澜生活了二十几年,今日方觉自己懵懵懂懂,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我看谢宗主对那个魔族圣女可能有点动了心思了。”傅渊停神色晦暗难明,身为男人,他自觉能明白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这只怕会对仙魔之战有所影响。”

“只盼不要烧到我们碧霄宫就好了。”段霄蓉皱了下眉头,又拍了拍傅澜生的肩膀,嘱咐道,“你啊,最是风流多情,可别被什么脏东西勾了心神了。只有仙盟正统,法相之女,才配得上你。那个高秋旻倒是法相有望,来日还有可能继承镜花谷之位,你可以与她多亲近亲近。”

傅澜生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敬谢不敏道:“母亲不要开玩笑了,高秋旻一心都在谢宗主身上。”

“未来之事,犹未可知呢。”段霄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道,“听说你近日在宫中找人,要了弟子名册,可是又看中了哪位女弟子?”

傅澜生无奈道:“母亲错怪我了,我是在找一个男子。”

段霄蓉皱了下眉头:“你何时好龙阳了?”

傅澜生被噎了一下,俊脸掠过一丝尴尬,也不怪南胥月嫌弃他了,连他亲生母亲都嫌他风流。傅澜生干咳了两声,才道:“是受人之托,寻找一个男修,名字叫傅沧璃。”

段霄蓉喃喃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微微蹙眉道:“似乎有些耳熟。”又抬头看了傅渊停一眼,“可是你们傅家的人?”

傅渊停笑道:“我们傅家有几个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看这未必是个真名。澜生的哪位朋友想找这人,若有那人的头发血肉或者生辰八字,倒是可以试一试。”

傅澜生支吾了两声,道:“一个普通朋友,说了你们也不认识,我再打听打听吧。”

傅澜生逃出了房间,走出很远,阿宝才从袋子里钻了出来。

圆圆的耳朵动了动,小声问道:“哥哥,什么叫龙阳啊?”

傅澜生皱眉低斥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阿宝有些委屈低下头:“姐姐说让我多听多看多学才会有长进。”

傅澜生忍不住微笑,却听阿宝又说:“可是南公子说,跟着哥哥学不到有用的东西。”

傅澜生顿时拉下脸。

“但我还是喜欢跟着哥哥。”阿宝乖乖地说。

傅澜生顿时心软了:“为什么啊?哥哥是不是有很多优点?”

阿宝眨了下乌黑圆溜的眼睛,天真问道:“当然是因为你有钱啦,不然还有什么优点?”

傅澜生:“……”

阿宝:“哥哥,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傅澜生:“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都是图哥哥的钱。”

阿宝鼓了鼓腮帮子:“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嗅宝鼠吗?”

傅澜生:“哈哈哈哈……没啦没啦,养你一只就够了!”

诛神宫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相貌妖冶、身材修长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

原本昏暗的宫殿不知何时被摆上了造型各异的烛台,烛台上都被点燃了油灯,整座大殿顿时亮堂了起来。

魔尊宝座之上,一个紫衣少女半躺在华丽宽敞的软座上,一手枕着后脑,一手上下抛着一枚魔丹,双腿交叠,俏皮地一晃一晃,任由脚上的骨铃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听到脚步声靠近,她也没有扭头去看,兀自把玩着手中闪烁着漂亮光泽的魔丹。

“参见圣女。”欲魔带着讨好的微笑半跪了下来。

“事情办好了吗?”暮悬铃冰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

“回圣女,遇到了一点小困难。”欲魔的声音有些颤抖。

暮悬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把握住魔丹,漂亮的桃花眼斜睨过去,欲魔便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了,总觉得这回暮悬铃回来之后,更强大了,也更冷漠了。以前她虽然下手也不留情,但眼里好像还有些人的温度,可现在有时候嘴边噙着笑,双眼却一丝光亮也没有,让人不寒而栗。

“真是没用的东西,没有脑子,连力量也越来越弱。”暮悬铃嫌弃地皱了皱眉,“原来的三魔神,只剩下你一个,哦不,你也只剩下三分之一个了吧。”

三分之一被暮悬铃吞了,三分之一被谢雪臣打散了,如今的欲魔,实力只剩下三分之一,以前若还敢垂涎圣女,现在便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了。

“师父原本说这事做得好,就将魔丹赏赐给你,让你恢复实力。”

欲魔听了这话,顿时贪婪地吞了吞口水。

“可是若是做不好,就让你也变成魔丹。”

欲魔看着暮悬铃冰冷的笑脸,顿时整个魔僵住了,紧接着便是一顿求饶表忠心:“圣女饶命啊!实在不是我办事不力,而是那些人修太强了!”

“弱者就会给自己的弱小找借口。”暮悬铃从宝座上缓缓走了下来,像猫儿一样落地无声,唯有骨铃轻轻晃动,发出勾魂摄魄之效。

“是真的!那些人修背后有高手指点,对我们的魔兵围追堵截,我们的魔兵和妖兵被冲散了,落了网,就被他们分开擒杀了!”欲魔冷汗涔涔道。

大祭司闭关快一个月了,魔尊也一直没有出关,如今魔界所有事务,都交由圣女暂理。听说仙盟宗主谢雪臣也是重伤闭关不出,如今仙盟主事的是碧霄宫的人,自半个月前,人族修士便开始冲击两界山,双方互有死伤,但这两天人修忽然变强了,对妖兵魔兵进行了单方面的屠杀。欲魔不得已亲自出战,竟然也是铩羽而归。

暮悬铃眼波微动,若有所思道:“难道是傅渊停亲自出阵了?”

欲魔有些羞愧,因为他甚至没看到对方主帅。

暮悬铃扫了他一眼,将魔丹抛给他:“这个给你。”

欲魔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没立功还能有赏,立刻千恩万谢说了一堆奉承话。

暮悬铃淡淡道:“战魔折损,痴魔被困,师父有意多栽培几个高阶魔修扶为魔神,反正魔都一样没有脑子,用旧不用新,算你运气好了。”

“圣女说得是,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卖命!”欲魔紧紧攥着魔丹,笑得发自肺腑。

暮悬铃没有多看他一眼,她缓缓朝外走出,淡淡说道:“让我亲自会会那个高人吧。”

万仙阵错过补阵之机,阵法缺口越来越大,因此能越过万仙阵的魔兵也越来越多。为了防止半妖和魔族入侵人族,仙盟派了许多修士镇守两界山。这些妖兵魔兵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了就躲进梭罗魔阵之中,万仙阵拦不住他们进攻人界,而梭罗魔阵却能阻止人族修士进入魔界,因此这一场战役对人族修士来说十分被动。

除非打破梭罗魔阵,但这几乎需要集合所有法相之力才有可能做到,可是仙盟法相,心思相左,并不齐心。

如今镇守两界山的,主要还是拥雪城、镜花谷和碧霄宫的修士。

暮悬铃独坐高岗之上,远远眺望人修阵营,寻思着到底是哪一方派出了强者打破了战局平衡。她决定趁着夜色派出魔兵滋扰对方,暗中看看虚实。

魔界这边有妖军与魔军日夜分工,轮流滋扰,人族修士也只能分成两队轮流值守,提防魔军半夜偷袭。

子时一刻,几队低阶魔兵分别由各自的半妖兵长带领,悄无声息地潜入人修营地。魔兵不惧寻常刀剑,难以杀死,力量极大,金丹之下没有护体灵气,稍弱者甚至扛不住魔兵三拳。若遇上强敌,魔兵还会躲入阴影之中,只需要达成一定的条件,便可以附身于人修之上。暮悬铃对几个半妖兵长下令,此次出击绝对不能惊动人修,只要附身于人修之上,伺机打探敌情,看看是哪个仙门派出了强者。

低阶魔兵虽然灵智不足容易中计,但有个好处便是绝对服从命令,得了半妖兵长的指令,它们坚决不主动出击。此夜乌云蔽月,黯淡无光,正是适合魔族出兵的时机。在一片黑暗之中,魔兵如一滴滴墨水融入了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潜入人修营地。

暮悬铃单足立于一棵千年巨树之尖,夜风吹拂她柔软的乌发,衣袂翻飞,犹如一只漂亮的夜蝶。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百里之外的动静便宛如近在眼前。

只见三片分散的人修营地先后亮起了金光,照亮了黑夜一角,一阵似有还无的梵音吟唱幽幽响起,此起彼伏,神圣凛然。

“般若心经?”暮悬铃目光一凛,随即明白过来了。一念尊者临死之前将悬天寺独门功法交出,般若心经是对付魔族最有效的手段,本来被魔族附身的人修便只有死路一条,但般若心经是唯一有驱魔之能的玄妙功法,悬天寺正是因为这门功法而受世人敬仰尊崇,但如今仙盟让每个修士都修习此功,那对魔族来说便大大不利了。哪怕每个修士都只是修习了半月,功力尚浅,但耐不住人多,人人吟唱起来,魔族便无处遁形了。

暮悬铃闭上眼,微微仰起头,此时有风吹散了乌云,一片柔和的月光轻轻洒落,照亮了莹白绝美的脸庞,美如林中精灵,月下仙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浸润了日月精华的灵力涌入神窍之中,令人身心舒坦。

修炼魔功者,多少会受到般若心经的影响,好在她如今魔功散去,谢雪臣又将本源功力注入她体内,为她开了神窍,她修行起来一日千里,如今已经隐隐摸到了法相境的门槛。只是突破法相境最难的便是立道心,有的人卡在门槛之上,数百年也不得其门。

“谢雪臣的灵力真是玄妙。”暮悬铃轻抚眉心,眼中波光潋滟,无情动人,“用来对付仙盟的人,便更妙了。”

她勾了勾唇角,稍一倾身,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

人修营地之中,无数修士双手结印,吟诵般若心经,每个人掌心都发出温暖的金光,金光连成一片,彼此之间似乎隐隐有所联系,结成了一片诛魔大阵。

般若心经对魔族来说是可谓是克星,但对其他族类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暮悬铃如一只灵巧的猫,身姿轻盈地落在附近一棵树上,看到被般若心经困住的魔兵正动弹不得,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上蒸腾出阵阵黑气。她一眼便看出这些人的站位绝非巧合,定是有高人安排,让他们互相配合,结成法阵互相照应。

有些法阵千变万化,多一个人有多一个人的结法,少一个人也有少一个人的补法。暮悬铃得桑岐教导多年,对法阵的造诣也是不俗,自然知道眼前这个法阵少一两人并不会影响其效果,但真正破这种法阵并不难,只要全杀了就行了。

——二十四个金丹,必须在三息之内全部解决,否则便会落入阵中。

——还是有点难度。

她无声地笑了,素手摊开,一条紫色的藤蔓出现在掌心,乖巧地蹭了蹭她的五指,下一刻,便随着她的心意变幻形态,化为一根紫色长笛。

原先的法器审判妖藤被仙盟收走销毁,桑岐为她炼制了更合心意的法器,名为“断念”。断念已经有了一点灵智,被暮悬铃滴血认为本命法器之后展现出了更强的力量,不但可以变幻形态,还有护主的意识,再经过百年温养磨合,便能生出器灵。暮悬铃有断念在手,更是如虎添翼,震慑魔界。

她横笛于唇间,朱唇微启,与如此美好的画面不同的是,一阵尖锐的笛声冲霄而起,仿佛鬼哭神嚎一般撕碎了梵音构成的金光法阵,修为较低的几名修士直接吐血跪地,受到力量反噬。其余金丹被这笛声中的磅礴灵力震得踉跄了一步,梵音法阵顿时中断。几个魔兵得了喘息之机,倏地消失,隐入阴影之中。

为首的金丹修士脸色发白,并非因为笛声中蕴含的力量过于雄浑磅礴,而是因为,他感受到那笛声中的灵力波动,非妖非魔,恐怕是人修中顶尖元婴的实力。

难道仙盟又出了叛徒?

“结成防御法阵!”那人厉喝一声,祭出本命法器,严阵以待。

这些修士来自各个宗门,但白衣剑修居多,是拥雪城的势力。十几把飞剑凌于空中,组成剑阵,蓄势待发,便见一道紫色藤蔓从树后蜿蜒而起,犹如灵蛇一般探出了脑袋,猛地朝剑阵俯冲而下,这一击竟隐含极其霸道的剑意,让为首的拥雪城剑修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他错愕恍惚之间,还是下意识地举剑格挡,剑阵凝结在一起,便能激发出远胜于己身的防御之力。这能抵挡元婴全力一击的法阵,却被妖藤一击而出现了裂痕。

就在剑阵将破之际,一圈圈的绿色波光从地面**开,磅礴的生机如第一场春雨后的大地,从土壤深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一股股厚德之力将修士们重重包围,凝成无形的盔甲,人修的力量陡然提升,剑阵重新凝实。

紫色藤蔓绕着剑阵飞快地旋转起来,越收越紧,想要攻破这剑阵的薄弱之处,遭到众修士的齐心抵抗。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营帐里,门帘被风掀起了一角。

一阵幽香伴着夜风飘了进来,来者显然无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她如一阵风经过,轻盈地落于营帐中唯一的椅子上,靠着椅子施施然坐下,翘起腿含笑看向前面长衫玉立,如芝兰墨柳,清风明月的男人。

“我就知道是你,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