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张桥镇

张仲坚同样久久无法入眠,人睡得比李秀宁还要晚,然而长时间坚持练武形成的生物钟让他还是早早便从睡梦中醒来。

一直在做梦,做了很多梦,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只知道梦很旖旎,很香甜。

看着还在熟睡的李秀宁,张仲坚不敢惊扰她,爬出了树洞后这才惬意的伸展着身子,在树洞中一动不敢动的过了一夜,他浑身上下都透着难受,打了一趟拳后才舒缓下来,感觉好了很多。

雨已经彻底的停了,东方微露出晨曦。地面上的积水早已流入了塬边的无名小河,再向北流淌汇入渭河之中。张仲坚拿着弓箭出了树林,然后看到小河的水位已经下去,小桥浮现了出来。

大雨过后,空气一片清新,整个树林都活了过来,众多的野物都纷纷出来,开始觅食。拿着滑轮复合弓,轻松点射杀了一支色彩斑斓的野鸡,拔毛刨膛,在河水中清洗了一番,张仲坚便回到了大树下。

李秀宁还在沉睡,激战、受伤、大雨,累了一整天,这个英武的女子也露出了柔弱之处。张仲坚也不惊扰她,开始生火做饭,早饭便是这支野鸡,做的方式是烧烤。

就在张仲坚烤野鸡的时候,李秀宁睁开了眼睛,发现张仲坚已经不在树洞,连忙往树洞外看去,便看到张仲坚正在火堆前忙活,在烤一只野鸡。

“醒了啊。”张仲坚也听见了动静,回头微笑着看向李秀宁,扬了扬手中烤的半熟的野鸡,“你先歇息一会儿,早饭马上就好。”

李秀宁“嗯”了一声,声音很低,而且有些嘶哑。她试探着想站起身来,去外面洗把脸,然而刚刚站起的身子一软又栽倒地上。

“怎么了?”张仲坚把烤鸡放在一边,连忙进洞来扶,手掌接触时才发现李秀宁的身体有些烫,忙把手掌放在李秀宁额头,果然很烫,张仲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身体发烧了,必须得立刻寻医!”张仲坚严肃的道。

中了箭伤,又被大雨淋了个通透,李秀宁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若不赶紧医治的话,很可能有性命之忧。这个年代的发烧是很严重的病症!

把东西赶紧收拾了一番,装入油布包裹挂在大黑马背上,再把李秀宁抱上战马,张仲坚也翻身上了马。

李秀宁虚弱的在马上坐不稳,张仲坚只能让她坐在身前,用手环扶着她,另一只手控制着缰绳。

大雨在半夜便停止了,又经过了一个早上,地面虽然还有些松软,战马慢走的话还是可以行走。

策马过了小桥,重新上了官道。二人一马在路上行走着,一路向西而行。往东是大兴城方向,很有可能遇到隋兵追击,而昨天一战,和兄弟们都已经失散,往西的话才能找到他们。

大黑马向前行走着,怀中的李秀宁身体越来越烫,害怕她昏迷过去,张仲坚便没话找话逗着她开口,一开始李秀宁还回应两句,但后来便不再说话了,她已经烧的没有一点精神。

张仲坚知道必须得尽快给她医治了,便催动战马快走,然而刚刚下过大雨的路面,哪怕是官道,战马想奔驰起来也是很难。

就这样顺着官道往西行走了半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庄,张仲坚长出了口气,有村庄在,便能寻找医生给李秀宁看病。

“二哥。”

“二哥!”

几匹战马从村子里冲了出来,为首的竟然是好兄弟伍小六。看着迎过来的伍小六等人,张仲坚高兴的同时,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二哥,三娘子他怎么了?”看着面容憔悴双眼紧闭的李秀宁,伍小六震惊的问道。

“她中了箭伤,现在身体在发烫,必须尽快给她找医生治病。”张仲坚沉声道。

“啊,我这就去。”伍小六连忙道,他知道李秀宁对大家的意义有多大。

这里距离大兴城约七十里,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张桥镇的村子,因大雨而失散的兄弟们大半都在这里。

而更让张仲坚惊喜的是,村子里有熟人,而且是伍小六的至亲!

伍小六的二姐嫁到了这个村子,而且伍二姐的公公是张桥镇的族长,所以小兄弟们昨天才能轻易的在这村子里借宿落脚,而要换做其他村子肯定会被村民拒之门外,毕竟一行人人数实在太多,又人人跨弓拿枪一看便不是好路数。

关中一带的村庄都有寨墙,村民大都是府兵出身,便是孩童都从小习练武艺,根本不怕盗贼骚扰!

伍二姐的丈夫也是一个府兵,不过却受召参了军,现在应该是在洛阳和瓦岗贼作战,伍二姐的公公族长张继宗接待了一行人。

知道李秀宁中的是箭伤后,张继宗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伍小六去寻找医生去了。村子里便有医生,早年是随军的军医,因为年龄大了又有病才从府军中退役。

弄清了病情之后,老医师也没多言,而是提笔开了一张药方,让人跟着他回家抓药。张仲坚亲自跟着去了,留下了一串铜钱后,拿着几包草药回来便开始熬,然后把熬好的汤药给李秀宁灌了下去,看着沉睡中的李秀宁呼吸平稳了下来,张仲坚这才松了口气。

从跟着张仲坚从大兴城出来的共有五十五个兄弟,而在这张桥镇中却只有是四十二名,足足十三个兄弟不见了踪迹,其中便包括大雄雄阔海!

以李秀宁的伤势,必须在这里修养个梁三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寻找一下失散的兄弟们。不过这里距离大兴城不太远,然而谁知道朝廷的追兵会不会继续追杀?

张仲坚仔细思考后,让伍小六带十几个骑术好的兄弟往大兴城方向哨探,探查大兴方向官兵的动静,同时也搜寻失散了的兄弟。

伍小六带人去了,张仲坚的心这才定了下来。然而还未等他休息片刻,有小兄弟来报,说是族长张继宗派人来请。

张仲坚叹了口气,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