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恶相（1）
“来，两位少侠，尝尝看味道如何。”那人笑着将两块烤好切下的狼肉拿给王忠圣和李源河。
两人闻着肉香，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李源河偷眼朝西陵玥所在的方向看去，见她似乎在和余十七说话，迅速地从那人手中接过烤肉。
“两位好像很在意那位姑娘。”那人分完了肉，就在李源河身边坐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她是你们的什么人啊？”
“眼下寄人篱下，也是没办法嘛。”李源河呵呵憨笑，“那位是客栈的少掌柜，我们都是客栈里的客人。”
“这附近有客栈？”那人奇道。
“骑马的话大概要走小半日的路程。”
“在哪个方向呢？”
“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现在返回走的是另一条路，不过兄台不用担心，少掌柜是认得路的，有她带路我们丢不了。”李源河因口中含着烤肉，回答有些含糊不清。
那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又问道：“那少掌柜边上那位年轻人呢？也是和你们一起的客人吗？”
王忠圣接话道：“算是吧，不过他似乎因为付不起食宿的钱，如今在客栈里帮忙干活。”
“原来如此。”那人笑了笑，“那他本来是做什么的？两位知道吗？”
“是个画师。”李源河答道，“听说他就是为了画洗月泉和天阙峰的名景才来的西荒，结果被风雪困住了。”
“哦……两位在此慢用，肉还有的多，我也给那位画师兄弟送点过去。”他说着起身从二人身边离开，朝余十七和西陵玥走去。
王忠圣和李源河都没在意，篝火带来的温暖和烤肉的美味让他们两人浑身上下懒洋洋的舒服，两人现在都不太想动。
“少掌柜，画师兄弟，你们也尝尝在下烤好的肉怎么样？”
余十七转过身来，面对着那张笑容可掬的脸，表情有点僵硬，勉强动了动嘴角摆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
西陵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低垂着眼帘恶声恶气道：“我们不吃。”
“明白了，”那人依旧笑着，对余十七道：“听说画师兄弟现在是在为少掌柜干活，那么少掌柜的意思就代表你的意思了，可惜啊……这肉又香又嫩，兄弟你无福消受了。”
西陵玥转过身跺了跺脚：“我可没那么霸道，吃不吃随便他。”
那人听闻此言，又殷勤地把手中用手帕裹着的肉递给余十七。
余十七后退一步：“多谢好意，在下心领了。”
“别客气嘛。”
“不是客气。”余十七摇头，“虽然是野兽，但它们身上也有亲情，我忘不了那头母狼离开时的眼神，实在无心享受。”
那人有些惊讶：“想不到小兄弟竟有如此悲悯心肠，是我唐突了。既然如此，这肉不吃也罢，可否借一步说话？”
余十七不知道他问自己借一步说话是何用意，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西陵玥的侧脸，发现她似乎对此不置可否。
“好吧。”余十七答应了一声，跟着他往一旁走去。
走出十余步，见那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余十七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他：“已经可以了吧？兄台想说什么可以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人能听见。”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缓缓踱步到余十七面前，又绕了半圈，目光怪异地打量着他。
余十七见他行止古怪，心中已经起了七分戒心，眼神也不知不觉变得凌厉起来。
“唉……”那人开口竟是先叹了口气，随后又是一笑：“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不过在此之前，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我叫姚广成，是林州来的行商。”
余十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余十七，无名画师。”
自称姚广成的人挑了挑眉毛：“余兄弟你是不是对那位娇俏可人的少掌柜有意思？”
余十七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他在心中思考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别不好意思，我看出来了。”姚广成露出那种“我理解你”的笑容，“可惜小兄弟你只是一个没名气的画师，一穷二白还付不起食宿的钱只能在客栈里帮忙干活，你们之间身份有别，少掌柜未必看得上你，我说的对吗？”
余十七流露出了烦躁不悦的神色，他已经隐约感到面前这个家伙不是省油的灯。
姚广成把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心里得意且兴奋，他觉得方才自己说的正中余十七下怀。
“你到底想说什么？”余十七问。
“我在为兄弟你感到悲哀啊，那位少掌柜没少对你颐指气使吧？方才过去，我看她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哎，你先别急着反驳。”姚广成伸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余十七其实根本没有想反驳他，只是想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我猜你现在可能有点生气，因为我说的话确实有冒犯之处，你大概会想起少掌柜平时对你好的时候，然后就天真地以为她对你也有意思是不是？”姚广成脸上尽是老江湖般的自信，望向余十七的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小兄弟你还太年轻了，不了解女人，这也很正常。不如听我说一句，像少掌柜那样的人就算平时会给你点小恩小惠，她心里还是不可能平等地看待你的。”
余十七听到此时心中已经由气愤转变为好笑了，眼前这个人不但说谎不眨眼还擅长搬弄是非，这样的人他生平还是第一次遇见。
“兄台好像很懂得揣摩人心和因势利导。”余十七淡淡说道。
“过奖，小兄弟你的定力之高也是我活了大半辈子罕有见到的。”姚广成弯起眉毛，“如今我们身处西荒腹地，远离宸粼，四周都是渺无人烟的茫茫雪原，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尽量顺着自己的心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正视心中的欲望呢？”
“正视心中的欲望？兄台指的是什么？我不明白。”
“你想，要是回到了安全之地，那朵娇花将复归你遥不可及的高岭之上，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姚广成的眼神充满了**的意味。
余十七已经明白他说了这么一大堆话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了，这厮竟然在打西陵玥的主意。
“趁此良机，小兄弟你要是愿意和我携手合作，制伏区区一个女人又有何难？”
“是么？”余十七心中在想的却是，西陵玥如果知道这些，该会让这个骗子以何种方法死去。
“等回到宸粼，你还是画师，我还是行商，各自天涯，没人知道我们在西荒做过什么。”姚广成说着舔了舔嘴唇。
“那边两个人怎么办呢？”余十七问。
他想以姚广成的心机，不可能会放着王忠圣和李源河两个人不管，此时望见他们还坐在篝火边看起来并无异状，心中不免疑惑。
“你喊他们试试看？”姚广成意味深长地怂恿道。
余十七心中一惊，朝篝火那边大喊道：“喂！王兄！李兄！你们没事吧？”
篝火边的王忠圣和李源河两人僵坐着，他们虽然能听到余十七的喊声，但是浑身麻木动也动不得，口舌也无法发出声音。
“刚才给他们的烤肉里面，我放了从月氏国带回来的麻药。”姚广成解释道，“放心吧，现在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余十七眼神一冷：“你方才也想对我们用这套。”
姚广成被他说破自己之前未能成功的伎俩，一点也不尴尬羞愧，反而一脸得意的笑容。
“我已经对小兄弟你极尽坦诚了，你呢？你考虑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