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我以为终究可能会失去挚爱,却被挚爱灼热了骨头和鲜血
洞内死寂,偶有轻微水滴,却震颤人心。
黄坚大喝一声:“站住,自报家门!”
刘楠说:“我是随行护士,我叫刘楠,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黄坚奸笑道:“我喜欢护士,护士也是最可爱的人,你不在医院防控病毒,跑这来送死来了?”
刘楠继续往前走,说:“我不只防控病毒,我和一切病毒作斗争。”
黄坚说:“好硬的词,好大的胆,既然如此,来吧。”
刘楠走得义无反顾。
黄坚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特战队员,你们最会口是心非,可惜逃不过老司机的眼睛,玩套路还是要向我这样的中年男人多取经。”
洞外所有人听到黄坚这番言论,枪口齐刷刷地抬起来,面部表情紧绷到极点。
刘楠镇定地道:“你明知道,还敢让我进?”
黄坚说:“女人就是女人,你再是特战队员,我还怕你不成。”
刘楠笑笑说:“我给你举个例子,拿中国体育来说,永远都是男人不行女人行,男人行女人更行,再厉害的男人也是妈生的。乖孩子,不要给人贴标签,这是个坏习惯。”
黄坚说:“有意思,没想到女特战队员身体棒,思想也棒,我喜欢和有内涵的女人打交道,就算死,能好好收拾一个女特战队员也够本了。人生苦短,啥都得尝试。”
刘楠临行前把一枚微小的爆炸装置含进嘴里。
陈东升说:“万一……万一有意外,引爆它。”
身后有特战队员在低声齐整地为刘楠加油:“巅峰出击,勇士必胜!”
王战和张铭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刘楠进洞,他们手上拿着担架和氧气瓶。
刘楠使劲想要看清黄坚等人的位置,他们的轮廓也在显现,只听黄坚道:“停下!”
刘楠停下脚步,黄坚说:“脱衣服!”
刘楠说:“过分了吧。”
黄坚说:“你身上要是有炸弹怎么办?现在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委屈一下吧。”
刘楠犹豫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人质在呻吟,她随即不假思索地宽衣解带,露出健美的线条,紧致的肌肤,一直脱到只剩下一套内衣,黄坚还意犹未尽。
指挥车里,李国防通过监视器也看得清楚,他虽然还算镇定,但语气明显急切起来,问参谋道:“郎宇、齐伟两组有什么进展,抓紧报!”
参谋看了一下齐伟和郎宇的电子信标,先后接通了两人的卫星电话。
齐伟回复:“未发现目标,还在搜索。”
郎宇回复:“道路受阻,正在尝试翻越。”
洞内,黄坚以及手下的强光手电光柱交叉重叠,在刘楠的身上来回晃动,照亮了刘楠每一寸**的肌肤。
王战咬牙切齿。
张铭不忍直视地道:“一会儿这孙子留给你,活剥了他。”
王战说:“必须的。”
两人嘴上在对话,手指没有离开扳机,眼睛没有从瞄准镜挪开分毫。
洞穴内阴冷的风吹得刘楠嘴唇发白,但她依然走得稳如泰山,王战和张铭也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黄坚再次发话:“后面的兄弟可以留步了,我对这位美丽女士的表现很满意。”
王战说:“你可以把女人质送到中间地带。”
黄坚说:“我黄坚说到做到,肯定让你带走人质。”
两名暴徒十分警惕地把谢凤搬运到刘楠站立的地方,谢凤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在筛糠,但仍然艰难地笑着对刘楠说:“孩子,回去吧,你这大好的年华,和我家孟冰一样,换我不值得。出去以后告诉孟冰,我这一辈子都是精于算计,极尽苛刻,临了,也该大气一回了,我也不想做那个一身市侩的女人,孟冰看到我这样,以后的路她走起来更有力量……”
刘楠说:“阿姨,这个忙我不能帮你。我不是来交换你的,所以没有值得不值得,也不存在愿不愿意,我是奉命来消灭他们的,哪怕手无寸铁,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也要进去,让这帮狗日的知道,中国军人面对邪恶誓死不退,巅峰特战队从不缺席。”
黄坚在催促:“我让你们进来拉家常的吗?快点儿,把食品和水一件件扔过来。”
刘楠站直了身体照做。
王战说:“这家伙果然不一般,把所有的隐患都想到了。”
东西扔完了,刘楠被两名暴徒一左一右死死控制住的时候,王战和张铭也抬起了地上的谢凤。
王战试图和刘楠完成一次近距离的有可能成为永恒的对视,刘楠却躲开了王战眼神的寻找。
为防背后受敌,王战和张铭并排出洞,腾出一只手握枪,但内部视线受阻,他们发现不了暴徒狙击手的准确位置,而被架进洞内的刘楠却看得一清二楚,她清晰地看到暴徒狙击手已经瞄准了王战。
刘楠狠跺左侧暴徒脚面,抽出左手给了右侧暴徒致命一击,飞起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块,正中暴徒狙击手脑门,但同时子弹也已出膛,还好偏离原定弹道,擦着王战的脊背飞了出去,击中特战队员搭设的临时掩体。
陈东升怒喊:“准备强攻。”
暴徒狙击手被刘楠搅和了好事,恼羞成怒,不顾脸上的血,再开第二枪时王战和张铭已经卧倒。
刘楠不知道,准备扑上去继续干扰狙击手,被黄坚一枪托砸中后腰,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王战拖着谢凤在地上匍匐,张铭贴着洞壁还击掩护,暴徒群起开枪,张铭一时无法脱身,洞外的特战队员跃跃欲试,但李国防下命令说:“里面有四个我们的人,不要射击。”
暴徒扫射了一轮,暂歇片刻,黄坚发现,王战已带谢凤逃出生天,张铭也不知去向,下令停止开火。
清点人员黄坚发现,他们在逃亡中还击中了自己的三名手下。现在这三个暴徒正横尸在黄坚面前,而刘楠正冷冷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
这时张铭贴着凹凸不平的石壁飞奔而出,消失在洞口的硝烟里,留下一地还在翻滚的弹壳。暴徒又是一轮射击,子弹悉数落空。
王战连忙接应张铭,把张铭背到掩体后,张铭的大臂上有鲜血汩汩地流出来。他掀开张铭的手,一截手臂不受控制,在空中晃晃悠悠,仅有皮肉相连。
王战只瞄了一眼伤口便喊道:“12。7毫米巴雷特狙击弹。”
一名军医说:“5。8毫米弹足以斩断胳膊,何况口径一倍有余的大狙。”
王战背转过身,布满灰尘的脸上像是凝结了冰霜,他知道,这种力道的打击,手臂十有八九保不住了。
孟冰不知何时已从救护车内出来,给谢凤塞了一颗药丸后就跑了过来,她扒拉开围在张铭身边的人,捂住张铭的断臂,失声痛哭。
她手忙脚乱地翻着贴有红十字标识的急救箱,找出止血药、绷带、夹板,哆哆嗦嗦地为张铭包扎,一边说:“我不应该激你,我早知道你是英雄。我太自私,只会为自己想,你不能有事,我一定保住你的胳膊,一定抓住这救护的黄金十分钟,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一定要挺住……”
孟冰用尽气力却并不能止住张铭的血,血流依然如注,溅满了他的军装和孟冰的白大褂。
张铭被抬出掩体,抬进救护车,他伸出仅剩的一只手,连这只手也布满鲜血,他试图擦干孟冰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这样会弄脏了孟冰的脸,他的手在距离孟冰咫尺的地方停了停,孟冰使劲把这只手摁在脸上。
张铭说:“你不用内疚,如果是别人我也会去。”
孟冰说:“如果是别人,我也会表达我的情感。”
张铭说:“嗐,这时候很可能不是爱,只是你觉得你应该弥补我而已。新时代了,卖身救母这事咱不干。”
孟冰说:“这要还不是爱,什么是爱?话说得再好听,花儿送得再鲜艳,都不如有一个男人在死神到来的时候挺身而出,你就是那个男人。”
张铭说:“在场的战友都会这么做的。”
孟冰说:“可我,可我分明只看到了你,老天也只安排了你出现,这一生可能会收获很多很多的爱,但我们总得认准一个不是吗?你苦苦追寻着什么,怎么等到了却不敢认呢?”
张铭说:“我怕是假的。”
孟冰说:“你疼你还不知道吗?”
张铭投入地点头说:“是,真他妈疼啊!疼得我都快感觉不到这突然而来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滋味。”
孟冰没有迟疑,把嘴唇印在张铭带血的额头。
张铭脑袋一歪,昏迷了,手松了下来,孟冰执着地捧在手心里,同时摁住了他裹满纱布的另一只手臂。
刘楠搅和了黄坚的计划,黄坚不再温文尔雅,愤怒得像头公牛,把刘楠狠狠地踹倒在地。刘楠挣扎着向黄坚反扑,但暴徒即刻把她围在正中拳打脚踢,刘楠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架不住这密不透风的攻击,一群禽兽般的男人在此刻也找到了变态的快感。
黄坚说:“这踹的是女上尉,你敢想吗?有生之年暴捶女特战队员,多少高级流氓的梦想啊,且捶且珍惜!”
刘楠很快蜷缩成一团,**在外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布满鞋印。
一瞬间,一直以高冷昂扬形象示人的刘楠跌落谷底,狼狈不堪。
黄坚捏着刘楠的下巴说:“不识时务,只会自取灭亡。我还想留着你,好好重用一番,你不珍惜,别怪我心狠。”
刘楠被黄坚反绑双手,又是一阵暴打,有同伙拉住黄坚说:“别打死了,好不容易换来的。”
黄坚吃着刘楠送进来的自热饭说:“有道理,要弄死是一定的,但不是现在,他们会玩心理战,我也会啊。”
洞穴角落里,一个和其他暴徒行为、装束格格不入的小年轻在摆弄着面前的一堆电子设备,他戴着镜片很厚的黑框眼镜,嘴上有一圈绒毛般的胡子。
黄坚很客气地问:“大侄儿,好了没有?”
大侄儿看都不看黄坚一眼,死死盯着电脑上的进度条回道:“叔,能不能争取到主动就看这一哆嗦了。”
进度条上的百分比在推进,大家大气不敢喘,数秒后,“叮”一声脆响。
大侄儿平淡地说:“我破解了他们的信号干扰,有了无线网络。”
黄坚亲了一口大侄儿的后脑勺,眼睛冒着光说:“神级程序员,黄家的基因没有失传,太厉害了!哎,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兴奋?”
大侄儿说:“网络解决了,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我在想一会儿以一种什么表情迎接被乱枪射死。”
黄坚说:“侄儿啊,也就你吧,敢这么质疑我,你质疑我没关系,你还质疑你爸吗?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大侄儿说:“你俩我都没质疑过,今天看见武警后,我突然觉得质疑不质疑都不重要,我还是想想以什么方式死,会更优雅一些。”
黄坚说:“放心,叔都还没活够,更别提你了。我现在使出杀手锏,这招百试不爽,世界一盘棋,各国都一样,政府好面子,军队怕臭名,他们一定会考虑咱们的感受,再加上你爸爸的飞机一到,外面来的不管是谁,都得往边上靠靠。”
黄坚后退两步,退到刘楠身边,薅住她的头发,一直拖到大侄儿面前,掸了掸外军制服上的灰尘,郑重地说:“架好摄像机!今天要是从这出去,这就算杀猪宰羊过大年;要是出不去,这就算奈何桥上人肉饭。”
大侄儿说:“你杀了她,可只剩下一个吓得半死不活的人质了,快没筹码了。”
黄坚说:“赌场才需要筹码,我们又不赌,我们是在和他们做买卖。咱还他们一个斩首视频的母带,他们还我自由身,我赚的是血汗钱,他们收获的是舆论清白,与引发社会恐慌相比,牺牲一个女特战队员不仅不是损失,还增加了宣传素材,可以忽悠更多的人心甘情愿卖命啊!”
大侄儿说:“叔,要不是不听你的情况会更糟,我真想骂你一句大混蛋。”
黄坚说:“是不是有那么一刹那,恨我,想骂亲叔,想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很好,敢爱敢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不成功谁成功?将来咱家的衣钵必定传授给你。”
大侄儿说:“要知道你们这么快暴露,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就不该从国外回来。”
黄坚说:“可是你回来了,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身份,你要搞清楚。不聊了,到遥远的海域上空,我们要喝着拉菲聊,叔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给你听,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大侄儿熟练地打开三脚架,拧紧云台,把摄像机架设起来,说:“叔,快点儿,电量有限。”
黄坚说:“很好,我大侄儿第一次着急杀人,必须重视。”
他从大腿袋里抽出匕首,在刘楠眼皮子前耍着刀花,阴冷的寒光在刘楠肿胀的脸上晃动跳跃。
洞外,通信尖兵也早已监测到洞内信号源,紧锣密鼓地破解信号通道,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头上滴下砸在设备上,因为王战拎着枪在他们身边来回踱步。
通信兵甲说:“看这架势,我们搞不定,会被他拿枪突突了。”
通信兵乙说:“不要说话,我在尝试切断最后一个辐射波。”
刘楠眼神里流露着恐惧。
黄坚说:“你也害怕?”
刘楠说:“我害怕我会牵制我的战友,害怕他们击毙你们的时间会推迟,害怕媒体朋友又要加班熬夜报道我的英雄事迹,我唯独不害怕你们这群跳梁小丑在我面前耍的这些自以为酷的花架子。越无知的人越不知道自己蠢,你们下地狱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黄坚说:“嗬,说得云山雾罩,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猜不透?现代科技这么发达,你一定知道他们可以监听到洞内的声音,死前不说点儿悲壮的话,将来这个事儿拍成电影,编剧要现编。你以为编出来的不真实吗?至少比你现在说的话更让人信服。”
刘楠说:“我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得逞,你们连被审判的机会都没有。”
黄坚晃了晃手中的卫星电话说:“都是你的人?不一定吧,我们也有援兵。”
琅岐海岛地下据点,迷宫一般,西装革履的黄兴坐在一张孤零零的鳄鱼皮沙发上,通过卫星云图观察着出事山区的卫星云图,和武警总队作战指挥中心的云图、搭设在野战指挥车内的前进指挥所成员所看到云图竟如出一辙。
黄兴笑着说:“不知道谁是鬼谁是魔,我蛰伏了一辈子,没想到今天能和他们平起平坐,恶斗一场,死而无憾。”
黄兴在大本营下达营救指令,大批暴徒携枪带弹乘车向目标区域进发。
琅岐岛据点,一号头目黄兴夹好一根雪茄,点燃,火光烟雾升腾。
黄兴说:“如果他们戒备实在森严,难以突破,必要时轰炸洞穴,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这是我最后保全自己的办法。”
手下说:“里面有你的亲弟弟和亲儿子。”
“留下我毕生缔造的商业帝国,总比什么也不剩要强。”黄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因为他此刻也控制不了已湿润的眼眶。
洞内,黄坚准备动手了,他说:“我要用你,给营救我们的直升机换一块可以放心停靠的净土。”
黄坚绕到刘楠的身后,匕首按上了她的脖颈,很快她的一小块皮肤被刺穿,摄像机闪烁着工作灯,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录制的字样。
突然大侄儿一改镇定状态,跑向电脑说:“完了,又被屏蔽了,我还要重新编写程序。”
黄坚拉长了脸吼道:“要多久?”
大侄儿说:“最快也要十分钟。”
黄坚看了看远处透着光线的小洞口和在那里把守的三名单薄的手下,说:“快点儿,我不想腹背受敌!”
大侄儿不再装腔作势,一会儿猛烈地敲击键盘,一会儿布设各种接收设备。
信号重新被捕捉,大侄儿催促道:“快快快,要不了几分钟,他们会重新检测到,加多少防火墙也没用。”
黄坚从电脑前移开,朝刘楠走去,他的脚步声十分沉重,敲击着洞外戴着耳麦的王战的耳膜。
王战咬破了嘴唇,说:“大队长,可以进去了吗?我是突击手,我有把握击毙刘楠身边的暴徒。”
陈东升说:“洞口就这么大,并排能进三名特战队员,一秒内可以击毙六名暴徒,还剩十几个怎么解决?得不偿失,再等等。”
王战说:“我等不了了。”
陈东升咬着牙说:“等不了也得等!”
他的眼睛死盯着手里的卫星电话。卫星电话没响,对讲机竟然奇迹般启动了:“齐伟报告,齐伟报告,发现二号洞口。”
对讲机屏幕显示,齐伟的距离和陈东升的距离只有两百米左右。
陈东升问:“你确定?之前从那儿经过为什么没有发现?”
齐伟说:“越到后面越明晰这个地形地貌,如果有洞口,都不应该太远,所以折返回来。刚刚之所以从此处经过没有发现,是因为根据气象部门反馈的消息,一个月前大雨,导致山体滑坡,洞口被覆盖。”
陈东升命令道:“秘密潜入,静音解决放风者。”
齐伟说:“难度太大。”
陈东升说:“好进还要你干什么?争分夺秒!”
齐伟回道:“是!”
几分钟后,齐伟说:“缝隙太小,肯定会被察觉,人质有危险。”
王战浑身发紧,因为监听器里已经听到刘楠越来越急促的喘息,黄坚的匕首再次贴近刘楠的脖子。
王战说:“大队长,我带林昊和刘海飞进去,我刚刚进去过,比所有人都了解里面的构造。”
陈东升说:“你进去就不会暴露了吗?”
王战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辆防暴装甲上,说:“不,我不仅要暴露,还要把动静弄大。”
黄坚已经在发力,握匕首的手开始微微抖动。
刘楠被反绑着双手,看起来是坐以待毙,目光游离,好像也已放弃,其实她耳边回**着陈东升的话:“没到最后一刻,战机不会消失,你心里在意着,你就还活着。”
刘楠嘴唇发青了,眼睛充血了,有泪液从眼角滑落出来,看得出她在较劲。
黄坚说:“这是你最后的挣扎吗?”
刘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勇士必胜!”
突然,她反剪着的双手竟然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柔韧度穿过黄坚的两臂中间,以反关节运动的力量撞击黄坚的右手,匕首从她脖子上移开,黄坚傻眼后随即一匕首向刘楠后颈刺来,刘楠一个滚翻躲开,黄坚甩掉匕首,拔出长枪准备射击。
倏地,另一个透着微弱光线的洞口外,一辆白绿相间的武警装甲车轰足马力,加速开进洞内,洞口的泥土沙石,在这个庞然大物前铲的冲击下分离向两边,洞内霎时尘土飞扬,伸手不见五指。洞口大开,还有大量的闪光弹被投射进来,暴徒们眼睛被灼伤。
黄坚反应迅速,在闪光的瞬间遮住双眼,他透过迷雾,发现了装甲。他倒吸一口凉气,再朝刘楠的方向看时,刘楠已不在他刚才的弹道范围,想要追踪,王战的火力已经袭来,他跳闪开,和手下朝装甲车射击,但无济于事。王战、林昊和刘海飞通过装甲上的射击孔朝暴徒射击,但视野有限,很多暴徒朝装甲底部或射击孔下方躲避,还有几个暴徒已经冲出洞口,被守候在外的齐伟小组当场打成马蜂窝。
黄坚扑向另一名人质,拿他当人肉盾牌。刘楠从一名死去的暴徒身下钻了出来,她双手已经得到解放,同时从暴徒的身上拽下一颗炸弹叼在嘴里,突然出现在黄坚身后,与他扭打在一起。黄坚瞅准机会朝刘楠开枪,枪却没响,只能大喊手下增援,可暴徒们正忙于应付王战小组,无暇顾及他,只有大侄儿手中没有武器,无法加入激战行列,有空来解救他倒霉的叔叔,但他刚跑没两步,被王战一枪击中后脑,子弹在黄坚的注视下,从鼻腔里飞出来,嵌入黄坚脑后的石壁上,血溅了他一脸。黄坚怔了好几秒,跪倒在大侄儿旁边,按住他脸上的弹洞,哀号一声,用以祭奠黄家这棵独苗,随之将所有怒火和怨恨发泄在刘楠身上。刘楠没有退缩,奋起抗争,但黄坚是柔道高手,刘楠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被黄坚碾压,左脚踝关节被折断,叫声凄惨。
王战在密闭的装甲车内都听到了,可子弹密集,出口封锁,他不能出现在刘楠身边,在她最需要的时刻。王战感觉身上有一团火,在烧灼着自己。
通信兵已没有继续干扰屏蔽信号的必要,停止了操作。
黄兴坐在直升机里,看着儿子死去的样子,一言不发,手指却已掐烂座椅,飞行员忍痛加速,电子屏上已经显示那是极速。
洞外,枪声大作,遍地狼烟,有数倍于特战队员的暴徒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缩小距离,向现场武警疯狂开火,武警精准反击。
天空中,黄兴的直升机已经赶到,低空盘旋,机载机枪喷着火舌,地面上一阵阵火光和烟雾,在武警身边升腾,有战士受伤了。
黄坚听到援兵已到,边挣脱刘楠的纠缠,边命令手下封锁王战等人的火力。
陈东升准备带人冲入洞穴,李国防命令他应对空袭要紧,陈东升立即响应,巅峰特战队直升机拔锚启航。雄鹰翱翔,战机呼啸,敌机气焰仍然嚣张。
特战直升机的机载榴弹射向敌机,但敌机飞行员明显受过军事化培训,防守严密,屡屡与榴弹头擦身而过,黄兴坐在机舱内,被疯狂旋转的飞机折磨得狂呕不止,却开心地说:“搞定它,想要多少钱你开价。”
飞行员说:“董事长,有你这话就够了,心放肚子里,我在,飞机就在。”
黄兴该说不说地加了一句话:“你不在飞机也得在。”
刘楠像一块橡皮糖粘住了黄坚,黄坚挣脱不得,虽然他持续重击刘楠,刘楠几乎神志不清,但只剩下一个信念,仍从牙缝里喊出一句巅峰特战队的口号:“巅峰出击,勇士必胜!”以此为自己加油助威,激发毕生能量死死拖住敌人。
黄坚说:“你真是头母犟驴,你知道驴是怎么死的吗?犟死的。你再能扛,我看还能扛多久。”
刘楠道:“你知道魔鬼周吧,我是被魔鬼周扒过皮的,如果条件允许,我可以给你一周的时间,让你耍这些伎俩。”
一句话让黄坚失去耐性,他呼唤手下助力,来一个被王战消灭一个,就连暴徒扔过来的弹夹,也被击飞。
暴徒唯一的狙击手因角度问题,视线受阻,不敢开枪,怕误伤黄坚。
刘海飞紧紧盯住暴徒狙击手可能突然出没的射击点,但迟迟没有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王战说:“实战不像电影,哪有那么多神枪手,大部分都是在拿命硬磕。”
刘海飞说:“没错,即便是神枪手,没有射击条件,手里拿的也是废铁。”
黄坚一时拿刘楠没有办法,只好朝手下喊:“打死那个男人质,死一个算一个!”
手下急忙寻找男人质,一眼望去却难以发现对方踪影,原来刚刚趁他们被装甲车吓破胆之际,男人质滚入杂草堆。
王战拥有极高的反伪装水准,一眼就发现了草堆中的男人质,但暴徒没有类似的经验,有一名暴徒发现了端倪,胸膛也随即被林昊的狙击枪打出一个碗大的口子,连“哼”一声也来不及,扑倒在杂草堆上,给男人质加上了一层保护膜。
暴徒援兵和特战队员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黄兴眼见捡不到任何便宜,忍痛道:“不能再打了,放弃吧,炸毁洞穴。”
飞行员说:“斩首视频不要了?大侄儿也不要了?总经理手上还有我们的核心机密,也不要了?”
黄兴紧闭双眼说:“太想要,会什么也留不下,失去是为了尽可能地得到。”
飞行员疑惑地问:“我们还能得到什么?”
黄兴说:“两分钟后,开启舱门,把所有炸药丢下去。”
飞行员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但没有发出声音。
黄兴的电台已经被通信组破解,他们的对话尽收陈东升耳中。
“只有两分钟,务必要把敌机挤出去。”陈东升命令道。
特战飞行员推动操纵杆,和敌机并驾齐驱,距离之近,黄兴都能看到陈东升嘴角的疤痕,陈东升也能看到黄兴头盔下的白发。
陈东升摘下眼镜,目光如炬,黄兴毫不示弱,也褪下眼镜,两人隔着特战飞行员,想要用眼神直取对方性命。
敌机要划出一个弧线接近洞穴中心点,但陈东升寸毫不让,黄兴反方向逃离,特战飞行员猛然下降,并将机身翻转,由右至左,再次实施拦截。
飞行员对黄兴说:“我们的飞机不行。”
黄兴说:“飞机不行还是你不行?”
飞行员说:“除非撞上去。”
黄兴问:“有多大把握?”
飞行员说:“那要看对手有多怕死。”
黄兴说:“我看关键在你有多想活,撞他,靠近,再靠近,铆足了劲儿撞!”
飞行员说:“董事长,您把我从飞行表演队挖过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炫技还可以,让我卖命,咱们没有这个合约。”
黄兴道:“找你姥姥签合约去吧!”不由分说,掏出枪把飞行员毙了,空中换驾驶员。
很快,黄兴坐在了驾驶位上。
飞机上敢这么玩,陈东升也是头一次见,暗叹:“这属实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主儿,可惜方向不对,越胆大越接近死亡。”
此时,洞内再次恢复死寂,刘楠力气耗尽,惨状比男人质更甚,满头满脸浸染着还冒热气的血,但分不清是谁的血,因为她用嘴咬住了黄坚的喉管。
仅剩的七八名暴徒,也各自潜伏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有的弹药耗尽陷入绝望,有的蓄势待发拉弓满弦,唯恐葬身于此,有的眼神空洞、六神无主,不知何去何从,他们四处寻找一个能够告诉他们该怎么行动的领袖,却一无所获,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王战已经打开了装甲车后门,露出一道缝隙,拐弯枪和蛇形探测仪从里面伸了出来。
装甲车已经熄火,静静地停着。
王战取出热成像仪,安装在无人机上,无人机从装甲车内飞出,在暴徒眼皮子底下盘旋,旋翼带来的冷风已吹起了暴徒的长发,暴徒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暴徒甲摁下暴徒乙的枪管说:“你不知道这玩意上还有什么特战装备,就别抖机灵。”
其实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侦察无人机,暴徒的影像毫无保留地映入王战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