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我以为战士觉醒来自又一次洗礼,却发现枪林弹雨一直未歇

人声依然喧嚣,场面持续热闹,却与王战无关,王战望着基地唯一通向外界的大道。大道笔直地伸向繁华都市、现代文明,两侧整齐的杨树在没有风没有雨的天气里标兵般伫立。

王战对刘楠说:“他原来不仅是在战场上,生活中面对逆境也有足够的姿态,我还差得远。”

刘楠说:“当年他可比你们活泼,比你们阳光,再看现在这满脸痕迹,可以理解岁月饶过谁。”

王战敏感地问:“当年他那么活泼、那么阳光,怎么没有追到你?”

刘楠回道:“你管得着吗?”

欢送晚宴后,特战队员和各国特种兵互赠礼品,乔纳森和张铭撞了个满怀,和张铭握手说:“张铭,虽然你的性格我不喜欢,但你的优点也显而易见,能辩证地看待问题,能提出创造性的意见,虽然有时候挺滑头,但又是在原则的框架内。我不得不提醒你,虽说这是新一代军人独有的特质,但遇见心理素质不过关的领导,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听起来像骂我,再一琢磨又不好发作,你还真是高啊,黑家伙。”张铭说。

乔纳森从脖子上摘下一枚十字架送给张铭,道:“总之我是好意,行程仓促,带的礼物不够分,这个送给你。它会保佑你,祝你心向阳光,单纯美好,幸运常伴!希望下次世界反恐精英集会还能看到你的身影,你的视野和舞台一定会更宽广。”

张铭嘟囔道:“这货应该是来腌臜我的。”

于是,他没有接这个“礼物”,他说:“我是无神论者,这个对你更有用。”

乔纳森手僵在空中,收也不是,送也不是。

场面正尴尬,王战及时出现,接过“礼物”塞给张铭,对乔纳森说:“他怕太贵重,想要又不好意思,我来促成这桩好事。”

张铭一脸不情愿地送了乔纳森“95-1自动步枪”模型和巅峰特战队的徽章,乔纳森高高兴兴地和二位拥抱后离开。

张铭不满地说:“涉外交往有纪律,你没经过我同意替我做决定?他把这个给我,我回去放哪儿?你这是不讲政治。”

王战道:“政治?军人不谈政治!正因为涉外交往敏感,所以你更要照顾对方的情绪。此刻他的身份不再是对手,而是朋友,即使他不是朋友,他只是一个路人,我们也要尊重别人的信仰,那对你不值一提的信仰,就是他的全世界。信仰不同,但希望人间更好、希望世界和平的心意是一样的,给予尊重,才能收获尊重。”

张铭扼腕道:“你偷偷把我甩出二里地,连个招呼都没打。”

王战说:“你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所以你有左右权衡的空间和能力。我只有一个心眼儿,一条道走起来才更快。”

张铭又思索了一会儿说:“什么意思,说我心眼儿多?你才心眼儿多,你全家心眼儿都多。”

一直在旁边静静等待的安迪向王战走来,他把一套“蛇形鸟”的数码迷彩服交给王战说:“你让我领教了中国军人的厉害,我找到了你们飞速发展的原因,但我不服你。反恐本来就是一个常抓常新的重难点课题,客观来讲,我们的技术革新取决于对手恐怖手段的更迭,我们是一直被黑暗追赶,而不是一直在等待黎明,没有谁是常胜将军,我认为我们还有较量的一天。今天比武场遭遇,明天可能并肩战斗,后天我们又可能陷于两军对垒,服务于各自的阵营。反恐作战的格局也是世界战争的分镜,你我的视野代表着绝大多数反恐队员的眼界,所以一切都还在发生,一切还远远不会结束。这套衣服送给你,我知道你根本不会穿,但我知道你看到它一定会想起我,想起我这个棘手的家伙,王战,战斗到底!”

王战在弹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神奇的东西,差点儿把张铭嘴乐歪了,原来竟是一罐正宗国货,臭豆腐。

张铭道:“蔫儿人出豹子,最狠的就是你,这礼物太硬了,我要是安迪会把它甩到你脸上的,你好歹送罐腐乳也比这个强。”

王战并不理会张铭,眼睁睁地看着安迪好奇地拧开了瓶盖,并深深地嗅了一大鼻子。

安迪露出了厌世的表情,道:“是臭气弹吗?要杀了我吗?我们的恩怨至于让你下此毒手?”

王战按下安迪要把臭豆腐扔掉的手说:“抽空尝一尝,你会打开一个新世界。”

安迪难以置信地说:“你是说让我吃这玩意吗?”

王战笃定地点点头。

安迪说:“天呐,你疯了吗?你确定这屎一样的东西可以吃?”

王战再次点头说:“没错,不要过早地否定什么,人也是,食物也是,什么都是。眼睛看的,耳朵听的,都不如亲自实践的。”

安迪揣摩了一会儿,收下了王战的特殊礼物,说:“我大概懂你在说什么了,感谢你给我上了一课,感谢这片古老的土地。中国菜,好吃,中国人,棒,这瓶东西,我……别闹了。”

说虽这样说,安迪还是勉强把它揣进了怀里。

送别晚宴上,组委会主席威尔斯站起来作总结陈词:“特战勇士们,无数个不眠日夜的呕心沥血,探求特战真谛之路的雨雪风霜,为世界和平舍生忘死的波澜壮阔,让我震撼了、感动了、思考了……你们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你们是照亮这个时代精神世界的一束光芒。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必须认识到,那些忘记勇士的人绝不是这个时代的正道,那些忘记战斗的声音绝不是这个时代的强音。你们为人类而战,为国家而战,向你们致敬!”威尔斯一饮而尽,容光焕发地走下舞台,小伙子们被威尔斯的话感动了,纷纷干了杯中酒。

王战的喉结一上一下,他刚毅的脸闪烁在屏幕上。

裁判长也自告奋勇、精神抖擞地登上主席台作临别感言:“这届‘锋刃’办得好,没有预先号令,没有制式方案,没有导调剧情,但这一届却是我见过最好的一届,是队员们最让人惊艳的一届。为什么?我想这源于当代反恐特战越来越强大的魅力,源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队员不懈的努力,当然也源于中国完美的保障体系,更源于你们自己。你们是最真实的,我置身你们中间,能听到战场上子弹疾飞的呼啸、感到战壕里同袍相拥的温暖、体味到沙场中铁马秋风的壮怀激烈,感谢你们献上的荷尔蒙大餐,我会永远铭记你们,感恩相遇!”裁判长和每一个人碰杯,叮叮声清脆悦耳。

和王战碰杯的时候,裁判长说:“王战,我希望看到你又不希望看到你,因为当再看到你的时候,不是在比武的一线就是在反恐战斗的前沿。”

王战说:“裁判长,你的纠结也是所有军人的纠结,但不要担心。见与不见,价值体现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世界已经被照亮,**梦想的火焰已经被点燃,我们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威尔斯端着酒杯,脸上渲染着酒晕,向刘总教官敬酒,并强烈要求刘总教官讲话。刘总教官推辞不了,来到发言席说:“战斗的土壤最生长传奇的故事,战斗的青春最需要绽放的荣光。‘锋刃’国际特种兵比武为广大年轻人带来了英雄的梦想、为他们注入了冲锋的**,他们将从这里感到从军报国的神圣,掂出肩负使命的分量,明白牺牲奉献的价值。我们这个时代需要**与梦想,我们军人需要**与梦想。热土诞生英雄,古国承载传奇,中国武警的大门敞开着,欢迎你们常来交流。此去经年,山长水阔!”

现场掌声如雷。

首都国际机场,武警国宾护卫队开辟通道,护卫各国代表队队员飞向蓝天。

回程的巅峰特战队大巴上,大家唱起了嘹亮的军歌,王战和刘楠坐在了一起,洋洋自得地把“锋刃”勋章亮给刘楠看。

王战说:“你答应过的,我拿到这个,你是有表示的,约会啦,吃饭啦,看电影啦,一系列的……”

刘楠说:“什么一系列一系列的,还有什么?”

王战正在酝酿,陈东升的电话突然响了。

放下电话,陈东升面色凝重地说:“任务来了!”

王战长叹一声说:“又有任务了?怎么一到正题就来任务。”

刘楠说:“这才是正题,你跑题了。”

陈东升下达一级战备指令,并通报情况:“驻地下属福泰市一个特大跨境走私集团被查,集团二号头目黄坚被抓获,但一号头目黄兴纠集百余名暴徒围攻警察,劫走黄坚,被增援警察围追堵截至向心街道办公大楼附近……”

“向心街道?孟冰家住在向心街道啊。”张铭惊呼,随即发现不合时宜,停止声张。

陈东升看了张铭一眼,继续说:“暴徒劫持人质后疯狂逃窜,虽部分暴徒被当场击毙,但幕后组织明显树大根深,派来直升机将剩余暴徒接走。直升机大队派出战机追踪,击中敌机,敌机坠毁山涧。但据可靠情报,由于敌机坠毁时有暴徒跳伞,散落山区,目前驻地武警支队官兵正在搜山,暴徒正作困兽之斗,上级要求我们即刻赶往事发地域准备捕歼暴徒。”

刚刚通报完毕,陈东升的电话又响了。总队前进指挥所、作战勤务值班室轮番“轰炸”陈东升的手机,但新情况只有一个:黄兴大本营将派出人马对残余暴徒实施营救。

陈东升命令特战运兵车直接开往暴徒出没地域,遥控指挥巅峰特战队在岗成员立即出动,在事发地点外围集结。

特战运兵车内,王战和刘楠在研究地形图,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了孟冰的姓名和手机号码,但他没有注意到。

张铭打孟冰的电话,孟冰正在通话中,他如热锅蚂蚁,突然手机响了,连忙接起来,听筒内传出孟冰的声音。

孟冰说:“他们袭击了向心街道办公楼,我妈在里面,现在我联系不上她了,她一定是被劫持了,她有心脏病,我已经没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

张铭安慰道:“不要瞎猜,哪有这么巧,你安心待着,我们正……”

张铭话没说完便意识到什么,自我打断说:“别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个坏人也跑不了。”

孟冰说:“早就看透你只会耍嘴皮子,做表面文章,关键时候靠不住,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我有病。”

孟冰把电话挂了,张铭很是懊恼。

李国防坐镇前进指挥所,他看到特战运兵车距离事发地点比巅峰特战队本部到达现场的距离还要近。

陈东升说:“加速,加速!到达后抵近核心,直插敌人心脏,不能有任何犹豫!”

齐伟提出不同意见:“大队长,车里虽然都是一线高手,但人数有限,对藏在暗处的暴徒正面强攻,怕是风险太大。”

陈东升说:“打仗能没风险吗?我要不要先给你上个保险?中国人寿还是中国平安?”

齐伟自讨没趣坐回角落里。

王战说:“齐参谋也是为了打有准备之仗,意见该听要听……”

陈东升打断他说:“事情还没发生前筹划叫准备,现在火烧眉毛了,准备个屁!该准备的早应该准备好了,意见也是在指挥员没有主心骨的时候才会听,老子现在心里明白得很,不要再提什么意见,现在就上,边抵近核心区边等大部队会合,我等得及,人质等不及!”

特战运兵车像一座移动的武器装备库,驾驶员稍稍轻按一个按钮,大巴双侧实现拓展,扩展区域大门缓缓上升,琳琅满目的武器装备尽显,队员们即刻动作,刚刚还便装的他们,三五秒钟全副武装到牙齿,让现场搜山的民兵、民警、干部群众大开眼界。

陈东升第一个下车,正在指挥围堵的武警支队孙支队长迎面跑来与陈东升对接。

孙支队长告诉陈东升:“残余暴徒人数不清,人质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王国栋,女的叫谢凤。他们已经被逼入九点方向一个内部结构错综复杂的山洞,暴徒持有重武器,负隅顽抗,我们不敢贸然靠近。”

张铭听到谢凤的名字,瞠目结舌。

陈东升命令道:“我们上,启动履带式机器人,蛇眼探测仪。”

特战运兵车车厢最底层两侧盖板升起,王战闻令而动,取出遥控装置,三架履带式机器人承载探测仪从车里驶出,缓缓朝洞口驶去,隐蔽静音,只有履带碾在土地上的沙沙声。

为中和声音,不打草惊蛇,陈东升用高音喇叭向洞内喊话:“我们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巅峰特战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缴械投降,立即缴械投降!”

洞内密密麻麻飞出一轮手雷,陈东升被逼退。

履带机器人上装有超广角摄像系统,画面传入指战员智能手环加密通联系统。王战敲击遥控键盘,熟练控制着履带机器人,洞内情况一目了然,足足有二十多个暴徒戴着面罩,一身卡其布制服装扮,身上缠裹着满满的弹药,趴伏在一处看起来像是之前用来生火的大坑里,显然有备而来。两名人质戴着眼罩,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看不清面容和形体。王战试图升起遥控机器人上的射击装置,先干掉几个最近的歹徒,减轻压力,但被陈东升否决:“升起射击装置会有突兀的噪声,机器人的这个缺陷还没有解决。”

王战刚放弃,履带机器人触发了暴徒布设在洞口的隐形线路报警装置,几枚牵引式炸弹被引爆,机器人火星四溅,成为一堆废铁,特战队员的加密通联监控系统瘫痪,画面出现一片“雪花”。

陈东升说:“这还是一群已经跟上时代潮流、科技范儿十足的暴徒,加强戒备。”

洞内,黄坚被激怒,命令手下对准洞外又是一阵扫射,子弹嗖嗖地从特战队员临时搭设的掩体上飞过,有的子弹打在凯夫拉防弹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张铭用投送枪往洞内发射了几枚监听监控设备,并启动四旋翼无人机沿洞口上方搜寻不可预见的突破口。

山洞很大,有微弱的光线交叉着透进去。

张铭说:“不止一个入口,洞内四通八达。”

陈东升说:“郎宇,你带队员从西侧寻找突破口,齐伟,你带一队从东侧侦察。如果能找到别的入口,肯定能杀暴徒个措手不及。”

两队人马呈搜索队形分东西两侧鬼魅般前行。

这时,洞口猛然窜出一个黑色飘浮物,和张铭控制的四旋翼飞机一模一样。

陈东升问:“怎么速度这么快?”

张铭说:“不是我们的!”

王战说:“敌人也有无人机。”

陈东升喊道:“避险!”

特战队员纷纷寻找掩体,无人机在头顶盘旋一会儿后缓缓降落在一处表面平整的巨石上。

陈东升说:“都不要动,通信兵干扰信号。”

两名通信兵携带背负式信号干扰仪从远处冲刺而来,熟练地抽出干扰仪的天线,寻找着这架无人机的波段频率。干扰仪屏幕上的指示标线在抖动,机器内发出杂乱的“滴滴”声,十几秒后,声音开始变得有序。

通讯兵乙操纵着贴有“保密十条禁令”迷彩贴的笔记本报着难解的数字:“对标2180,对标1347,对标3549……”

通信兵甲一边调整旋钮一边说:“抄收,差距0。01,抄收,印证,抄收,对齐,信号干扰成功。”

无人机应声落地,摔在洞口前的空地上,大家舒了一口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内陷入一片死寂,而郎宇和齐伟的两个方向还没有动静传来。

孙支队长问:“他们会不会用这个办法为自己争取时间,从别的出口逃跑?”

陈东升还未回应,张铭报告:“大队长,无人机监听到他们正在商讨转移计划。”

陈东升说:“排爆手机器人上!”

有人回复:“地形受限,排爆机器人立不住。”

陈东升说:“排爆手上!”

一个身穿排爆服的身影向敌无人机方向缓慢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当排爆手经过王战身边的时候,王战似乎嗅到了他的气息,他透过排爆手头盔上的瞭望口发现了赵科熟悉的双眼。

王战说:“班长……小心!”

赵科做了一个“OK”的手势说:“小意思!”

头盔密封性好,赵科是扯着嗓子喊的。

陈东升用对讲机说:“赵科,如果有炸弹,不要拆,往回跑。”

赵科通过耳麦回道:“大队长,我是排爆手。”

陈东升说:“然后呢?”

赵科说:“如果看见炸弹不拆,我受不了,要么炸弹炸,要么我会炸。”

陈东升说:“敌人已经准备鱼死网破,这个炸弹一定会炸。”

赵科说:“大队长,我等得了,人质等不了,人质等得了,身后的一千多名兄弟也看着呢。你看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也在山头上架起来了,我要为你们争取时间。”

陈东升接过张铭递过来的大号耳机,耳机连接洞内的无人机,耳机内传出暴徒催促人质快走的叫骂声,他硬着头皮说:“你见机行事,我不做硬性要求。”

赵科转身向洞口走去,走了两步停下,对王战说:“明天我儿子生日,如果我不能陪他过,宿舍抽屉里有我给他准备的排爆机器人模型,你一定要替我拿给他。”

王战不敢看赵科的眼睛:“没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赵科对张铭说:“这小气鬼,不配当叔叔,他不去你去。”

张铭说:“老班长你别说了,麻溜地给我回来。”

赵科笑了笑,扭头朝前走,笨重的排爆服发出“擦擦”的声音,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和那架红灯还在闪烁的无人机。

赵科在距离五六米的地方试图用挂钩钩住无人机,把它送入排爆罐,运送排爆罐的车停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但他尝试了几次挂钩都脱落了,时间紧急,赵科放弃转移无人机的措施,扔掉挂钩,径直走向无人机。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透明的化合材质面罩上一层白色雾气随着他的呼吸时有时无。

终于接近无人机,他手持探测器在无人机上方画圈,没有发现异常后,艰难地单膝跪地,用手拨开无人机旁边的杂草。无人机完整的形状露了出来,赵科看得真切,这架无人机上没有安装可疑装置,但机架上用双面胶贴着一个纸条。

赵科将纸条撕下来,道:“报告大队长,没有炸弹威胁,发现一张纸条。”

赵科一边低姿向左后方撤退,一边打开纸条念道:“女人质情况不好,你们要是乱来,就是杀死她的直接凶手……”

陈东升命令道:“快回来,隐蔽!王战、张铭、林昊、刘海飞每人一个角度做好掩护!”

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一名暴徒由洞内潜伏到洞口附近,从暗处向赵科开了一枪,赵科随即倒了下去。王战和张铭朝刚才迸发火星的地方猛射,一把霰弹枪先从阴暗处掉落,接着一个满身鲜血的暴徒正面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王战喊道:“老班长!”

这时,赵科蠕动着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体,缓慢地摘下了防爆头盔。

张铭高兴地说:“排爆服还是有用的,暴徒的鸟枪打不透。”

赵科的头发被压塌了,因为温度的原因,脸色潮红,面部肿胀,他举起摆着胜利姿势的右手朝正前方晃了一圈后,突然嘴里喷溅出一口鲜血,足足有四五米远,一团血雾染红了面前一大片草地。

陈东升吼道:“卫勤卫勤,救护救护!”

三名戴着红十字袖箍的卫勤队员朝赵科跑去,他们抬着赵科奔跑,王战和张铭却还在原处,王战想要冲过去被张铭拉住说:“这是我们的战位,现在不能离开。”

王战手抠进泥土里,脑门上青筋暴胀,说:“排爆服难道真的只有给排爆手留个全尸的作用吗?”

所有人都在沉默。

洞内的影像、声音时断时续,正当大家焦头烂额的时候,只听警戒线外有人哭嚎。张铭举目望去,发现是一个朝思暮想的人。此时的孟冰,撒泼打滚,声泪俱下,谁拉咬谁。

张铭去做她的思想工作:“里面不只有你妈,还有别人的亲人,如果都像你这样,工作没办法开展。”

孟冰骂道:“你是个怂包,我不待见你是多么的正确。”

张铭说:“孟冰,你是文职,也是党员,可不能再胡闹了,所有人都在拼命,刚刚还重伤一位老兵,就是为了救你妈。”

孟冰听完,情绪低落,脚下一软,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地道:“我不是文职,我不是党员,我只是一个女儿,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陈东升喊道:“刘楠,给我把她拖走。”

说话间,他向洞内扔了一部对讲机,要和暴徒对话。

刘楠把孟冰夹在腋下拖向救护车,像夹一只小猫咪。

孟冰将怨恨洒向刘楠,乱抓乱挠,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你别和我装酷,你没资格标榜自己是特战精英……”

刘楠好像根本没有在听孟冰的话,她表情自然,等孟冰骂完了,对准孟冰的颈部动脉猛击一掌,孟冰顿时失去挣扎能力,刘楠轻松地把她扔进了车厢。

卫勤人员把孟冰救醒,她继续敲打着窗户咒骂。孟冰没有搜寻到刘楠,看到张铭向车内张望,投射去足够的蔑视。

王战对张铭说:“很正常,她虽然经常到一线救护,但没有真的切身体会过战斗的残酷,今天她成为当事人,才知道平时很多口号是无力的,很多行为是花哨的,她只剩下焦虑。”

张铭说:“你不要宽我的心,她说得对,爱应该是认真的,不管是对群众还是对朋友,我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才能让她懂得我不是光说不练。”

王战说:“你想干什么?”

张铭说:“你放心,谁也不会上赶着去死。”

洞内,黄坚摁下陈东升送来的对讲机淡定地说:“听说你们武警从来不和对手谈判,今天是怎么了?早就听说我很难搞吧。”

陈东升说:“不是在和你谈判,是在为你争取多活一会儿的机会,反正你早晚得死,巅峰特战没有啃不下的骨头。”

黄坚说:“你说话可一点儿也不含蓄,我好歹读过书。”

陈东升说:“黄坚,福泰市黄氏宗族难得一见的文才武将,黄家的顶梁柱之一,巴西柔术黑带,新加坡国立大学心理学博士,黄龙国际贸易集团CEO,你人生的上半场妥妥的赢家,本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轨迹,但你现在什么处境,以你的智慧,心里一定有数。”

黄坚说:“别念课文了,也别打什么心理仗,你也知道我学心理的。”

陈东升说:“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却看不到自己的内心,挺可悲的。你学错了专业,应该学学风水。”

黄坚舔舔干瘪的嘴唇,瞄一眼病恹恹的谢凤说:“没法跟你这个莽夫沟通,说正事,要换走人质也可以,留着也是累赘,但我要食物和水。”

陈东升说:“好。”

陈东升拿起电话找了背阴处打了一个电话。

黄坚又在电话里催:“不要耍什么花样,给你五分钟时间。”

陈东升说:“不会,我会给你找一个满意的人选。”

救护车里,孟冰好像知道有人要进去,停止了哭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

张铭没有让她失望,他好像知道黄坚在说什么,决绝地来到陈东升身边说:“大队长,我申请进去,交换人质。”

陈东升问:“你?你可从不这么主动,一般这时候都在权衡利弊。”

张铭说:“战时,立功的好机会。”

陈东升说:“你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张铭沉吟道:“让我走心一次,这个时候最厉害的武器是放下利益瓜葛,最见效的战术是勇敢地走出去,我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只看到我内心卑劣的一面。”

陈东升说:“我信你,可是你不能去。”

张铭问:“为什么?”

陈东升说:“敌人不会傻到让一个特战精英去交换人质,就算可以,你的级别也不够。”

张铭问:“那谁可以?这上面站着的都是特战精英,都是穿军装的。”

陈东升笃定地说:“舍我其谁!”

陈东升大手一挥,有战士送来了单兵自热食品和矿泉水,陈东升抱着东西站在了洞口。

黄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老兄,你是真不解风情还是脑子缺机油了?男的谁他妈要,要换,用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来换。”

陈东升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巅峰特战队大队长,看到我的军衔了吗,拿下我,你们会士气大振。”

黄坚说:“我是生意人,在和你们做生意,你是有点儿价值,可也是烫手山芋。我是冒险家,但冒险家更懂得把风险降到最低,我们更懂得自我防护。”

他们对话的时候,齐伟、郎宇两组人马还在紧锣密鼓地搜索其他入口,从高处俯瞰,他们已经离开大部队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陈东升说:“可惜了你这一肚子的知识,没用对地方,这些经验用在你身上听起来属实有点儿像笑话。”

黄坚说:“那就试试吧,我能多抵挡你们一会儿,就算没白积累。”

陈东升说:“抓紧的吧。”

黄坚说:“非女的不换,要不然就看着人质死。”

陈东升说:“你再等一会儿,我找一个与这个事件毫无关联的女人进去。”

黄坚没回复,又有一架无人机从洞内飞出来,这架无人机上装置了工程投影,高清画面被投射在山壁上,是谢凤脸色发紫、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的画面,她在地上无助地翻滚。

孟冰虽然在警戒线外的救护车里,但依然看得清楚,她拍打着车窗大声叫道:“刘楠,你放我出去,我去把我妈换出来。你不要装好人!”

刘楠和孟冰对视了一眼,转身向车后走去,身后传来孟冰的“问候”:“滚,早该滚了!”

孟冰慢慢坐在车厢里,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哭喊。

王战对陈东升说:“我化装进去。”

张铭说:“轮不到你。”

陈东升说:“都少废话。”

这时,投影上显示黄坚抽出了匕首,蹲在谢凤身边,在她脸上轻轻划着,对讲机里传来他的声音:“陈大队长,可能我不用点儿激将法你是不会满足我的,我要在她身上取点东西下来以示诚意。”

陈东升说:“不要乱来。”

黄坚已手起刀落,谢凤的头发散乱开来,一头长发只剩下一半。

孙支队长倒吸一口凉气说:“还好是头发。”

黄坚似乎知道有人议论什么,说:“下一刀就不是了。”

张铭说:“大队长,他们都是受境外组织专业培训过的暴徒,割头挖眼,无恶不作。不能再等了,不管谁进去,都要进去。”

陈东升环顾四周,在等他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一个女声突然在陈东升耳边回**:“报告,特战队员刘楠准备完毕,请求上阵。”

刘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女人味儿十足的便装,原来她绕到救护车后面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囊,取出了女特战队员必备的化装装备,在孟冰萦绕耳边的追问中麻利地做着动作。

还没等陈东升回应,刘楠已经蹲下身子抱起了他面前的食物和水。

陈东升说:“你有把握吗?他们武器精良。”

刘楠回道:“没有。”

陈东升说:“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刘楠指了指警戒线外刚刚赶到正翘首张望的陈菲说:“那你忍心让自己的老婆冒这个险?”

陈菲一身性感的装扮,静静地等待着,在坚硬的山野丛林之间,单薄的她更显柔弱。原来陈东升刚才的电话是打给自己的爱人的。

陈东升说:“这个时候需要的也许不是突击手,而是能安抚暴徒情绪的心理工作者。黄坚也是学心理的,她是心理服务办公室主任,她进去有好处,我刚才已经征求了前进指挥所的意见。暴徒非同一般,你身上还是有特战队员特征的,被他们发现了,你没有余地,你嫂子……她没有攻击表征。”

刘楠说:“大队长,你是专业的,不要发表这些业余的言论,解救人质是最终目的吗?”说着,她毅然往前走。

王战喊道:“刘楠!刘楠!”

刘楠目不斜视。

巅峰特战队女子队的所有成员神情傲然。

张铭说:“这是刘楠的本色,这是女子队的脊梁。”

陈东升还要坚持,李国防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让她试试,敌人如果发现了,再换陈菲。”

陈东升回了一个十分纠结的“是”。

孟冰听到外面没有了任何动静,爬到车窗边,看到完全变了模样的刘楠,使劲揉了揉眼睛,她看到刘楠亦步亦趋地前进,她看到硕大洞穴漆黑的内部,像血盆大口慢慢吞噬了刘楠。

孟冰哭得一塌糊涂,她双膝跪地,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刘楠的高跟鞋踩在洞内的沙石上,她尽力让自己走得更女人一些,一旁观战的陈嘉喃喃地说:“谁说她是假小子,还有比她更女人的吗?”

黄坚看到有人走了进来,外明内暗,逆光中,刘楠的轮廓无比妖娆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