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另类教授
高格非接到滕奇龙电话的时候正陪着父母在伊犁的牧区旅游。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高云淡,满眼碧绿,即使面对这样的美景他的心境也难以变得真正舒畅起来,不过依然强颜欢笑陪着父母说话、拍照。这一次出来,高格非对父母的照顾非常细致,甚至在每天的行程结束后还亲自给父母洗脚、按摩。
然而高格非的父母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安,在他们看来,儿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如今没有了官位也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所以才会像孩子一般对父母更加依恋。对于做父母的来讲,他们又何尝不是尽心尽力在陪着儿子出来散心?
高格非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眉头顿时皱了一下。这次出来旅游,他没有再使用以前的那个电话号码,不过警方告诉他说必须要随时保持电话的畅通,一旦案情出现反复他就得马上赶回去。滕奇龙竟然能够通过警方内部的关系搞到这个新号码,此人确实神通广大。然而高格非却不想破坏了这一段时间来难得的内心宁静,他甚至对滕奇龙在这种情况下还给自己打电话的行为深感厌恶。他没有接听,直接挂断了。
可是不多一会儿,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就响了起来,高格非只好拿出手机。短信果然还是滕奇龙发来的:事情紧急,请马上回电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不知道我的电话很可能已经被警方监控?高格非用短信回复了过去: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彻底了结,此后互不相欠,请你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好?
滕奇龙看到对方回复的短信后顿时就笑了起来:你担心电话已经被警方监控,由此看来你还是很在意和害怕有些东西啊。这样就好,这样你就不会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了。他马上又写了一条信息:那个叫俞莫寒的精神病医生最近和警方一起在调查你前妻的死因,而且目标有针对我的意思,这件事情你得回来向警方和你前岳父讲清楚。他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点下了发送键。
高格非看了这条短信后顿时就明白了对方文字中所包含的深意,冷哼了一声,心道:即使我要回去也得让你着急两天,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删除了手机上刚才出现的所有短信,将手机放回到衣兜里,过去对父亲和母亲说道:“走,我们去骑马。”
滕奇龙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到高格非的回复,开始的时候还心烦意乱地数次去看手机,不过后来他就明白了:高格非这是在和自己置气。高格非并不尊重他,甚至还比较厌恶他,其实他对高格非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滕奇龙对自己当初对待下级的态度后悔不已——下级其实就如同女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生怨。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只怪自己当初新官上任心里飘飘然,由此酿下了如今的恶果。
可是滕奇龙并不敢赌这一把,他身居高校校长的位子,而高格非如今却已经几乎是一无所有,怕就怕对方破罐子破摔并趁机把他拉下马来。滕奇龙的思绪越来越烦乱,想了想,又给对方发去了一条短信: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
父母年龄大了,受不了马上的颠簸,便让牧民牵着缰绳慢慢行走在如地毯般柔软的绿色草原上。骑在马上的高格非觉得天空距离自己更近了些,不知道人生尽头后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应该比眼前的这一切都美吧?抑或是传说中无尽恐怖的黑暗?
多年前从老家楼上的那一跳,当时自己确实没有害怕,只有决绝,而事后却是懊悔自己选择跳下的地方不够高,以及来自肉体的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从那以后,当他遭遇到其他类型疼痛的时候也就觉得根本算不上什么了。有一次胳膊上生了疮,他用手挤破后用水冲洗,还将整个疮面全部用指甲清除掉,然后直接撒上一些青霉素的粉末。一点儿都不痛,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兴奋。而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害怕。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又响了,高格非皱着眉头拿出手机看了看,嘴角处微微翘起: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不在了,父母还得有质量地生活下去,还有那个可怜的女人。不过不能要得太多,否则就很难脱身而去。
他骑在马上,扶着马背,另一只手很快就在手机上摁下了一行字:两百万,今天送到我家里。
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好”字。高格非笑了,他知道,像滕奇龙那样的人根本就不用去银行,说不定他家的床底下所藏的就远远不止两百万现金。高格非侧身对父母说道:“我们得回去了,就今天晚上。”
父亲诧异地问道:“有急事?”
高格非笑道:“我忽然想起以前的一笔投资马上就要到期了,所以必须要赶回去交割。”
高格非做事非常干脆,直接就带着父母去了伊宁机场,他根本就不担心滕奇龙反悔。这一趟出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该去的地方都差不多去过了。本来准备乘坐飞机去西安,然后北上到京城,如今整个计划只能临时改变。回去后就陪着父母回老家,叶落归根。人生不就是如此么,赤条条地来,然后赤条条地去,最终归于黄土,只不过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待的时间有长有短,所以经历的事情不一样罢了。想想古时候的人平均年龄也就三十来岁,无数的人年纪轻轻就死于饥荒、战争、疾病。这样一想,自己的人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这次出来的每一天,高格非时刻都思考着类似的问题,他不住地在心里和自己对话,试图以此去战胜内心深处的恐惧……当然,这样的方式确实很有作用。发明自我心理暗示的那位心理学家实在是非常伟大。
临上飞机前高格非还是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而此时席美娟正因放在面前的那只皮箱感到心惊胆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此事报告给警方。高格非担心的正是这个,在电话里面对妻子说道:“里面有两百万,你拿出一半放在家里,不要去存银行。剩下的给我留着,我另有用处。”
妻子顿时放心了,高格非赚钱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俞莫寒又一次来到医科大学的教师所住的小区,也许是因为正值暑假,四周一片宁静。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俞莫寒就已经注意到,小区三楼以下的住户都安装了防盗网,这究竟是因为小偷曾经频繁光顾此地,还是住在这里的人们心里缺乏安全感呢?
来之前小冯已经让人查到了沈明德的相关资料:国家一级教授,国内知名病理学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提名人,曾留学英国,获病理学博士,回国后就一直在医科大学任教。妻子是省气象局的高级工程师,儿子已经获得美国绿卡并娶妻生子,目前是华盛顿某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
“沈教授正好在,他们夫妻俩前两天刚刚从美国回来。”小冯最后补充道。
俞莫寒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哦,要开学了。”
小冯问道:“什么意思?”
俞莫寒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开学了,该回来的都要回来的,一切照旧,如此周而复始。对于有些人来讲,他们这辈子的生活就是如此,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形态的行尸走肉。”
小冯仔细一想,不禁寒战了一下。
两个人说话间就到了沈明德的家门口处。这栋楼房就在副校长潘友年家的后面,两栋楼房看上去一模一样。来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从模样和穿着上看应该是保姆。
“我是俞莫寒医生,特地来拜访沈明德教授,沈教授在家吗?”俞莫寒对眼前这位保姆模样的女人说道。
保姆模样的女人急忙道:“在,在的。”
估计是平日里前来拜访这位沈教授的人不多,更何况他没有任何官位,所以才会如此毫无阻碍。
两个人刚刚在客厅坐下,沈明德就从里面出来了。眼前的这位病理学专家个子有些高,戴着一副深色光片的眼镜,面色红润,白发如银,没有一根杂色,甚至连眉毛都是白色的。他见俞莫寒和小冯都惊讶地盯着自己看,笑着说道:“白化病,遗传性疾病。”他摘下眼镜,俞莫寒发现他的瞳孔是淡粉红色的,双目微微眯缝着,那是色素缺乏造成的畏光。
沈明德的目光看向了俞莫寒:“我听说过你。”
俞莫寒苦笑:“看来我还真是臭名远扬了。”
沈明德哈哈一笑,随即问道:“高格非真的是精神病?”
俞莫寒心里一动,问道:“您为什么会怀疑这件事情?”
沈明德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一直盯着他:“我看你长得清清爽爽,目光清澈,不像是什么坏人,为什么要替高格非弄虚作假?”
俞莫寒将目光迎视着他,问道:“沈教授,您这一生所追求的是什么呢?”
沈明德愣了一下,回答道:“科学与真理。”
此人的性格果然有些特别。俞莫寒继续问道:“追求科学与真理的态度是什么?”
沈明德似乎明白了,问道:“难道高格非真的是突发性精神病?”
俞莫寒点头道:“沈教授,我也是一名医学方面的从业者,我也追求科学与真理,所以从来都秉承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去面对自己遇到的每一个问题。关于高格非的医学鉴定过程我并不想向您详细讲述,但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不但整个过程符合程序而且结论非常明确。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您好像对高格非这个人存在某些偏见?”
沈明德摇头道:“不是偏见,而是这个人本来就不怎么样。”
俞莫寒看着他:“哦?那您具体说说。”
沈明德问道:“你们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俞莫寒回答道:“我想搞清楚高格非忽然精神分裂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沈明德指了指小冯:“他可是警察,为什么会和你一起?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俞莫寒只好实话实说:“警方怀疑高格非前妻的死另有原因。”
沈明德满脸惊讶:“原来如此。那么,你们为什么来找我?”
俞莫寒笑道:“有人告诉我说,您在医科大学比较另类。按照我的理解,所谓的另类其实就是当权者的对立面,而对立面说出的话当然相对要客观一些。”
沈明德愕然,转瞬便勃然大怒:“这话是谁说的?我另类?我哪点另类了?”
俞莫寒呵呵笑着说道:“众人皆醉我独醒,难道您不就是这样的另类吗?”
沈明德转而大喜:“听你这样一说,倒也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俞莫寒暗暗觉得好笑,继续说道:“我是研究精神病和心理学的,一般来讲,无论在一个群体还是一个单位里面,大多数人都是处于盲从的状态,甚至盲从到没有了自我,而您却不一样,不但特立独行,而且还敢于发出不同的声音。”
沈明德很是高兴,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乱搞,好好的一所大学被那些人搞得乌七八糟,简直是岂有此理!”
俞莫寒问道:“他们究竟是如何乱搞的?又乌七八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沈明德摆手道:“一言难尽……总而言之就是搞一言堂,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说了算。一直都是如此,换了人依然是这样。好像他什么都懂,面对什么事情都是专家,结果搞出来的事情都成了四不像。”
俞莫寒很有耐心:“您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些?”
沈明德道:“学校的每一任校长都像饿狼一样,一上任就搞基本建设,要么把以前的房子全部拆掉重新修,要么直接盖新的,前面的把钱花完了,赚足了,后面来的就把刚刚修好不久、装修得好好的房子重新装修一遍,将足球场的草挖掉换成塑胶的,到处买名贵树种来移栽,如此等等,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做项目从中渔利。大学城新校区投资数十个亿,无论是风格设计还是功能定位都是一个人说了算,结果修出来的新校园奇丑无比,有一位副处长对此提出批评,结果第二天就被免职了。我可不怕,我到处骂,可是骂了又有什么用?钱已经花出去了,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变成了深深的叹息。俞莫寒也觉得心里堵得慌,问道:“您的身份与众不同,可以向上面反映啊!”
沈明德摆手:“早就反映过了,没用。大家都知道那些人在从中渔利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可能早就被他们踢出这所学校了。”
俞莫寒看着他:“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主动离开?”
沈明德叹息着说道:“我在这里已经几十年了,周围的人都熟悉,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更何况到了别的地方也可能依然如故。还有就是,我离开了谁还敢站出来说反对的话?有我在,他们至少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这时候俞莫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问道:“其实您对这一切已经非常失望了,所以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国外?”
沈明德再次叹息:“他也是搞学术的,国内的学术氛围太糟糕了,年轻人比较浮躁,喜欢走捷径,我可不希望他也这样。当然,这和是否爱国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俞莫寒忽然想到了自己,问道:“难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吗?”
沈明德的手一下子捏紧了:“会改变的,一定会改变的,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我就不相信上面的人看不到这样的现状,更不相信他们会容忍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国家的教育和科研经费啊,那可是纳税人的钱……所以,我一定要留下来,一定要等着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俞莫寒点头,心里觉得稍微好受了些,又问道:“我听说学校里的人习惯于相互告状,是这样的吗?”
沈明德又激动了起来:“奴性,到处都充满着奴性!包括你说的那个高格非,简直就是校长的奴才!”他喝了一口水,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叹息着说道,“这个人以前还是很不错的,敢说话。我还找他聊过,叫他不要怕,想不到他最终竟沦为校长的奴才。”
俞莫寒道:“他和您可不一样,您可是有特殊身份加持的。”
沈明德摆手道:“这只是一个方面,最关键的还是他自身的改变。其实他骨子里还是追求权力和地位的,特别是在经受了多年的挫折之后,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再也难以自拔了。”
俞莫寒有些明白了:“其实您痛恨他的原因就是因为怒其不争?”
沈明德摇头道:“不,我并不痛恨他,只是厌恶他,因为我发现自己以前看错了人,这个人说到底还是一个奴才,他的骨子里面充满着奴性,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奴性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俞莫寒道:“可是,如果他不改变的话,结局就很可能是永远的不如意。”
沈明德正色道:“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有脊梁的中国知识分子已经所剩无几,像高格非之流即使最终身居高位,在我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人渣,是垃圾。这样的话不是我现在才说,当时高格非的任命刚刚下来的时候我就在公共场合说过。”
他果然非常的另类。俞莫寒顿时肃然起敬,问道:“您如何评价滕奇龙这个人?”
沈明德道:“看上去道貌凛然,实则是一个自以为是、不学无术的官僚,更是一个贪得无厌、卑鄙下流的流氓。所以,我将此人归纳为衣冠禽兽。”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就是医学意义之外的精神分裂。沈明德对滕奇龙的评价让俞莫寒浑身一震:“真是如此?!”
沈明德此时却变得平静了许多,点头道:“此人到了医科大学任职后,很快就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力获取了正高级职称,更可笑的是还因此成为博士生导师。据说他的论文都是找人代笔的,职称考试也请了枪手。”
俞莫寒皱眉问道:“那他教授的专业是什么呢?”
沈明德嗤之以鼻地道:“当然就只有卫生管理了。他在省卫生厅任职多年,这个方面倒是有些经验,不过博导……嘿嘿!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俞莫寒哂然一笑,问道:“据说这样的情况在你们学校还比较普遍?”
沈明德指了指学校行政楼的方向:“那里面的处级干部哪个不是硕导?全部是卫生管理专业的硕导!那些人连论文的格式都搞不清楚,拿着一篇工作总结去找人改成管理方面的论文发表,简直是骇人听闻……更让人感到可笑的是,这些人的名片上还堂而皇之地印着硕导、博导的名衔,恬不知耻到这样的地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每每想到自己竟然与那样的一些人为伍,我、我真是深以为耻、深以为耻啊……”
俞莫寒暗暗叹息着,又问道:“那么,这些人能够招收到学生吗?”
“趋之若鹜!”沈明德再一次激动起来,“能够成为他们的学生也就意味着未来比较好的就业,因为那些人的手上掌握着权力。每年报考滕奇龙的硕士和博士生的人尤其多,特别是学校里的那些年轻行政人员,其中的原因当然是不言自明。可惜的是学校里的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成了他的学生之后……”
虽然他后面的话没有讲完但俞莫寒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问道:“这样的事情是传言还是有证据?”
沈明德满脸鄙夷地道:“他和自己的学生乱搞,被女方的老公在酒店里面抓了个现行,据说后来还是花了一笔钱才抹平了这件事情。”
俞莫寒道:“结果还是传言。”
沈明德不以为然地道:“无风不起浪,像这样的事情岂会有假?”
不管怎么说,传言就只能是传言,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因此动摇滕奇龙的地位半分。由此可见,滕奇龙此人确实能量不小。想到这里,俞莫寒接着问道:“还有呢?”
沈明德道:“此人在我们学校简直就是一个土皇帝……其实他的前任们也都差不多,总而言之就是坏透了。”
俞莫寒倒是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问道:“这里其实存在着一个问题,难道是上面选人的机制出了问题?不见得是这样吧?”
沈明德反问道:“那你认为问题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
俞莫寒看了小冯一眼,因为他们两个人以前探讨过这个问题。俞莫寒道:“我觉得一方面是权力不受约束,另一方面是下面的人过于奴性,或阿谀逢迎,或主动以金钱美色投其所好,其目的当然是从中获取利益,而这样的结果就让少数人更加内心膨胀,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由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沈明德猛地一拍沙发,道:“就是这个道理!”
俞莫寒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回到高格非的话题上来吧,沈教授,您觉得他忽然精神病发作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呢?”
沈明德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的精神病是假的,所以也就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想来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奇怪……小俞,你如今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俞莫寒哭笑不得,心想你怎么反而将这个问题问到我这里来了,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正在调查之中吗?”
沈明德也不禁笑了,又问道:“你前面说到有关他前妻的死,这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件事情俞莫寒倒觉得不需要太过保密,说不定眼前这位知道了情况后还能够从中起到一些作用,比如通过他的传播进一步加大滕奇龙的心理压力。于是俞莫寒就将情况大致讲了一下,沈明德听完后皱眉自言自语道:“那,究竟是谁干的呢?”
俞莫寒问道:“您觉得会不会是那个卑鄙下流的滕奇龙?”
沈明德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嗯,倒也可能。”
“还是一无所获。”从沈明德家里出来后小冯郁郁地对俞莫寒说了一句。
俞莫寒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些什么,也许,高格非就要回来了。”
小冯觉得他的思维太过跳跃,不过却因此想到了一种可能:“据我所知,艾滋病主要是发生于吸毒和同性恋群体。俞医生,你说这个高格非会不会……”
其实俞莫寒思考过这个问题,摇头道:“首先他不可能是吸毒人员,这次他在看守所里面待了那么多天也不曾有过毒瘾发作的表现。至于同性恋嘛,据宁夏讲,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高格非一直与她保持着联系,由此看来高格非的性取向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
小冯点头,不过却又问了一句:“那他会不会是双性恋呢?”
俞莫寒怔了一下,道:“你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不过我心里面老是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可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急忙拿出来一看,笑着说道,“刚才还在说她呢,想不到她这就打电话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电话是宁夏打来的:“俞医生,你现在有空吗?”
俞莫寒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宁夏说道:“高格非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最近两天想见我一面。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俞莫寒心里面一沉,心想幸好你告诉了我这件事情,否则你很可能将万劫不复,急忙道:“你说个地方,我马上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