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讨人喜欢的办法
从苏里回来的那天，苏啟成心情跌到谷底，但这世上也有他推不掉的工作。
这是他曾经放弃一切想要的，他必须做好。
那天他与一个姓郑的大客户谈生意，谈完去吃饭。他早就打听到，这人没什么其他癖好，就是喜俗喜色，这种最是简单，吃完了饭，就去乐都唱K玩乐。
席间有个服务生端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撒在姓郑的身上。姓郑的本是半醉半痴迷，一下清醒，他身边的女人开始骂起端酒的小姑娘，要她道歉。
小姑娘生怯的很，连忙拿纸巾擦拭道歉。但姓郑的见了小姑娘的脸，倒是什么也不在意，反过来叱骂身边的人粗鲁，要拉小姑娘过来坐在身边，一起唱歌喝酒。
苏啟成本是不想理这段公案，这种事他见的多了。
姓郑的也是生意人，定是不会做的太荒唐，闹出丑闻。只不过喝了几壶黄尿，一时心猿意马，在逗乐年轻小姑娘。
很多有钱老男人就是喜欢这样，逗年轻小姑娘，讨一些话头和手头的便宜就能点着心里的兴奋点。
小姑娘一时气节上来，抬起头直冲冲说“我是端酒的，不是陪酒的。”
苏啟成这才发现居然认识，是林决文身边的小姑娘，好像还喜欢林决文。
他便一下拦了下来，故意与姓郑的谈起他家里的妻儿。
苏玥见是他，点了头轻声道了谢就跑出去。姓郑的以为他有意，自然给他这个脸面。
他嘴上骂那丫头，又借故找经理去找新的小姑娘。
苏啟成出门拐住一个服务生，问他刚才的小姑娘呢。服务生眼神暗示了方向，没有多说。
他仔细找了一圈，在储酒的小仓库，见到了一个打扮靓丽的女人在数落苏玥。
他替苏玥接了围，这女人大家都叫她云姐，虽然她挂着KTV经理的名头，其实暗地里是个皮条客。虽然没有做过苏啟成的生意，可是是谁也不敢得罪的。
苏啟成把苏玥带到一间空的包厢，包厢没开灯，但是门是开的，外界昏黄的灯照射了三分之一的空间，余下三分之二的空间还是暗的。
“谢谢苏先生。”苏玥白对刚才的情形还心有余悸，刚刚在云姐要动手扯她脑袋的时候，幸好苏啟成一下开了门。
苏啟成坐在没有灯照的那一半沙发，他点了一只烟，心情还是烦闷的，还要逼着自己谈生意，来这里清净一下也好。
“不用，小苏医生，只是你怎么会来这里，不实习了吗？”
“我来打工挣钱。”来到这种不纯粹的KTV打工，自然是贪图这里的薪水高，勤工俭学的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苏玥不愿意多说。
“林医生怎样？”
“他很……好吧。”林决文是她心里的一个禁忌区，老师他很聪明，阻止了她的告白，又维护了她的颜面。但提起他，她还是非常无力又心酸。
“你的表白怎样了？”
苏玥抬头，“我不想说，苏先生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和老师的事情。”
“因为是我劝你去告白的，所以想知道结果。”
苏玥悄悄看他，但是看不清，只有一个红色的火点比较清晰，她也豁出去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老师的女朋友，陆念湘。”
苏啟成被说中了心事，反而今天的烦闷松解了，找到了一个出口。他长长吐出一口烟，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你说说看。”
“你这么关心我们这段三角恋，劝我和老师在一起，不至于是同0性0恋喜欢我老师。我和你以前不认识，自然不会想到苏先生是因为我。那三人里面就只剩下陆念湘了。虽然几率还是小，但你这样的有钱人，人生追求应该是更多的财富还有极致的感情。我老师没有让你可以生财投资的地方，那么只有感情了，你喜欢我老师的女朋友。”虽说是有推理的部分，但主要是苏玥想到了陆念湘来送饺子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身后。
将这些联系起来，就可以捋出这条线索。
苏啟成扯了下唇角，“你很聪明。”他似乎很乐意被人看出来。
“我当然很聪明，我每年都拿奖学金。”被夸奖聪明，苏玥有点小得意，但是对面的人好像在想其他的事情，眼睛不知道看向何方。
“她很聪明还很努力，比你聪明。”
苏玥心里在疑惑，她？
“她是那一届苏里区唯一一个拿了一等奖学金进明德中学的，明德那年全国高中榜单排第四。你知道苏里区吗？”
苏玥觉得他刚刚的语调与她之前见到的他完全不一样，以前他总是高高在上的，带着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距离感。所以他说话总是漫不经心，但又像知道你下一句话会说什么，而拆不拆穿别人，就是看他当下的心情。
可是，刚刚，他像是在和她聊天，和她倾诉，把她看成和他平等的人。
“C市的一个行政区。”
“C市最穷最偏远的一个区，每年人均GDP最末。以前人家觉得女儿嫁到C市还不如嫁到外地。但苏里很快就要拆了。”
“那她最后怎么上了师范？”苏玥也有些好奇了，老师的女朋友以前也是学霸吗？“医大比师范的分数高。”
苏啟成却是看着她不说话，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苏玥觉得自己有点太爱较劲了，因为她是她老师的女友。所以在外形长相、学历家境，她都暗里和那个女人较劲了一番。
但是在苏啟成面前，她就没必要非与她再较劲这么多，触到苏啟成的点。
她在微亮处，苏啟成在暗处，她根本看不清他，不知道惹恼了他没有。
“师大也很厉害，本地人上师大分数很高。”苏玥补充道。
苏啟成似乎已经不在意了，他收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以前的样子，审视的语气，“你还是喜欢林决文，就不要放弃，苏玥，我们合作吧，你追林决文，我和陆念湘。”
苏玥找了一个偏角的位置坐下，和他合作，知道他图什么，这样的合作才能进行下去，她也才会安心。“可是，我怎么能让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喜欢我呢？”
苏玥一下子气馁，所有心气都没了，比考试不及格的心境还要低落。
苏啟成也皱眉，他拿这个也没有办法，他要是有办法，就不会今天这么烦躁，心一直被人箍住，做什么都不得劲。
他把烟掐灭，不留一点烟火星子。
他离开包厢，苏玥看他在门口处，还是西装革履，头发恣意散落，意气风发健步如飞的样子，KTV糜烂灯光照射下也看不出他一点点的颓废。
谁又会知道他这样的人和她一样心里在想着怎么破坏别人的感情呢？
正当苏玥打算在这间黑包厢里慢慢消化自己的丧情绪，云姐堆着笑，带着一个果盘进来了。
“苏先生让我来教你，你有什么就尽管问。没想到妹子还是苏先生喜欢的人，是有福气的。刚刚是姐错了。”
云姐想起苏啟成与她说的话，“教她一些讨人喜欢的方法……还是个小孩，别太过。”
末了那句“别太过”让云姨觉得苏啟成对她是有爱的。她后来也打听了包厢里其他的事情，看来是苏先生喜欢上她，所以才愿让其他男人人碰她。
虽然苏先生很有可能是一时兴起，但是有这么点喜欢，就足够她对苏玥高看一等。
云姐虽然是拉皮条的，但年轻的时候风月场子见的多了，男女之事不是就那样吗？**，天经地义。
“问什么？”
“讨男人欢心的办法。你要不要吃点苹果。”云姐早就上手，喂了一块苹果到苏玥的嘴边。有意无意的肢体动作最能感化人心，男女都一样。
……
陆念湘回来的时候，林决文其实也刚回来不久。她是走回来的，从下车的东圳路走回佳禾路，所以晚了。
她打开灯，发现林决文坐在沙发上，头向后仰，四肢打开。
见她回来，林决文立即收好舒展的姿势。“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
“我走路回来，苏玥怎么样了？”
“我送她回家了。”
陆念湘虽然换了拖鞋，却还在门口处杵着。
“湘湘，你过来。”林决文突然张开双臂，鼓励她，好像一切都可以过去，一个拥抱可以消融一切。
陆念湘一下跑过来，半跪在地上，抱住林决文的腰，脑袋在他一侧腰处，“决文，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搬家，我们去你老家，你爸妈一定也希望你陪伴在身边，我去哪里都可以当老师。”
林决文的手开始送松脱，虽然还在抱着，他的眼神变了，讳莫如深，像是注入了一个钉子。
“为什么，因为你刚才是坐苏啟成的车回来的。”他在酒店窗户看到了，他劝慰了苏玥很久，苏玥也说了一些事情。
陆念湘缓缓松开他，她低头看两人的黑色的影子，还黏在一起。“我今天和你一样也是收到了一份快件，快件是你的名字和电话，里面是房卡和时间。我刚问苏啟成，他承认，他有参与谋划。”
她这等于承认，刚刚就是和苏啟成在一起，林决文觉得眼里心里都黑了，“你不是说，你们之间只是同桌同学吗？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拆散我们，要让苏玥做这种事情，苏玥她根本和我们没有关系。苏玥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可能她对我是有一点其他情绪，但是很快就会散了。”
陆念湘还是默然地低着头。
林决文的眼里有了愤怒与焦急，“对于苏玥来说，没有了尊严和没有了命是一样的，她会有很好的未来的，她就要毕业了。”
他没发觉，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陆念湘如此态度。
林决文突然觉得他真的不了解她，根本没有走进她的心里。
因为陆念湘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与触动，她很冷静地抬头，看着他，“如果苏玥对你没有想法，她是不会这样做的，她是成年人，做什么，心里都有想过结果。但她还是选择这么做。”
“苏啟成是什么人，苏玥能做些什么，苏啟成能把黑变成白的。苏玥如果不是受他蛊惑，她不会这样。”
“苏啟成是有问题，但苏玥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没有人会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好。”林决文垂头，不是放下，是无奈暂且搁置。他知道陆念湘的态度。
她谈论苏玥总是十分冷静，十分理性。以她的角度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好，先不提苏玥。你告诉我，你和苏啟成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们当初是到了哪一步，以至于他现在对你如此固执。”
陆念湘像一尊雕塑一样，对他的质问，没有太大的情绪，“没有了，就是那些。”
“没有，是同学、同桌、同村。”林决文每说完一个词，都觉得心里的痛楚增加一分。
他看到陆念湘最后点头，她认定的事是这样，无法改变，他知道无论事情怎样，从她这里是得不到什么了。
他和她的关系，表面看起来是她为他付出。可是事实上只有他知道，他更害怕失去她。因为她说付出就会付出，可她要是决定放弃也是可以马上放弃。
他开始觉得觉得她是需要一个人去结婚，陪伴，而他正好出现罢了。
他走到门口，开始穿鞋。
陆念湘盯着他的背影，“你要去哪里？”
林决文停住了步伐，身形未动。
“你要去找苏啟成？苏玥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能弥补的只有没发生的事。”她像是又恢复以往的冷静。
林决文静默了很久。
终于悄悄抬手拂去眼角的泪，动作很轻，不想让她察觉，“好，湘湘，你不让我去找他，我不去。”
良久，空**昏黄的客厅里，“我不会离开你……你是给我阳光的人。”
但林决文早已回到房间，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