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游艇杀局

夜,在有人的拥抱有人的撕裂中沉默地流逝着。

那些爱恨纠缠和梦碎的声音,对夜和城市都不起波澜。因为它们知道,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还是山上,漆黑的夜幕之下,那座孤坟。

坟前燃烧着一个小火堆,一个戴着盲女脸谱的男子跪在那里,不断地将手中的一叠黄纸扯开来,一张一张地加进里面。

手中的黄纸加完之后,他又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

小册子上赫然写着三个大概因为时间久远而显得暗红的血字:生死簿。

他将生死簿打开,就看到了一个用血写下的名字:周少安。

名字后面有一段细小的文字:披着高贵的皮,做着龌龊而罪恶的事,为恶人做狗,把弱者当狗。为富不仁,嚣张跋扈,贪财骗色,死有余辜!

男子咬了下中指,中指上渗出血来,他将那血在周少安的名字上画了个×,随即将那一页撕下,丢到面前的火堆里,烧成灰烬。

“小纯,你等着,我一会就提周少安的人头来见你。”男子说完,抹了把眼角的泪,转身离去。

混乱而嘈杂的喧闹声中。

周少安正和一大群狐朋狗友在梁山鸡推杯论盏,热闹得不亦乐乎。

大家都还喝得有劲的时候,他突然就将面前的碗筷一推,站起身来,对着那群狐朋狗友扯着嗓门就喊:“走,兄弟们,大富豪嗨起来。”

大概是喝多了些酒,他脚步有些虚浮地,摇摇晃晃地出了梁山鸡,上了自己的车子。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电话一看,是韩嘉子打来的,就接了电话,语气暧昧得令人起鸡皮疙瘩:“喂,宝贝,就想我了吗?”

“那还用说吗?你在哪?”韩嘉子问。

“我?”周少安说,“刚和兄弟们在梁山鸡吃饭完出来,准备去大富豪唱歌呢,你要过来吗?”

韩嘉子说:“我在河边你的游艇这里,你先过来接我吧。”

“在我游艇那里?”周少安有些意外,“你在那里干什么?”

韩嘉子说:“我跟闺蜜到河边来散步的啊,然后她男票打电话把她叫走了,谁还没个男票呢,你赶紧地,我在游艇上面等你。二十分钟不到,我就不理你了。”

“哈哈哈,你这么急啊。”周少安不怀好意地笑,“行,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我马上过来,刚喝了酒,有劲。”

随后,他就跟那一群狐朋狗友说,让他们先到大富豪去,他去接个人,接着就过来,然后加大油门一溜烟就跑了。

他知道韩嘉子的弦外之音。

认识韩嘉子两个月,确定关系一个月,他将她带到游艇上去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令他有种和别的女人没有过的体验。

他甚至把游艇的钥匙都给了一把她,向她释放出一种会娶她,已经把她当成半个女主人的信号。

这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

从小生在富贵之家,做的是花丛浪子,从他发育到现在的十多年时间里,凭着他白净帅气的长相和财大气粗,趋之若鹜的美女对他投怀送抱,对他来说,多数都是睡得腻了,就分了。

对于女人,他享受的是那种征服的感觉。在没有得到之前,他会尽一切手段去得到,而得到之后,他就无所谓了。

这些年来,和他保持关系最长的一个女人,大概就是蒋国富的老婆了。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那女人确实太过狂野,放得开,总是让他有不同的感受,意犹未尽。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心里始终存有对蒋国富的恨,想报复他,觉得睡他老婆,就是一种最好的报复。

但他和韩嘉子在一起之后,他更享受韩嘉子那种小绵羊般的温柔,完事了还喜欢紧紧地抱着他,小鸟依人般蜷缩在他怀里,让他觉得她特别单纯,也更能激发出他男人的保护天性。

他第一次真正地想娶一个女人。

只要韩嘉子对他有什么要求,他绝对有求必应。以前他在KTV等娱乐场所玩,从不会带自己的女友,他会另外花钱喊那些陪酒的女人放肆地玩,但对韩嘉子不一样,无论在哪里玩,他都愿意把她带在身边,让她对他有绝对地信任。

那天下午,他和蒋国富老婆约出来,也是最后一次,他对蒋国富老婆说,他有了女朋友,打算结婚。所以,他们以后就不要再继续了,这种危险的事情总得有个头。

蒋国富老婆不答应。

两人发生了争吵,不欢而散。

没想到,她竟然被杀了?

也好,省得斩不断理还乱地纠缠,他就可以好好地和韩嘉子不受打扰地在一起了。

韩嘉子,此时就在西河下游周少安的私人游艇上。只不过,她并没有像周少安想象的那样,怀着少女之春地迫不及待。

相反,此刻的她是惊恐的。

因为,在游艇之上,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

一个戴着V字仇杀队脸谱,看不清任何面孔的人,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里拿着一把古铜色的刀子,看起来像是那种春秋战国时的青铜短剑。

他里面穿了一件红色的T恤,外面却穿了一件浅绿色的雨衣,和对面而坐穿着吊带裙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白皙大腿的韩嘉子,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他说马上就过来,我……我能走了吗?”韩嘉子看着脸谱男子,瑟瑟发抖。

“别急,他还得有些时间才到,我们聊聊天吧。”脸谱男子淡淡地说。

“聊……聊什么。”韩嘉子问。

脸谱男子说:“就聊……你,和周少安吧,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不久,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那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韩嘉子摇头,两眼茫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脸谱男子说:“譬如,他仗着自己有钱,总是喜欢喊一大群女人陪他疯狂地玩,有人甚至送了他个外号,叫KTV皇帝,你知道吗?”

“嗯,听……听说过一些。”韩嘉子嚅嚅地说。

“听说过一些?”脸谱男子问,“那你还跟他一起?”

韩嘉子不说话了。

脸谱男子说:“我懂了,只要他有钱,能满足你很多的虚荣,这些都不重要是不是?看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其实,也不全是这样。”韩嘉子说,“他以前是喜欢肆无忌惮地玩,但跟我一起之后,他在KTV就没有再叫女人了,他都可以把我带上。”

“哦,是吗?”脸谱男子问,“那你知道就在几天前的一个下午,他还和一个有夫之妇去开房了吗?而且,他和这个有夫之妇保持了将近十年的奸情。在他们保持将近十年的奸情里,他又谈过了数不清的所谓女朋友。每一次,他都装出要和对方结婚的样子,各种甜言蜜语,睡了,腻了,又分了。他曾公开地说,女人,就只是让他快乐的玩具而已。谁想他从一而终,都是痴心妄想。”

“你跟少安什么关系,怎么对他知道得这么清楚?”韩嘉子问。

“我跟他什么关系?”脸谱男子仰起头,可以看见他那格外凸起的喉结,“我们的关系,太复杂了,复杂到,这世界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来形容我们。”

“你们是不是有仇?”韩嘉子问。

“仇?”脸谱男子摇头,“我们之间,岂是一个仇字能概括?”

“其实,冤家宜解不宜结。”韩嘉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这么一句俗话,“你们如果真有什么过节,可以好好谈谈。如果是他对不起你的,我可以帮你说,让他补偿你。”

“补偿?”脸谱男子摇头,“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永远都补偿不了的。因为,有些失去的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也取代不了。”

韩嘉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

空气变得有些沉默。

脸谱男子的目光落在手里的刀子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双眼神里所透露出的光芒,让坐在那里的韩嘉子也不寒而栗。

“有罪的人,是必须受到惩罚的。如果他们不受到惩罚,就会得寸进尺,会变本加厉,会更加地忘乎所以。而最彻底的惩罚,就是死亡。”脸谱男子似自言自语着。

“怎么,你要杀了他吗?”韩嘉子惊吓出声。

脸谱男子抬起目光看着她:“或许吧,也或许,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体验。”

“比死亡更可怕的体验?”韩嘉子问,“那是什么?”

脸谱男子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突然,他的目光移向游艇的窗外。

一辆车的车灯至远处照了过来。

“来了。”脸谱男子说声,将目光看向一边的游艇休息室,“走吧,到那里面去等他吧。”

“啊?”韩嘉子一愣,“我已经帮你把他喊来了,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不可以。”脸谱男子说,“我们还有很多故事要聊呢,赶紧点,不要惹我生气,我有时候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怕。”

韩嘉子不敢违背,只得起身哆哆嗦嗦地往游艇的豪华休息室走去。

进去之后,脸谱男子让她睡到**去,而他则站在门后的角落里,对韩嘉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嘉子,亲爱的,哥哥我来了……”周少安上了游艇,一把将门关上,然后一脸猴急直接往休息室而来。

他将休息室的门推开,就看见韩嘉子躺在**,顿时坏笑起来:“你就已经准备好了啊,这么等不及,哈哈哈。”

边说着,就往床那边走去。

他根本没有看见站在门角里的脸谱男子,因为他将门推开的时候,门正好把脸谱男子挡住。

其实韩嘉子有意无意地往门角那边看了几眼,但此刻一门心思想着风花雪月的周少安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咔”地一声。

门关上了。

已经走到床边准备往韩嘉子压下去的周少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他还以为只是风把门吹过去的呢,这一看不打紧,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打着哆嗦地问:“你是谁?”

“一个随时都可以要你命的人。”脸谱男子拿着那把青铜短剑般的刀子,慢慢地往周少安逼过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周少安往**退缩着,“我告诉你,我可是跟疤哥的,谁敢动我一根头发,在西河都别想混了!”

“秦疤子?”脸谱男子说,“我掐指一算,他的死期应该不远了。所以,你最好低着头跟我说话,不要恐吓我。因为,我只要一刀,你的明天就在停尸房。”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有什么仇吗?”周少安有些哆嗦地问。

“我们的仇?”脸谱男子说,“罄竹难书。”

“兄弟你说,是什么仇,我如果得罪你的,该怎么了就怎么了。你要钱,或者是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提,好商量,但千万别冲动。出来混求的是财是不是,你要是一冲动,我怎么样了,你也跑不了,没必要,是不是?”周少安想用心理攻势化解危机。

“行,如果你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脸谱男子说。

“可以,可以,兄弟你说,有话好说。”周少安似乎看见了希望。

脸谱男子把手中的刀子往**的韩嘉子一指:“我想把她上了,你帮我把她脱光,然后帮我按住……”

“啊?这个……”周少安一脸为难,“这个不行啊兄弟,她是我女朋友,不能乱来啊,你要是喜欢美女,我给你喊,你要身材高挑的,还是皮肤白皙的,或者是胸大屁股翘的,我都可以帮你找,两个,一群,我都马上给你喊来,怎么样?”

“我只要她!”脸谱男子加重了些声音。

“真的不行啊兄弟,她是我女朋友,我们打算结婚的。”周少安解释。

“你女朋友又怎样,就不能上吗?”脸谱男子的声音突然恶了起来,充满杀气和愤怒,“你强暴别人女朋友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很刺激的吗?轮到别人睡你女朋友,就不行了?给老子脱,不然老子手里的刀子不客气了!”

周少安被吼得一个激灵,他看着眼前的脸谱男子,突然发现有某些似曾相识,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到底是谁?”

“老子让你做事,你哪那么多废话!”脸谱男子咆哮起来,冲过去一把按住周少安,一刀就往他膝盖上插了下去。

“啊,救命啊,大哥饶命,莫杀我,我听话,我听话……”周少安赶紧求饶。

脸谱男子松开了他,看着刀子上的血,用舌头舔了舔,忍不住骂了声:“你这狗的血真脏!”

周少安按着膝盖被刺的地方,看着那汩汩流出来的鲜血,恐惧地哼哼着。

“让你干什么,还要老子说第二遍吗?”脸谱男子冷声问。

“不用,不用,我帮你脱……脱……”周少安抖抖索索地,将手伸到韩嘉子身上,就去脱她的吊带。

“不要,少安,不要……”韩嘉子哭着闪躲,打开他的手。

“不要动,你想老子死吗?”周少安吼着,“老子如果有什么事,就先弄死你!”

韩嘉子不敢动了,只是无助地哭着,娇小的身子在惊惧地发着抖,任由着周少安将她的衣服脱下。

“其实,看起来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你,也是一只可怜虫而已。”脸谱男子说。

很快,周少安就将韩嘉子身上都脱光了,回过头看着脸谱男子,一脸的卑微和可怜:“大……大哥,可,可以了。”

“可以什么?”脸谱男子说,“被你碰过的女人,能脏几条河,你以为我会碰吗?”

“那,那怎么办?”周少安六神无主地问。

脸谱男子用手指着自己戴在脸上的那张脸谱:“我脸上戴的这个,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印象吗?”

“这个……这个……,有,有印象,有印象。”周少安边想着,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脸谱男子的眼神一亮,“说,谁戴过?”

“谁戴过?”周少安一愣,“不是有部V字仇杀队的电影吗?就是那个小丑戴过啊?”

“老子是问西河你身边的人,谁他妈给你扯电影!”脸谱男子一耳光就打了过去,把周少安打得以栽。

“身边的人?”周少安连连地摇头,“身边从没见人戴过啊,大哥。我见过小孩子戴孙悟空的,戴猪八戒的,可是这个面具,我真没见谁戴过啊。”

“行,那我问你。当年,你,蒋门神和秦疤子,你们三个强暴了一个女孩子,被报警抓进去,都是怎么没事出来的?”脸谱男子问。

“啊?”周少安一下愣住,直直地盯着脸谱男子,在努力地辨别着什么。

“快说!”脸谱男子咆哮起来,挥手又是一耳光过去,并将他的头按在**,“信不信老子马上就把你狗头割下来!”

“我说我说,大哥饶命,我说。”周少安赶紧求饶。

脸谱男子又松开了他。

周少安身子筛糠一般地抖着:“是,是那女的跟警察说,说她是自愿的,然后,我们,我们就,就被放了。”

“她既然报了警,为什么会说是自愿的?”那声音似从脸谱男子的牙缝里咬出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我,我真不知道。”周少安说,“真不知道。”

“看来,你是真想死了!”脸谱男子的语气加重,眼中的光芒更加骇人。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大哥。”周少安说,“当时,我以为是蒋门神或者疤哥找了人去威胁那女的,让她改口。可后来,我问他们找的谁,用的什么手段,他们都很糊涂。蒋门神说他手下还在计划怎么样去恐吓那女的时候,结果那女的就已经改口了,他们还有些莫名其妙,后来都觉得肯定是那女的怕报复,自己改的口。”

“真不是蒋门神或秦疤子派人干的?”脸谱男子说,“你要是敢跟我撒半句谎,我今天让你变成一堆肉泥,你信不信!”

“大哥我没骗你啊。”周少安说,“反正当时我问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但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干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知情的。我敢发毒誓,如果我骗你的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我先信你。”脸谱男子说,“但如果你想活的话,必须得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大哥你说,大哥你说,我一定尽力做到。”周少安一脸讨好的摇尾乞怜。

脸谱男子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如果你能把这个故事记住,并且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会放过你,做不到,我手里的刀子会穿过你的喉咙,在那里留下一个很大的窟窿,懂了吗?”

周少安吓得一抖,赶紧说:“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脸谱男子说:“行,你听清楚了。一会儿,我要你打一个人的电话,就是蒋门神的,你不会说不认识吧,毕竟,你做过他的小弟,又跟了他的对头,还把他老婆睡了十年。”

“这个……这个……大哥你怎么也知道?”周少安大感意外。

因为脸谱男子说的这几件事,差不多就是他这近十年来的主要人生经历了,最开始跟着蒋门神混,后来背叛他跟了秦疤子,而且因为对蒋门神心中怀恨,一直和他的老婆**。

尤其是**这事,是他和蒋门神老婆才知道的秘密了。

“还想要我教你做后面的事吗?”脸谱男子问。

“要要要。”周少安赶紧答。

“要就给我乖乖地听着,别他妈问那么多为什么!”脸谱男子说。

“好好好,我不问,我不问。”周少安说。

脸谱男子继续讲:“你打电话给蒋门神,说他老婆就是你杀的,因为当年你跟他的恩怨,你为了报复他,所以就睡了他老婆,本来只是想睡一睡就算了,但他老婆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一次之后,就死活缠着你不放。你也觉得她丰腴成熟,经验丰富,每次都能让你有特别的体验,所以就这样偷偷摸摸地过了十年。但最近你谈了个女朋友,你想结婚了,怕跟他老婆的事败露,就在7月20号的下午,约她出来,在建安路的蓝色港湾酒店通了最后一次奸,然后跟她说到此为止,她不愿意,还威胁你如果和她断,她就告诉你的女友。你终于觉得她是个疯子,所以才在那天晚上敲开她的门,将她杀了。本来想将他儿子也杀了,但想着是他的**,所以就带了个活的出来,留作筹码。现在,如果他还想要他儿子的命,就到你的游艇来。你不会对他怎样,就是想和他当面谈一些事,他如果不放心,可以带手下人来。但手下人得留在河边,只能他一个人上游艇。这样你也不可能把他怎样,因为他手下人就在游艇下守着,把他怎么样了,你也跑不掉。所以,他可以放心地来和你谈。最后,你得提醒他,不要报警,否则的话,他儿子不在船上,没有证据,警察拿你也没办法,而他的儿子就没法救了。你还可以提醒他,你在他家里做的案子,用他老婆的血在床单上写满死字,让尸体凭空消失,还用他老婆的手机发了个凌晨五点多的定时短信给他,是不是连警察都找不出证据,因为你用了黑客技术入侵监控,把有你的监控画面都删除了,所以,不要怀疑你的手段。”

“记住我讲的这个故事了吗?”脸谱男子问。

“记,记住了。”也不知道是膝盖的刀伤很痛,还是出于对脸谱男子的恐惧,周少安的身子抖得老高。

他看着眼前的脸谱男子,觉得他就像魔鬼一样,为什么他把这一切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在他面前,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

猛然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原来,蒋门神的老婆孩子都是你杀的?”

“是,我跟蒋门神有血海深仇,所以,要杀他老婆孩子,还要杀了他。所以,如果你能给我把他引来,你能活命。引不来,你替他死。”脸谱男子又强调了一遍,“我想,你应该不会怀疑我杀人的本事,起码,杀你这样的,跟杀一只鸡没有任何区别。”

“行行行,我帮大哥你引他来。”周少安说,“这事我肯定全力帮大哥你,正好我也和他有仇呢,大哥能帮我干掉他,真的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脸谱男子说:“注意保持平常的语气,不要露出破绽,这可关系到你的死活,你懂的!”

“懂懂懂。”周少安说,“我马上给他打。”

此刻,他半点也不敢违背脸谱男子,生怕脸谱男子一生气就把他给杀了。而且,的的确确,让他引蒋门神来,他是非常乐意的。因为他一直想蒋门神死,只是他没那个本事,只能在心里恨着,现在有这个机会,岂可放过。

“对了,把你的手机给我一下,屏幕锁打开。”脸谱男子看着韩嘉子说。

韩嘉子不敢违背,抖抖索索地把手机递给了脸谱男子。

脸谱男子则在里面找到了录音设备,对周少安说:“赶紧打吧,对了,开免提,我要听整个通话过程。”

周少安当即拨打了蒋门神的电话,并且打开了免提,而脸谱男子则把录音设备打了开。

不可否认,周少安是有些天才的,这大概跟他经常用那三寸不烂之舌的甜言蜜语去骗女人有一定关系。

虽然脸谱男子只对他讲了一遍该怎么做,但在他和蒋国富的交流中,非常流畅,而且还用了些他的技巧,化解了蒋国富的疑惑,很顺利地完成了和蒋国富的谈判。

蒋国富对周少安的话都信以为真,完全相信是周少安杀了他老婆,绑走了他儿子。因为周少安按照脸谱男子说的,关于在床单上写满死字,用手机发定时短信,以及监控里都找不到证据的事,除了他和警察,就只有凶手知道了。

所以,他完全信。

开始对于周少安约他到游艇谈判,他也顾忌,说他才不会往周少安给他挖的坑里跳,但后面周少安说他可以带手下,带多少都没问题,但手下只能在河边等,他一个人上船,他觉得这是可行的。

周少安再大胆,不敢在那么多人知道他的情况下把他杀死,那样的话周少安也逃不了,周少安不会那么傻。

何况他可以带人把周少安的游艇包围起来,周少安岂敢动他。

所以,蒋国富相信了周少安找他只是谈判,用周少安自己编造的话说,他现在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困难,需要一些帮助,所以谈的不是过往的仇,而是以后,怎么把这个仇给了断。

蒋国富觉得,周少安大概是想敲诈他一点东西。

只要能救回儿子,他无所谓周少安打算讹他多少。

为了安全起见,蒋国富还是把动作搞得很大。在接完电话后,他就让过江龙打电话召集兄弟,带上家伙,直奔西河下游周少安的游艇停泊位置而来。

一路浩浩****的,有至少十辆车,车里面装满了各种长的短的家伙,所有的人都杀气腾腾,想着大哥亲自带队干架,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想要有一番表现,被大哥刮目相看。

一直暗中监视着蒋国富的韩松赶紧地把这个情况向李子豪作了汇报,说是不知道什么情况,蒋国富突然召集了数十人,带着器械,往城郊外而去,问怎么办。

李子豪略想了想:“先不要打草惊蛇,你们悄悄跟上去就行。”

“要不要打电话给治安科,让他们派点人,万一等下有什么大冲突,我和老白两个人没法阻止啊。”韩松问。

李子豪说:“放心吧,这种一喊几十人的场面,多半是冲突不起来的,不过是多带些人给自己摆摆场面,壮壮气势而已。要真几十人冲突起来,死伤大片,不管谁有什么样的实力,也别想摆得平了,他们不会那么无知和冲动。而且,这种事你要是先打电话治安科,还保不准治安科会不会有人先给他们通信呢。”

“嗯,也是。”韩松说,“那我和老白先跟着再说了。”

李子豪说:“行,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挂断电话,他也在那里想,蒋国富这又是在干什么呢?什么事轮到他亲自出面,跟人搞出这么大动静?

和秦疤子卯上了吗?

要真是如此的话,这两颗一直长在西河土壤深处的毒瘤也该挖出来了,只是,李子豪又莫名地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到底是什么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此时,周少安的私人游艇上。

平日里春风得意,总是一副趾高气昂之态的周少安,狗一样地求着脸谱男子放他走,说他的腿上流了很多血,如果再不抢救,一会儿就得死了。

脸谱男子说:“不用急,蒋门神一到,我就会让你走的。”

“这王八蛋,为什么来得这么慢,我催下他。”周少安又准备拿电话。

“不要催了。”脸谱男子阻止,“你催得急了,他起了疑心不来了,你就惨了。”

周少安又只好住手,看着脸谱男子:“大哥,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啊,你说出来,我也好心里有数,该给大哥陪不是的,或者该做什么补偿的,一定好好反省。”

“你真的想知道哪里得罪了我吗?”脸谱男子问。

“真的,真的。”周少安连声说,“你跟蒋门神也有仇,咱们其实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脸谱男子说着,便缓缓地将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真的是你?周子杰!”那一瞬间,周少安的眼珠子都没差点瞪出来。

“你疯了,不要命了,竟然敢对我动刀子!”在知道脸谱男子的身份之后,他的心里瞬间没了恐惧,只有那种盛气凌人地质问,和咆哮。

“看来,你依然觉得你是高贵的,是凌驾于别人之上的。你歧视和欺凌了我二十年,到死,你都仍然觉得,你贵我贱。”那一刻,周子杰的眼神里突地冒起一片可怕的光芒。

握着刀子的手也紧了紧。

“子杰,别冲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周少安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真正意义的寻仇,意识到此刻对方掌握着所有主动,马上放低姿态,“过去我对你是有些不好,但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弟,也是兄弟,对不对。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爸妈收养了你,把你养这么大,你不能恩将仇报啊,对不对?”

“把我养这么大?恩将仇报?”周子杰悲哀一笑,“你大概不会知道,有些活着,比死去更痛苦,而不如死去。你不是说我就是一条被你家收养的狗吗?是的,我就是你家收养的一条狗,只是,这狗在笼子里关了二十年后,要出来咬人了。”

因为过度仇恨,周子杰的牙齿咬得咯咯地响,那张脸也变得扭曲,眼里射出一种野兽般的光,非常地骇人。

“子杰,你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说。”周少安赶紧喊,“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让爸妈给你开一家公司,把周家的财产给一半你,怎么样?以后,咱们再也不生隔阂,做一致对外的好兄弟,好不好?”

“你说话算话吗?”周子杰问。

“算话,算话,绝对算话。”周少安赶紧答。

“你作证怎么样?”周子杰看着韩嘉子。

“好,我作证,我作证。”韩嘉子也赶紧答。

“那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要是再食言,可别怪我无情!”周子杰说。

“决不食言,决不食言,如果我食言,不用你动手,我自杀。”周少安说,“那我现在打急救电话了?”

“等等再说。”周子杰说。

“为什么还等啊?”周少安不解。

周子杰说:“等蒋国富到,我就让你走,听明白了吗?”

“嗯好,好。”此时此刻,周少安不敢不答应。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蒋门神打电话来了。”周少安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接,开免提。”周子杰说。

周少安当即接了电话,蒋国富的声音立马传来:“我马上就到了,你在游艇上吧?”

“在呢。”周少安说。

“行,我马上就到。”蒋国富挂掉电话。

“跪下!”周子杰突然冲着周少安一声厉吼。

“啊?跪……跪下?”周少安一愣,搞不懂他为何突然发怒。

“让你跪,耳朵聋了吗?”周子杰一声吼。

“好,我跪……跪。”周少安怕触怒他,忍着膝盖上的伤痛,从**起身,然后跪下。

“小纯,我送这恶棍来见你了。”话音落,周子杰将手中刀子一挥。

刀子直接从周少安的脖颈上划过。

周少安的眼睛陡然睁大,用手捂向刀子划过的地方。但无济于事,鲜血很快就喷涌而出,他想说点什么,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扑”地一声,那跪着的身躯直直地倒地。

就倒在周子杰的面前。

“看来,你比我更天真。对你这样的畜生,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周子杰边说着,又将那刀子往周少安背上一番怒刺,刺得那背上一片的鲜血外涌。

“啊!救命啊!”韩嘉子吓得大叫起来。

周子杰抬起目光,跨过周少安的尸体,一手按住韩嘉子的头,也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刀子往其颈部刺了下去。

韩嘉子很快就喊不出来了。

“你跟一个罪恶的人在一起,并给了他快乐,你就是有罪的,有罪的人,都得死!”

说完,他再转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周少安,竟然直接割下了他的头颅,从雨衣的里面取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样的东西,将头颅装了进去!

然后将袋子系在了皮带上。

他看着地下那无头的尸体,眼里燃烧着野兽般的凶光,身子突地开始颤抖,随即脖子和脸上开始充血,青筋和血管都高高地鼓起,似要爆裂一般,整张脸都已扭曲变形。

他俯下身子,嘴里发出一声痛苦地低吼,双手将周少安的尸体抬起,如野兽般地张大嘴,想往周少安身上咬下去。

但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将咬下去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就那样在咬与不咬之间挣扎着,那种神情,极为痛苦和狰狞。

许多辆车子的声音到达河边,使河边变得喧闹起来。

终于,他还是丢下了周少安的尸体,并将手中的刀子丢在了地上,看了眼游艇那边的门是关着的,他先走过去将门打开了,然后才回来从休息室的窗子处纵身跳到了河里。

蒋门神看见了游艇上一个大大的周字,知道那是周少安的私人游艇了。游艇上亮着灯。

他把过江龙的电话号码设置成快捷键,按下快捷键就能拨通过江龙的电话。他会把手机放在裤兜里,手指就放在那个键上,一有情况,他就会按下按键。

他对过江龙吩咐,一旦上面有情况,他就会拨通过江龙的电话,那时候他肯定来不及说话,但只要他的电话打出来,过江龙就马上率兄弟们冲上去。

虽然他也觉得周少安不大可能在游艇上对他怎样,但小心和有准备总是没错的。

在叮嘱好过江龙之后,蒋国富才举步往游艇上来。

他感觉游艇特别地安静。

上面甚至没有人聊天的声音。

难道上面就只有周少安一个人?

游艇的大厅上亮着灯,但没人,显得特别地空旷。

“周少安。”蒋国富扯开嗓子喊了声。

没有反应。

他只好拿出电话,拨打了周少安的号码,他似乎听到了电话铃声,他仔细循着铃声找过去,是从游艇那边的休息室传出来的。

蒋国富仍没意识到什么不对,直接就往休息室走过去,越近,那电话的铃声越是响亮。

他以为周少安是知道他来了,所以没接电话。

他直接走到休息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顺手将门推开。

那一瞬间,他就傻眼了。

反应过来,吓得大叫一声,如见鬼般转身就往船下跑。

“保护富哥!”

等在下面蓄势待发的过江龙一见蒋国富惊慌失措地跑下来,以为是在上面遇到了袭击,一挥手,就带着那群喽啰拖着家伙冲了过来。

“没人追来啊,富哥,什么情况?”过江龙还在那里愣神着问。

他看着那艘停靠在那里的豪华游艇,一点动静都没有。

“喊你走啊,还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蒋国富吼叫着。

很快,蒋国富一群人,近十辆车子,全都消失在西河漆黑的夜里。

“发生了什么事?”刚将车子停在远处,往这边摸索过来查看动静的韩松和白一龙看见这情况,都一头雾水。

“难道游艇上有大炮?”白一龙调侃。

“你还能不能再无知点,你当这是军舰呢,还有大炮!”韩松怼他。

白一龙说:“那要不然蒋门神怎么会跑得那么惊慌失措的?他带了这么多人来,就算对方再有实力,他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吧。”

“是有点奇怪。”韩松说,“他这种当大哥的,要的就是面子,他是不会轻易在小弟面前表现得这么不淡定的。”

“而且,我怎么发觉所有人都在往游艇那边跑去,他一个人是背对游艇,面向我们这边跑来的?”白一龙疑惑。

因为他们往这边赶过来的时候,蒋国富已经在游艇下面了,而过江龙一群人正蜂拥过去。

韩松说:“我也发现了,应该是他一个人上的游艇,其他人在下面等他。”

“他一个人上的游艇,其他人在下面等他?”白一龙有些疑惑,“他这种大哥,不应该是背后指挥吗?为什么他一个人上游艇,其他人反而在下面?”

“这还不简单吗?”韩松说,“他根本就不是来跟人干架,只是谈判,他带这么多人只是壮声势,以防万一。跟他谈判的人,肯定是很有分量的人,自然是他亲自上阵,小喽啰就留下了。”

“嗯,有道理。”白一龙说,“这么说,游艇上的人应该是秦疤子了,在西河能让蒋门神亲自出面谈判的,好像没有别人了。”

“但这游艇不是秦疤子的。”韩松说。

“你怎么知道?”白一龙问。

韩松将手指着游艇一头偏下的位置:“看见那里有个周字了吗?这艘游艇的主人应该姓周。”

“是啊。”白一龙也看见看那个周字,“姓周?在西河还有哪个姓周的大哥吗?难道是周少安?”

韩松说:“应该是了,西河买游艇的人并不多,姓周又能买得起游艇的,更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可是,蒋门神和周少安谈什么?”白一龙说,“周少安虽然也算是个角色,但还至于让蒋门神亲自出马,搞这么大动作吧?”

韩松说:“周少安跟秦疤子的,也许是秦疤子在这里呢。”

“但我看船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白一龙心中狐疑,“你看,蒋门神带着人慌慌张张地走了,上面也没有跟一个人出来看下情况,有点不合常理啊。”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白一龙说,“就说我们巡逻到这里,看见有人手持器械离去,上去了解下情况?”

韩松点头:“行,去看看到底什么个情况。”

当下,两人便往游艇上来。

韩松在目光一扫之间,就看见了打开了门的休息室,看见了休息室里躺着的人,和一地的鲜血,当即便加快脚步往这边过来。

看见韩松的动静,白一龙也看向这边,不过韩松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看得见休息室里面,还在问:“好像没人啊,怎么,老松,你发现什么了吗?”

“出大事了。”此时,韩松已经跑到了休息室门口,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发现除了地下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外,**还有一具女尸。

鲜血,已经染红了**的被单,以及整个休息室的地面。

“哇!这怎么了?”白一龙跑过来,看见休息室里面的情况,顿时吓得大惊小怪起来。

“得马上给豪哥打电话。”边说着,韩松已经拿出电话,拨打了李子豪的号码。

李子豪正躺**仰看天花板,思绪中一片空洞地想着董曼妮,电话突然就响了,他想起韩松他们汇报的蒋国富带着大群人有大动作的事,赶紧就拿过电话,一看果然是韩松打来的,就接了。

“不好了豪哥,出大事了。”韩松说。

“怎么,真的火拼起来了吗?”李子豪问。

“不是火拼,是凶杀。”韩松说。

“凶杀?”李子豪的神经一个激灵,“蒋国富他们杀人了?”

韩松说:“现在不确定是不是他杀的,但确定他到过现场。”

“你说清楚点,到底什么情况?”李子豪问。

韩松说:“我和老白现在在西河下游的一艘游艇上,在游艇的休息室里,发现一具女尸和一具无头男尸,血还在流,死亡的时间很短。应该就是在蒋国富上游艇之后发生的。”

“死者什么身份?”李子豪问。

韩松说:“男尸无头,女尸也不认识,但看着很年轻。不过我来时看着游艇上有一个特别漆印的周字,猜测这应该是周少安的游艇,所以,男性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周少安。”

“周少安?”李子豪似自言自语,“蒋门神杀了周少安?”

这似乎也不奇怪,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将周少安抓起来,发现周少安和蒋国富老婆私通之事。

如果蒋国富知道了这事,那是铁定不会放过他的,杀了他也很正常。

“你们在那里看着,保护好现场,我马上过来!”

李子豪接着给袁雨佳和老铁以及法医鉴定中心的梁梅打了电话,让他们火速赶往西河下游一艘漆印有“周”字的游艇。

对于李子豪来说,他也没当这是多了不得的案子,觉得应该就是周少安和蒋国富老婆私通的事暴露了,蒋国富出于激愤之下的报复行为。

当他赶到游艇上,看着那惨不忍睹的现场时,他一眼就认出了仰躺在**的女尸是韩嘉子。

既然女尸是韩嘉子,无头男尸应该就是周少安了。

毕竟,韩嘉子和周少安正恋爱,而李子豪也知道,这游艇也确实是周少安的。还有,李子豪认得出周少安脚上穿的那双棕色皮鞋。李子豪记得起,之前拘留周少安时他就是就穿的这双鞋。

虽然夏天的衣服会天天换,但皮鞋一般还是会多穿几天的。

“男性死者的头颅呢?”在没有通过更有力的证据证明无头男尸的身份时,李子豪还是严谨地以男性死者相称,没有说是周少安。

韩松摇头:“不知道,我把休息室的上上下下都看了,都没发现。”

“你把你们跟踪蒋国富过来的情况说一下。”李子豪说。

韩松当即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在发现蒋国富召集大批人马,并带着器械的时候,他们先向李子豪汇报了,然后就隔着距离尾随他们来到西河下游。

因为出城后车辆少,为了避免被发现,所以他们故意把距离跟得远一点,到河边之后,他们发现蒋国富一行的车子在前面停了下来,就不好跟过去了,就先找个地方把车子停下,然后借着夜色和一些河边的植物,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跟过来看究竟。

等他们走近的时候,就只看见蒋国富的那些手下提着器械冲过去,蒋国富却慌慌张张地迎面跑过来,喊手下人走。

然后一窝蜂地就上车走了。

因为蒋国富一群人都走了,他和老白也没见船上有动静,就觉得有些奇怪,想着上去看看,结果就看到了这个场面。

“你们没见蒋国富提着人头吗?”

“没看清楚。”韩松说,“当时本来光线就暗,而且好几十个人挡着了,只看得见蒋国富的头和肩胸位置。”

李子豪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现场。

除了两具尸体外,还有一把带血的古铜色短刀,还有两个手机。

短刀肯定是凶器了。

而手机,应该就是男性死者和韩嘉子的手机了。

李子豪从身上拿出电话,找出周少安的号码,拨打出去,地上的一个手机马上就响了起来。

这下李子豪也就基本上确定了,男性死者是周少安。

他当即拨打了刑警队长王永年的电话,说了下大致情况,让他马上下令全城戒严,逮捕蒋国富,别让他逃了。

“什么,蒋国富杀了周少安?”王永年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这种事我怎么敢跟王队你开玩笑,我现在就在案发现场,是松子和小白亲眼看见蒋国富带人到周少安游艇这里来,然后慌慌张张地离去,整个现场也再没有别人,不能说就是他杀的,但他现在起码是最大的嫌疑人。”李子豪说。

很快,袁雨佳,老铁和法医鉴定中心的梁梅等都赶了来。

袁雨佳看见那个现场没差点吐了。

但她没法避开。

她在刑侦一科的主要职责就是做案情记录,所以,她必须得在现场。

当下,李子豪让其他人都让开,先让鉴定中心的技术人员对现场进行痕迹寻找再说。

“没听说蒋国富跟周少安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他为什么会亲自动手杀他,而且……还连他的头都割了?”白一龙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蒋国富是凶手,就别乱说。”李子豪叮嘱。

白一龙说:“证据只是还没出来而已,但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我跟老白亲眼看见他带的人来,然后他从船上慌慌张张地下来,而船上也没有其他人,不是他还是谁?”

“你们亲眼看见蒋国富一个人从船上下来?那他带来的其他人呢?”李子豪问。

白一龙说:“其实不是亲眼看见他从船上下来,是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船下了,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面向我们的方向,也就是离开船的方向。而其他人则都是往船奔过去,面向船的方向,由此推断,应该是其他人在下面等他,他一个人上的船。”

“所以,这就是疑点所在了。”李子豪说。

“什么疑点所在?”白一龙问。

李子豪说:“按照你所说,就是蒋国富上船制造了这起凶案。可问题是……你看,现场并没有一点混乱。那么问题来了,蒋国富一个脑满肠肥的大胖子,让他多走几步路都会喘大气的吧。他怎么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将两个人杀掉?从现场的整齐来看,两个死者甚至都没有过多挣扎。但凡有半点搏斗的痕迹,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面,摆的桌子杯子椅子,甚至**的被子都肯定会乱成一团的。”

“豪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啊。”白一龙也说,“从外表上来看,周少安比蒋国富占优势啊啊,周少安身材还算均匀,动作应该灵活得多。”

“而且,周少安的死状有点奇怪。”李子豪说。

“怎么奇怪了?”白一龙问。

李子豪说:“他是扑在地上的,而不是仰着。而且,扑着的时候,他的双手没有张开,而是放在胸颈位置。说明他当时是没有任何准备地倒下。一个有准备的人倒下时,都会本能地用手去撑地。而他的姿势,像是当时用双手去捂住脖子部位。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当时应该是脖子上挨了一刀,所以才本能反应地促使他用手去捂脖子。你们再看他的双脚,有些弯曲的弧度,加上他是扑倒的姿势,所以,他当时很可能是跪着倒下的。如果是他跪着的话,蒋国富干净利落地杀掉他,似乎也就可以成立了。”

“很有可能。”李子豪说。

“为什么可能?”白一龙说,“周少安是跟秦疤子的,他又不吃蒋国富的饭。”

“因为……”李子豪说,“他把蒋国富的老婆睡了。”

“什么,豪哥你说周少安把蒋国富的老婆睡了?”白一龙睁大眼睛,又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那天豪哥你让我去查周少安和蒋国富老婆的通话记录,然后从里面发现了他们的不正常关系吗?”

“你总算变聪明了。”李子豪说。

白一龙说:“要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就说得通了,蒋国富知道了周少安和他老婆私通,就气急败坏地带着手下人来找周少安兴师问罪,因为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所以就没有让手下人上船,只是留在船下以防万一,而他则一个人上了船与周少安算账。周少安知道这事理亏,所以就给蒋国富跪着认错。而急怒攻心的蒋国富则直接一刀就刺进了周少安脖子。而周少安的女票因为知道周少安背着她和别的女人**,所以就没参与到里面来。可蒋国富在杀了周少安之后,肯定不会留下一个人证,就在周少安女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顺手将她也杀了!”

“哟,老白,你这是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抢豪哥的饭碗吗?”韩松在一边故意奚落。

“怎么,你羡慕了吗,嫉妒了吗?”白一龙满脸得意,又看着李子豪,“怎么样豪哥,你觉得我分析得有道理吗?”

“确实有道理,不过你忽略了一个疑点。”李子豪说。

“疑点?”白一龙问,“什么疑点?”

李子豪指着周少安左腿膝盖的位置:“看见那里了吗?那里应该有一处刺伤。按照你所说,周少安自知理亏,所以跪下向蒋国富认错,而蒋国富急怒攻心直接一刀就刺进了他脖子,然后愤怒地让他背后一通乱刺,都说得通。可说不通的是,他膝盖这处伤是怎么来的?不可能蒋国富在将他杀了之后,往背后乱捅一番之后,又闲得蛋疼地把他翻过身来,往他膝盖上补一刀吧?”

“这个……”白一龙顿时被问住。

“还有一点很奇怪。”李子豪说。

“什么奇怪了?”白一龙问。

李子豪指着**的女性死者尸体:“虽然被空调被挡住了上面大部分的身子,但还是看得出来,女性死者没有穿衣服。因为床头的左角处,扔着女性穿的吊带,胸罩,牛仔短裤及**,应该就是女性死者身上穿的东西,因为她不大可能在这里放上睡衣和换穿衣服,也不会刚好放了一整套,所以她全身应该都是光着的。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会光着身子?”

白一龙说:“那就应该是正和周少安在**的时候蒋国富来了呗,这些富家子弟买私人游艇,不就是为干这些事的嘛。”

“有什么不对吗?”白一龙问。

李子豪说:“用你的脑子想啊,假如周少安跟他女票正做什么,他会不关门吗?即便休息室的门不关,那上游艇的门得关吧?如果上游艇的门关了,蒋国富又怎么进得来?”

“也许,周少安猴急着做什么,忘记关门了呢?”白一龙说。

“那你告诉我,若真是周少安和他女票做什么,为什么周少安衣服裤子都是穿着的呢?”李子豪反问。

白一龙又被问住。

李子豪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走到了游艇下面,眼睛扫了下周围,除了警车之外,停了两辆车。

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一辆红色大众甲壳虫。

他只是看着,也没说什么,若有所思。

很快,梁梅和法医鉴定中心的技术人员已经做好了痕迹取证,对李子豪说,在屋里面发现了三个人的脚印,有两组脚印是两名死者的,分别是皮鞋和高跟鞋。另一组脚印也是皮鞋,从其纹路上判断,和7.20华庭国际的那双皮鞋印很像,到底是不是,得回去对比才行。

另外,在留下的凶器和门上发现了同样的指纹。

从死者身份证显示,男性死者,周少安,西河本地人,年龄28岁,死者背后身中十一刀,左膝有一处刺入伤口,颈部还有有一处不规则伤口,疑似先被划伤,后被割头,血液中有很浓的酒精浓度。女性死者,韩嘉子,也是西河本地人,年龄22岁,颈部一刀致命。

女性死者没有穿衣服,但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没有穿衣服,但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李子豪不由得皱了皱眉。

“是的,很确定,女性死者的下部很干净,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梁梅说。

“嗯,有点意思。”李子豪说着,又把停着的两辆车一指,“这两辆车应该就是男性死者和女性死者的。你去他们身上把车钥匙拿来,然后提取一下车里的痕迹。”

“是。”梁梅应声,当即和鉴定中心的技术人员对车内进行痕迹检验。

很快,梁梅就出来跟李子豪汇报,在红色法拉利跑车的方向盘上,提取到了男性死者的指纹,里面有他的脚印,也有女性死者的指纹和脚印。而在红色大众甲壳虫车里面,除了方向盘上有女性死者的指纹外,还有女性死者和好几双高跟鞋及小码的平底鞋脚印。

另外,还有一双皮鞋鞋印,和在凶案现场提取到的非死者皮鞋鞋印一致,也就是说,疑似凶手脚印!

“在女性死者的车里,发现了疑似凶手脚印?”李子豪皱了皱眉,“在前座,还是后座?”

梁梅说:“在驾驶位后方座位。”

“驾驶位后方座位?”李子豪问。

梁梅说:“是。”

“行了,把证物和凶器带回去做下指纹对比,包括现场和车上的鞋印都对比下,我在办公室等你结果。老铁你带人在这里收拾下。小白和松子跟我走。”李子豪吩咐。

李子豪说:“王队那里还没有抓到蒋国富的消息,他们找起来费力,还是得我们去找才行了。”

“我们去哪找啊?”白一龙问。

“你傻了吗?”李子豪说,“不是让你们在蒋国富的车上放了定位追踪器的吗,还问我去哪找?”

“哎呀,我这脑子……”白一龙用力地拍打了下脑门,“糊涂了,糊涂了,走吧,我们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