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刺客何在

钱塘岸上春如织,淼淼寒潮带晴色。淮南游客马连嘶,碧草迷人归不得。风飘客意如吹烟,纤指殷勤伤雁弦。一曲堂堂红烛筵,金鲸泻酒如飞泉。

——唐·温庭筠《钱塘曲》

两江总督弼虎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身穿二品总督朝服,身材魁梧、面容威严、浓眉入鬓,浑然不似文官,倒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宿将。他是故意带队走在铁路西侧的。地方上那帮官员,把老百姓当成洪水猛兽,区区一个通车典礼,怕刺客怕成这样,半点为官的胆气和担当都没有!他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我,弼虎,从来就不怕刺客,就怕刺客不来!

骑马走在他侧前方开道的,是个更加魁梧的黑壮汉子,此人名叫苏赫巴鲁,乃是弼虎麾下头号勇士,统领八十人的蒙古骁骑护卫。这些人追随弼虎南征北战,从最初的二百人打到现在的八十人,活下来的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马步战好手。

这次南下,苏赫巴鲁挑了八十人中的五十人随行,其中二十人护卫在弼虎周围,十人隐藏在马队后方,另外二十人随他前出开道。单单是他们这二十一骑,已如千军万马般气势逼人。

江苏巡抚一行扛着七八顶轿子“吭哧吭哧”跟在马队后面。沪杭铁路开建,原本他是不想来的,派上海道台露个面就可以了,可一听说总督大人出席,他就不能不来了。他见总督大人骑马,原本也想硬着头皮骑马追随,结果被弼虎一句“文官坐轿,武将骑马”给拒绝了。巡抚大人也就没有坚持,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骑马颠簸,真要磨破了屁股和大腿,还如何去**家里的四五匹小野马。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眼看着马队越来越近,保贵灵机一动,伸手朝铁路对面一指,大声招呼同僚:“走,我们过去!”喊完,双手一提官服下摆,拔腿冲向铁轨。

“快,跟上抚台大人!”学政跟着高喊,提起官服下摆就跟上。

浙江各路参政道、分守道、参议道、盐法道及属员纷纷跟上,朝铁路奔去。

提前从上海赶来的上海道台见状,连忙招呼属员跟上,可不能让好位子都叫浙江人给占了!

一时间,飞禽走兽,蜂拥过路。

一个孩童在群人中大喊:“爹,他们为啥要从那边跑到这边来啊,是来抢东西吃的吗?看,有人跌倒啦!”立刻惹来一片哄笑。

原来是一名浙江分守道员在跨过南面的铁轨后,想在两副铁轨间的石子空地上喘口气,结果被后面的上海道属员踩到脚后跟,直挺挺摔在前面的铁轨上,身上挨了无数脚,才破口大骂。前面的上海道官员听他骂得难听,立刻转身回骂。

保贵一口气跑到对面,转身一看,怎么只剩这么几个人?再一看,居然都在铁轨上对骂;浙江官员人多,已成围骂之势。保贵大怒,奔回铁轨旁,指着两地官员喝道:“骂骂骂,骂球啊!总督马上就到,少给老子丢人!有仇的暂且记下,等改天约个时间打一架,一了百了!现在,统统给老子过来;不来的,就地免职!”

“免职”二字一出,对骂双方立刻罢口,如潮水般从保贵身边奔过,开始在铁轨北侧抢占有利地形,争取在总督大人面前率先露脸。

“啊呦,还挺快!”保贵眨眨眼,指指这帮一个比一个油滑的官员,歪着脑袋站到最前面:“谁再给老子惹麻烦,免职!”

“啪!”鞭声响起,苏赫巴鲁一马当先,在离保贵等人一箭之地轰然勒定,用并不熟练的汉话朗声道:“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两江总督,驾——到!”

“浙江——”浙江巡抚保贵刚要自报家门,一名道员在后面拉了拉他的官服,提醒他总督大人还没到,前头那武官不过是个开路的。

苏赫巴鲁完全没把这群地方官放在眼里,身后二十名骑兵两骑一组,向左右散开,而他的目光则落在铁路对面那截乌漆墨黑、样貌丑陋的火车头上,开始寻思如何用骑兵来对付这个大铁坨子。

五分钟后,总督马队赶到。

弼虎没有匆忙接受保贵等人的欢迎,而是骑在马上,示意大家等一等。

一刻钟后,江苏巡抚一行赶到,落轿。江苏巡抚得悉大家都在等自己,先前那点儿抱怨顿时烟消云散,赶忙整整衣冠,带着一票江苏官员站到上海官员的另一侧,与保贵等浙江官员保持齐平。

现场军警立刻紧张起来。围观百姓也为总督马队的气势所慑,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还有大人训斥自家孩子,不让他们大喊大叫。

弼虎这才扬了扬马鞭,朝观礼台的方向一指:“你们是担心有刺客,才把台子建那么远吧?”

“呵呵……”几分尴尬,几分自嘲,两省三地官员都乐了。总督大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嘛,一来就道破底下人的良苦用心。

弼虎又将马鞭转向另一侧,朝围观的百姓朗声道:“你们,怕我吗?”

“……”上千百姓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憨厚的笑声。

弼虎也笑了,用鞭梢点点两省三地官员,用一口川话道:“连老百姓都不怕我,你们怕个啥子嘛!”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总督大人好像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嘛……官员们会犹疑,老百姓没那么多顾虑,听弼虎说得有趣,便报以满堂哄笑。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弼虎:“都起来吧,起来吧!朝廷跟老百姓之间,就是隔着那么多顾虑、疑虑、焦虑、多虑!你怕我,我怕你,那还怎么过日子!”

“大人教训的是!”江苏巡抚抢先表态。

弼虎策马走到保贵跟前:“保贵,你这几年做得很不错!”

保贵一惊,自己什么本事什么德行他自己最清楚,大人不会是在说反话吧?可又不能不应,只好挤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来:“属下读书少,就认准一个理——多做事、瞎吵吵,不如少做事、不做事!”

浙江官员只觉一桶凉水当头浇下,抚台大人啊,哪有您老这么回话的啊,这不是把全省官员往坑里带吗?总督大人是什么人?朝廷有名的干臣、能臣!您老是可以少做事,不做事,那是因为浙江您的官最大;可总督大人要是就此觉得我们跟您一样闲着不做事,那下半辈子的前程可就耽误了!同来的松江知府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被江苏巡抚狠狠甩了一眼。

弼虎骑在马上,弯腰凑近保贵:“你真这样想?”

保贵眨眨眼,点了点头。

“好!”弼虎突然挺起腰身,朗声道,“四十年前,就在那里,那座桥上,官兵与长毛血战,尸体把桥都压塌了,整个江南一片焦土;朝廷的粮仓、钱袋子,统统打没了!现在呢,你们放眼看看,良田千顷、工商繁盛,还有铁路。怎么来的?养出来的!如果没有四十年的休养生息,现在的江南,别说修铁路了,就是自己养活自己都难!诸位,还有两省三地绅商名仕,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弼虎伸手按在保贵肩膀上:“有的官,自己什么都不懂,偏偏什么都要管。为什么要管?怕底下的人不服,看不起自己,拼命的要折腾些事情出来证明自己很有本事!朝廷中、地方上有很多官员,折腾人比做事厉害,揣摩上意比体察民情厉害,自己赚钱比给朝廷赚钱厉害。每到一处,鸡飞狗跳!”

“皇上曾问我,贪官可不可怕?我说,贪官不可怕。皇上问为何?我说,贪官贪的是钱财,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起来不贪,却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人!这样的人,他们要的不是钱,而是名,是地位!让这样的人掌管地方,朝廷再好的政策下去,也会被搅成一团烂泥!”

两省官员纷纷低头,唯恐与弼虎目光接触。深究起来,在场兖兖诸公,又有谁敢说自己是干净的,没干过折腾老百姓的事?看来总督大人几个月没动静,是要借着这次开工典礼来立威啊……

陆尔庆低声道:“父亲,总督大人看来像要整顿风气啊,那今天的典礼……”

“闭嘴,认真听!”陆水根皱眉喝断了他,“总督大人想干什么,轮不到你去操心!”

陆尔庆不再言语,心想“南虎”先生要是来了,遇到这么个生猛的家伙,怕是不好相与……

弼虎:“你们心里一定在嘲笑保贵大人不会说话,不懂迎奉本官吧?”

保贵一惊,猛回头,小眼一瞪,扫过众人,像是要把嘲笑他的人揪出来。

三地官员连忙换上一副清白无辜、楚楚可怜的表情。

“我要他保贵的马屁何用?”弼虎一句话,又惹来一片哄笑,百姓中竟还有人鼓掌叫好。

保贵跟着憨笑两声,张了张嘴,想想还是不说话为好。

弼虎:“多做事、瞎吵吵,不如少做事、不做事!敢问诸位,有几个人能有这份胆量?就算有,可敢当着众人说出来?”

众人沉默。这位保贵大人,平日里游山玩水斗鸡遛鸟,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可大事倒也没耽误,不但放手让手下人做事,事先事后也不会给下属挖坑,能担则担,倒是个不错的上司。

“少折腾,休养生息,才会有江南今日之富庶繁盛!今天的铁路开工典礼,我原本不想来的。我一来,你们就不自在,总想着如何讨好我,如何让我高兴。可我又不得不来,因为这里——”弼虎用马鞭指指不远处的拱宸站,“是浙江省的第一条铁路,是整个江南第一条由大清自主修建的铁路,是浙江走出本省的第一站;凝聚了全省官员和士绅的心血。我,不能不来!”

话音落,四周骤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稍歇,弼虎马鞭朝北边一指:“北边,在长城,京张铁路,也开始修了,举朝廷之力,完全是自己筹款,自己来建。沪杭铁路,也是如此。修铁路,是大势所趋,有了铁路,朝廷就能调兵,你们,也能赚更多钱!我倒要看看,是北边的京张铁路先修好,还是南边沪杭铁路先修好!”

掌声如雷,底下的浙江绅商,特别是为了修建江墅铁路和沪杭铁路浙江段而组建的省铁路公司的绅商们更是拼命鼓掌,一个个热泪盈眶,只有他们知道在洋人的觊觎下修建这样一条铁路,从规划到选址,从筹款到组织,从人力到技术有多难,不由对这位总督大人好感倍增。

江苏巡抚悄悄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总督大人这样表彰浙江,就是在打江苏的脸——当初浙江方面提出修建沪杭铁路的时候,还有一个更大的方案,就是把南京上海杭州的铁路连起来,再以此为主干道延展开去,修成贯通江南的铁路网;结果却是两江总督所在的南京却迟迟拿不出定论,只能眼睁睁看着浙江和上海先拔头筹。现在总督大人把修铁路提高到了国家战略层面的高度来,回去定要发动全省,把南京到上海的铁路也修起来!

“不过我也听说,有不少人盼着我来,还有刺客想要拿我的项上人头来打朝廷的脸!”弼虎话锋一转,脸上仍带着自信的微笑。

两省三地官员纷纷色变。

弼虎浓眉上挑,不怒自威:“你们怕有人朝我扔炸弹,所以把观礼台建在对面。现在我来了,我还打算给刺客一个机会——我数到十,十声之内,我就站在离人群最近的地方。十!”

“大人,万万不可啊!”江苏巡抚连忙扑上前,“大人千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

弼虎微微一笑:“来人,把他带到观礼台那去。九!”

江苏巡抚大叫:“大人不走,我也不走!”

江苏官员们犹豫了下,也跟着喊:“誓与大人共进退!”

“八!”弼虎目光扫过围观的百姓,强大的气场叫人窒息。

保贵飞奔上前,昂首挺胸站到弼虎马前大喝:“今日,我替大人牵马!”

浙江官员纷纷起身上前,挽起袖子在弼虎周围护成一圈:“誓与大人共生死!”喊完还不屑的看看江苏官员,你们这帮江苏佬,只会动嘴皮子,我们浙江人从前朝抗倭起就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七!”弼虎继续往后数,今天他来这么一出,不仅是要敲打敲打两省官员,也是要给全国工商业最发达的苏浙沪三地士绅传递一个信号,你们老老实实生财,我便保你们平安无事;若是折腾点儿民权民本、或是勾结革命党人的动静来,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六!”伴随弼虎的喝声。围观百姓开始交头接耳、左右前后张望,难不成刺客真的混在人群当中?要是能找出个生面孔来,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五!”数数过去一半,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苏赫巴鲁抬了抬手,与所部骑兵悄悄摘下鞍旁虎枪,但有异动,他们立刻就能出手。

“四!”弼虎抬起手。

“哇!”一个小女孩受不了紧张压抑的气氛,放声大哭,被旁边的长辈一把捂住嘴,抱起来不让她再看。

“三……”弼虎伸出三根手指。夏钊寻思,如果他是刺客,面对总督大人的挑衅,一定会在最后三个数内出手。无关生死,只为争一口气!

“二!”弼虎收回一根手指,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发出最后通牒——刺客,你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出手,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哗啦啦!”众军警纷纷举起武器,不论是棍棒刀枪,还是洋枪土枪,全都严阵以待。

“好一手反客为主,先声夺人!”方四象站在现场的东南角,铁路东侧南端,观礼台的侧面,那里有一棵大树,离军警的警戒线尚有一段距离。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越过铁路的。他之所以选择这个上游的位置,一是便于藏身,二是他总觉得刺客不会傻到在人群里出手,而来去最方便的地方,正是铁路!

“一。”弼虎数完,收回右手。

众人都松了口气,看来总督大人的气场还是震慑住了刺客。接下来官员宾客去往南面的观礼台,再想下手就难了。

“啪!啪!啪!啪!”掌声响起。

众人均是大吃一惊,哪个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鼓掌?

只见两省三地工商界人士阵列忽地向左右让出一条道来,一名头戴礼帽、身穿灰色长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缓步上前,边走边用带浓重岭南腔的汉话道:“总督大人果然非同凡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是他,他来了!”陆尔庆狂喜,奋力挤出人群,朝来者迎上几步,满脸激动:“南虎先生,您来了,您总算来了!”

中年男子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我来了,你们放心,都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

陆尔庆频频点头,先生寥寥数语,便叫他心潮澎湃。他不顾众人的目光,殷勤的在前引路。

“什么人在那里胡言乱语!”臬司大人怒道。

“‘南虎’先生亲临通车剪彩典礼,你们都认不出来吗!”陆尔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指着嘉兴知府的鼻子声嘶力竭的喊道。

后面的贤叔刚要伸手拉他,忽见自家先生的神情,犹豫了下便放下手。

“他是‘南虎’!”两省三地官员莫不哗然,他可是朝廷曾经的通缉犯,南方革命党人的党魁,居然敢现身江南!

围观的百姓反倒比较镇定,“南虎”是谁,没听说过,看起来黑黑瘦瘦的也不怎么像老虎嘛。

弼虎收缰勒马,扭头望去,马前蹄正好落在铁轨前。

“来人,抓住他!”臬司大人执掌一省刑名,见革命党大佬居然跑到自己地盘上来撒野,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哗啦啦!”数十名军警举起武器,对准西侧众人。

“使不得,使不得!”几个浙江工商界的头面人物挤出人群大喊,“总督大人,各位大人,‘南虎’先生是我们请来的,代表的是粤省工商界,只为观摩剪彩,没有别的意思啊!”

数十名浙江工商界人士纷纷附和。

弼虎扭头问保贵:“这件事你知道吗?”

保贵一惊,摇了摇头。

弼虎:“你底下的人都知道,你却不知道。你这个巡抚当得可真是潇洒!”

保贵“唰”的冷汗就下来了。

弼虎神色如常:“观礼台上,我留了个位子;他若敢来,我便不再追究。”说完,抖了抖缰绳,策马迈过铁轨,领着马队朝观礼台而去。

话很快就传到“南虎”处。

“先生,你不能去啊,你的身份,官府岂会轻易放过?”

“先生,你还是跟我们待在一起为好,法不责众,总督大人也不能拿全省绅商开刀吧!”

“现在担心先生安危,当初又是谁非得请先生来?”

“我等陪先生同去!”

“同去,岂不叫总督大人小看!”

议论声中,“南虎”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笑眯眯道:“既来之则安之,总督大人一片盛情,我又岂能怯之不去?”

“谁来保护先生安全?”

“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南虎”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一起看个剪彩而已,他既然留了位子,便不会加害于我。各位好意某心领了,待典礼结束,某自当拜谢。”说完,朝贤叔使了个眼色。

贤叔朝身边一个年轻人道:“你去,保护好先生。”

年轻人点点头,随“南虎”走出人群。

“先生,千万当心呐!”

“全省绅商都是你的后盾!”

“谁要你代表了,马屁精!”

陆尔庆也跟了上去,追到“南虎”身边:“先生,我与你同去!”

“南虎”扭头看了他一眼:“有心了,你叫什么名字?”

“陆尔庆,杭州萧山闻堰陆家!”陆尔庆一阵激动,连忙回答。

“南虎”:“越州自古多豪杰,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胖子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围观的百姓中,刚一冒头,就被人在后腰上拍了一记。

“谁啊?”胖子回头,见是夏钊,拍拍胸口道,“啊呦你吓死我了,你几时到的,发现什么没有?”

夏钊摇头:“身上好利索了?你怎么不在那边呆着,跑这来干啥?”

胖子:“你这人,神出鬼没,上来就**!那边规矩太多,不如这边自在。老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夏钊:“刺客不在这边,也不在那边,哪会在哪里?”

“兴许是坐火车来的呗!”胖子随口一句。

夏钊猛一个激灵,火车,他居然忘了还有火车!现在观礼台旁边就停着一截火车头,如果刺客埋伏在那里……想到这,立刻吩咐胖子:“你留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说完,闪身不见。

胖子往嘴里丢了块状元糕,朝人群边缘挤了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