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塔楼小妖

这个说话的家伙只是格格怪笑不露头，舍安在屋内爬来爬去找不到可以躲藏的洞穴，不知不觉爬到了王充的脚下，“公子，你听这笑声有多森人啊？一定是子苑书行的那些无头鬼追到这里来了……”

王充踢了他一脚，“哎呀，你胡说什么？有我在你还怕什么？给我站起来像个爷们儿行不行啊？”说话的同时，捡起舍安脱落鞋子朝塔楼上掷去，“你少跟我装神弄鬼的？赶紧给我现身！不然有你好看？！”

飞出去的鞋子砸在楼梯挡板上发出嘡的声音又掉落下来，发出啪哒的声音，这一下这种惨笑声陡然停止了。没了声音舍安更还怕了，抱住王充的大腿劝他，“公子，千万不要过去啊，你会吃大亏的，那天晚上你在书行里面又不是没见识过，不光是无头鬼，还有好多怪兽，眼睛大的像铃铛一样，还时不时地往外喷火呢？”

王充的腿被舍安抱住了，想挣脱也费劲，“哎呀，舍安，你赶紧放开我，什么无头鬼，什么怪兽？刚才分明是人的笑声嘛……”

这时候，塔楼楼梯口处突然出现一张恶作剧的脸，五官歪斜没了人样，却在嘲笑他们，“啊哈——！你们两个小家伙胆子还真不小，我这样你们还昏死过去啊？”

王充这才认出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聂掌柜？！你这个挨千刀的，都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跟晚生开这种玩笑，赶紧下来！”

舍安呆住了，“聂掌柜？公子你认识那个家伙啊？”终于放开王充的大腿，缓缓站立起来，“哎哟，差一点吓死我了。”

聂掌柜这才嘻嘻笑着走下楼来，“我说王公子，你的胆量当真还可以，非一般同龄人可比，我算服了你了。”

舍安见到这个胖子没正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你这只老妖差点把我吓死，你觉得好玩吗？行，那咱们就玩到底！”

王充拉开舍安说：“你别闹了，万一惊动牛家人，你还想不想呆在这里了？”

聂掌柜摸着挨踢的屁股叫疼，“哎哟，这个小瘪三，出脚还真狠，我这不是出来了吗？闹大了怕吓破你们，敢出手打长辈，真是没教养……”

王充却说：“聂掌柜，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你大半夜的开这种玩笑，换了是你能不还怕吗？”

聂掌柜嘿嘿搔头，“我只想试一试你们的胆量，莫恼我。哈哈。”

王充又问：“聂掌柜，你不是中午被那两只**的猫给吓跑了吗？难道一直没离开牛家？”

聂掌柜又是嘿嘿笑，两只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回去过，可又回来了，你一个人留在牛家，我哪里放心哦？”

王充把嘴一撇，“你是不放心我的安全啊，还是担心我一人独吞那笔生意啊？”见他缩脖子，又说：“为什么才露头？有本事一直躲下去别出来呀？”

聂掌柜指了指舍安，“我是想早点出来，可你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小兔崽子，我也不清楚他是谁，敢出来造次吗？”

舍安特别讨厌这个人，上来顶嘴，“老妖，你说谁是小兔崽子？再说我还踢你，你信是不信？”

聂掌柜连忙后撤，“哎，王公子，你是怎么管教下人的呀？我怎么说也是长辈，而且还是一个有身份的掌柜子，他一个小仆佣胆敢如此猖狂啊？”

舍安不服，“我是仆人怎么了？可我是我家公子的仆人，不是你这只老妖的仆人，逼急了还会咬掉你的耳朵哩！”

王充把舍安拉到了一边，“舍安，好了，聂掌柜不是坏人，是我的朋友，咱们日后还有事情依仗他呢？”

聂掌柜听了便拿态，手指把玩着左脸黑痣上的一撮毛，“哎——，王公子这样说就对了，你们主仆二人怎么说也是外地人，崇镇里的许多事情还不清楚，离了我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王充知道聂掌柜是一个虚荣心很强的人，也不跟他斗嘴，把他拉到餐桌上，给他倒了一碗酒，“聂掌柜，你刚才在上面说什么？牛健平才可疑？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难道知道牛家内部的一些事情？”

舍安白了他一眼，“还给他倒酒啊？简直是浪费了酒水，他懂得个屁啊，塔楼老妖，除了装神弄鬼还会知道什么呀？”

聂掌柜把脸拉了下来，指着悻悻不悦的舍安说：“王公子啊，你这个仆人还真记仇啊，算了，我老的向你们小的赔不是了。”说着拿起酒壶为他倒了一碗，“来吧，小兄弟，我可是从未给下人倒过酒哦，你喝了它不许再生气哦？”

舍安白他一眼不吱声，王充劝他，“行了，舍安，聂掌柜这是多大个面子啊？你就喝了它吧。”又看着聂掌柜说：“说话可要有依据，我看牛健平身为牛家的长子还算谨言慎行，人也不坏。”

聂掌柜把脸一歪，“王公子，我说你年轻，你就是年轻，看事情喜欢从外表入手……这个牛健平啊，看似稳重、正直，那都是在众人面前佯装出来的，实际他的内心要多阴暗有多阴暗……”

舍安拿起聂掌柜为他倒的酒碗喝了一口，“老妖，你说这话可要有根据，不能胡乱对一个人下这样的结论哦？”

王充立刻数落他，“舍安，你都已经喝了聂掌柜倒的酒了，怎么还不改口啊？”

聂掌柜嘿嘿一笑，“得，随他怎么叫吧，好久没听人叫这个绰号了，哈哈。”

舍安听了大笑，“哈哈，敢情你真有这个绰号啊？”

聂掌柜得意地把玩着脸上的一撮毛，“欸？这个绰号可不是什么人想得就能得到的哟，必须具备真才实学才行……”

三个人嘻哈笑了，王充还是最关心牛家的事情，“那牛健平都做哪些坏事了？有一件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聂掌柜严肃起来，“嘿，我这次进牛宅，还真看见他干遭雷劈的事情了……”见王充和舍安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更来劲了，“你们猜，和氏屋里的小莲是谁弄死的？就是他牛健下的手！”

王充听了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他为什么要杀害小莲呢？当真是你亲眼看到的吗？你仔细道来。”

舍安也是一百个不相信，摇着手说：“老妖，你少骗我家主人，我们虽然年幼，但是经历的事情并不少，别弄这些太明显的谎话来懵人，没大意思。”

聂掌柜见这两个孩子不相信，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哎哟，你们这两个小后生，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看来啊，不能跟小孩子开玩笑，不然等你说正经事的时候也不信任你……”

王充又重复问道：“聂掌柜，你先莫急，再详细说一遍，让我来仔细分析一下，若是谎言还是会有破绽。”

聂掌柜正色地说：“我是午餐后悄悄爬墙进入牛宅的，我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很快就知道你被和氏安置在这塔楼贵堂里面，可是和氏频繁进出，我哪里敢贸然闯进来见你呀？便在外面悄悄地转悠，突然看见那个牛健平和一个妙龄女子在说话，后来知道那个穿绿色衣衫的女子就是和氏的丫环小莲……他们两个站在井口边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谈一些什么，后来，这个牛健平趁那个小莲不注意，一下子将她推入井里面，然后眨眼间逃之夭夭了……”

舍安听呆了，“竟然会有如此阴毒之人？”

王充也瞪大了眼睛，“原来小莲真是被推入井里去的呀……”立刻追问：“那你为何不跑过去救人？”

聂掌柜苦笑着脸解释，“我是跑过去了，但害怕被那个牛健平发现动作迟缓了一点，不过，我若是立刻跳入井水里去还来得及，可是这时候牛健平的夫人——牛家大儿媳大叫着跑了过来，我怕被发现立刻跑回去躲藏了起来……王公子，你说这件事情能怪我吗？”

王充眨巴着眼睛冰冷地说：“此事虽然不能全怪你，但你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小莲是一条人命啊，你进入牛宅又不是偷窃，被发现有何可怕？你理应先跳进井里救人再说啊，你说对不对？”

聂掌柜也拍着桌子挤眼泪，“可不是吗？我为此事一下午都在自责，我这不就是见死不救吗？这与动手杀人有何区别啊？”

王充连看都不想多看聂掌柜一眼了，“咳，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聂掌柜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我对你很失望。”

聂掌柜也有自己的解释，“王公子，你听我说啊，你知道我当时一刹那间是如何想的吗？牛健平跑开之后出现的是牛家的大儿媳啊，我想她会立刻出手救那个小莲的呀，因为我当时还不知道她就是牛家的大儿媳，只猜到是牛家的某一个儿媳……从时间上考虑也是来得及呀？”

舍安感觉有点糊涂，“老妖，你说的有点乱，我怎么一时捋不清头绪啊？”

王充是何等精明之人，沉思片刻不再埋怨聂掌柜了，“那，这个大嫂跳进井水里救人了吗？”

聂掌柜呆呆摇头，“那个牛家大儿媳一时不知所措，完全乱了方寸，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把我给急的呀？”

舍安却替牛家大儿媳说话，“一个女人怕水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种关头一般人都会像她这样……”

王充盯着聂掌柜，“没时间了，你应该站起来喊人的呀？”

聂掌柜又要哭，“是啊，我是站了起来要喊人，可这时候牛家大儿媳先喊人了，声音还蛮大，没多久管家和家丁们跑过来救人了，咳，但是已经迟了……”

王充拍着双膝慨叹，“这场灾祸本应该躲过去的呀？”

聂掌柜突然冷笑，“躲过去？王公子，只要那个牛健平想杀她，这是迟早的事情，她一个家奴能斗得过诡计多端的牛家大公子吗？简直是笑话。”

舍安也说：“公子，老妖说的有些道理，那个小莲就算被救上来了，可她要是指证牛家大公子，你说有几个人会相信？心理就算相信一切都是事实，可有哪个肯出来帮一个家奴说话？”

聂掌柜拍了一下舍安的肩头，“嘿，你跟小莲一样也是做家仆的，最了解做家奴的处境了，完全有发言权。”

舍安顶开他的手，“谁跟她一样啊？你再这样说话我打肿你这张脸？！”

王充竟然噗嗤笑出声来，“好了，我明白聂掌柜说的意思，那个小莲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了，是吧？”

聂掌柜像是见遇到知音双手握住王充的手佯装流泪，“王公子，你若是这样说，我的良心便安稳一些了，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抱着愧疚之心郁郁而终，我这样说你可否相信？”

舍安替主人摇头，“不不，我不信，你这只老妖怎么说也是有钱之人，离那些达官贵人更近，对小莲的死最多是一时冲动，过不了三天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看着王充说：“公子，你说是不是？”

王充没有回答，聂掌柜老大个不乐意，把脸拉得比犁还长，“你这孩子，我有两个钱是不假，但是你不能拿我跟那些没有人情味儿的权贵们相提并论啊？瞧，我这不是跟你们穷苦书生坐在一起吗？”

王充立掌打住他，“聂掌柜，咱们莫论无用之事，赶紧商量下一步如何去做？”

聂掌柜愣了一下，“什么下一步？下一步好办啊？你赶紧见牛家六公子，只要生意谈妥当了，咱们二人拿上一千两黄金走人了事，哈哈。”

舍安听了吃惊不小，“公子，你跟这个老妖在做什么生意？我可是猜到了一点，不就是一张破狐狸毛皮吗？哪来的一千两黄金？”

王充对舍安摆了摆手，“这件事你不必知道。”

聂掌柜也拿态，“就是啊，这是我和你主子间的大事，你一个下人多什么嘴啊？老老实实跟着，需要的时候打打下手就行了，真是。”

舍安想对他挤鬼脸，“该死的老妖，有你叫苦的时候。”

王充对聂掌柜诡秘地一笑，“聂掌柜，若事情这样顺利就好了，你不要忘记牛家正在经历一声天劫，倘若牛家瞬间分崩离析，咱们这笔买卖还能做成吗？”

聂掌柜的表情顿时冻僵了，“这个……牛家分崩离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步啊？牛家早早完蛋了，和氏哪里有钱买两张银狐毛皮啊？哎哟，这就难住我了”

王充表情淡然地说：“聂掌柜，莫愁，办法还是有的，只要我们潜伏在牛家内，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你想会怎样？”

聂掌柜茅塞顿开的哦了一声，“此事可为，此事大有可为啊！”还缓缓竖起大拇指，“王公子好主意！若是我们将这个妖孽揪出来，他们牛家肯定会多出三千两黄金感谢我们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