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突击!
午后,特警组、重案组都汇聚到北大坝派出所会议室里,没一会儿,梁川带着缉毒组的五名同志也进来了。三十来人将不大的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派出所所长姓肖,他让大家称呼他为老肖,一脸和善样,一看就是多年做群众工作的。特警组长叫施军,全十个人,只有他一个是六零后,其他都是八零后、九零后,高强度的训练对年龄有很高的要求,而每年末位淘汰也确保了留下来的特警都是精英。缉毒组的人表面看起来有些阴森,他们埋头玩着手机(或是联系着线人),但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到他们冷若冰峰的目光。再看重案组这边,除了肖扬作为在场的唯一女性而显得有些鹤立鸡群,龚建和聂风远两人在那儿说着段子打着趣,陆冰心则闭上眼睛,貌似在养神,但实际上却在将那天傍晚发生在不夜城的爆炸事件进行复盘。
人到齐后,肖扬先来到会议室正中央,将欢欢的头像和资料投影到幕布上,然后介绍线索的来源和解救的目标。关于欢欢牵扯到案子,肖扬并没有多少,她只把是把欢欢比作一起重大系列案件的钥匙。
肖扬介绍完毕后,梁川站起身来,说明他们缉毒组的来意:“我们对这个废旧汽车修理厂已经盯了一段时间,根据修理厂周边河流下游取水化验,我们怀疑其内部可能存在制造冰毒犯罪情况。在盯梢过程中,我们发现出入人员都很面生,应该不是本地涉毒人员,不排除这些人来自境外,且配备了枪支。”
听了梁川的介绍,派出所所长老肖搓了搓手,说道:“这家废旧汽车修理厂起先位于集镇外的公路上,后来集镇整体搬迁,修理厂没有了生意,将有用的设备转卖,剩下破铜烂铁便扔到河边的一个大院子里。院长背靠河道,面前是一大片荒滩。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兔子在上面跑,都能被发现。”老肖说完,刚要坐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弯着腰,有些歉意地说:“修理厂原来只有一个老头子带一条狗看管,老头子很老实,所以我们就疏忽了日常检查,没想到如今成了绑架窝点和制毒工厂,实在是工作疏忽啊。”
老肖说完,特警组的施军站起身,他身后的那一群年轻的特警们也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施军敬了个礼,只说了八个字:“服从命令,指哪打哪!”说完,施军便又和那一群小伙子一同坐了下来。
尽管施军说是要服从命令,但抓捕方案还是由他来制定的,毕竟在突击行动上,特警组的实战经验要更丰富些。
按照施军的分析,由于废旧汽车修理厂外围是一片荒滩,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等大家冲到时修理厂时,乐观的情况是,厂里的不法之徒沿水路早逃窜,将所有毒品原材料、制成品抛洒到河里;不乐观的情况是,他们据守修理厂,凭借其各种掩体向外射击,别说人质欢欢的性命安全了,到时候大家都得成为活靶子。
因此,施军如此布置抓捕:临近傍晚,无人机先靠近侦查,摸清院内人员数量和武器配备,缉毒组五人、特警组五人以及重案组四人分乘两艘快艇埋伏在附近的河汊,负责突击抓捕,特警组另外五人和派出所民警则潜伏在修理厂外围的堤坝下方,负责对陆路逃窜人员进行控制。一切以无人机抛射掷爆震弹为行动开始信号。
完成部署后,大家便分头行动,各自准备武器装备。重案组装配步枪是85式微声冲锋枪,这是国产设计和制造的一种7.62毫米口径轻型冲锋枪,主要以单发和点射火力杀伤200米以内敌有生目标,具有结构简单、体积小、重量轻、精度好、近距离火力强、携带使用方便的特点。特别适合山地、丛林、短兵相接、城市巷战及解救人质的战斗。重案组装备的短枪是92式半自动手枪,9毫米口径,威力大,装弹量也大,比传统的64和77手枪更加适合实战处突使用。完成枪支调试后,陆冰心出了院子,开始试飞无人机。肖扬坐在花坛边上,边擦拭手枪,边仰头看陆冰心的无人机。
枪的各个部件擦拭,组装完毕,肖扬端起枪,对着无人机,进行空枪练习。肖扬的嘴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啪。”无人机却像是突然中弹,急急坠落。肖扬不禁站起身,即将坠毁的无人机却突然拉伸,然后直直飞向肖扬,陆冰心一脸鬼笑。肖扬并不躲闪,无人机即将撞向肖扬前,突然悬停,慢慢降落在地上。
肖扬捡起无人机,赞叹道:“飞得不错。”
“现在国产无人机在性能上已经甩国外同价位的好几条街了。”
肖扬将无人机翻过来,看到电机下面有两个用水笔写的字:风筝。
肖扬问:“你叫它风筝?”
陆冰心点头。
“很形象。”
陆冰心接回无人机,拆下叶片和电池,并将电池连接上充电器。陆冰心说:“它已经在天上飞了快两年了,这还是郝义军买给我的生日礼物,他知道我喜欢捣鼓点这些东西。”
提到郝义军,两人有点沉默。陆冰心漫无目的望着天空,肖扬则将枪套的卡扣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你害怕吗?每次行动前?”陆冰心突然问。
“有时候会。”
“什么时候呢?”
肖扬想了想,然后说:“在机关的时候,行动并不是很多,主要都是些无聊文书的流转,敲敲键盘,写写报告一类。你知道,对于一个马背上长大、胸怀草原的女孩,这得有多无聊。”肖扬呵呵笑出声,然后接着说:“于是,我就不断向领导申请下调基层刑警队,参与大案要案的侦破。当我对案件比较清楚时,行动时就踏实许多。但有的案件不同未知情况太多多,而且并肩作战的都是刚见面的同行,自然会有些紧张。”肖扬说完,问陆冰心:“你呢?”
“我啊,”陆冰心也做沉思状,仰望天空,肖扬又看到了陆冰心修长的睫毛。“你知道的,我在街头长大,啥本事没学会,就学会跑得快了。”
“拉倒吧!”肖扬捶了陆冰心一拳,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行动在傍晚十分开始。已进深冬,黄昏仅仅是短暂的一瞬,河汊里的陆冰心放飞了无人机,迎着夕阳,飞临到废旧汽车厂上。操作面板上:两条狗,一个人在院内逡巡,两间屋内有亮光,拐角一间屋子的烟囱冒着烟。除此之外,就是院内外许多废旧汽车残破的躯壳,冷冷地堆在一起。
施军抬腕看了看表,就要到晚饭的时间。无人机悬停在院子上方两百米处,静待夜色慢慢将其染成黑色。又有一个人从屋内出来,他从走廊搬来一张方桌,又摆上几把椅子。几盘菜端了上来,一共六个人围在桌前,喝酒吃菜。
梁川低声问一句:“现在抛爆震弹?”
施军摇头:“再观察一下,确定目标人欢欢的方位。”
又过了会儿,其中一个人放下筷子,捡了两个馒头,进到西边拐角处的屋内,把另一个人换出来吃饭。肖扬指着屏幕说:“至少七名犯罪嫌疑人,西头拐角的屋内关押着欢欢。”
施军点头,下达命令:“各组准备,三二一,行动!”
两枚爆震弹从无人机下方释放,落入院子,接连发出一声巨响,同时激起一道炫目的光。冲锋舟迎着光驶入修理厂后方的临时小码头。施军组长带着特警们冲在前面,重案组和缉毒组守卫两翼。陆冰心走在重案组的最前面,身后是肖扬,她将一只手搭在陆冰心的肩膀上。
特警用破门锤撞开院子的后门,其他队员鱼贯而入,然后是重案组,然后是缉毒组,一行人进入院内迅速散开,奔赴各自的目标。而此时,院内亮光刚刚散去,但爆震弹的烟雾还在。一个人摇摇晃晃就像冲在最前面的施军枪口上撞去。施军一秒钟将其摔倒,身后的特警则在下一秒将其背拷在地面。
此时,院子前门出现响动,有人突然高喊一声:“警察!”,紧接着便是一声枪响。所有人一惊,压低脑袋,然后又是两声枪响,轰隆隆,是猎枪的散弹。烟雾已散,白炽灯下,一人端着猎枪,还没等第四声枪响,施军连发三枪,全部打在对方的脑袋上。另有一名歹徒挥舞砍刀从侧翼向重案组冲来,眼见大刀就要落在肖扬的脑袋上,肖扬右手持冲锋枪档过刀锋,左手抽出手枪,抵住对歹徒胸膛,又是连续三发子弹,打爆了对方的心脏。见两名歹徒被击毙,有人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还有人向院外冲去,被从正面压过来的特警和派出所民警给控制。
院内情况稳定后,缉毒和特警组配合,清理每一个房间。 重案组则直奔可能关押欢欢的那一间屋子。陆冰心冲在前面,肖扬次之,龚建和聂风远再次之。陆冰心撞开了房门,外间空无一人,里间则遮着门帘。肖扬一个箭步,冲到门帘前,肖扬却听到开保险的一声金属咔哒声。陆冰心猛地将肖扬撞开,一同摔倒在地面。几乎同时,一声枪响,射穿了门帘。已经匍匐在地上的龚建和聂风远举枪,从门帘下方仰角射击,将最后一名歹徒击毙。
肖扬将压在身上的陆冰心顶开,尖叫道:“你没事吧!?”龚建和聂风远也围了过来。六只手在陆冰心身上翻来覆去,检查陆冰心有没有中枪。陆冰心将那些手推开,边喊道没事,边指向里屋。大家进入房间,除了看到那个胸口被血浸湿的歹徒,还在角落里看到了欢欢,她的尸体像一件废品一样堆在那里,脖子上还勒了圈铁丝。
行动结束了,参战方各有喜忧。缉毒组击毙三名,抓获四名参与制毒的犯罪嫌疑人,缴获成品冰毒200公斤,冰毒半成品近1.5吨。特警组通过此次实战,锻炼了队伍。北大坝派出所清除了这一辖区窝点,减少了治安隐患。
唯有重案组,虽然找到了欢欢,却已被杀害。在对被抓获马仔讯问时,他们只是说有个持枪的年轻人把这个女孩交给制毒工场的老大,让他代为看管。再问那个老大在哪里时,马仔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