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贪恋皆由心生,饱暖思**欲吗?

01.

今日凡间一趟,走得确实值当。

若说手握观仙送她的胭脂盒,还大开眼界一窥冥界最隆重的迎待之礼。

她万万想不到当年的神棍道士竟是冥界少主,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一平平无奇的小女子竟与冥界少主拜了把子?

想着想着,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偷乐的动静引得观仙顿下步子,回头瞧得她心里莫名发虚。

宫观围门倏地一关,震得梨花树发颤,惹得躲在树上偷懒打瞌睡的铁伞身躯一抖,误以为雪山林闹雪崩了呢。

若说被挡在观外,不明所以地伸手挠着太阳穴,观仙这是……怎么了?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哪里做得不好?

铁伞见一脸无辜的若说呆站在院前,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伞面忽幻做挠人心痒难耐的羽毛蹭若说的脑袋。

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宫观紧闭的大门,苦思冥想怎么回事呢,便抬手拂开扰人的铁伞:“别闹,我想正经事儿呢。”

正经的若说闹得也无趣。铁伞摇了摇伞面以示叹息,逗若说都无趣了,偌大的宫观还有什么有趣?

世人都说人生在世不称意,哪知它伞生十有八九也不如意啊。

“咯咯……喔……”通往天界之道的右边宫观内,一只随时打鸣的山鸡大摇大摆踱到一脸沉郁的若说面前,好似炫耀般特意绕着她走了一圈又一圈,弄得若说心里更郁闷了。

她忍!忍!谁让这是当初她求着观仙留下来散养的鸡呢?

观仙不沾油荤,以素为食。

她是观仙的徒弟,自然要随观仙修道养性,对天发誓,不开荤只吃素!

可看着山鸡满院跑,她心中多少不是滋味,画饼充饥也难解她心中郁闷。

若说眼露贪婪,倏忽张开手臂就要逮住这只山鸡下油锅,后脑勺便被重重地弹了一下,疼得她“嗷呜”一声。

敛了心中贪欲的若说一脸委屈,冲着紧闭的宫观门唤道:“观仙!”

哪知花生米悉数飞弹而来,颗颗命中她的脑门,见她珍藏的花生米如稻谷洒出竹簸箕似的,她心尖尖儿抽痛哪。

“观仙!”若说双手掩面,落荒而逃,直至躲到梨花树后才安然扛过观仙的以强欺弱。

她躲在梨花树后看着前面一雪地的花生米掩不住心疼,那可恨的山鸡竟扑棱双翅狂奔而来,颗颗花生米下肚,一点都没浪费。

若说咬牙握拳,真是便宜它了!

铁伞悠悠飞来凑个热闹,金粉字样在伞面显示:你吃得倒一点没浪费,还不如人家道修得快……

不说还好,一说她心中便来气,一只山鸡都修了道,不老不死了,她仍是半吊子一个,还未上修道第一重,封印之魄也未破。

莫非……她真不是一块修道的料?

闻人长羽端坐桌案前,两耳不闻观外事。

可观外阵阵热闹却入了耳,闻人长羽抿紧唇,手握道法宗卷却阅不了一字。

心口的异样让闻人长羽不由得愣怔,他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当初他可孑然一身,如今,他也能如此。

可他为何……因她心心念念那六界中排不上名的同道中人而心里不痛快?

闻人长羽心难静,将宗卷往桌案上一扔。

他活了上千年,竟不知对症,实在愧怍。

闻人长羽瞧着满树梨花落,心如梨花瓣坠沉,最该懂分寸的人应是他。

观外,若说扬着一条竹篾与铁伞合力将山鸡赶入篱笆内。

一听宫观青竹门吱呀一响,若说麻溜地将竹篾往梨花树后一扔,却正中她先前捡来当坐骑而养的某鸟脑袋上。

她赶紧敛了咋呼脾性,明眸眯笑:“观仙。”

随后跑近,讨好似的轻握住闻人长羽的手。

观仙的手也冰得厉害,若说眉心一拧:“观仙,我马上去生火。”

她身为观仙弟子,虽憨傻天资不高,可她总能记着为观仙生火,让观仙身子暖和。

宫观四季如春,这份功劳她可要独占。

奈何铁伞无福消受,日日宿在梨花树下,宁愿受冷也不愿踏入暖和的宫观,怕会烤熟它似的。

“若说,”闻人长羽唤住她,欲言又止,转瞬眉头缓缓舒展,“多劈些柴,宫观每一处角落都不许有寒气。”

瞧着若说得令猛点头那憨傻之气,铁伞无声叹息,说她傻还真傻,将宫观烤得热乎,它进去就觉得如窒息般难受,真是难为道中仙忍受此等非人待遇。

02.

一入宫观,热雾缭绕熏了若说一脸,落满肩头的薄雪一瞬消融。

越过青竹抽丝屏风,若说瞧着那抹伏于桌案上的身影发怔,一头青丝如摊上绸缎布匹垂挂肩头。

碗里的梨花酿一滴不剩,鼻间的食梦香气味都快赶上浓郁梨花香了,蚀骨香毫无生气,唯剩招血香熊熊而燃,与观内热雾扑了若说一脸红晕。

若说轻手轻脚,生怕扰醒了观仙。

她从竹柜里取出她亲手为观仙做的仿竹叶大氅,披在他身上。

微凑近,若说便闻着了观仙身上独有的甘洌青竹气味,让她忍不住贪恋。

兴许是观外寒风呼啸轻敲窗棂,兴许是观内馥郁燃香,若说竟一时迷了心窍,学着观仙脑袋半枕在手臂上。

咫尺之距,她能瞧清他清俊的眉眼,可他眉心却拧得如山涧沟壑小溪般,即便睡着,也好似心难安。

若说后知后觉敛了目光,脸染朵朵红霞,蓦地僵硬起身,局促不安地用手绞着衣衫。

贪恋皆由心生,她这算是……饱暖思**欲吗?

思及此,若说被自己心中的贪恋吓到打嗝,慌忙以手捂掩,偷瞥了一眼仍未醒转的观仙,跌撞离开。

铁伞是何等敏锐,察觉到若说的异样,飘飞至若说跟前。

若说生怕心事被窥探,蛮力推开铁伞,独自躲到梨花树下平复乱蹦跶的心。

梨花瓣悠悠而落,若说手指轻捻着一瓣梨花,目光穿过一路铺就的白,似要盯穿宫观门。

她与观仙相伴七年,她从未细想过,逾越了师徒情该当如何?

若说双手抱膝蜷缩在树下,将脑袋埋入膝盖里,长睫轻覆眼睑,眼前忽蒙上一层黑影。

她心中一喜,抬头却见铁伞正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她眸光一黯,还以为……是观仙醒了呢。

若说打了一记嗝,一脸沉郁,忽闻身后闹出动静。

铁伞反应机敏,伞面倏忽变大,压弯一枝梨花,挡住遇雪而凝成细尖冰柱的毒液,毒液不敌伞面坚硬不可穿,脆折而断。

若说被铁伞护在伞内,她凝眸皱眉,才瞧清了倒挂在梨花树枝上的是一只……蝙蝠!

她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她所捡的鸟儿非鸟,竟是只蝙蝠!

蝙蝠忽地振翅而来,一脸凶相地盯着若说。若说吓得一趔趄,仰摔入雪地里。

铁伞将若说护在身后,可不敌这蝙蝠灵活四窜,一不留神便被它钻了空子。铁伞被蝙蝠绕得头晕目眩,待回神,便见蝙蝠如天箭般直朝若说而去。

若说起身欲躲,却被它吐露的刺、化身冰柱的毒液挡住去路。

蝙蝠双翅抻长,劈散飘雪,凶光毕露,一口獠牙似能咬断人的脖子。若说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咔”的一声。

蝙蝠被牢牢冻住,它受不住凝了一身的冰寒之气,直直坠入厚雪里,砸出一个畸坑。

若说长吁一口气,想不到身形娇小的蝙蝠竟有如此威力。

幸而观仙出手及时,不然她的英名便随着这只小蝙蝠尽散了。

若说拍拍衣衫上沾满的雪,转身跑近,瞧着倚在宫观门上虚弱的观仙,忍不住问道:“观仙,你怎么了?”

闻人长羽收回眸中的担忧神色:“我没事。”

他只饮了一碗梨花酿,便觉混混沌沌,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后再辨那碗梨花酿,才知那碗里掺入了一缕噬梦草。

此草无色无味,与香露草无异,一不留神便会认错,噬梦草如其名,噬梦吸食记忆以此化肥料,壮大族群。

若说不放心,踮脚伸手覆在闻人长羽额头上,却觉不出异样:“观仙,你真的……无事吗?”

闻人长羽眉心皱了皱,慢半拍地抬手轻推若说的手腕:“没事,”随后将目光落在砸入雪里的蝙蝠,“你想怎么处置它?”

一想起这蝙蝠,若说心里便添堵,她好心好意救它,却不料差点伤在它那獠牙下。

“真想将它烤了、烧了……”若说声若蚊蚋,偷瞄了一眼闻人长羽,随即改口,“我就想想,就它……没几两肉。”

见观仙抬手欲给蝙蝠一个痛快,若说心软了,蓦地拉住观仙的袖子:“观仙,不可杀生,不如你教我法子……我可是你的弟子,要被人知道,堂堂道中仙的弟子竟连坐骑都不曾收服,岂不笑掉大牙?”

说来说去,她就是想将这只未修成形的蝙蝠收为坐骑?闻人长羽眉头一松,随了她。

一只小蝙蝠,成不了气候,她若想留下,那便依了她。

闻人长羽伸出手,空掌划开手心,鲜血凝成珠状,晶莹剔亮地浮在半空中,如红色蒲公英。这一幕似曾相识,深藏于脑海深处……

“以血为引,驯服嗜血为生的蝙蝠,它便会为你所用。”

若说听得零零碎碎,她只担心他的伤口:“观仙。”

虽知他法力高深,这一点小伤口对他来说不过如挠痒痒般,可她仍忍不住低头去瞧他的手心,发现伤痕倏忽愈合,心没由来一松。

闻人长羽不去瞧她眼里流露出的担忧神情,轻轻一扬袖,细如雨滴的血珠凝成一颗豆大的血珠,泛着光泽。

若说小心地接住,如护着珍宝般。

03.

铁伞伞柄扎入雪堆里,心一软,便做了若说的软靠垫。

若说悠然嚼着下油锅炸得金灿灿的花生米,心情倍好地哼起一小曲儿,大方地将花生米分了一小半给一旁埋头而眠的山鸡。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被五花大绑的蝙蝠,在柴火烘烤下,其身上冰寒渐消,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抖了抖身子。

见它扭着身子不停反抗,若说有些头疼,嘎嘣咬碎一颗花生米:“安静。”

闻言,蝙蝠果然安分了许多,好似认命了般,任凭自个儿倒挂着被绑在一根木桩上。

若说咂咂嘴,掏出观仙特凝的血珠,真是便宜这只蝙蝠了,为让它听令于她,竟然是以观仙之血为引。

思及此,若说心中郁郁,将血珠往火堆里一丢,火花瞬间一冲而起,烟灰拂了若说一脸。

一片殷红中,一抹赤身身影越渐清晰,惊得若说大声尖叫,怀里的花生米尽数散落。

铁伞冲天飞起,惹得若说背没了倚靠,直挺挺地摔在雪地上。

铁伞以伞为衣衫,为其蔽体,哪知这人不知羞,竟还想推拒它的相助。

若说被吓得结结巴巴,她觉得自己的眼离瞎不远了!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那人一脸蒙,他一只蝙蝠穿什么衣服?

“我……”等等,自己会说话了?他手覆上喉咙,忽发觉自己异样,学着若说大声喊叫,自己……化成人了?

铁伞被他吼得受不了,再也顾不得他未着片缕,抽身而退。

铁伞一退,他更为惊吓,顺势抓住山鸡以此遮挡,以保他的清白。

若说双手掩面,不敢去瞧:“你你你……你是谁啊?”

“我我我……我也不知我自己是谁啊?”

若说仰天大号,极力想逃离这个是非地,奈何她的脚踝突然被生生扼住,对方赤身,她不敢再有一点动作,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凡间传言,要是男女瞧见了彼此的身体,定会生小娃娃的!

“救命啊!”他撕心裂肺大喊,山鸡顺势挣脱而逃,徒剩他死死抓住若说的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若说真想将他一脚踹开,该喊救命的人是她好嘛!

……

“救命啊!”

“救命!”

此起彼伏的救命声闹得宫观不安生,铁伞见状,也不知该当如何。

一树梨花尽落,将化成人形却赤身的蝙蝠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若说闭眼大叫,殊不知蝙蝠早已被定住。

闻人长羽轻踩雪地而来,望着趴在地上闭眼嘶喊的若说,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弧度:“若说。”

若说眼角蓄着眼泪,嗓子都喊得嘶哑了,委屈巴巴地抬头瞧着闻人长羽:“观仙!”

若说脚一使力,一脚踹开了可怜的蝙蝠,猛然撑地而起,直接将闻人长羽扑倒在地。

闻人长羽毫无防备,被若说扑了个满怀,忽听见怀中的若说压抑的抽泣声。

“若说。”他扬在半空的手不知该如何。

“观仙,”若说抽抽噎噎,“我……我不想生娃娃。”

闻人长羽眉头一紧,不明所以,却因她此刻的梨花带雨心倏地一紧:“怎么了?”

若说抬头,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可一瞧见观仙的脸,她便只顾得哭了。

见状,还是铁伞挺身而出,将所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上报给道中仙。

若说羞红了脸,甚觉得委屈,头埋在观仙的胸前,任凭观仙如何好言相劝,死活都不愿起身。

“观仙,我……我不想生娃娃。”若说喃喃地重复。

闻人长羽哭笑不得,手忍不住轻覆在她微颤的背脊上,像在擦拭一件珍宝似的来回轻抚。

按凡间之龄算,她这个年纪怕是都儿女绕膝了。

他身为道中仙,如何与她解释男女之事?此事委实不妥。

“若说,你所担心的不会发生。”闻人长羽怜爱地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止哭。

若说强行忍住眼泪,可身子还是不禁轻颤:“真的吗?”

“真的。”

他的瞳孔深邃幽黑,简单的两个字经由他说出来,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我信,只要观仙说的,若说都信。”若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眸。

飘雪纵情飘落,一片菱形白雪轻落至观仙的眼睑上。

若说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轻捻去他眼睑的那一片湿润。

周遭静谧无声,好似整座偌大宫观,唯剩她与他。

目光交汇,她的眸里满是他,他的眸里除了她,还有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天……

04.

自上回那只蝙蝠闹出那档幺蛾子后,他便被观仙打回了原形,不到万不得已,他皆以原形示人。

若说双手端着一篮子谷米苞欲去前院播撒,前路便横空飞窜出一抹黑影,惊得若说步子一顿:“纽蝠!”

既然破例将他留了下来,自然得为他取一名,她是观仙之徒,那他亦是观仙之徒孙,那便唤他“纽蝠”吧。

“纽蝠,别闹。”

只见纽蝠扑棱着翅膀,一副拉低若说干活效率的嘴脸。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不就是想扰得她心烦了,让他幻化为人吗?

噢,对了,被打回原形,他便不能言语了。

难怪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谁让他当日那般欺负了她,她觉得观仙此举还罚得轻了呢。

为免扰到道中仙凝心屏神修炼,登上天仑第九重最高虚境,若说只得与铁伞合谋将纽蝠五花大绑在梨花树干上,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这细金柔丝。

此乃天界绑人犯专用之绳丝,牢固得很。

“阿伞,干得不错!”若说得意扬扬地拍了拍手,“这样就不会打扰到观仙的修炼了。”

纽蝠委屈!双脚一蹬,气得翻白眼装死!

铁伞笑得伞面直往后仰,最后栽进了若说为埋酒酿费力挖的雪坑里。

若说双手叉腰,一脸无奈:“阿伞,我的坑被你坑大了。”

铁伞倏地从坑里蹿出,迎着飘雪顿在半空中,望着踏着袅袅云雾而来的白特神兽。一见白特神兽,铁伞立马觍着脸迎上去。

“哎,铁伞还以身相迎……”文昌帝君扬起笑,却发现铁伞擦过他身,迎的人并不是他,心里一阵失落。

“文昌帝君。”一听若说的声音,文昌帝君心立刻暖了起来,想来他在这冰寒宫观也并非全无人气呀。

文昌帝君手拎两坛酒在若说眼前晃了晃:“小若说,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一见酒,若说垮下脸:“文昌帝君,我家观仙不宜喝酒。”

文昌帝君啧啧两声:“小若说,这酒我是专门带给你的,”他食指轻敲着如羊脂玉似的酒坛子,“这是花神君专门为你采酿的花蜜香露。”

“花蜜香露?”若说不禁倾了倾脑袋,“闻着真香。”

若说二话不说抱过酒坛子:“这花神仙娥定是个好人。”

文昌帝君背着手踱步,瞧了一眼紧闭的宫观:“嗯,花神确实不错……奈何有的人不懂哪。”

“什么?”若说抬头,“文昌帝君,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哪?”

文昌帝君抿抿唇,伸出一根手指轻弹了弹若说的脑门:“小姑娘家家,以后你就会懂了。”

“什么什么?”若说被勾起了好奇心,非要文昌帝君说个明白。

文昌帝君被若说缠得没法子了,顶着被闻人长羽折断全身肋骨的风险将事情简要地告诉了若说。

若说虽听得发蒙,却听明白了:“花神仙娥恋慕观仙?”还恋慕了好几千年?

若说心中苦得发涩,撇着嘴抬头瞧着雪山林唯一的一棵梨花树。

原来这梨花耐寒绽放,全是因为花神仙娥的心意……哪怕迎料峭也能开满整棵树,香味萦绕整座宫观。

若说垂眸盯着怀中的酒坛子:“仙娥喜欢的是观仙,那送酒给我作甚?”

文昌帝君没有注意若说神情的变化,自顾自地解释:“你那观仙重情重义可是天界出了名的,花神送你花蜜香露自然是爱屋及乌。”

“小若说,花神乃绝世佳人,与你家观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文昌帝君瞧着若说眸光涟涟,还以为她是喜极而泣,“玉帝已有心撮合他们,此次玉帝生辰宴会上,便是要昭告六界这一喜事。小若说,你就等着见你的师母吧……”

师母,师母……

一整天,若说脑子里都是文昌帝君所说的话,无心做任何事。

文昌帝君何时离开她都不知道,盯着怀中焐得温热的酒坛子,哀叹一口气,她这酒……不该收的,现在还能退吗?

纽蝠扭了扭腾空的身子,背蹭着树皮发出嘶嘶声响,扰得若说心越难平。

“纽蝠,安静。”若说将气撒在无辜的纽蝠身上,连带着身侧陷入花痴的铁伞也遭了殃,“阿伞,你要是浑身痒痒,我也给你绑树上。”

铁伞不知哪儿惹到了她,为免惹祸上身,逃之夭夭。

梨花忽而坠落,正巧砸中若说的脑袋。

若说拿下脑袋上的梨花,愁上心头,哪怕观仙的命中人不是花神,也定是有仙品官阶的仙娥。

她……不过是小小凡人一个,得了上苍眷顾,才能拜入道中仙门下。

若说抬头,紧紧盯着宫观,她……想长长久久陪在观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