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在热搜里看到他的前女友和未婚夫的绝美爱情
就算难过，太阳还是照样升起。
第二天，白雪芩准时出席公司的董事大会，她妆容精致，神采奕奕，没露出一丝怯懦和疲倦。
如方十安所料，吴仲明一宣布由白雪芩暂代董事长职务，现场就炸开锅了，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董事们脸色一变，吵开了，有同意支持的，有不表态的，更多是不同意质疑的。
“就她？凭什么？凭她投了个好胎？我的钱可不想打水漂！”
“胡闹！我不同意，我要求现场投票，重新选暂代董事长。”
“刘总，”吴仲明微笑道，“白董事长是有一票决定权的，他这个决定是符合公司规定的。”
“那规定得改一改，这明显不合理。你看看现场，谁不比她有经验有分量？”
“这个刘总您放心，白总从小跟着董事长耳濡目染，虎父之下无犬子。”
“是吗？我看未必。”
白雪芩看着底下各怀心思的前辈，试图安抚一下，但没等她说几句，很快就被压过去。她太年轻了，还难于服众。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笑意满眸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他长得极为英俊，眉眼看过去有一种让人心生好感的温润，未语先笑，还没走近，就开了口：“这么热闹？叔叔阿姨们在吵什么，知道的以为我们在开董事大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比武论剑呢。”
这话听着就不像好话，董事们不高兴了，横眉冷对：“你是谁？白氏的董事大会，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哦，原来您还知道这是白氏，是白叔叔的公司，刚才我在门口，还以为改姓刘了。”方十安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盯着闹得最欢的刘总，眼神慢慢地收敛，笑意已褪去，他不客气地盯着他，直到把刘总盯得不自觉地移开视线，才走到白雪芩身边，很亲昵地看着她，眼神温柔，“至于我，当然不是外人。”
他面对众人，微微一笑：“介绍一下，鄙人姓方，方十安，是你们暂代董事长白雪芩的未婚夫。”
“未婚夫？”董事们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方十安还是笑，望向白雪芩：“白雪，不介绍一下？”
白雪芩反应过来，也站了起来：“方十安，方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他们公司的代码600698，呃，我们是有婚约。”
“他是有本事，可方氏的人凭什么要掺和我们白氏的事？”刘总又叫嚣起来。
“那再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我方十安就是你们白董的助理了。”方十安望着刘总，笑得十分亲切，“这位刘总，刚才您说白雪没经验，那我一个拥有掌管上市公司多年的董事长给她当助理，应该够分量吧？所以，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得亲切，可眼神可谈不上亲切，实力演绎什么叫皮笑肉不笑，刘总没再开口了。
少了出头鸟，再加上吴仲明四两拨千斤从中周璇，还有方十安坐阵，白雪芩没经验，他是一路杀出来的，董事们开口一句，他十句等着他们，以一敌百，白雪芩人生的第一次董事会竟也开下来了，最后，大家也算是默认了她暂代董事长的决定。
会议结束，众人散了，白雪芩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只感到挫败。
吴仲明带她到白华的办公室，再交代一些工作事宜，也离开了，以后，这就是白雪芩的办公室。
白雪芩对爸爸的办公室并不陌生，但每次都是坐没多久就跑了，从没仔细看过这间房子。现在看，不像办公室，倒像一间书房，白华爱喝茶，屋里有泡茶桌，他长年练字，角落处有一张偌大的木桌，桌上全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笔墨纸砚，墙壁上也挂着他的书法作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她也懂，似乎从来没有做到。白雪芩盯着字发呆，隐约觉得那些肆意欢笑没心没肺的日子不会再来了。
“发什么呆呢？”方十安打断她，笑眯眯道，“白雪，我这千里迢迢跑过来帮你吵架，你是不是起码得给我泡杯茶润润嗓？”
白雪芩反应过来，失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她走过去，笨手笨脚地要泡茶，但一看就是个新手，最后还是方十安自己来了。他泡茶的动作可谓行云流水，十分优雅，恍惚间让白雪芩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了，仿佛他们都没长大，她和十圆打打闹闹，他在一旁安静作画。
方十安边泡茶边说：“却说，还是叔叔教会我泡茶的。”
他把一杯泡好的茶放到白雪芩面前，又自话自说：“其实除了教我泡茶，叔叔还教了我很多事，比如怎么经商，怎么交际，怎么打败对手。”
当年，他赶鸭子上架，接手方氏，给他最多帮助的就是白华。婚约不过是玩笑话，只要白雪芩不愿意，没人当真，但两家多年的情谊是真。
“所以啊，白雪啊，你放心吧，我今天说是你的未婚夫，只是权宜之计，只不过为我的出现找个合理的说辞。你别怕，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方十安很认真地解释。
“我知道。”白雪芩点头，她知道，方十安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他是真正的君子，她也诚恳地道谢，“十方，你今天来，我很感激。”
“我们之前就不用说谢，”方十安摆手道，“叔叔把你交给我，可没等你出师，他就出事了。你放心，你没出师之前，我会陪着你的。”
“我——”接连的打击让白雪芩有些挫败，她不自信地问，“我能独当一面吗？”
“当然，你可是我方十安的徒弟，我带出来的人，以一敌百。”方十安坚定温和地看着她，“白雪，接下来，我会陪你打打怪升级，你以后也会是最强的王者。”
是吗？她能做到吗？白雪芩喝了一口茶，茶略苦带涩，但润喉清爽有茶香。她突然想起以前爸爸叫她喝茶时，常说的一句“白雪，茶要细品，就像人生，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顺风时切莫得意忘形，逆风时也别妄自菲薄”。
是的，别妄自菲薄。白雪芩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有方十安在，她又肯努力，会守住公司的。她看着这偌大的办公室，觉得没那么空了，她会把这房办公室还给爸爸的。她才不想要这中老年风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应该是贴满白晨光海报四处可见他的周边，追星女孩就要有追星女孩的样子，这不是她的，这是爸爸的。
她会守着，直到爸爸回来。
当天，白氏董事长术后昏迷不醒，女儿白雪芩接手集团管理的消息上了新闻。
本是很正常的一条商业新闻，就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歪楼了，不知是谁，把方十安出席白氏董事长会议的照片传到网上，还配上四个大字“实力宠妻”。
爆料人还在照片下面配了一段文字：这是什么样的绝美爱情？原来小说中的豪门爱情真的有！宝们，你们是没看到当时场面，董事会的老头们差点把我们的小白千金给生吞活剥了，这时候他来了，他来了！她命中的男人来了！
方十安，方氏现任董事长，19岁父亲车祸身亡，仓促间接手集团，凭着过人的能力和手腕，超高的智商和情商，不但在集团站住脚，还成功地把业绩翻了一番。集美们，小说没有骗人，有钱又有颜的总裁真的存在，呜呜呜，就是他是别人的男人……
爆料者在评论区绘声绘色讲述，董事们是如何的凶残，白雪芩是怎么的被打压欺负，好可怜的一朵小白花，父亲昏迷不醒，这些野心勃勃的人还来夺权，方十安是如何的闪亮登场，解救未婚妻于水火之中，如何的掷地有声，别人欺负他未婚妻，他就来给她当助理。
“你们是没看到当时他的神情，一张笑脸，可是身后五十米大刀已经脱鞘。对着别人就磨刀霍霍，可看向自己未婚妻眼神就温柔似水。”
可能这庙网友太闲了，也可能俊男靓女实在养眼，现实中猥琐男又太多，绝美爱情又太少，这条帖子不知道怎么就爆了，然后又有人把它搬到微博，接着不断有人站起来爆料，接着又有发现超话里“方总和他的美貌小助理”那个冷CP，超话冷归冷，也就方十安公司那几个CP粉在打卡，但照片多啊，还都是那么有爱温馨的日常。
一时间，商业新闻直接变成花边新闻，还冲上了热搜，到处都是方十安的表情包——什么“我的未婚妻，只有我能欺负”“今天又是日理万机给未婚妻当助理的一天”“这是我公司的股票代码，够分量吗？”，配图无一不是西装革履的方十安站在白雪芩身边，眼神坚定地护着她，要么，就是温柔地看着她。
这么一看，他们真是非常有爱的一对。
白晨光也看到热搜了，他在热搜里看到他的前女友和未婚夫的绝美爱情。
她说过，他们没有什么，婚约也只是开玩笑，谁也没有当真。白晨光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比谁更清楚，网上所谓的爆料真真假假，添油加醋，大多不可信。但有个铁打的事实，就是白雪现在很难，而方十安能帮到他。刚才白晨光去看了白氏的股票，连跌三天，今天竟小涨了一把，他一句话，一个热搜，让投资人有信心了。而自己呢……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白晨光放下手机，看着桌上放着的银行卡，这是他刚收到的，白雪最后还是退回来了。他们的恋爱时间太短了，他还来不及送她什么，她也什么都没留下。分手不过是昨日，可现在想起他们之前甜蜜的日子，却像一场梦，一切不像真。
白晨光没忍住，给白雪芩打电话，电话通了，看来和平分手后，她把他放出来了。
白雪芩很快就接了，却半晌才开口，试探地叫了一声“大白”，语气没了以往的亲昵。
白晨光应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很想她，也想为她做点什么，半天，他才说：“白雪，我不知道你这么难。”
这阵子，一定是她最难熬的日子，可陪伴在她身边的不是他，帮她挺过去的，也不是他。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什么都帮不了你。”白晨光又说。
白雪芩没说话，手机只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她不再是那个在他面前嬉笑怒骂的白雪芩了。白晨光眼圈又红了，想起那些铺天盖地方十安的表情包，他低声说：“你把银行卡退回来了，你什么都不要。要、要我是方十安就好了。”
这样他也能站在她身边，护着她，别人要嫌他没分量，他直接报股票代码。可他不是，他只是一个流量，他收入很高，但能力和收入不匹配，他只是被时代的风口吹上天的一头猪，可能哪天就摔下来了。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新人来了，就算曾经称王也会被遗忘。
他是那么的难过自责，白雪芩终于开口了，她哑着嗓子说：“大白，你不用是方十安，也不用是任何人，你只要是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可我很没用。”
“你就是你，不用和别人比。你也不是没用，只是大家领域不一样。你很好，你一直很好。”
那为什么还要分手？白晨光在心里问，他没问出口，只是觉得很伤心，到现在，白雪芩还是会维护自己。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问“热搜上的是真的吗？”“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吗？”，但他不敢，因为他不想听到不愿意接受的答案，而且他也没立场了。他那么自责，也很卑微，卑微到不敢去挽留一下他的爱情。
白晨光苦笑，自言自语：“白雪，我、我之前一直以为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可是我连实习期都没过。”
他最后还是没有转正，没能成为她真正的男朋友。
白雪芩没说话，半晌才说了一句：“大白，对不起。”
说完，她就挂了。白晨光也没回拨过去，因为她说过，他们要体面结束，不要留下不好的回忆。体面大概就是不纠缠，有成人的风度。白晨光在努力地做一个有风度的成年人，只是他不知道，原来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有这么多的不容易，要假装不在乎，要假装云淡风轻，要把难过都藏在心里。
他觉得，他没有转正，没撑过实习期，可这短短的时光里，他还是真切地感受到爱情，感受到爱与被爱，然后，被放开了。他短暂地被爱了一下，但是，白晨光痛苦地捂住眼睛，他真的以为他们会长久地走下去。
白雪芩何尝不是这样想。说好的，等他长大了，最后还是松开手。如果一开始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招惹他。
他本来是多快乐的人，现在却学会了掩藏，那么多难过，都是因为她。然后，她还告诉他，以后你的喜怒哀乐和我无关。多渣啊，白雪芩打心眼瞧不起自己。
她放下手机，银行卡可以还回去，可还不去一个无忧无虑肆意天真的白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