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白，我等了你一晚上
白晨光这股邪火憋到酒店，就爆发了。
门一关，他就问：“你为什么不让他去坐副驾驶座？”
他觉得委屈极了，他想让方十安去坐副驾驶座，想和白雪坐在一起有什么错，可她没为他说话，还真想和他们挤在一起。他越想越伤心难过，看白雪芩的眼神都充满控诉。
出乎意料的是，白雪芩还是没站在他边，反而很无奈地看着他，轻声解释。
“大白，十方他坐不了副驾驶座。”
“为什么？”
“他有阴影，”白雪芩见他这不问明白就不罢休的势头，只能往下说，尽量言简意赅，“他经历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他爸爸也在车里，当场去世。当时，他就坐在副驾驶座。”
白晨光愣了，在心里倒吸了口气，他没料到那总是一张笑脸的方十安有这么惨烈悲痛的经历，难怪他每次坐车都先往后座钻，倒是自己刚刚把他逼下车，显得太不人道了。
想到他刚才主动下车化解尴尬的行为，白晨光心里越发愧疚不安，就这么把他扔在原地，只是——
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已经知道错了，也想认错了，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白晨光此时就是如此。他不安极了，脸上却装出强横蛮不讲理的样子，胡乱冒出一句：“你不是和他不熟，怎么连他有阴影都知道？”
这句话说出口，白晨光自己都愣了，白雪芩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不可置信，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她那诧异责怪的眼神又像催化剂一样，更刺激到白晨光的神经，他索性自暴自弃，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刚才我逼他下车，你是不是心疼了？好了，他这么可怜，你不用管我，去陪他好了。”
这句话扔出来，白雪芩的眼神已不是诧异，而是失望，她难过地看着他。
这失望的眼神也伤到了白晨光，他、他以为她喜欢他，会一直包容他，现在他发现，原来她的喜欢也不是无底线，这认知让白晨光不禁患得患失起来，她今天对他失望，明天是不是会离开他，毕竟他除了脸，也没什么好喜欢的。他还有个有钱有颜的竞争对手，他们还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他根本赢不了。
想到这，他蓦地冒出一句：“我不拍了。”
“什么？”
“我不怕戏了，我不想再看到方十安了。”
“可你都签约了。”
“那付违约金好了，我又不是没钱。”。
“那、那这么多天，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的付出呢？”
“那——那是他们的事！”白晨光耿直着脖子不讲理道。
白雪芩真是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白晨光这说的是气话，只是气话，也让人窝火。都是成年人，一生气，一不顺心，就甩手不干，这是工作的态度吗？亏她今天还在方十安面前吹了他一波彩虹屁。她知道白晨光有时点孩子气，她喜欢的就是他的天真赤诚，但孩子气也不该这样。
她耐心道：“大白，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这是无理取闹！”
“就算我无理取闹又怎样，我被称为流量之王，就是为了能无理取闹。”白晨光耍赖，“反正我不拍了。”
别的不行，学方十安这句倒是挺快的。白雪芩真是气得哭笑不得，看着面前还死撑着不认错的白晨光，怒道：“你真不拍了？”
“不拍！不拍！我就是不拍！”
“为什么？”
“我不喜欢方十安，我才不要给他赚钱。”其实是不喜欢她和方十安同框的样子，那么亲密，他还不能说什么，剧组还全是她和他的流言八卦。拜托，她是他的助理，要传绯闻组CP，也该是他和她，结果方十安才来一天，就喧宾夺主了！
白雪芩气极反笑：“跟他没关系，我看你就是上头了，不清醒了。”
说着，她也不同他吵，转身就走。
白晨光以为她要离开，追了几步，见她拐了弯去洗手间，又停下来，双臂环抱，摆出“我是流量之王，我有任性权力”的架势。
没一会儿，白雪芩打了一盆水出来，白晨光下意识后退一步，问：“你、你要做什么？”
白雪芩没回答，反问：“戏还拍不拍？”
“不拍！”白晨光死鸭子嘴硬，“他是投资方，谁爱哄谁哄去，反正小爷我不伺候了。”
“那好。”白雪芩点头，眼疾手快地把盆里的水泼了过去，“哗”地从头到脚淋了白晨光一身。
白晨光：“……”
白晨光整个人都被淋傻了，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半天，他才跳了起来，不断跳脚：“冷！冷！冷！”
拜托，这是冬天，就算开着暖气，谁被冷水淋一身也跳脚，他不敢置信地指着白雪芩：“你、你，你疯了？”
“我没疯，我想帮你冷静冷静。”白雪芩面无愧色，态度冷酷地看着他，“现在清醒了，能好好说话了吗？”
“你你你——零下的天气，你用冷水浇我？”白晨光不满控诉。
其实看他像个落汤鸡的样子，白雪芩也不是不心疼的，只是大白今天太令她失望，她强迫自己保持冷漠：“我不浇你，你能清醒？能好好说话吗？”
“我怎么不清醒了？”白晨光简直委屈得要哭了，湿衣服沾在身上，冷意顺着毛孔钻到心里，他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继续控诉，“你、你为一个男人用冷水泼我！你是不是在为他出气？”
“我没有，白晨光，我都跟说你了，我和十方没什么。”
“你，你还叫他十方，叫得这么亲！”白晨光怨气冲天，口不择言，“你这样对我，凶我打我骂我，现在还拿冷水泼我，白雪芩，我忍不了，我、我要把你开除粉籍！”
“开除粉籍？”
“对，开除粉籍，我不要你了！”
这句话出来，双方都呆住了。
白雪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白，你说什么？”
白晨光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吵架吵到这份上，他要否认，他多没面子，他直着脖子，涨红脸：“我说我要把你开除粉籍，我粉丝千千万，多一个少一个你都没关系。白雪芩，我不要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假粉。”
白雪芩真不知道自己哪里三心二意了，倒是今天的白晨光真的挺让她失望，先是对方十安毫无共情心，接着又无理取闹不拍戏。她看着一身水冷得打颤却撑着的白晨光，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竟有些无力感，她把手里的毛巾扔了过去：“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说着，她转身离开。
白晨光起初还撑着，眼看着她真要出门，又慌了，小跑几步，过来攥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白晨光不知道怎么说，白雪芩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看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她替他说了：“你的意思是，我三心二意，当你的粉丝都不够格，当然也不配做你的助理，更不配追你。”
这句话说得挺重的，说出来，两人的神色都有掩饰不住的受伤。
白雪芩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拉开门走了出去。她动作很快，走廊的风更快，寒风一灌，飞快地把门关上了，发出好大的声响。这一声巨响终于把白晨光震醒，他看着空****的手，在心里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被冷水浇顶的效果马上出来，他张了张口，却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其实有时候吵架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吵起来，然后吵着吵着偏离主题，都不知道在吵什么，为什么吵。
直觉告诉白晨光，应该追过去，白雪生气了，而且她孤零零地走出去，连手机都没带，能去哪里，一个女孩在外不安全。
她可以去找方十安。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白晨光本来愧疚不安软化的心又强硬起来。他越想越觉得白雪应该是去找方十安了，他们是青梅竹马，就算没有暧昧，也是老朋友，说不定方十安那个卑鄙小人正乘虚而入安慰他的头号粉丝。
想到这，白晨光忍不住做了件猥琐的事，透过猫眼，看白雪在不在。
这一眼，他又气炸了！没人！果然没人！走廊里空****，白雪不知道哪里去了。
还能去哪里了，肯定在方十安那！白晨光想象力空前的丰富，脑补出各种让人不愉快的画面，想着想着，委屈也涌上来了，就算他说错了，不体谅方十安，但、但白雪芩有必要真拿一盆冷水泼自己吗？今天零下啊，她就不怕他感冒？她变了，她一点都不心疼自己！
想到这，白晨光又打个响亮的喷嚏，连泪花都打出来了，他太可怜了，白雪芩就是欺负他，说喜欢他，却冒出一个未婚夫出来，说是他的脑残粉，却对他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现在还拿冷水泼自己，家暴！这是**裸的家暴！重点这些他都忍了，她还为一个外人说话！还和他吵架，还离家出走！
我是不会去找她的！死都不找！我要让她知道，惹怒我，是什么样的下场！白晨光握紧拳头，冷酷地想。
他胡乱地擦了头发，擦着擦着，又抱着毛巾发起呆了，她那么生气，还记得扔一条毛巾给自己，也不知道，她冷不冷，他刚才都没看清，她有没有穿羽绒服。
这一晚上，白晨光一夜未眠，两个小人在他脑中打架，要不要去找白雪。
找！当然要找！一个年轻女孩钱没带，手机没带，深夜在外，多危险啊，万一碰到什么坏人。
当然不能去找！你今天向她屈服了，以后就得一辈子认输，任她作威作福了。
可她是为了我好？
大冬天泼你一身冷水也是为你好！别忘了，她还有她的青梅竹马！
……
白晨光脑子要炸了，索性选择他一贯的行为模式，当鸵鸟，逃避。
他拿出手机玩游戏，还自我安慰，傻不傻，好不容易这么个女魔头走了，当然要趁机多玩几把。但大概今晚真是手气不佳吧，白晨光把把都输，局局被骂坑，专门给对方送人头的。
凌晨三点，白晨光透过猫眼，还是没看到人。
凌晨三点半，他偷偷打开门缝，没看到人。
凌晨四点，外面还黑漆漆的，白晨光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和外套，对自己说，天亮了，他要去晨练，他才不是去找白雪芩，更不是担心她。
他打开门，白雪芩就蹲在门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道：“大白，我等了你一晚上。”
下一秒，她眼圈红了，她说：“可是你没来找我。我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