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胡桃公寓密室杀人案1

六月中旬一个燥热的夜晚,余果和叶麟坐在一家港式茶餐厅的卡座内,一边翻看餐牌,一边等待即将到来的客人。这家茶餐厅装潢得不错,座椅和柜台八成新,空间不大,但卡座安排得十分紧凑,一面紧挨着玻璃墙壁,一面靠近过道。头顶有一排复古彩色琉璃灯,或许是今晚客人不多的缘故,有一半的灯没有打开。

叶麟两手撑着下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柜台内调配丝袜奶茶的小老板,眉眼弯弯,神色痴迷。她时不时地赞叹一句:“哇,他真的好帅啊!”

余果正在大脑里和余连争论一道物理题,没听清她说的话,问:“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叶麟头也不回地冲他摆摆手:“没什么,你别打扰我看帅哥。”

余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半晌,拿起餐牌说:“你可以多点几杯丝袜奶茶,这样你能多看他表演几次。”

“重要的是他的脸,不是其他的啦。当然啦,他倒奶茶的动作也非常帅。”叶麟轻叹一句,“如果我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就好了,长得又帅又高,会做奶茶,笑容还这么温柔迷人……啧。”

余果又看了一眼老板,说:“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位老板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他刚才瞥了十次我们对面卡座上的男客人,却没有往我们这里看过一次。他对男顾客微笑的频率明显比对女顾客微笑的频率高。他手机壳上有彩虹旗的图案,对两位女客人有过拥抱的举动没有暧昧表现,但给我们对面卡座那位男客人端奶茶时,他用小拇指勾了一下男客人的手腕,还有……”

叶麟扭过头,无奈地瞪着他:“求你住嘴!”

余果闭上了嘴。

余连在他大脑里来回翻滚:“哈哈哈哈,小果果你有毒……哈哈哈,麒麟姐要被你气死了。”

余果低头吃盘里的鸡蛋仔。

“请问,早上给我诊所打电话的是你们吗?”一道清亮柔和的嗓音在他们桌边响起。

余果抬头一看,眸子微微发亮。这位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年轻女子长相秀丽甜美,一双丹凤眼明媚动人,笑容亲切,十分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叶麟立刻站了起来,和她握手:“是我们,你是白蓉白医生?”

白蓉羞涩地点了点头:“是我,听说你们有些问题想问我?有关周育林的问题?”

“对,是这样的,你先坐。”叶麟往里侧让了让,请她坐到了自己旁边,随后叶麟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证件按在桌面上,“这个你看一眼就好。”

白蓉面露惊讶,低声问:“你们是……警察?”

叶麟收起证件:“是的,有关周育林的一些情况我们需要向你了解。打扰你非常不好意思,但我们希望你能理解。”

白蓉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拘谨了一些,但态度还是配合的:“好的,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叶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问题不多,你不用紧张。周育林曾经在你的诊所工作过将近两年,你应该对他比较了解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你指的是哪方面呢?”

“他的性格和人品,还有工作态度和能力。”

白蓉想了想说:“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他虽然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是他工作勤奋、认真,而且很严谨。两年期间,他没有请过一次假,工作上也没出过任何纰漏,每个来我这儿的病人都对他称赞有加。”

“嗯,你的诊所开多少年了?”叶麟问。

“有五年了,牙科诊所嘛,本来不需要几个护士,除了他之外,我只雇用了一个刚从护士学院毕业的女孩子。”白蓉语调平稳地回答。

余果插嘴道:“那他的家庭和过去你了解吗?”

“这……我知道得不太详细。我只知道他一直单身,独居,老家在农村。”白蓉说着,好奇地打量余果。

她笑着问叶麟:“你们看起来好年轻啊,现在的警官素质这么高了吗?你们换身衣裳直接能出道了啊!”

叶麟不好意思地挠头:“没有没有,一般一般。”

余果却不客气地点头:“我们的颜值的确不错,但跟白医生比还是差远了。”

白蓉脸颊泛红,捂嘴笑道:“不得了,这位小帅哥可真会说话。”

叶麟讶异地斜睨余果。

余果不好意思地轻咳:“回到正题,白医生,既然周育林这么优秀,应该不会和人结仇吧?”

白蓉眨眨眼睛:“结仇?应该不会,但是他的过去我不了解……哎,不是,你为什么这么问呀?”

“因为他死了,有人谋杀了他。”余果语气冷冰地说道。

白蓉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件事,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好不容易迎来休假的上官游刚在游泳池游了一个来回,抬起头抹脸,就看到余果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谁打来的电话?”

“K市刑警队,说有一个案子需要第九局的支援。”

“老天爷啊,就不能让我安稳地休个假吗?”埋怨归埋怨,上官游还是态度友好地接过手机,听完了对方的阐述。

余果好奇地问:“很麻烦的案子吗?”

上官游:“听他们的描述,是挺麻烦的。密室杀人案,你有兴趣吗?”

“密室,真的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密室,这得看过现场、详细了解过案情才能知道。走吧,少年,幸好你还没换泳衣。你回宿舍带上行李,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第九局全体人员当天晚上七点左右抵达K市。因为命案现场在香港路的一家公寓式酒店,上官游直接把车开到了那里的停车场。

“唉,刚到现场就工作,我们真是比蚂蚁还勤快。”叶麟打着哈欠下车,她昨晚通宵玩网游,凌晨五点才睡。

李跃然紧跟着她走进酒店一楼,两只手各拖着一个行李箱,其中黑色的是叶麟的,淡绿色的是他自己的。

余果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抱着一只工具箱。

钱钱背着手提电脑,拖着一个特大号行李箱。白烈出门向来轻便,只背了一个斜挎包,换洗衣服都在钱钱的箱子里。

至于上官游,他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包。

“胡桃公寓式酒店欢迎您,请问各位有预订房间吗?”前台小姐王爱妮笑容甜美地询问。她刚刚在修理打印机,袖子高高地卷起,露出了右手腕上的手表。这只手表看着陈旧,却做工精致,质感十足,表面上印刻着一个宛如瑞士国徽般的标记。

上官游被几人推到了前面,他看了一眼价位表,说:“我们六个人,五男一女,你给看着安排一下?”

王爱妮双手放在键盘上:“我推荐两个双人间公寓套房,两个单人间,您看如何?”

上官游:“价格上能优惠点吗?”

“可以的,如果住两晚以上可以打八折。”

“那就八折吧,我们先预订三个晚上。”

王爱妮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收取他们的身份证办理入住手续,最后拿出六张房卡和一沓早餐券说道:“这是赠送给你们的,酒店每天早上六点半至九点供应早餐,请你们不要错过时间。”

“好的,谢谢!”

一行人找到房间后,放置好了行李。得到上官游的通知后,他们揣上手套和相机来到命案现场所在的楼层。

上官游身边的便衣警官对他们笑了笑:“欢迎第九局的各位精英,这次劳烦你们了。”

众人纷纷表示不用客气。

这人是K市刑警队的李悠,刑侦经验丰富,但头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案子。

他用钥匙打开1108号房,对他们说:“鉴证科人员已经来过三次,能找的线索都找了,只可惜有价值的线索不多。受害者的血迹还在地毯上,没有清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保持着案发时的原样,只有凶器和受害人的部分物品被他们拿去检验了。”

上官游身后的所有人戴上了手套,开始四处打量。

上官游:“李悠,麻烦你说下基本情况吧。”

李悠点点头:“受害者名叫周育林,三十七岁,男性。一个多月前他入住的这家公寓式酒店,暂时无业,但数月前他还在一家牙科诊所工作。他的尸体在今天早上(四日)八点三十五分被酒店管理员发现。法医尸检发现,他的脑部有数道伤口,都是被铜铸塑像击打造成的,死因是脑颅出血。根据尸体腐败和尸斑的情况,法医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在三日二十三时到四日二时。”

“周育林三日傍晚打电话告诉前台,表示次日早上八点会退房,但八点一刻他还没出现,前台便通知这一层的管理员前去询问。管理员多次摁响门铃,屋内都无人回应,管理员感觉这有违常理,便在请示过经理后,从经理手里拿到这间房的备用钥匙。开门时,管理员发现房门是被反锁的,因而钥匙多转了几圈才打开门。”

“进门后,她看到屋内亮着灯,书桌前有两个大行李箱,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管理员第一眼没看到周育林,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周育林面部朝下倒在床边,脑后有血,地毯上染满了血迹。他的脚边有一个铜铸的人物塑像,沾满了血。”

“管理员没敢上前,直接上报经理。酒店经理立刻报警,并呼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大约八分钟后赶到,医生检查后,确认他已经死亡。随后我们刑警队抵达,法医和鉴证科人员开始现场勘查取证。”

“我们发现这间房的窗户只要握紧把手,由内往外完全可以打开,但窗外装有老式防盗网,不可能有人能够从外面进来,窗户没有任何被撬的痕迹。走廊和房间里都铺满地毯,地毯上只有两枚带水渍的脚印,属于受害人自己,在靠近厕所门口的位置。凶器铜铸人物塑像上面有一枚指纹,但指纹经过对比验证发现属于周育林自己。经过我们调查,胡桃公寓式酒店每间房的备用钥匙都被锁在一个抽屉里,而抽屉的钥匙在经理手中。经理昨晚在前台用电脑整理资料,有四个以上的同事可以为他做人证,他除了上厕所,没有离开过座位。综上所述,我们判断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第九局的所有人托着下巴点头,满脸兴致勃勃。

李悠:……

“喀,他们遇到有挑战性的案子时就会这样。”上官游耸耸肩,问余果,“你要不要来一段概率分析?”

余果在大脑里和余连沟通了一番,说道:“所谓密室杀人,属于‘不可能犯罪’的一种,如果天衣无缝,可被称为完美犯罪。严格来说,密室杀人指的是表象和逻辑上都不可能发生的犯罪。凶手往往通过某些巧妙的手法,使受害人被杀的证据全部指向对方所处封闭的空间内。而且,当受害人死亡时,整个封闭的空间内没有第二者,而受害者又绝对不可能是自杀。但真正的密室是不可能存在的,凶手一定使用了某种手法制造出密室假象,或者利用人的心理错觉和某些行为暗示造成了密室效果。要制造密室效果,通常要制造这间房只有一把钥匙的前提。本案受害人的房间不止有一把钥匙,房门还是反锁的,这恰恰又是一个精妙的布局。”

李悠:“确实,我们起初怀疑管理员是不是撒了谎,如果房门并未反锁,那密室之谜不攻自破。但经过我们的审问调查,发现她不存在撒谎和犯罪的动机。”

“但毕竟是她一人之言,除了她没有人能证实房门是被反锁的吧?”余果问。

李悠摇头说:“有监控录像拍到了她当时开门的情形,她转动了多少圈钥匙都可以数得出来,而且当时还有一个清洁员路过。如果她心里有鬼,表情不可能没有变化。”

“你们调查过周育林的社会关系吗?”上官游问。

“还在调查,目前我们人手不够,因为上个月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刚有了重要线索,大部分人都在追捕凶手,所以这件棘手的密室杀人案才会请求你们的支援。”

上官游表示理解:“知道了,我这就跟你去一趟刑警队,把相关资料交接一下。”

整理好所得资料,上官游立即给他们分配任务。余果和叶麟负责调查周育林曾经就职的牙科诊所;李跃然和白烈调查发现尸体的管理员和持有钥匙的酒店经理;钱钱彻查周育林的所有通信记录和聊天工具,并调查酒店监控录像;他则围绕现场重新进行勘查,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于是有了余果、叶麟和白蓉在茶餐厅交谈的一幕。

白蓉得知周育林死了,相当震惊,她的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怎么会呢,周大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呢……”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叶麟轻声道。

白蓉红着眼,声音哽咽:“这……这太突然了,我实在没有想到。那周大哥什么时候安葬,我好去送送他。”

叶麟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给她扫了一下,说:“到时候我通知你吧。”

“对了,照例我们需要问一下,三日二十三时到四日二时,您在什么地方?”

白蓉顿了一下,说:“这个时间不管是谁都应该在家睡觉吧。我也一样,而且我通常晚上十点不到就上床了,没什么夜生活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调查我们小区门口的监控。”

“好的,麻烦您了。”

叶麟和余果嘴上说着麻烦,但还是跟着白蓉去了她居住的小区,调取了案发时段的监控,验证她的不在场证明。小区大门口的监控显示,她晚上九点多回到了小区,且再没有出去过。余果在小区内走了一遍,发现该小区只有一个大门,监控摄像头只有大门这里有。因为小区年代久远,最高楼层只有六楼,所以没有电梯,楼道里更不会安装摄像头,唯一能证明她不在场证明的,就是大门的这段监控录像。

白蓉对他们的调查不以为意,态度坦**,送走他们时还热心地在小区门外买了几杯奶茶,递给了叶麟:“这家的奶茶挺有名的,我送给你们尝尝,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叶麟和余果看奶茶不过几十元,拒绝实在没有必要,便干脆地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叶麟禁不住感慨:“这个白蓉看来没什么嫌疑。她还挺会做人的,和她相处我觉得蛮舒服的。”

余果若有所思地踩着她的影子往前走:“她一直没有询问周育林的死因,你不觉得奇怪吗?”

叶麟:“这有什么奇怪的,一般来说,听到认识的人被杀了,光是消化和接受这个消息都需要好几天呢,哪里还想得到问死因。况且她和死者只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吧,没必要问得这么详细。”

余果没有反驳她的意见,他在脑海里问余连:“你对这个白蓉怎么看?”

余连笑了笑:“无懈可击。她的每个动作和表情都非常完美,没有任何破绽。”

余果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他们回到胡桃酒店时,正巧在大厅里碰到了李跃然。叶麟递给他一杯奶茶,问:“怎么样,你有收获吗?”

李跃然:“算有收获,也算没有。”

“什么意思,你说话不要这么模棱两可好吗?”叶麟咬着吸管说。

李跃然招手,让他们坐在角落的圆桌边,摊开笔录本给他们看,说:“管理公寓客房钥匙的经理名叫张海,二十八岁,酒店管理专业毕业,一毕业就来这里工作了。他的从业经历和家庭背景都调查过,非常普通,缺乏杀害周育林的动机。不过据他所说,他曾经和周育林有过一点误会,吵过架,但那点口角不至于引发谋杀。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得到了证实,三日二十一时到四日三时,他一直在前台使用电脑整理客户资料,为下个月的酬宾活动做准备。不过前台小姐表示,他中途离开过一次,但很快回来了。”

“很快是多快?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要是半个小时,七楼不是很高,足够他一来一回顺带杀人了吧?”叶麟质疑道。

李跃然摇头说:“不可能有半个小时那么久,因为前台小姐王爱妮说,张海从电脑前起身时她看了一眼沙漏,张海回来时,她又看了一眼沙漏,发现沙漏里的沙子还没漏完。我刚才做过试验,前台柜台上的那个沙漏翻转一次的滴漏时间只有三分钟。三分钟的时间,张海想上楼杀完人再赶回来根本不可能办到。更何况张海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清洗血渍。别忘了,凶手是握着铜铸人物塑像杀人的。另外,你们看过验尸报告了吧,周育林死前没有挣扎和反抗的表现,可见凶手是他认识的或者比较信任的对象,凶手站在他的背后袭击了他。”

“既然如此,那我们调查他的交友情况、社会关系和家庭成员。”叶麟打了一个响指,“不过他独居啊,白蓉说他独来独往的,也没什么亲人和朋友。”

“白蓉是那个牙科诊所的女老板?”

“是啊。不过她应该没嫌疑啦,温柔优雅,超有气质,特别有女神范。”

“你是用这些来判断的?”

“当然不是,我有仔细观察她说话时的表情好吗!”

“余果呢?你认为白蓉可以摆脱嫌疑吗?”

余果道:“白蓉在我们面前谈吐举止十分完美,毫无可疑,不过……”

“不过什么?”叶麟和李跃然异口同声。

余果:“不过她越是无懈可击,我越觉得她有问题。”

“嗨,你这孩子想多了吧。”叶麟伸手挠他的头发。

余果仰脖躲开:“麒麟姐,她刚才坐在你身边时,你闻到香水味了吗?”

“我闻到了啊,怎么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女孩子喷点香水怎么了……等等,她来之前在电话里好像跟我们说自己正在忙,有个客人要拔牙,所以得晚一些到。”叶麟收敛起笑容,“她时间那么赶,怎么还有时间换衣服、喷香水?既然给病人拔牙,为什么她身上一点药味都没有?”

余果一本正经地点头:“孺子可教。”

叶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么说她在这件事上骗了我们,可这能说明什么?”

“撒谎一般有这么几种动机,为了利益,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好玩,或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还有习惯性的撒谎和善意的撒谎等等。你们约见白蓉时并未表明警察的身份,那么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李跃然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不过没关系,我们继续查。撒谎的人总会露出马脚,因为说出一个谎言,势必要用几百个谎言来圆。”

叶麟咀嚼着珍珠果说:“要不我伪装成牙病患者,去牙科诊所查一下?”

“你可以调查清楚白蓉的社会关系和家庭背景再做决定。走吧,现在我们得去老大的房间开会了。”李跃然站起来帮她拿剩下的奶茶,他看向余果问,“你怎么不喝奶茶?”

余果:“奶茶太甜,齁嗓子。”

李跃然:“你也不喜欢甜点?”

“嗯,除了提拉米苏,其他还行。”余果指了指他的嘴角,“有奶渍,你的右嘴角。”

“哦,谢谢。”李跃然伸出手指抹了一下。

走到电梯门前,李跃然让他们先上去,说:“我买包烟再上去。”

余果和叶麟对他摆了摆手。

李跃然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你观察的结果如何?”一道温柔的女声传了出来。

“时间还太短,我需要多观察一阵子。现在我只能确定,他的口味、习惯和过去一样。”

“是这样啊,好吧。你注意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李跃然略带厌烦地回答:“我知道。”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此时,余果和叶麟已经来到上官游的套房,她看着满床满桌子的照片和资料,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哎,你跑什么?赶紧进来。”上官游抬手让他们过来,指着桌子说,“这些是我今天刚拍的现场照片,你们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叶麟把奶茶的吸管插好,递给他:“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我们看到找到线索为止!”上官游一口喝掉半杯奶茶,还发出吸溜溜的响声,“余果,让余连扫描照片,先做分析吧。”

余果道:“好。”

余连摩拳擦掌:“哎呀,无聊了一天,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余连笑嘻嘻地扫描照片,五分钟后给出一份分析报告,由余果口述:“根据现场拍摄的照片,受害者血液喷溅的范围不大,主要集中在地毯、受害者和凶手身上。落在地毯上的血液被快速吸收,肉眼不大能看出喷溅轨迹,但余连使用照片分析系统发现,地毯上的血液都是垂直滴落上去的,是大小不一的圆点。而验尸报告显示,周育林后背的血迹有两种,喷溅状和滴落状的都有,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死者是站着时被凶手从背后袭击的?如果是,凶手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迹。凶手要离开时不引人注意,必须换下衣服。”

余连:“是啊,凶手在哪儿换衣服的,怎么换的,带血迹的衣服又被藏在了哪儿?”

余果对上官游说:“凶手应当有帮凶,至少有一个。”

上官游:“不错,如果没有帮凶,凶手不容易掩人耳目,而帮凶应该在这家酒店。”

他转身给白烈打电话,让白烈去找经理,彻查酒店的洗衣房和所有的工作间,看是否能发现带血的衣物。

他交代完毕后,看向余果:“根据受害人后脑的伤口,法医推断凶手的个头应当在168cm至175m,是一个男人,你怎么看?”

“未必是男人,如果凶手站在**或者椅子上行凶呢?”余果反问。

上官游点头:“不错,也有可能是女人。但我更倾向凶手是男人,因为铜铸人物塑像本就不轻,凶手要握住它击打死者脑部,还是猛砸数下,一定要具备相当大的力量,娇小的女人做不到这点。”

叶麟发表意见:“问题是周育林身边没有符合这种条件的熟人呀。”

这时,李跃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帮他们锁上房门:“你们也太不小心了,都不关门吗?”

上官游道:“没关系,这层楼就我们几个人住。命案发生后,酒店生意萧条,短时间内没人敢住了。”

他把自己和叶麟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问李跃然的看法。

李跃然道:“也可能有这样的熟人,我们只是没有查到。”

余果提议:“不如我们先来想想,密室的门为什么会反锁。”

房间内忽然一片寂静。

余连扑哧笑道:“小果果,你这是在故意拉仇恨吗?你已经破解密室之谜了?”

“不,我并没有破解。”

“那你干吗这么说?”

“我是想……大家能多点思路。”

上官游摸着胡子,说:“这反锁的秘密,还真是……想不到啊。你们想到了吗?”

李跃然和叶麟整齐划一地摇头。

他们不约而同地凝视余果。

余果挠了挠鼻尖:“嗯……我有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曾经在M国的时候我遇到过一起案子,杀人凶手是一条蟒蛇。它偷偷潜入死者房间,绞死了死者,然后悄然溜走。警方查了很久都找不到凶手,后来是邻居家的监控拍到了它才真相大白。你们说有没有可能……”

“猴子或猩猩作案?”

“杀了人还知道反锁房门?”

余果:“好像……确实不大可能。如果是动物,房间里应该能发现动物的毛发。”

叶麟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能理解你,有时候我急着破案时,脑洞比你开得还大。不过动物犯罪也太匪夷所思了。”

余果的五官皱成一团。

“哈哈哈哈,小果果,他们不相信你,不过你这脑洞是有点……哎,等下!”余连吵得他脑仁发疼,“刚才有一张照片,我扫描过的,好像有个东西跟动物有点关系……你等会儿,我找找!”

余果面无表情地站在了桌子面前。

余连轻呼:“啊,我找到了!这张,这张照片,两块地毯的接缝处是不是有点东西?很小的,就跟米粒那么大!”

他把照片放大了,投影在余果的义眼前。

余果看清照片后,在桌面上翻找出这张照片,然后拿起放大镜确认,他对上官游说:“老大,您看这个,这缝隙里的东西有可能是从凶手身上掉下来的吗?”

“啊,什么玩意儿?”上官游扯了扯耳朵,拿起放大镜看照片,“我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东西你能找得到吗?”

余果冲他摊开手:“1108的钥匙。”

“你要去找吗?行吧,跃然,你跟他一起去!”上官游说。

李跃然和余果一起来到1108,刚进门,余果就趴到地毯上:“我应该能找得到。”

李跃然转身出去,片刻后他拿了一个便携式吸尘器进来:“你用这个比较快。”

余果感激地一笑,拿起吸尘器对着地毯吸了十多分钟,觉得差不多了,把过滤器拆下来,将垃圾倒在他铺好的报纸上仔细查看。

李跃然帮着他一起找,冷不丁看到一颗褐色的颗粒,捡起来问:“是这个吗?”

“对,照片上拍到的就是它!”余果很是兴奋,“走,我们把它送去给鉴证科!”

“但是这东西太小了,就算我们知道了它是什么,也不能证明它是凶手身上掉下来的。和案件又能有什么关系?”李跃然不想泼他冷水,但这话不得不说。

余果微微挑眉,问道:“你不觉得只要把不该出现在密室里的东西查清楚,谜题自然能一步步解开吗?”

李跃然张张嘴,没有反驳。

白烈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把酒店所有的工作间和洗衣房都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带血的衣物。

“洗衣房除了你们员工会用,还有别人用吗?”他问张海。

张海回答得很迅速:“只有我们酒店的员工会用,每天早上六点到十点和每晚七点到九点我们会为有需要的客人清洗他们的衣物和**用品。其余时间,我们员工可以清洗自己的工作服、私人衣物。”

“你们给客人清洗衣物会收费吗?”白烈问。

张海笑着回答:“按件计费。酒店的工作很累,老板体贴我们,设置了员工专用的洗浴房,只要把私人衣物和客人的东西分开洗就行了。你看,这一至三号洗衣机是我们自用的,上面有标记,不会搞错。”

白烈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在三日二十三时到四日二时,应该不会有人在洗衣房对吧?”

张海迟疑了一下,说:“是的。”

白烈没再询问什么,对张海说暂时没什么事了。张海走开后,他来到了监控室。

钱钱正在这里调查监控录像。

白烈看他瘫坐在椅子上,走过去往他脑袋上拍了一把:“有进展吗?”

钱钱打了一个哈欠:“我看得要睡着了。唉,在三日二十三时到四日二时,走廊的录像我来回看了十几遍了,一无所获。你那边呢?”

白烈想了想说:“我想看看洗衣房的录像。”

“好,我这就帮你搜索。”钱钱看酒店的保安操作了一遍,就会玩这个机器了,“你看吧,从三日二十三时到四日二时的洗衣房录像,洗衣房一共有四个,都在一楼,现在是四倍速度快进,你先粗略地过滤一遍,再有选择性地仔细看。”

白烈坐在屏幕前,右手握着鼠标,准备随时按下暂停。

看了良久他毫无发现,叹了一口气说:“果然没有人去洗衣服。”

“空无一人啊,啧啧。看来凶手是酒店员工的假设也要被剔除了,但有没有可能凶手换下血衣并没有拿去洗衣房,而是自己藏起来了?”

“但当晚这个时间并没有任何人从酒店进出,如果凶手没有洗掉血衣而是藏了起来,我们怎么会找不到?”白烈问。

钱钱:“嘿嘿,你们还没搜过员工休息室和更衣室吧?”

白烈打了一个激灵站起来:“我这就去!”

白烈给李跃然打了一个电话,喊他过来帮忙。他和余果刚从K市市局的鉴证科回来,他问余果要不要一起去,余果答应了。

得知白烈要搜查员工休息室和更衣室,张海的神色有些不悦和为难:“男更衣室还好说,但女更衣室……”

白烈:“女更衣室我们可以让女同事来搜。”

张海这下没法拒绝了,给了他们几把钥匙,并对员工解释了一番,安抚他们不要紧张。

然而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带血的衣物。

张海蓦然松了一口气,低声咕哝:“我就说……凶手不会是我们酒店的人。”

“不好意思,张经理,您的办公室我们还没有搜过。”余果忽然转过脸对他说道。

张海的脸色霎时间变黑:“怎么,你们还怀疑我?”

“抱歉,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搜一搜比较好。”白烈的脸看起来比他更黑。

“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们。”张海带着他们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大声地说,“请吧!不过你们小心点,不要弄乱了我桌子上的东西。”

余果碰了一下义眼,让余连扫描这间房的所有物品。

白烈和李跃然相当专业,虽然他们没有在鉴证科待过,但勘查案发现场和搜查证据这种事没少干。他们戴上手套,两双锐利的眸子就像探照灯一般开始工作。

余果只留意几个重点地方,其余等着余连扫描反馈结果。

他指着张海的办公桌抽屉,问:“公寓客房的备用钥匙就在这里?”

张海:“对,钥匙都在这里,你要看看吗?”

“当然。”

张海再次掏出他的钥匙串,刚要往抽屉上插,被余果伸手拿了过去。

“张经理,您这串钥匙从不离身对吗?”

“是啊,我怕丢了嘛,就随时放在身上。”

“你是挂在腰间的皮带上吗?”

“对对,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不,没有问题。”余果示意他打开抽屉。

张海把抽屉抽出一半,说:“你随意看,每把钥匙都是按照楼层和房间号顺着排列的,因为这样找起来方便点。”

“嗯,钥匙摆放挺整齐的。”余果一眼扫过,却没看这些钥匙,而是在观察抽屉。

余连提醒他:“这个抽屉不用钥匙也可以打开哟!”

“哦?”

余连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旁边的抽屉是没有上锁的,只要抽出相邻的抽屉,用手顶开这个抽屉的地板,就有可能让钥匙掉出来。”

余果按照他的假设操作了一遍,发现并不可行。

张海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你把抽屉钥匙给我看看。”余果说。

张海无奈地把钥匙递给他。

余果让余连把这把钥匙分析了一遍,又扫描了抽屉锁眼,说:“你这锁眼很容易捅开啊,而且用万能钥匙也能打开。”

“这……这不至于吧?”张海强迫自己镇静,却止不住额头上的冷汗。

少顷,白烈和李跃然有了新发现,他们从置物柜里找到了一件清洁员的工作服。

“张经理,这件衣服是你的吗?”白烈问。

张海支吾道:“是,是我的,不过我很久没穿这件衣服了。我几年前当过客房服务员,衣服大概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我这人懒,柜子很久没清理过了。”

余果敏锐地问道:“几年前的工作服怎么会在这里?你都升任经理了,还留着以前的工作服做什么?”

“我……我……就是念旧,偶尔忆苦思甜嘛,呵呵。”张海的眼神有些闪烁。

白烈把衣服放进了塑料袋里:“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拿回去检验一下。”至于检验什么,当然是血迹。

张海挤出的笑容越发勉强。

他们走出张海的办公室,找到钱钱,要求查看三日二十三时到四日二时安全通道和电梯间的监控录像。

钱钱问:“你们怀疑张海?他的不在场证明不是很充分吗?”

“除非他能在三分钟内从前台抵达1108,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完人,制造密室现场,再回到前台。”余果语气平静地分析,“余连已经计算过路线了,就算他能到达人类极限,也做不到上述行为。”

“如果他的不在场证明存在漏洞呢?”李跃然的指尖点了点椅背,“刚才我们找到那件工作服时,张海的情绪非常慌张。”

“那行吧,我们先看录像。”钱钱把监控调出来,四个人一块儿看,速度能快上一倍。

白烈叹气道:“根本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啊。”

“见鬼了!”

得不到答案,他决定亲自把前台到1108室的路线走一遍。

余连对余果嘀咕:“你可以把我建立的路线图投影给他看啊,他这么跑来跑去多累啊。”

余果摇摇头:“哥,让他尝试一遍也好,毕竟理论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余连嗤笑道:“嗬,他还真是一个认真又固执的人。”

正如余连所料,李跃然累到脱力也没能在三分钟内完成一次往返,更遑论杀人还有布置密室。他只有转移方向,寄希望破除张海的不在场证明。

他怀疑沙漏有猫腻,就把沙漏拿到房间检查,但经过实验证实,这就是一个三分钟的沙漏。

“张海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呢?”白烈托着下巴凝思。

叶麟的思维比他们跳脱一点,琢磨出一种可能画在了纸上,还附带说明和讲解:“我去看了一下,距离前台最近的男厕所有窗户,如果事先从楼顶垂下一根绳索,张海从厕所拽着绳子爬到1108,是不是能节省很多时间?还有,我看过他的个人资料,他在大学时期参过军,可能在部队时练就了一副好身手。”

上官游挑眉看她:“看不出来啊,你这脑瓜转悠得比以前快多了啊。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早就排除过凶手是从窗子进入的可能,你该不会忘了1108装了防盗网吧?”

“对哦!”叶麟沮丧地倒在沙发上。

几人只有耐心等待鉴证科的结果,看张海的工作服以及那个被余果在地毯缝隙里找到的小东西会不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次日,钱钱顶着一张丧尸脸按响上官游房间的门铃,上官游反手就要关门,差点拍塌了他的鼻子。

钱钱委屈地揉着鼻梁,埋怨道:“我一宿没睡你就认不出我了,还有没有一点上司对下属的爱了?”

上官游赶紧拧了一块湿毛巾给他:“你擦擦脸吧,要不是玄关的感应灯开了,你看着跟一具丧尸没什么两样!”

“那敢情好,我带你玩场真人版的《植物大战僵尸》。老大,我又困又饿,能先吃碗泡面再报告吗?”

“出息!我给你点餐,让他们送来!”上官游难得大方,钱钱没打算客气,一口气点了七八道早点。

“说吧,你查出什么来了?”

钱钱一个葛优瘫窝进沙发里,说:“我调查了周育林的所有通信记录和聊天工具,发现他真是一个怪人,手机里的联系人只有一个,他还不玩微信,没有QQ,手机上没有一个社交APP。照道理一个单身汉不会这样的,除非他是一个性冷淡,完全没那方面的需求。”

“你好好说话!”上官游瞪眼道。

钱钱:“老大,我都这么困了,你还不准我自娱自乐一下提提神吗?老大,你猜周育林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是谁?”

“嘿,你猜对了。”钱钱挣扎着坐起来,“周育林和白蓉几乎每天都有三通电话往来,你说这奇怪不奇怪?而且他们每次通话的时间都很长,这不像普通上司和员工之间的关系吧?”

上官游:“所以你的推断是……”

“周育林明显和白蓉有一腿啊!”钱钱一拍大腿,“白蓉长得那么漂亮,而且单身,周育林也是单身,两人每天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岂不是一拍即合、干柴烈火吗?”

“证据呢,你就凭这些通话记录?”上官游问。

钱钱挠着下巴:“这是有点缺乏说服力,更奇怪的是,他手机里没有一条和私人对话的短信记录,垃圾箱里也没有,都是一些广告。”

上官游:“那他的履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样?”

钱钱:“他的工作履历看起来很普通,不过他在牙科诊所当护士之前是一家三甲医院神经内科的护士,干了五年,不知道为什么辞职了。他辞职后,有两年的经历是空白的,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他在三甲医院干了五年却辞职了,然后跳槽到小诊所,是有点违背常理。这家三甲医院叫什么名字?”上官游问。

“西川医科大学综合医院,就在K市西川医科大学附近。”

上官游等他吃完早餐,两人立即驱车前往这家医院,直接找到了院长孟佑。

孟院长听他们提起周育林,脸色霎时间变了,他疑惑又紧张地说:“周育林早就离职了,不知道您想问什么事情?”

上官游笑了笑,说:“您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调查,排查一下周育林与人结仇的可能性。您还记不记得他在贵院就职期间,是否和人产生过比较大的矛盾或者发生医患纠纷?”

“这……”孟院长蹙起眉头,扶了扶老花镜,说,“这我真的不太清楚,要不我把他当年的上级护士长叫过来问问。”

“好的,麻烦了。”

孟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位年纪大约四十岁的胖女人走了进来,她胸前别着的工作牌上写着“单冰”两个字。

“这位就是周育林当年的直属领导,小单啊,这两位警察同志想了解一下周育林的事,你把知道的说出来。”他介绍说。

单冰吃了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好,我会配合的。”

上官游把方才问孟院长的话又问了一遍,就听她答道:“我对周育林的印象仅限工作时间,他那个人比较孤僻,下班了从来不跟我们交流,所以我对他的家庭和私生活都不太了解。要说在医院里和病人间的纠纷吗,有是有,但哪个护士没被投诉过几次呢,挺正常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儿有投诉记录吗?”上官游问。

单冰没想到他会要投诉记录,她看了一眼孟院长,支吾着说:“应该有的吧,但好多年前的投诉记录系统管理员可能删了。这样吧,我先找找,看还在不在。”

上官游留意到她咽了好几次口水,侧身对钱钱使了一个眼色。

钱钱笑着站起来:“投诉记录删掉了啊,我是电脑高手,不如来试试看能不能恢复吧。”

单冰和孟院长的神色同时慌乱起来。

钱钱坐在电脑前,装模作样地操作了半天,最后叹气道:“好像是不行,我看不到了。”

单冰和孟院长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上官游不再打扰,带着钱钱走出了院长办公室。他们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低声讨论。

“这两人明显有事隐瞒啊,他们不想让我们看投诉记录,为什么呢?”

“难道涉及了什么医疗事故?”

“有可能,也可能是周育林和他们俩存在什么矛盾和不同寻常的关系。”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以他们的心理素质,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我们需要跟踪和监视吗?”

“没多余的人手了,放心吧,老大,我刚才顺手在孟院长的电脑键盘下安了一个窃听器。”

上官游挑起眉梢,对他竖起大拇指:“钱哥真不赖啊,瞧这反应速度。”

钱钱摸着脑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