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浑身都是软软的,勉强用左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突然,我的手心里一凉,似乎按在了一个坚硬的条状物体上。

这是什么东西?我用手电一照,看到地上有一柄约巴掌长、钢笔粗细的锋利小刀。

刀的样子有些奇特,只有一边有刃,联想到郭少晖刚刚告诉过我的那些事情,我很快想到:这很可能是那个蜡像师留下来的用于雕刻的刀具。

细细看时,却见刀身上沾着大量干涸的血迹,在手电光下闪着暗红色的诡异光芒。

我诧异地“嗯”了一声,伸手想把刀捡起来。

“别动它!”郭少晖注意到了我的举动,蓦然惊觉,喝止了一声。

“怎么了?”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郭少晖神情古怪地看着我,然后苦笑一声:“不要在上面留下你的指纹。这就是你提到过的凶器!”

我心中一惊,猛然间想起了上午王警官说的话。

“根据勘查,死者致命伤位于心口处,凶器应该是一柄十至十五厘米长的小刀或匕首,现在它很可能被凶手携带或藏匿,你们如发现类似物品,也要报告警方。”

而这柄刀的特征果然和凶器十分吻合。再仔细一看,刀附近不远的地面上也有不少血迹,这些血迹一直延伸到一米开外的窗台上。

联想到阳台和那幅画上的血迹,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战战兢兢地问郭少晖:“是你……是你杀了那个人?”

郭少晖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天哪,他居然承认了!他承认自己杀了人!

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话语中带着哭腔:“不可能!你骗我的,你骗我的……你怎么会杀人?”

郭少晖向我身前凑了两步:“小琼,你冷静点,先听我给你解释。”

“不,我不听!这究竟是怎么了?你疯了吗!”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哗哗地往下落着。

“小声点!”郭少晖有些急了,低声呵斥,“你想让别人听见吗?你想让我被逮捕送命吗?”

我被吓唬住了,抽噎地止住了声音。但一想到这用来吓唬我的话有可能会变成事实,我的心里就像被荆棘绞住了一样,忍不住又呜咽了起来。

“小琼,别哭,你先听我说。”郭少晖轻轻扶着我的肩膀,“我杀的不是好人,他是一个小偷。”

“是吗?”我抬起泪眼看着他,心中宽慰了一些,如果这样,那杀人的罪责应该小很多。

“你相信我的话吗?”郭少晖突然很认真地问了我一句。

面对这一幕一幕接踵而来的事情,我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只能抽噎着答道:“我相信。”

郭少晖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听我说。”

他目光凝滞,开始回忆当时的情景:“昨天晚上,你睡着了之后,我从阳台翻进这个屋里,把蜡像搬到窗口,对着夜光观赏、临摹。正在入迷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不速之客爬上了窗台,就是那个家伙了。他肯定是看见这个屋没有开灯,窗户却没关,所以就顺着排水管爬了上来,想趁着深夜偷点东西。”

我点了点头,这个分析是有道理的:“看来那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我当时却还想不到那么多。”郭少晖继续说着,“在那种情况下,我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到来会和蜡像有关,不免有些惊慌。那家伙看见屋里有人,原本是该逃走的,但看到我的反应,他又改变了主意。我想他可能把我当成他的同行了。”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那个人不怀好意地跳进了屋内,见到了蜡像。像你一样,他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不是一个真人,于是好奇地仔细观察起来。可他又能懂什么艺术?他完全在用一种亵玩的眼光打量着那伟大的作品。这时我也醒悟了过来,呵斥着让他出去。”

蜡像?艺术?我不寒而栗,那个人如果知道蜡层下的恐怖事实,他还会有这样的兴趣吗?

郭少晖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只管自顾自地往下讲:“可那家伙却不理睬我,也许是蜡像的魅力太大了?或者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他甚至伸出了他那肮脏的手,想去抚摸那圣洁的艺术品。我不能容忍蜡像被他毁坏和玷污,冲上去想要推开他,我们俩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但他的力气比我要大得多,没有搏斗几下,我反而被他推倒在地。”

我“啊”地轻呼了一声,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我还是在为爱人的安危担忧着。

可郭少晖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伤害,最后死去的却是那个男子。根据郭少晖的讲述,过程是这样的:“在倒地的时候,我的手摸到了这把遗留在屋内的雕刻刀,几乎想也没想,我冲过去一刀扎进了那个人的心口。”

“你就这样……这样杀了他?”

“杀了他?是的……是我杀了他。”郭少晖神情黯然地接着说道,“那个人中了一刀后,并没有立刻倒下,他挣脱开去,跳出窗户逃走了。我是今天听你说之后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我已经成了杀人犯……”

“你……你怎么那么冲动呢!”我又恨又怕地责怪道,想到此事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我的泪水又止不住哗哗地落了下来。

郭少晖无奈地叹着气:“当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想着要保护那个蜡像。为了这个蜡像,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沉默片刻之后,他又痛苦地摇了摇头:“可没想到,最后这蜡像却毁在了你的手里……”

蜡像,他居然还在惦记着那个蜡像!难道他还不明白吗?全是那个蜡像惹的祸!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全都没有发生,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我做的又一个噩梦!

但那些斑斑血迹如此清晰真实,它们似乎也在无声地诉说当时发生的情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你……你去自首吗?”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郭少晖,心里则如火燎般难受。

郭少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行!我不想坐牢。小琼,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现在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帮我隐瞒下去。”

我早已乱了方寸,郭少晖的话似乎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是的,那个男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让我们对他的死亡承受痛苦呢?

我既期待又担忧地看着郭少晖:“能隐瞒住吗?这些血迹怎么办?”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郭少晖显得很有信心,“事发时的血衣我早已藏好。屋外的血迹已经被昨晚的那场大雨冲掉了;屋内的血迹,能擦的可以擦掉,擦不掉的,我也自有办法。”说着,他诡谲地笑了一下。

既然擦不掉,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先是有些迷惑,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追问道:“是不是像你处理阳台上的那个手印一样?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郭少晖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表情:“用我的画笔。你看到的那些浑然一体的木质花纹,只不过是我遮盖在血印上的一幅画罢了。”

我恍然大悟。那色泽和纹理是那么逼真,当时我有目的性地仔细察看,居然都没能看出破绽来。

郭少晖确实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神妙画技,就凭这一点,他就是一个值得我钦佩一生的爱人。

屋中的血迹都分布在地板和窗台上,处理起来显然比阳台的木扶手要容易得多。

我到孟萍萍家借了几支蜡烛,在屋子里点上。接下来的时间我和郭少晖分工行动,我擦去窗台和屋内可能留下的脚印、指纹以及大部分血迹;郭少晖则负责用画笔掩盖那部分擦不掉的血迹。

在我们忙碌的同时,女孩干枯的尸体一直静静地躺在我们身边。郭少晖看到她时,眼中总会流露出深深的痛惜。对他而言,这是一件被毁坏的伟大艺术品,那鲜活的生命力随着蜡层的破碎而消失了。

但我却宁愿相信,女孩的灵魂已经得到了解脱。

当一切都处理完毕,确信所有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之后,我拨通了王警官的电话。然后我向他讲述了一番早已编排好的说辞。

我们是刚搬进来的房客,今天晚上整理房间时,无意中发现了家中有一个密室。而密室中竟藏着一具蜡像,我们不小心打碎了它,露出了封藏在蜡层内的女孩的尸体。

我没有提到自己所做的噩梦,也隐去了郭少晖对蜡像的痴迷,在警方面前,我们表现得越简单越好。

很快,警方来到了现场,屋内的痕迹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经过尸体鉴定,女孩的死亡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这证实了我们所说的那些都是真话。

其实我们本来也没有撒谎,只是隐去了更多的事实罢了。警方也丝毫没有把密室里发生的事情同昨夜的那场凶杀案联系在一起。

无论怎样,发生如此诡异的恐怖事件之后,这套房子暂时是不能住人了。我们配合警方做完笔录,然后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正当我们刚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一直在密室里勘查现场的王警官突然追了出来:“请你们等一下!”

我和郭少晖对看了一眼,停了下来,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关昨天晚上发生的凶杀案,我还想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王警官果然提到了凶杀案!他先是看着我,然后又转头看了看郭少晖:“对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你什么……什么意思?”郭少晖有些紧张,我的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怎么,你没有把情况告诉他吗?”王警官诧异地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些责怪。

“哦,说过说过,我一时忘记了。”郭少晖醒悟过来,他松了口气,连忙装出一副刚刚想起的样子。

王警官摇头笑了笑:“呵呵,年轻人,忘性却这么大……”然后他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我们找到了死者的资料,这是他生前的照片,你们仔细辨认一下,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郭少晖接过照片,我也把脑袋凑了过去。

当看见照片上的那个人时,我差一点惊讶得叫出声来!

怎么会!居然是他?!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那个背影感到熟悉,这张面孔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有些过分激动,呼吸也急促起来。王警官看出了我的异状,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见过这个人?”

“不,不,没见过。”我赶紧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我只是觉得他长相这么凶恶,有点害怕。”

王警官释然地一笑,说:“你的眼光还真准,这个人是个在逃的通缉犯。”他又转过头来问郭少晖:“对了,你见过他没有?”

“没见过。”郭少晖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王警官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说道:“那没事了,你们走吧。”一场风波似乎已经过去了,可是我们的生活还能恢复原先的状态吗?毕竟有太多的事情都将在我的心中留下阴影。

走出那幢小楼,郭少晖决定先把我送回原来的宿舍。因为那张照片,我一路上都有点恍恍惚惚的。

郭少晖似乎早就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儿,一进宿舍,他就关上了门,屋子里只有我们俩。

“小琼,照片上的那个人,你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试探似的问我。

我怔怔地站着,恍如在梦中,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见我的反应如此剧烈,郭少晖有些慌了:“怎么了,小琼?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了,你别哭啊。”

我扑在郭少晖的怀里,百感交集,抽噎着说:“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什么?”这个事实完全出乎郭少晖的预料,他惊讶地张大了嘴,“你能肯定吗?”

我抬起头,用目光传递着自己十足的把握:“不会错的!他脸上的那道伤疤,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郭少晖温柔地抚着我的长发,陷入了思索之中,良久之后,他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真是冥冥中的报应……”

“是啊,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死在你的手里。”我紧紧地抱着郭少晖,“只可惜我没能够亲手为我的父母报仇。”

郭少晖捧起我的脸,温柔地看着我,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带着些许的神秘和得意,就像他送我生日礼物之前的表情。“怎么了,你笑什么?”我迷惑地问道。

郭少晖轻轻叹息一声,一副感慨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可思议,难道都是天意?我费尽心思想要瞒着你,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你在说什么呀?你还瞒着我什么?”我越发糊涂了。

“我让你看一件东西。”郭少晖放开我,找到他收拾的一个包裹,从里面翻出一个塑料袋来。

我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把戏。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已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也没有任何欲望去自己思考了。

郭少晖打开塑料袋,最上面的是那柄凶器雕刻刀,下面则是几件沾着血迹的衣服。原来他把“罪证”都藏在这里。

在我的注视下,郭少晖把血衣抖开,那是一件白色的睡衣,上面沾着大量喷射状的血迹,红白分明,异常刺眼。

我惊讶不已:“怎么回事?这是我的睡衣呀。”

郭少晖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你昨晚睡觉时穿的衣服,是我帮你换下来藏在这里的。”

“可我的衣服上为什么会沾着这么多的血呢?”我的脑子里一团迷雾。

郭少晖却是越说越玄乎了:“因为杀死那个凶手,给你父母报仇的人,正是你自己。”

“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吗?”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难道我做的事情,自己会不知道吗?”

“你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你仅仅把它当成了一个梦境。”郭少晖专注地看着我,似乎想要提醒我什么。

我的心一阵狂跳。梦境?现实?这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部分却在我的脑海里慢慢地融合起来,而一直困扰着我的种种迷惑也呼之欲出。真相,至此为止,我才终于看到了所有的真相,而这两天来发生的种种离奇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尾声

……

那一年,我五岁。我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惨痛变故,两个凶残的劫匪闯入了我的家中,我的父母在一夜之间离开了我,而我则因为被锁在衣柜中,侥幸脱险。

我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那样的刺激,从此我不敢面对黑暗。

姑姑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因为我开始梦游,在大家熟睡的夜晚,我会一个人爬起来,敲打衣柜的门,哭喊着:“放我出去,爸爸放我出去……”

后来我的病被治好了,但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这种病是有可能复发的。

……

“我又梦游了,是吗?”我问郭少晖。猜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之后,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郭少晖点了点头:“我们第一天搬进小楼的那天晚上你便发病了。当时你虽然睡着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窗后的那个女孩,我想这就是刺激你发病的诱因。我看着你从阳台上爬到了那个屋里,却又不敢惊醒你,只好也跟了过去。在小屋里,我们同时看到了那个女孩。“开始我也被那女孩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后来我发现那竟是一具蜡像,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难怪你会知道我的梦境,原来你一直都在梦境里陪着我。”我知道郭少晖不敢叫醒我的原因,梦游病人如果突然被惊醒,很可能会无法承受两个世界突然转换的巨大落差,有在瞬间心力衰竭的危险。

“你在梦中拉着那个女孩,和她说话,还发出一些哭喊。而我则完全被那个蜡像迷住了。我甚至回去拿来了画具,一边陪着你,一边对蜡像进行临摹。”郭少晖憨憨地笑了笑,“后来你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捏碎了蜡像右手上的蜡层。当时我真是心疼坏了,可又不敢阻拦你。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蜡像中藏有尸体的秘密,虽然事实如此恐怖,但我仍然无法抗拒她的魔力。”

我的胸口涌起一丝甜蜜,郭少晖没有阻拦我,说明他虽然那样痴迷于蜡像,但在心里,毕竟还是我的地位要重一些。

“那么墙上的那些字,也是我写上去的了?”回忆起梦中的场景,我推测道。

“是啊,本来我第二天就想告诉你的,但又怕你会知道蜡像里的秘密。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观察一天再说。结果当天晚上,你又梦游了。”

“还不是怪你。”我想起了那天晚上睡觉前的情景,“先是敲衣柜,还把蜡像搬到窗口吓我,我不梦游才怪!”

郭少晖挠着脑门,有点无奈地说:“不过我可没想到这次梦游居然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当时那个人刚刚出现在窗口,你就像疯了一样拿起刀捅了上去,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现在总算明白了。”

我努力地回想着,想区分出那天晚上留在我脑海里的场景究竟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对往事的回忆,但这三者早已彼此交错在一起。

也许以下两点是可以确定的。

梦境和往事:刀疤脸凑在衣柜缝上向里窥视;现实:刀疤脸出现在窗口,向屋里看着。

梦境和往事:妈妈把刀扎进看守她的凶徒心口;现实:我把刀扎进了刀疤脸的心口。

梦中的场景,正是因为我在现实中有着相应的举动,所以我在梦醒的时候,才会有如此清晰的感觉。

我冥思苦想的样子让郭少晖有些担心,他关切地看着我,说:“小琼,要不我还是陪你去看一看医生。”

“不,不用了,我没事的。”我把头轻轻地埋在郭少晖的胸前,“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犯病了。”

“是啊。”郭少晖抱紧我,释然地说,“一切终于都结束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抬起头来:“不,还有一个在孤独和黑暗中的女孩,需要我们的帮助呢。”

“什么?”郭少晖惊讶地看着我。

我笑了:“那是个可爱的女孩,她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娜娜。”

三天之后,我和郭少晖一同回到了那幢小楼里,不过这次我们却是来到了岳老师家。我们带来了很多玩具,还有很多好吃的零食,这些都是娜娜喜欢的东西。

在那个夜晚,虽然光线幽暗,但大家在一起是如此开心,在那黑暗中只有温馨和快乐,没有悲哀和恐惧。

娜娜很喜欢我们,她甚至摘下了口罩,让我们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如天使般纯洁可爱的小脸。

我们还知道,娜娜的病情是可以医治的,不过要等她再长大一些之后才能做手术。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听到的最令人兴奋的消息。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孩,总有一天她将见到属于自己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