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大时代2

意外的胜利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恰恰由于袁绍、袁术争锋,才终于推动了联军在前线的进展。

公元191年3月,袁术为提高自己的威望,资以压过在伐董上碌碌无为的袁绍,命孙坚进攻洛阳。在关东诸将中,孙坚是个异军突起、出类拔萃的人物,当时起兵愿与董卓作殊死一搏的,一共就两人,除了曹操,就是孙坚。

一开始,孙坚也没打得过董卓大将徐荣。孙军被包围,全军溃散,孙坚仅率数十骑突围而出,接着又被西北军追击,几不得脱,幸亏他的部将戴上他平时常戴的赤色头巾,才掩护他从小道逃脱。

孙坚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狠人,很快便聚集散兵卷图重来。在董卓阵营中,徐荣是唯一一个非凉州籍的大将,实际一直被其他凉州籍将领排斥,其先后击败曹操、孙坚,自然也会遭人嫉妒。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董卓没有再派本来屡战屡胜的徐荣出阵,而是改派了胡轸和吕布应战。

胡轸是“凉州大人”,所谓“大人”,乃豪族之意,比如韩遂的身份也是“凉州大人”。在凉州系将领中,胡轸的地位和威望是最高的,吕布更不必说了,那是并州系将领当仁不让的领袖。董卓以为把他们两个王牌加一块,一定能把孙坚打个灰飞烟灭,但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并州军因是被董卓兼并的部队,与凉州军在一起,必然处于被压抑的地位,而凉州军则习惯性地以胜利者自居,不将并州军放在眼里,甚至对吕布也不例外。董卓任命胡轸为大督,吕布为骑督,大督在骑督之上,为全军统帅。胡轸素来敌视吕布和并州军,出战前就公开宣扬,说要阵前斩一个“青绶”,以整肃军纪。吕布这时的正式职位是中郎将,按照其级别,可授青色绶带,因此,胡轸所说的“青绶”即指吕布。

吕布愤恨不已,不但不肯出力,还巴不得胡轸落败。正好胡轸骄横大意,晚上野营时没有挖掘用以掩护的堑沟,就全都卸甲休息了。吕布等人知道这一情况,就散布谣言,说孙坚前来偷袭,结果弄得全军不战自溃。孙坚发现后,乘势率部猛攻,击杀了凉州将领华雄。

意外的胜利令孙坚军士气大振,孙坚连战皆捷,占据了洛阳,赶走了董卓。不过这也到达了关东军能够往前推进的极限,不久董卓即前往长安,他认为关东诸将除了一个孙坚需要格外提防外,其余皆不用担心,因而在动身之前就对下属说:“关东的军队屡遭失败,都很畏惧我,不会有什么作为!”

因为知道关东军已无法对他构成实质性威胁,董卓逾加骄狂跋扈。还在返回途中,他就让朝廷派人持节拜自己为太师,到达长安后,又大发**威,通过羞辱大臣,滥杀无辜来加强自己所谓的权威。朝廷内外,含冤屈死的人数以千计,士民全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以致路上相遇,都不敢说话交谈,只能用眼睛相互示意。

董卓本色不改,在政治水平上依旧是个侏儒,他的这些恶行劣迹,又一次为关东军讨伐董卓创造了机会,但以袁绍为盟主的诸侯们却都无动于衷。不久,连袁绍、曹操也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到了保自己、夺地盘的内斗当中。

孙坚能建奇功,令董卓都对他刮目相看,离不开袁术对他的物质支援。相比之下,曹操虽同样摩拳擦掌,极思一搏,但却得不到应有的支援,从而使得他连出击的机会都没有,这倒也不是袁绍故意给他使绊子,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就连袁绍自己都还整天吃不饱。

袁绍的渤海国属冀州,是个小郡,没有多少物资产出和储备,冀州太守韩馥所辖的大部分冀州地区则较富裕,尤其粮草充足,号称可为百万甲兵提供多达十年的谷米。伐董期间,袁绍战区的各部队,不仅曹军,就连袁绍本军的粮饷,也全都得依赖韩馥漕运接济。

袁绍头上本有“四世三公”和消灭宦官集团的光环,加上家族遭难,更易激起世人的同情,归附者纷至沓来。韩馥对此忐忑不安,害怕袁绍在扩充过程中增强实力,从而对自己构成威胁,于是便减少了对袁绍的给养供给,想借此搞垮袁军。

袁绍谋立刘虞的计划失败,袁术一方却在孙坚占领洛阳后,拔得了头筹,如今又被韩馥卡脖子,这使得他不得不抓紧实施北方战略,也就是他在袁曹对话中提出的设想。

谁是第二个董卓

袁绍并非不重视“天下智力”,他对于名士的吸引力甚至还远胜于曹操,在曹操身边只有曹洪、夏侯惇等偏重武力的将领时,袁绍帐下就已拥有了逢纪等谋略型人才。

逢纪建议干脆反客为主,谋夺冀州以为根据,他对袁绍说:“将军举大事而靠别人资给军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占据一州之地,才能得以保全。”

逢纪所言正符合袁绍的心意,但是他也考虑到自己的士兵又饥又乏,冀州则兵强粮足,若一旦谋夺事败,今后将无立足之地。

逢纪对此早已经有了筹划,他告诉袁绍,韩馥是个庸才,只需如此如此,就一定会让出冀州。

幽州牧刘虞所辖的幽州与北方匈奴、鲜卑、乌桓等游牧区域相邻,历来战争不断,当地汉人也像凉州、并州那里一样,生活方式有些接近于游牧民族,故而盛产骑兵。公孙瓒就是从这种环境中脱颖而出的骑兵将领,他在幽州乃至北境,赫赫有名,举足轻重,连鲜卑人都怕他,轻易不敢侵入边塞,刘虞虽为一州父母官,但也无法对他进行制约。

公孙瓒与韩馥有隙,袁绍依逢纪之计,写信给公孙瓒,要他攻打韩馥。公孙瓒果然以讨伐董卓为名,引兵南下,实际要对韩馥发起偷袭,韩馥生性怯懦,还没打就害怕起来。

袁绍是“孤客穷军”,兵力不足,但恰逢董卓向西进入潼关,使他得以将部队北调,进据黄河北岸津要,向冀州的心脏邺城摆出进攻姿态。作为附从于袁绍的部队,曹军也实际参与了这次军事行动。曹操投奔袁绍后,其主力便由夏侯惇率领,驻扎于白马等地,白马乃黄河南岸的重要津渡,在袁军北上后,夏侯惇保护着袁军后方,可以说为袁绍夺取冀州助了一臂之力。

与此同时,袁绍组织了一个能言善辩的说客团,前去冀州,向韩馥软硬兼施,陈说利害,劝他将冀州让给袁绍。面对来自公孙瓒、袁绍两方面的军事威胁,韩馥自思难以抵抗,在这种情况下,袁绍的劝诱就很难不让他动心了。

韩馥是袁氏门生,他认为只要自己主动放弃,袁绍念及旧情,应该就不会夸待他,于是便不顾众人反对,将冀州让出,迎请袁绍为冀州牧。袁绍接掌冀州后,以献帝的名义任命韩馥为奋威将军,但韩馥的这个官职就跟曹操的“行奋武将军”一样,不过是个虚衔,既无兵卒,也无官属。

后来,韩馥跑去投靠了张邈。袁绍派使者到张邈处商议事务,使者和张邈凑着耳朵低语,在座的韩馥为之惶恐不安,认为他们要谋害自己,没过一会就借口去上厕所,拿刀自杀了。

继桥瑁、孔伷之后,韩馥的下场再次表明,过去那个谈笑有鸿儒的时代已经远去,如今是强者笑傲江湖的时代,在这个新的大时代里,所有居于要位的弱者,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将被无情地扫**出局。

袁绍占据冀州,完成了其北方战略的第一步,也是极为关键的一步。见袁绍未来霸主之势已现,为曹操所格外重视的“天下智力”如同百川入海一样,纷纷加入袁绍的智囊团,其中既有原属韩馥阵营的沮授、荀谌、审配、田丰,也有少年游侠时位列袁绍“奔走五友”的许攸等人,他们为袁绍进一步扩大势力提供了雄厚的人才资本。

袁绍翅膀硬了,便想教训一下喜欢跟他对着干的弟弟袁术,袁术也不甘示弱,挑动公孙瓒攻打袁绍。连作为联军核心的袁氏兄弟都相互敌对,更何况别人,如刘岱、张邈等诸侯,早就都走上了各自发展、割据一方的道路,至此,再也听不到一片倒的讨伐董卓之声了。

曹操弃张邈而投袁绍,并非为了个人发展,其初衷乃是想对袁绍施以影响,使其能带动联军有所作为,然而事与愿违,眼看着关东联军完全瓦解,以联盟方式讨伐董卓终于化成了泡影。

就个人力量来说,自荥阳之役后,曹操在关东诸军中并非强者,能以单独向西与董卓抗衡。更有甚者,鲍信还向他揭示出一个隐忧,即在董卓未除的情况下,又一个董卓也即将出现。

谁是第二个董卓?袁绍!

鲍信自在洛阳起就看穿了袁绍的为人,早在酸枣会盟时就反对推袁绍为盟主。袁绍虽曾采纳曹操的建议,派兵抢占要隘,但也只是怕西北军袭击自己,根本就无意伐董。不惟如此,他还借助盟主的身份,乘机专权夺利,照鲍信看来,现在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然会成为董卓第二,并造成新的祸乱。

鲍信的上述看法与曹操完全契合,他既然知道了袁绍的图谋,也早就把袁绍列为他的假想敌了。不过正如鲍信所指出的,要想抑制、除掉袁绍,曹军目前还不具备足够的力量,甚至搞不好还可能陷于危难境地。

怎么办?鲍信建议:应先向黄河以南发展势力,等待形势的变化,然后再决定行止。

曹操完全赞同。既然袁绍的战略是经营黄河以北,南争天下,那他就反其道而行之,规划黄河以南,以待时机。

新战略

曹操终于也走上了个人发展的道路。

当然他是被迫的,事到如今,只能如此。眼下他连一块地盘都没有,别说跟已占据冀州、气势正盛的袁绍掰手腕了,就连自身的生存都成为问题,在诸侯们弱肉强食、相互兼并的新环境下,他随时都有步桥瑁、孔伷、韩馥等人后尘的危险。

通过与鲍信的深谈,一度处于踌躇不知所措中的曹操得到了很大启发。注重“天下智力”无疑是对的,但在此之前,还是得像袁绍那样获得地盘和安身之地,否则就是再思贤若渴,姿态放得再低,名士们也不会来。也只有先站稳脚跟,积蓄足够的力量,今后才谈得上消灭董卓,以及可能成为第二个董卓的其余割据者。

即便在黄河以南,也早已是群雄割据,寸土必争,要找一块地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向曹操提供机会的,恰恰是被他和鲍信视为“未来董卓”的袁绍。

自黄巾大起义爆发后,虽然起义军主力已被皇甫嵩等人消灭,但余部以及其它起义军依旧活跃,其中,青州黄巾军和河北黑山军更呈燎原之势,由于不断吸纳零星义军,各自达到了百万之众。

黑山军主要活动于今河北、山西诸山谷间,故号曰“黑山”。黑山军曾经横扫河北诸郡,连朝廷都没法予以镇压,后来他们主动乞降,投靠了朝廷,首领张燕还因此被灵帝封为了中郎将。随着董卓乱起,张燕便与关东群雄相交结,在二袁之争中,他站在了袁术一方,曾帮助公孙瓒与袁绍争夺冀州,但被袁绍击败,也就是说黑山军与袁绍是敌对的。

公元191年8月,十余万黑山军向袁绍及其盟友席卷而来,分别对魏郡(郡治在邺城)、东郡发起进攻。由于黑山军以河北为主要活动区域,所以大部分人马都用于攻打魏郡,仅白绕一部南渡黄河,进攻东郡,东郡太守、刘岱的亲信王肱无力抵抗,唯有弃城逃命。

东郡属于刘岱的兖州,王肱的前任就是被刘岱杀死的桥瑁。东郡处于冀、兖两州的交界地带,冀州的东、南两面以黄河为天堑,东郡的位置恰好就在这条防线之上,黑山军向为袁绍的宿敌,若任由黑山军控制东郡,无疑将对冀州构成严重威胁。

此时,身在河北的袁绍已几乎是四面受困,西方、西南是攻打魏郡的黑山军主力,东方是西进的青州黄巾,北方是正在与其交战的劲敌公孙瓒,就连南面的黄河黎阳渡口,也被曾依附于袁绍,后又反叛的匈奴首领于夫罗和张杨所控制。拥有冀州固然让袁绍一夜翻身,兵众粮足,然而毕竟分身乏术,在这种情况下,实在腾不出多余的时间和兵力到河南去对付黑山军。

曹操虽常在袁绍身侧,但除他自己亲领一部在河北外,主力均驻扎于河南的白马渡口等地,而白马就属于东郡。原先曹操消灭王匡,在为袁绍出力的同时,也赢得了袁绍对其军事能力的认可,于是袁绍便以联军盟主的名义,派曹操引兵进入东郡,围剿黑山军。

独自在河南用兵,借以脱离袁绍,正符合曹操的新战略,他求之不得。当下,曹操即率大将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等进入东郡,并在东郡郡治濮阳和黑山军白绕部展开激战。白绕部兵力虽超过曹军,但战斗力不算很强,只是原东郡太守王肱过于庸碌,才令其得逞,因此曹操打白绕也不是很费劲,利用地势即以少胜多,将其击溃,收复了濮阳。

曹操派人向袁绍报功,袁绍非常高兴。从当时形势来看,除黑山军以白绕部为先导,渡黄河而南外,三十万青州黄巾也正分两路渡黄河而北,欲与黑山军会合,这两支义军的规模均达到百万,一旦会师,别说冀州难安,整个黄河中下游的力量对比都将发生改变。袁绍一方面需要曹操继续在河南打击黑山军,在破坏和阻止黑山军、青州黄巾会师计划的同时,牵制和缓解黑山军主力对魏郡的进攻,另一方面也有借曹操之手,把自己势力扩展到兖州的意图,为此,他再次以盟主的身份,不经过刘岱的同意,就上表任命曹操为东郡太守。

诸侯争雄,也采用合纵连横的策略,袁绍以河北为根据地,但也插手河南,联络刘岱。袁绍派曹操反击黑山军并夺回濮阳,本为刘岱所乐见,可袁绍又让曹操接手东郡,等于生生地从刘岱碗里夹走了一块肉,这就不是一件让刘岱愉快的事了。

我把你当盟友,你居然抢我地盘?刘岱愤愤不平,一度打算与前来拉拢他的公孙瓒结盟,向一位智谋之士请教,人家告诉他,袁绍是近援,公孙瓒只是远助,远水难解近渴,而且袁绍势力强大,公孙瓒不是他的对手,终究会被击败。

刘岱觉得有理,只好自认倒霉,继续与袁绍联合,但对曹操的态度很不友好。

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得到东郡太守一职后,曹操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推荐并获得袁绍准许,由鲍信出任济北相。其实鲍信原先就是济北相,此次只是复任,济北国与东郡同属兖州,且二者相邻,必要时可与曹操相互支援。

东郡太守这一职位,对于曹操来说也并不陌生,年轻时,朝廷就曾授之以此职,只是曹操辞而未就。一晃好多年过去,转了一圈,又成了他事业的新起点,这也应该算是一种机缘吧。

自建军起,曹军的粮饷主要来自于曹氏家族的自有财产以及牧守资助,到实在揭不开锅时,也偶尔向民间抄掠,总之来源很不稳定。曹操在首战击溃白绕部黑山军后,也仅控制了包括濮阳在内的东郡部分地区,但毕竟已拥有了正式的官职和地盘,这使他得以在所控制区域内进行合法征发,曹军的兵员和给养补充情况都因此有所好转,曹操本人也得以跃入了与群雄并踞的行列。

毋庸讳言,曹军力量仍很薄弱,只能集中驻扎于郡治所在地。东郡郡治濮阳距离青州黄巾的活动区域较远,如果曹军主力被安置于濮阳,一旦青州黄巾大举犯境,难以向被犯区域及时驰援,而且濮阳位于黄河南岸,据守此处还会面临背水作战的不利局面。

曹操用兵素重地理,他决定将东郡治所迁至黄河北岸的东武阳。东武阳位置偏东,靠近青州黄巾的活动区域,由于位于北岸,又可以利用黄河作为天然地理屏障。另外,东武阳与袁军主力所在地魏郡毗邻,曹军驻扎东武阳,就与袁军形成了背靠背的相互保护态势,危急时既容易获得友军的支援,也便于向后方撤退。

据推测,曹操迁移治所还与张邈有关。

张邈是曹操的故交,又是曹操建军的支持者以及己吾兴兵的联合发起人,但后来因政治主张不同而彼此心存芥蒂,以致曹操在南下募兵后转投了袁绍。

从表面上看,曹操转投袁绍,与王匡打算转投张邈不同,并没有让曹操、张邈之间产生严重的敌对情绪。有一段时间,袁绍自恃盟主身份,在张邈面前时露骄矜之色,张邈既为袁绍早年的“奔走五友”之一,又是当世名士,大约是很看不惯袁绍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因此毫不客气地对袁绍加以了指责。

袁绍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足够宽广和忍得下怒气的人,少年时和曹操闹翻,都二话不说要派人刺杀曹操,更遑论如今,他指示曹操伺机将张邈除掉。曹操不同意,并连劝带责备地对袁绍说:“我们和孟卓(张邈字孟卓)一直都是很亲密的朋友,就算他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也应该予以宽容。何况现在天下未定,我们应该一致对外,实在不应该为了几句话就自相戕害和闹内讧。”

张邈不是王匡,本来就不是袁绍或曹操能轻易干掉的,袁绍心里明白这一点,在听了曹操的话后,也便就坡下驴,不再提及此事了。张邈知道后,对曹操很是感激。

纵然如此,处于分分钟可能灭别人,也分分钟可能被别人所灭的割据时代,要想让张邈、曹操再回到从前,也已经很不现实了。袁绍、张邈之间更是势成水火,叛离袁绍的人往往会去投奔张邈,袁绍也必要下令对此进行截杀。曹操身在袁绍阵营,袁绍让他杀张邈,于情于理他都可以予以拒绝,但让他杀别人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所以才有王匡被杀事件。对于这一事件,张邈虽会把帐主要算在袁绍头上,但对于曹操亦不可能没有一点看法。

历来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濮阳与张邈的陈留郡邻接,有史家认为,曹操改换治所,极可能也是要提防张邈突然翻脸后,从背后对他进行袭击。

东郡境内多有黄河津要,这些黄河渡口极其重要,历来为兵家所重。位于黄河北岸,与濮阳相对的顿丘即为其中之一,原在河北的黑山军就是通过顿丘,才南渡黄河,攻入了东郡。黑山军南渡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与对开的青州黄巾会合,但在黑山军白绕部被曹操击溃后,这一会合计划又再度受到重创。

青州黄巾在西进过程中,与公孙瓒打了起来。公孙瓒虽与黑山军有过联合,跟青州黄巾之间却不是你好我好的关系。在关东诸军中,公孙瓒的骑兵实力是最强的,无人能出其右,要不然韩馥也不会吓得将冀州拱手相让给袁绍了。这一战公孙瓒仅以步骑兵两万,就杀得三十万青州黄巾丢盔卸甲,连河水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公孙瓒籍此威名大震,青州黄巾也被迫中止西进。

青州黄巾不能往西面去,不等于黑山军不会往东面来。公元192年春,在向东防御青州黄巾的压力显著减轻的前提下,为阻击黑山军,曹操以部分军队留守郡治东武阳,亲率主力进驻顿丘。

围魏救赵

顿丘不仅是黑山军南下的重要渡口,而且处于黑山军巢穴黑山与东武阳的来往途中。曹操驻军于此,既遮蔽了濮阳,使得黑山军不能就近渡河攻入东郡,也同时截断了他们沿河而下,攻击曹军后方的捷径,其思维可谓缜密。

可是当曹操率部到达顿丘时,后方却传来报告,说黑山军于毒、眭固等部已经围困了东武阳。原来于毒等人利用黑山军善于大范围穿插流动作战的特点,避实击虚,绕过顿丘,从北边对东武阳发起了长途奔袭。

众将闻讯叫苦不迭,都认为应赶紧回兵,救援东武阳。令人意外的是,曹操下达的命令恰恰相反:全军西向,进攻黑山!

见部将们有些疑虑,曹操解释他这么做是在围魏救赵。

春秋战国时,孙膑想援救被魏国攻打的赵国,他没有直接出兵赵国,而是趁魏国国内空虚,先引兵攻打魏国。魏军回救,孙膑于中途将其打得大败,赵国之围遂解,这就是围魏救赵最早的典故。

围魏救赵之术颇受后世兵家的青睐,不但用于解围,而且还被化用到进攻战术之中。东汉名将耿弇欲攻打西安,这座西安城在今山东淄博东北,不是现在的陕西省会,此城很小,但兵精城坚,相比之下,与西安互为犄角的临淄城池虽大,其实易攻。于是耿弇便先打临淄,结果临淄仅半天就被拿了下来,西安守将一看傻了眼,当即便弃城而逃。

“今天我们攻打敌军老巢,于毒害怕老巢有失,必定撤兵回救,东武阳之围就会自然解除。”曹操引用孙膑、耿弇的战例,信心十足地说道,“纵使敌人不回救,东武阳防御坚实,我估计直到我们攻下敌人的大本营,他们也打不破东武阳。大家放心好了!”

不出曹操所料,于毒、眭固因为率部绕路长途奔袭,与其后方已经脱节,一旦巢穴受到攻击,就相当被动,其本能的反应只能是急忙撤围回救。曹操一如前辈孙膑所做过的那样,继续采用邀击战术,在路上设兵对黑山军眭固部进行截击,眭固兵往来跋涉,疲于奔命,曹军则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结果自不待言,眭固被杀得大败。

在黑山军东进时,于夫罗也正率领匈奴兵向东郡、魏郡杀来。于夫罗是南匈奴单于的儿子,灵帝在位时,向匈奴征发兵员,于夫罗率兵应召,后来南匈奴发生了叛乱,单于被杀,于夫罗只好继续留在汉朝混饭吃。他原先归附于袁绍,后又叛袁与黑山军进行联合,乘天下混乱之机,经常抄略各郡。

在击败黑山军后,曹操乘己方士气高涨,匈奴兵立足未稳之机,一鼓作气,在内黄(属魏郡)大破于夫罗,从而继迫退于毒,截击眭固后,创造了顿丘之役的三连胜。

通过顿丘之役,河南的黑山军被曹操基本肃清,曾经纵横于南北的黑山军自此一蹶不振,再也不敢轻易染指东郡。东郡这才为曹操所完全掌控,他成了名符其实的东郡太守。

家有梧桐,引凤招凰,随着曹操在东郡取得的成功,他念念不忘的“天下智力”眼看着说来就来了。

曹操家乡谯县所属的豫州,有两个郡都是文化水平较高,名士辈出之地,其中一个是汝南,另一个是颍川。韩馥本人是颍川人,他在冀州牧上时,曾邀请一批颍川名士前往冀州,但等这批人到达,袁绍已夺韩馥之位,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就转而为袁绍所用。

在这批名士中,荀彧年少时就被位列袁绍“奔走五友”的何颙所看重,称他有“王佐之才”,今后是块辅佐帝王的料。袁绍任用荀彧后,以上宾之礼相待,但很少向他询问政事。荀彧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袁绍实际难成大事,恰好曹操在东郡站住了脚,听闻曹操有雄才大略,又极其重视人才,荀彧便离开袁绍,投奔曹操。

荀彧是愿意跟随曹操的第一个大族名士,曹操早闻荀彧之名,一番恳谈下来,更是喜欣于色,情难自禁,说:“您就是我的张子房(张良,字子房)啊!”

曹操自己有一个被袁绍任命的奋武将军头衔,他当即任命荀彧为奋武司马,跟随军中,直接参与军机大事,而当年荀彧才只有二十九岁。

这时的关东联军早已徒有虚名,讨伐董卓的事连提都没人提了,董卓照旧滥施**威,似乎天底下已没人可以奈何他了。曹操积累力量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讨伐董卓,他就此事征询荀彧,荀彧劝他不用着急,说:“董卓暴虐太过分了,必定会以乱亡告终,成不了什么大事。”

英雄的使命

荀彧是个很有远见的人。他认为颍川乃四战之地(即四方必争的战略要地),和平时期还好,只要战乱一起,便会成为各方争夺厮杀的区域,在自己应韩馥之请,率宗族迁至冀州前,他曾劝父老乡亲跟他一起去冀州躲避战乱,但乡亲们大多舍不得离开家园,最后也一个人没有跟荀彧走。

灵帝时代的名将朱儁,曾与皇甫嵩一同讨平黄巾军,继关东联军之后,他也起兵讨伐董卓。董卓派李傕、郭汜等率部出关东迎战,因各州郡都不肯呼应和加入,朱儁势单力薄,终被凉州军击败。李傕、郭汜趁机对颍川、陈留所属各县进行抢掠,所过之地烧杀掳掠,无所遗留,荀彧那些留在故土的乡亲大多惨遭杀害。

荀彧怀抱着国仇家恨,他认定董卓恶贯满盈,就算暂时得意,也不过是长不了的兔子尾巴。不久,他的这一预见果然得以应验。

在董卓集团内部,并凉两军相互敌视的情绪,始终未能得到根本性缓解。董卓担心遭人暗算,出入常让吕布保护自己,但他性情偏狭,忿怒时往往不顾后果,曾向吕布投掷手戟,若不是吕布躲得快,差点被其所伤。吕布在为董卓守卫内室期间,又与董卓的侍婢私通,他时时害怕东窗事发,与董卓、凉州军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为紧张。

当时朝中有一批身居高位但对董卓暗中不满的大吏,为首者是司徒王允。王允是太原郡人,太原郡隶属并州,王允先通过攀同乡交情,拉拢住了吕布,继而利用董卓集团的内部矛盾,乘凉州军大部出关东之际,假吕布出手,刺杀了董卓。

就这样,曹操追寻多年而不得的讨卓目标,突然意外地由其他人替他实现了。然而董卓虽死,朝廷却并没有恢复平静,原因是凉州军主力尚在,如何对付他们,必须要采用一定的政治手腕,比如可以先下一道赦令,暂安其心,然后再慢慢地设法安置。王允为人刚愎自用,缺乏这一能力,最终李傕、郭汜以为董卓复仇为名,举兵攻破长安,赶走吕布,杀掉了王允。

李傕、郭汜代替董卓专断朝政,这两个人比董卓还要不成气候。在董卓迁都长安前,洛阳居民有数百万之多,董卓驱之入关中,导致这数百万人在路上饥饿困顿,积尸沿途,至董卓退至长安时,加上从洛阳迁入人口,关中民户一共不过才几十万户。李傕、郭汜更恶劣,他们攻破长安后,如同在关东那样,放纵士兵掳掠,遭此浩劫,百姓死亡逃散,关中全境很难再看到人迹,长安则彻底沦为了一座空城。

真正可怕的乱世已经到来。从前富庶之区,如今都成了战争最激烈,死亡最多的地方,荀彧的家乡颍川、曹操用以建军并起兵的陈留,皆被杀掠一空,曾经人口集中,经济繁荣的黄河流域,触目所及,一片凋敝。这恐怕是曹操当初起兵时万万想不到的,他用挽歌体写过两首诗,一首是实录洛阳劫难的《薤露行》,另一首是实录关东惨状的《蒿里行》,《蒿里行》的调子比《薤露行》更为苍凉悲苦:“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讨伐董卓已经成为了过去时,在乱世中崛起,扫平一个个新的董卓以及其它所有割据者,尽快结束举国分离崩溃的局面,才是英雄的使命!

公元192年夏,因向河北进击受阻,号称百万的青州黄巾转而涌向兖州。黄巾军进入兖州后,以雷霆之势连下两郡,并杀死了一个郡相,消息传开,兖州百姓为之震惊恐慌,士兵也被吓得失去了斗志。

身为兖州刺史的刘岱决定亲自领兵迎击,但济北相鲍信以部下身份,劝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与敌人硬拼。

鲍信仔细观察过黄巾军,发现他们虽号称百万之众,但随军家属居然和军队混杂在一起,可见缺乏严明军纪,而且黄巾军也没有稳定的补给来源,全靠掠夺来维持。根据黄巾军的特点,鲍信认为,击败他们的最好办法不是主动出击,而是避其锋芒,固守城池,黄巾军想战战不成,欲攻攻不下,时间一长,粮食必然难以接济,到时己方再集中精锐,乘敌人军心涣散之机出击,则不难取胜。

对于鲍信的建议,刘岱只同意了一半,即黄巾军装备简陋,军纪糟糕的部分,对于另一半固守待机部分却拒不接受。他觉得既然黄巾军是那种要啥啥没有的杂牌军队,自己率正规部队迎战,哪有打不赢的道理?

刘岱虽为一州之长,但州内几个大郡的守相都是各拥重兵,实际上已经与刘岱平起平坐,不相统属。刘岱并不惯战,因在兖州实际控制的地域有限,兵力也较弱,然而唯因如此,他反而更需效仿曹操,通过取得顿丘之役那样的胜利来树立自身威望,压倒守相们一头,以避免后者喧宾夺主,将他完全架空。据分析,这也很可能是刘岱拒绝鲍信的建议,硬着头皮也要强行出战的一个重要原因。

燃眉之急

世上什么事都能凑合,只有打仗的事万万勉强不得,能打就是能打,不能打就是不能打。

刘岱亲率主力出击,本指望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能杀敌人一个片甲不留,谁知和被他视为鱼腩的黄巾军刚一交锋,立马就被对方给冲垮并遭到包围。刘岱这才后悔起来,然而后悔已经迟了,他在阵中左冲右突,终究无法突围,最后命丧疆场。

黄巾军虽取得大捷,但他们不懂如何管理城邑,所能做的,就是持续不断地进行流动作战,以及通过抢掠补充自身,于是尔后他们又继续向寿张挺进。

寿张隶属于曹操的东郡,整个东郡区域狭窄,人口和物产都很匮乏,一旦迎战黄巾军,也缺乏足够的回旋余地。曹操见黄巾军气势如此之盛,心里不由也有些打鼓。

正在曹操忧心忡忡之际,身为其部属的东郡人陈宫毛遂自荐,表示愿意前往兖州府,说服主事官员,共同拥戴曹操主持兖州事务。他还直言不讳地指出,如果这次能够争取兖州这块地盘,不但将为平定黄巾军赢得胜算,而且以后再图取天下,建立霸业,就有希望了。

既然都已经在为个人发展打拼,霸业这两个字也就不难摆上桌面了,况且要解燃眉之急,眼下除争取兖州外,也别无它途。曹操当即点头同意,并向陈宫称谢。

在陈宫到达兖州府时,众人因刘岱阵亡,州中无主,正在惶恐不安之中。陈宫对主事官员们说,曹操有治世之才,倘若推他出任兖州,他必然愿意,也一定能够担负起堵击黄巾军的重任。

济北相鲍信在兖州地方上具有特殊势力,他原本就是曹操这边的人,也马上推波助澜,出面帮着陈宫进行说服。最终,大家取得一致意见,派陈宫、鲍信等人赶到东武阳的太守府,迎请曹操代理兖州牧。当时全国分十三州,州牧是地方上最高一级军政长官,曹操虽然还只是代理性质的州牧,但也已在事实上成为了封疆大吏,一方之主。

曹操入主兖州府,除接收原由刘岱控制的地盘和军队外,还为自己的智囊库中增加了一名大谋士:兖州人程昱。

程昱身材高大,是个仪表不俗的美髯公。黄巾大起义爆发时,他所在县的县丞随之反叛,县令翻越城墙逃跑,官民则全都扶老携幼地逃向东山。叛军虽夺得空城,却没足够能力和人手守住,只得出城到城西驻扎。

程昱派人侦察得知后,对众人说,县城的城墙高厚,城中粮食也多,如果我们一同返回城中坚守,一定能够打败叛军。可是官民也都如同荀彧的那些颍川乡亲一样,听不进程昱的话,仍是一窝蜂地往东山逃。

情急之下,程昱秘密派出几个骑兵,在东山上举起旗帜,追随他他的人远远望见后,便大声呼喊说“贼寇已经来了”,一边下山,急急跑向县城。官民明知西山也有叛军驻扎,全都随大流重新涌进了城。叛军发现后,前来攻城,但打不下来,想要撤离,程昱带领官民打开城门,一顿猛击,果然打得叛军战败逃走。

曹操接受兖州牧名义后,马上征召程昱,程昱应召前往。同乡中有人觉得很奇怪,说刘岱在时,怎么请你都不去,曹操一叫你就去,“为何前后的态度如此相反啊?”

程昱笑而不答,其实他是因为已经对曹操的才能进行过了解,钦佩之余,才愿意为其效力。

曹操新官上任,急务要务一大堆,尤其还要为迎战黄巾军作准备,但他依旧抽出时间与程昱进行了长谈。经过交谈,曹操发现程昱名不虚传,两人很是投合,大喜过望,于是当即任命程昱为代理寿张令。

西周时的政治家姬旦,后世尊之为周公。周公摄政,求贤若渴,因为怕怠慢士人,曾经一顿饭停下来三次。周公就是曹操在求贤方面的榜样,后来他在《短歌行》中写道:“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鲍信之死

曹操只是代理兖州牧,他要转正以及在兖州真正站住脚,均取决于能否击退乃至消灭青州黄巾。

黄巾军虽然号称百万,看上去人多势众,但其中老弱妇孺占有相当大的数量,据估计,真正能打仗的不到十万。当然,曹军数量更少,曹操从东郡带来的部队,加上兖州府能够直接调遣的部队,再加上听命于曹操,可联合作战的鲍信所部,不过万人。

曹军的优势在于,他们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正规军,尤以骑兵作战能力较强,反观黄巾军则缺乏马匹。彼时骑兵的冲击战术已经逐渐成熟,当集群骑兵高速冲向敌步兵时,站于军阵前列的步兵必然将蒙受极大的心理压力,若是纪律松驰,军阵瞬间崩溃是分分钟的事。

黄巾军以步兵为主,正如鲍信所指出的,军中缺乏像样的首领,组织较为松懈,此类部队对于训练有素的骑兵而言,可称乌合之众,骑兵要摧毁他们犹如摧枯拉朽,砍瓜切菜。此前,公孙瓒能以区区两万人打得三十万青州黄巾连家都不认识,就盖缘于此。

有公孙瓒的战例居先,曹操和鲍信都一致认为,己方就算是直接在野外与黄巾军展开战斗,也完全有能力打败对方。在刘岱生前,鲍信之所以极力主张固守城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刘岱并非擅战之人,现在由曹操统领和指挥,自然大不一样,而且州府官员们都是寄望于曹操能抗击黄巾军,才公推他为州牧,若是曹操一上任就缩在城里死守,恐怕也难孚众望。

计议已定,曹操即与鲍信率部东下,前往寿张对黄巾军进行堵击。在寿张以东,双方大打出手,让曹操想不到的是,曹军在黄巾军面前并无多少战斗力方面的优势,被他视为杀手锏的骑兵,也没有能够在战场上独放异彩。

相对于步兵,要训练一个合格的骑兵,其物质和时间成本都要大得多,要在颠覆奔驰的马背上射箭和刺杀,没个几年时间根本就练不出来。曹军中能够达到一定标准的骑兵较少,故而非但冲不垮敌人,自己还蒙受了很大伤亡。

见若继续硬拼下去,损失将更大,曹操连忙下令收兵,避敌锋芒,于城中固守,这实际上就是重新采用了鲍信过去所主张的策略。

有所不同的是,曹操并不打算单纯固守。曹军骑兵多,机动性强,这是以步兵为主的黄巾军难以企及的,经过仔细考虑,曹操决定通过奇袭战术来取胜。

寿张城位于济水和汶水附近,城外有一个很开阔的平原,黄巾军就集结在平原之上。曹操打算亲自前去侦察,然后再确定作战的具体方案,当下便与鲍信带着一部分亲随骑兵出城,潜入敌军前沿阵地附近。

身为三军主帅,竟亲自到敌人眼皮子眼底侦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行动。当他们来到汶水边上时,终于还是被发现了,黄巾军大批人马围了上来。曹操和鲍信匆忙迎战,但敌人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很快就陷入不利处境之中。

危急时刻,鲍信安排一部分勇猛骑兵,护卫曹操先行突围逃走,他自己则率其余骑兵拖后掩护。经过一场激烈而残酷的厮杀,曹操总算逃出,但鲍信却战死沙场,而且连尸首都不见了。曹操高价悬赏,多方寻找,仍然遍觅不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命工匠用木头刻了鲍信的模样,又给木头人穿上鲍信活着时穿过的衣服,然后为之举行了隆重的祭吊安葬仪式。

在参加酸枣会盟的诸将中,唯一力挺曹操到底的只有鲍信。曹操又痛又悔,深感正是自己的大意和鲁莽,才令这位知心好友送了性命,在祭吊安葬仪式上,他涕泗横流,哭得非常伤心,将士们也跟着落泪,悲奋之下,大家都发誓要为鲍信报仇雪恨。

曹军因鲍信之死群情激昂,众志成城,而黄巾军则因为连续取胜,防备开始松懈,曹操针对敌人暴露出来的这一弱点,在掌握敌军阵地和附近地形特点的前提下,发挥骑兵机动性大和冲击力强的优势,主动发起进攻,再度同黄巾军进行会战。

这是黄巾军自进入兖州以来,所遇到的最激烈的一场战斗,由于缺乏心理准备,他们渐渐开始支撑不住,曹操又乘势用骑兵进行突袭,最终击败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