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春不易,猪猪女孩叹气

男生: 郁闷?心情不好?走, 打篮球去!

女生: 心情不好,没有办法集 中精力做任何事情,想要把上周日 看中的那条裙子买下来,想要吃麻辣 小龙虾、泰式火锅、藤椒串串、变态 辣米粉,想要有人陪着说说话。

“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欺负女生算什么?”单逸恶狠狠地说,“这件事和余小野没关系,她根本不知道艾馨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

“你确定没关系?她不是艾馨最好的朋友吗?”

“那你有没有问过艾馨,她有没有把余小野当成朋友?”单逸至今还记得艾馨突然告诉他她非常讨厌余小野的时候,自己有多震惊。从那时起,他才知道,女孩之间的虚情假意有多可怕,明面上手挽手做着姐妹,说要当一辈子的朋友,一转头就变得无比讨厌对方。

沈一肖一愣:“艾馨不是这样的人,你撒谎。”

单逸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到底是艾馨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艾馨是我们的朋友?”

“我是她曾经的同桌,我见过你们一起玩,不过你向来眼高于顶,一定不记得我了。”

沈一肖说得没错,单逸仔细回想着艾馨身边的朋友,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除了他们之外,艾馨还有什么别的朋友。她从不提自己其他的生活,他们好像也没有问过。

只有当艾馨离开后,单逸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不了解她。

单逸打量着沈一肖:“你不会无聊到一直对余小野这么好,就是为了让她上钩,然后为了奇怪的理由报复她吧?”

“我才不是那种人。”沈一肖否认道,但他的口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他承认自己对余小野的好没有那么纯粹。他在教室里见到余小野时,便认出她是艾馨那群朋友中的一个,他跟她接触一开始就带着某种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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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馨是和她爸爸吵架时从楼梯上摔下来才出事的,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觉得这会是余小野的错,还当着她的面说她害死了艾馨, 你知道这已经是诽谤和污蔑了吗?”

“不,你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沈一肖盯着他,从单 逸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艾馨出事,的确不是余小野直接 酿成的,却也是她的错,也是你的错……还有我的错!艾馨把你们 当真朋友,可你们是怎么对她的?你们孤立她、作弄她、背叛她, 让她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这些都是艾馨和你说的?”单逸感到不可思议,“那你有没 有想过,可能是艾馨撒了谎?”

沈一肖一愣,突然情绪激动,不由得结巴起来:“不……不 会……她不会,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

“好,就算你不了解我,你和余小野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同桌, 你摸着良心想一想,她是什么样的女孩?”

沈一肖默然不语。

这也是他最矛盾的地方,一方面,他那么信任艾馨,认为余小 野就是艾馨口中说的那个坏朋友,可他接近余小野后,又发现她似 乎不是艾馨说的那种人。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单逸看了看手表,不耐烦地说:“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快上 课了,我就问你打不打?你要是打,咱们之间就扯平了,你不要再 去找余小野的麻烦,她明天还要来上学,我不想再看她有一丁点儿 难过,明白吗?”单逸一想到余小野唯唯诺诺、垂头丧气的样子, 就莫名郁闷。

沈一肖点了点头。

单逸拧了拧脖子舒活筋骨,还没做好准备,沈一肖的拳头就“呼”地一下挥了过来,重重地打在单逸脸上,让他的脑子“嗡”

地响了一声。单逸一个趔趄翻过身去,差点儿摔倒。

沈一肖打得非常狠毒,毫不留情!没想到他是这么记仇的家伙……

单逸摸了摸脸,说实话,有点儿后悔。但是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他先开口让沈一肖打他的,单逸稳了稳身形,嘴硬道:“简直挠痒痒一样,继续啊。”话音没落,更重的拳头挥了过来,差点儿把单逸打出黑影来。

这家伙早上吃了一斤钙片吗?为什么拳头这么结实?就在单逸自尊心动摇、考虑自己是否应该不要面子缴械投降的时候,教导主任魔鬼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给我住手!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两人垂头丧气地站在教导主任面前,单逸被打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睁着眼说瞎话道:“老师,我们没有打架,我们在切磋武艺。”

“切什么?”教导主任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切磋武艺。”沈一肖重复道。

“简直胡闹!”教导主任感觉自己被耍了,他气得脸色通红,大手一挥,哆哆嗦嗦地说,“都给我写检讨!”

余小野站在教室门口,左脚踢右脚,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进去。卷卷从后面看到她,激动地环住她的脖子:“小野,你感冒好了?”

余小野吓了一跳,看到是卷卷,才松了口气:“嗯,好啦。”

就在这时,沈一肖抱着一沓作业本走了出来。余小野全身的血2

液似乎都涌到了脑门上,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见沈一肖的 准备。她正打算夺路而逃,却看到沈一肖冲她点了点头,从她身旁 走过去。

还在搭理她,眼神却完全不一样了,带着一种……冷漠。

卷卷趴在余小野耳朵边小声问:“你没来不知道,沈一肖这几 天心情一直不好,也不笑,问他怎么了也不肯说。你看到他脸上那 些伤了吗?他说是车祸,我看根本就是和别人打架了吧!但到底是 什么事,能让沈一肖这种三好学生动手?”

不,他没有动手,他只是全程被殴打。余小野在心中暗暗 想道。

一想到沈一肖变成这样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她又变得有些不 安。只是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沈一肖边走边看向窗外,神色复杂。

余小野正要往教室里走,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撑在她面 前的门框上,拦住她的去路,一个笔记本顺势扔到了她怀里。

她抬起头,惊呼道:“你的脸怎么了?”

拦住她的人是单逸,只见他的脸上挂了一片彩,和沈一肖不相 上下。

“撞墙上了。”单逸无所谓地说,“帮我写检讨。”

“什么墙能把你的脸撞得到处都是伤?你干什么了又要写 检讨?”

“不用管,反正检讨都是套话,你随便写五千字就行。”单逸 似乎不想对他撞墙的事情发表多余的意见。

“五千字也太多了吧……不对,为什么要我替你写?”余小野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之处。

“因为我受伤了啊。”单逸指着自己的脸,表情何其无辜。

大哥,你是用脸来写检讨的吗?余小野暗暗吐槽,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收起了作业本。她看到单逸手上还贴着创可贴,那天他对沈一肖动手时打得特别狠,指骨的皮都磨破了,挨打的沈一肖一定会更疼吧……

“想什么呢?”单逸冷不丁地问。

余小野慌乱道:“没……没什么!”她冲回教室,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搞什么啊余小野?沈一肖都那么对你了,你怎么还在关心他?

可崇拜和在乎一个人是一种顽强的感情啊,哪怕是受了伤,磕破了皮,结了痂,哪怕还在痛着,哪怕明知道是伤害,却还是像向日葵追逐太阳那般,追逐着那抹光。余小野看过一个科学研究,说大脑是一种非常狡猾的东西,它会用暧昧的手法篡改记忆,让它变得更好或者更坏,这也是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的描述下,会成为截然不同的故事的原因,每个人都坚信自己的记忆,却不知道原来记忆说了谎。

从那之后,每次遇到不好的事情时,余小野总是会想,一定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现实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凭借这种乐观主义,余小野每次都能从困境中“顺利脱身”,这次也是如此。

现在忘不掉也没关系,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每次都是这样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雪却一直没有下。

余小野和小八坐在护城河外的草坡上,享受着宁静的周末上午。在天气还暖和时,总有很多人来这里野炊,倾斜的绿草地上遍布五颜六色的桌布,孩子欢笑着穿梭其中。到了冬天,草色干枯,行人稀疏,一切变得萧索而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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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从包里掏出猫零食,四处观望起来。她给不丢买的零食现 在用不着了,干脆拿出来喂野猫,护城河草坡是不丢离开的地方, 小八固执地认为从这里分走不丢的零食更有意义。

不过猫是警惕的动物,看到陌生的人类在那里分食,它们蛰伏 在暗处谨慎地观望,并不向前。

余小野仰起头享受着冬天的暖阳,感慨道:“好久没有这么放 松了,还记得小时候护城河每年冬天都会结冰,我和单逸就会跑到 上面滑冰,现在反而没那个兴致了……”

“我刚才叫单逸一起来,他说他有事来不了,他四姨妈来看他 了……他还有四姨妈?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小八有些困惑。

余小野见怪不怪地说:“就和咱们的大姨妈一个意思。”

“啊?单逸也有生理期?”小八更困惑了。

“不不,那是他要打游戏的说辞。”

“呃,真有他的!”小八喊了会儿野猫,见还是没动静, 有些泄气地坐在草地上, 低头玩着枯草, 在指尖绕了几圈后, 才 问,“也没听你说起学校的事情,葬礼之后,单逸和沈一肖怎么 样了?”

“就那样吧,两个人本来也没什么交集。”

“那你和沈一肖怎么样了?”

余小野低了低头:“不怎么说话了,但又不是完全不理……不 过现在这种状态才算正常吧,他之前对我太好了。”

“他对你好,就是为了让你上钩,再狠狠伤你的心?现在的男 孩子的心真是海底针。”

“也不是啦!我觉得他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那天说了过分的 话,踩了他的雷吧?”

“都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真有你的。”小八看了余小野几眼,才说,“那个……艾馨的事情我必须解释一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单逸坚持不让说——但你真的别怨单逸,他就是太关心你了,毕竟你那么喜欢艾馨。”

“是啊,我那么喜欢她……”余小野喃喃道,有些晃神。

“我听说沈一肖竟然是艾馨的初中同桌,他还蛮帅的,学习又好,竟然从来没听艾馨提起过。不过他肯定没有艾馨优秀就是了,毕竟当年艾馨一直都考第一名,谁能料到她唯一一次考了第二名,还是因为这件事和她爸吵架,然后……唉,为什么家长一定要逼死孩子才甘心?”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余小野这才发现自己像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希望天堂没有考分,没有排名,没有压力。”

“嗯,我们没告诉你这些事,就因为那时候你去外地过暑假,目睹鲨鱼咬死了人,看到鱼就怕,那么久没去上学,那种情况下,我们都不想让别的事再分你的心了。单逸去找你和艾馨的共同好友,拜托他们不要告诉你艾馨出了事。你敢信吗?平日里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单逸,跑去一个个地求人家……”

余小野发现自己难以想象那幅画面,在她的印象里,单逸总是臭着一张脸,谁也不爱搭理,觉得自己最帅最跩最酷,他会去低三下四地求别人?

小八的轻呼声打断了余小野的思绪,只见几只小奶猫正歪歪扭扭地从不远处跑出来,它们橘色的绒毛在风中抖擞地飘着,小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用急促的声音喵呜呜地叫着,听得人心都快融化了。

小八把袋子里的零食全都倒出来,献宝一样亮出来,每一包都倒出一点,讨好地对小奶猫们说:“各位猫咪大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每个都尝一尝,喜欢哪一种就喵一声,我家还有很多存货!”

奶猫们围着零食,似乎饿坏了,呼哧呼哧地吃着。

从护城河经过的环卫大叔闲聊道:“这几只猫挺可怜的,带 它们的猫打架死掉了,现在全靠路人东喂西喂,一到晚上就饿得 嗷嗷叫。”

“打架?”小八一愣,连忙问,“您知道打架的猫长什么样子 吗?是灰色的猫吗?”

环卫大叔想了想,答道:“天天带着它们的猫是橘色的,不过 来找橘猫打架的猫是灰色的。”

余小野和小八互看了一眼,难道……两个女孩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看来不丢一直想跑出来,是为 了寻仇,也许它和那只橘猫一直以来就有纠纷,只是没想到,橘猫 已经有了孩子。不丢和橘猫大战之后纷纷重伤死去,留下了孤苦无依的小奶猫们。

“这些猫咪是因为不丢才变成孤儿的,把它们丢在这里总觉得 于心不忍,可是……”小八为难地想着,她家不能养猫,单逸那样 子也决计不会再养了,余小野借宿在别人家肯定爱莫能助。

余小野出主意道:“不然我们四处问问,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想 收养它们?”

“也行……”

两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几个人,没想到真的有人愿意领 养。单逸家楼下开灌汤包店的老纪家上小学的儿子纪栩北一直想养 猫,他家的商铺又正好临街,有养猫的得天独厚的条件,便接收了 这几只小奶猫。

据说,纪栩北给这几只猫起了和自己表哥们一样的名字,分别 叫纪安树、纪栩南、纪栩东和纪栩西,每天“东东”“西西”亲昵 地喊着。余小野经过楼下商店街的时候,总会看到那几只小橘猫躺在老纪家冒着包子热气的店铺外面,翻着柔软的肚皮,呼呼大睡。

希望时光温柔地对待它们,让它们都变成圆滚滚的大橘吧!

余小野睁开眼,呆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有刹那的空白,记忆随后缓缓跟了上来,她才想起自己正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她动了动手,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一个人的手腕,那个人正趴在床头睡觉,脑袋冲着她,后背轻轻起伏。

刺棱棱的、短短的头发,属于男生的头发。

余小野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那个脑袋。

脑袋和它的主人飞出去,连同倾倒的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余小野惊魂未定地看着刚刚醒来的单逸,他似乎也困惑于自己为什么会从地上醒来。单逸将醒未醒,从地上爬起来,把椅子扶正,两腿一撑坐下去,手肘搭在膝盖上,用手指揉着眉心,似乎在平息自己的起床气。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余小野拉着被子坐起来。

单逸没抬头,只是把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语气很恶劣地说:“你说呢?”只见单逸的手腕上嵌着四个红红的手指印,那正是她刚刚拉过的地方。“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去练擒拿术了?”单逸问道,余小野睡着之前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力气之大,竟然让他完全挣脱不开。

“我……这……”余小野拼命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回到早上升国旗仪式前后,她正处于生理期,肚子疼得不得了,本想请假在教室里休息,可她在走廊上听到闲言碎语,说单逸要当着全校人的面做检讨,这才参加了升旗仪式。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沈一肖和单逸在学校里打架了,还被4

教导主任抓了现行,好在主任给他们的处罚只是5000字的检讨,并 没有给他们记过。因为沈一肖是好学生,单逸是学渣,学校安排公 开检讨的时候,自动把这件事定性成单逸的霸凌事件,只让单逸上 台做检讨。

余小野猜这件事和她有关,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可单逸上台检 讨时吊儿郎当的,甚至显得很光荣。

散会后,余小野随着人流往教室走,听到学生们还在议论纷 纷,她刚刚在操场上吹了风,此时腹部和脑袋一样疼,只想回教室 趴着。

周围人语形成嗡嗡的立体音,从四周围追堵截上来:“我知道 是怎么回事!我表姐在郁金国际学校念书,她去参加她朋友给猫举 办的葬礼,正巧碰上单逸和沈一肖在打架,你们知道吗?他们是为了一个女生打的,而且那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的,我表姐说,其他人 上去拦都拦不住,那个女生一直冷眼旁观,就让两个男生为了她 流血……”

“真的吗?哪个女生这么厉害?”

“我想想……好像叫……余小野?”

“我知道她啊,我刚才还看到她了……她不就在那里吗?头上 别着粉色发卡的那个!”

突然之间,余小野成为人群的焦点,她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大家伸长脖子,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打量着她,有人推搡她,还有人 掏出手机把镜头举到她面前,奇奇怪怪的脸和表情在她面前闪来闪 去,像排山倒海的、色彩离奇的抽象画。余小野头痛欲裂,腹部刺 痛,她伸出手遮挡住自己,昏昏沉沉地想,如果能晕倒就好了。

这一次,身体终于开启了保护机制,她脚下一软,重重地朝地 面栽倒,意识一下子抽离了。

可是,在昏厥的前一刻,她恍惚看到了朝她伸出手的沈一肖,还有他脸上焦急的神情……

是沈一肖把她送到医务室的?怎么可能,他最近都不怎么理会自己。可面对单逸,余小野又不好问有关沈一肖的事情,只得问:“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很久吗?”

“也没多久,一上午吧,对一头猪来说,这点儿睡眠不算什么。”

余小野瞪了他一眼,捏着自己的胳膊,嘀咕道:“奇怪,为什么觉得胳膊这么酸?”

单逸咳嗽一声,不知道在掩盖什么,他看了看表,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去吃午饭了,你们班卷卷说中午会给你带饭过来。”

走到门口的单逸顿了一下,回头对她说:“我爸出差回来了,叫了你爸一起吃饭,今天晚上。”

两家经常有这样的聚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单逸说:“听说你妈妈快回来了。”

余小野一愣,问:“什么时候?”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寒假吧。说起来,你都在我家住了快一个学期了,到底打算鸠占鹊巢到什么时候?”

“毕竟我是客人,阿姨邀请我来做客,我总不能冒昧地离开吧?”

“嘁……”单逸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继续说,“我看叔叔最近好多了,没那么情绪化了,有时候还对着手机嘿嘿笑呢,我怀疑他陷入新恋情了。”

“不会的。”就余小野对自己爸妈的了解,他们俩虽然喜欢跟5

民政局过不去,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当然,他们还十分 容易冲动,比如在结婚和离婚这两件事上。

单逸走后,余小野掏出手机,打开邮箱。热爱极限运动的妈妈 经常会去一些没信号的地方,别人联络不到她,她也不怎么需要 和现代社会进行沟通。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妈妈都会给她发一封 邮件,告诉余小野最近她又去了哪里,经历了哪些奇怪而有趣的 事情。

上一封邮件还是一个月前发的,来自热带的某个小岛。余小野 点开邮件,读了起来,虽然开头的第一段话她已经可以背出来了: 小野,你知道吗?热带也是有企鹅的。它叫作加拉帕科斯企鹅,是 世界上唯一一种可以在赤道存活的企鹅,也是唯一一种出现在北半 球的企鹅……余小野看完邮件,听见窗外吵吵闹闹的,原来已经到午饭的时 间了,她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她闭目养神,快要睡着时,眼 前的白色帘布突然被扯开,卷卷冲进来,看到余小野睁开眼,欣 喜地说:“小野你总算醒了,我可是忍了好几节课,实在是太刺 激了!”

“怎么了?”余小野揉着眼睛坐起来。

卷卷把饭盒扔在桌子上,把椅子朝床头位置使劲搬了搬,眼睛 里闪着光:“学校现在都传遍了,你可是名人了!你不是在回教室 的路上晕倒了吗?当时沈一肖和单逸同时过去扶你了!场面一度失 控,他们两个一人拉着你一条胳膊,使劲扯啊!”

怪不得胳膊是疼的!

“那谁扯赢了?”

卷卷一拍大腿,兴奋地说:“谁都没赢,教导主任赶来阻止了 他们,让体育老师背你来的!”

这个剧情走向突然现实到令人失望。

“还没完呢,他们两个都来医务室看你了,好多同学来看热闹,都被医务老师赶出去了,说你需要休息,也要赶单逸和沈一肖,结果你抓着单逸不让他走,沈一肖脸色可差了,单逸得意得不得了。”

“沈一肖脸色差?不会吧?”余小野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呢?我看他最近不怎么和你说话,还以为你俩闹别扭了呢。结果你一出事,他就表现得特别紧张,那种反应骗不了人,他还是关心你的!”卷卷十分笃定。

“真的吗?”余小野将信将疑,但心中还是暖乎乎的,像是寒冬里喝了一大口热水,“不过我抓着单逸干什么?”余小野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可别提了,你不只抓得紧紧的,还一直在喊。”

“喊什么?”她能拉着单逸喊出什么话?

卷卷惟妙惟肖地学着余小野当时的样子,眯着眼睛喊道:“我要吃猪蹄!”她笑得捧腹,“当时我们都担心你把单逸的手当猪蹄给啃了,你死死拉着他就是不肯松手,后来没办法,老师就让单逸留在这里陪你,赶其他人回去了。谁知道你一拉就是一上午,你不会一直在梦里吃猪蹄吧?”

“那倒没有。”余小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晕倒,怎么跟梦游似的,有没有什么科学解释?她不会真的脑子有病吧!

余小野一下午都想吃猪蹄,红烧猪蹄、酱汁猪蹄、香辣猪蹄、孜然猪蹄……她在**翻来覆去,挨到放学后,马上跑到学校东门的小吃街买猪蹄。黄昏的小吃街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学生们挤6

在街道两旁,烧烤和炒菜的香气在街道里穿梭,余小野站在猪蹄窗 口前,脸都快贴在玻璃上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在烧烤炉上逐渐变得金黄的猪蹄,口水流了下 来,一个劲儿对店家说:“老板,多放点儿辣椒和孜然!”

她抱着烫手的猪蹄,大快朵颐,没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正 意犹未尽地想着要不要再买一个,旁边就递上来装着猪蹄的纸袋, 沈一肖正看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吃吧,我买多了。”沈一肖淡淡地说。

他的手固执地举在那里,似乎没有缩回去的打算,为了不让 场面太过尴尬,余小野还是接下了猪蹄,但她突然一点儿食欲都 没有了。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阵,沈一肖突然说:“其实我想和你说说 艾馨的事情。”

这个名字让余小野一僵,她没想到,沈一肖会主动提起这 件事。她突然就有些 了,皱皱巴巴地抓着猪蹄纸袋,肩膀也 缩起来。

沈一肖察觉到她的紧张,放缓口气说:“我只是想和你道歉, 我那天的话说得太重了,突然就朝你发了火,我知道这样对你不 对,可是没忍住。我……不该说你害死了艾馨。”

余小野一愣,没想到沈一肖竟然会主动向她道歉。

葬礼后,沈一肖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他不是一个会对女孩子发 脾气的人,可余小野对他说出崇拜的话时,他突然想起初中时的自 己和艾馨。

当时的他因为性格软弱和木讷,被其他同学孤立,他总是躲 在角落里。可他的同桌、年级第一的艾馨从不嫌弃他,帮他补习功课,给他推荐好看的课外书,还把他当朋友,向他倾诉自己的小烦恼和小欢喜,到现在沈一肖还记得,教室里飘浮着尘埃,艾馨趴在书堆后面,对着他皱眉或者微笑的样子。

年少的光阴和场景,带着昏黄的色调,在他的视线中定格,永远无法忘记。

沈一肖经常想,如果没有遇到艾馨,他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小透明,对谁都是小心翼翼、略带卑微的。

他总是记起某个春天,艾馨站在那棵开满了粉色花的树下,朝着他伸出了手。艾馨拉起了尘埃中的他,把他带到了更光明、更温暖的地带。

渐渐地,他已经不满足于站在艾馨的身后仰望她,而希望能够走到她的身旁,和她并肩同行,能够……帮她些什么。

他起初对余小野的确有故意接近的成分,因为艾馨向他提起过余小野,说这个女孩又笨拙又没脑子,却偏偏被所有人宠爱。

艾馨说,余小野恃宠而骄,总是提出无理的要求,哪怕这些要求会伤害到其他人,伤害到她……艾馨说,余小野虽然表面上对她很好,却从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她,最让人讨厌的是,余小野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一些令人厌烦的事情,她自己却一点儿也意识不到,还以为那样很可爱。

而那些所谓的朋友,之所以和艾馨一起玩,也不过因为她是“永远的年级第一”,是优等生,带出去和别人介绍时显得有面子罢了。

“如果我不再考第一了,就是我彻底完蛋的那一天吧?”

“活着就是一点点窒息,直到一点氧气都没有,就是解脱的时候。”

“他们看着我沉下去,看着我脚上沉重的石头,却无动于衷……可这些石头,都是他们绑上去的啊!”

因为这些是艾馨说的,是把他从黑暗带到光明里的偶像艾馨说 的,沈一肖从未怀疑过。

沈一肖假装对余小野好,只是为了让她露出真面目。可他后来 发现,余小野好像并不真的像艾馨说的那样,她并没有坏心,只是 个有些笨拙的、迷迷糊糊的女孩。

沈一肖动摇了。

艾馨说的都是真的吗?他到底该相信艾馨说的话,还是该相信 自己的眼睛和感受?

可是艾馨已经去世了,他没有办法再去向她核实任何事情。

他却无法忘掉艾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活下去。如果不 是艾馨,就没有如今的沈一肖,也许,他在葬礼时生气的人不只是 余小野,还有面对出事的艾馨却什么都没做的自己。他早就意识到 艾馨不太对劲了,在那次重要的考试前后,艾馨的状态就一直很奇 怪,他却从没能安慰她一句,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如果他多问一句、多关怀一句,是不是就不会酿成最后的 悲剧?

余小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地说:“我们都是艾馨的朋 友,可她出了事,我是个心里有怀疑却连问都不敢问的胆小鬼,你 才是那个勇敢维护她的人。”艾馨不回复她的消息,也注销了手机 号,他们告诉她,艾馨家里有事,离开了云城,她就真的相信了。 她从来没有多想,因为她向来懦弱,害怕受到伤害,就选择不问。

沈一肖轻声说:“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那么说你,你一定觉 得莫名其妙吧?”那之后,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小野,可看7

到她在升旗仪式之后被众人围住晕过去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看重这个朋友了。

如果他不想再次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就要在一切变得太晚之前,主动一次,说出他的歉意,表达他的关心,而不是像当年对艾馨那样,只是看着,却什么都没做……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单逸大力拉开两个人,挤到中间,用自己高大的身躯隔开沈一肖。单逸伸手扯着余小野的马尾辫,口出恶言:“你是猪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他吆喝这一声,打破了余小野和沈一肖之间的微妙气氛,也招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很快有人认出余小野是何许人也,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余小野被单逸这么一搅和,只得把手挡在脸两侧,快步离开两人,嘀咕道:“你放过我吧,还嫌我不够出名?”

哪料,单逸抓起她的校服后摆,直接翻上来,从后面罩住她的脑袋,贴心地说:“我教你一招,这叫掩耳盗铃,这样,你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你,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余小野果然什么也看不到了,连凸起的地砖也没看到,差点儿被绊倒。她把校服掀下来,也不管别人什么眼神,愤怒地追着向前逃跑的单逸吼道:“你皮痒就早说啊,我帮你挠挠!”

沈一肖看到在前面追打的两个人,轻轻叹了口气。

两家人的晚饭约在了单逸家里,余小野上了楼,家门没关,虚掩着一条缝,她正要推门,却突然停住了,侧耳听着。从后面赶上来的单逸刚要说话,却被余小野“嘘”了一声,和她一起贴着门缝偷听起来。

单爸和单妈正在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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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在咱家住了快四个月了吧?”单爸说道,“我看老余也 没什么起色,要不今晚我们再和他说说?”

单妈叹口气:“又不是没说过,我上次和小野逛街,竟然 看到老余在街上流浪,你都不知道那样子有多丢人,小野真是 可怜……”

“幸好把她接过来了。”

“不然能怎样?”单妈突然生起气来,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音 调,“还好我用交换孩子当说辞,还不是因为她那不着调的爸妈! 你说有这么当爸妈的吗?那天你是没去,这两人商议离婚,说到抚 养权的问题,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不要孩子!我在旁边气的啊,真想 给他俩一人一巴掌!小野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两个人谁都不想 养,这要是让小野听到了,得多伤心。”她的声音又低下来,语调里带着怜惜。

“唉,别说了,等会儿两个孩子该回来了。”

“嗯,我还有菜在锅里,今天特意做了几个小野爱吃的 菜……”

余小野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银色的门把手,动也不动。她听 到难以理解的事情时,总会进入一种自我保护式的僵直。单逸在旁 边看着她发直的眼神,知道她的大脑又停止工作了。

不知过了多久,余小野还是没有要动的打算,单逸只好晃了晃 她,说:“要不我们先进去,等会儿你爸该来了。”

余小野机械地问他:“我为什么要进去?你要让我对着不要我 的我爸吃饭,还要我对着他笑吗?”

她的眼神一点儿光彩都没有,单逸突然有点害怕,他试探着安 慰道:“你……你别难过了……要不,让本帅哥抱抱你,给你送点 温暖?”他有些别扭地张开手臂,打算抱一下余小野。

余小野无神地看了他一眼,单逸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自己的玩笑确实很不好笑,他摸了摸鼻子,手足无措地说:“你别这样,要不你哭一下,或者喊一下,发泄一下?”

余小野突然推开他,往楼下跑去。

单逸慌忙追上去,喊道:“你要去哪里?”

“只要不是这里!”她跑得很坚决,只给单逸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别跑!”

可是余小野并不听他的,只是越跑越快,脚步也慌乱起来,她在最后一个台阶处绊了一下,直直地向前摔去。她痛快地想,就这样摔倒吧,狠狠地倒下去,头破血流,这样就不用去面对那些烦人的事情了!

可是,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两人凭着惯性一起摔了下来,但是单逸更快一步,他凭借身高和体形优势把余小野护在怀里,一只手护着她瘦小的肩,另一只手遮着她的头,两个人撞到了楼道拐角的墙角处。

“不要跑……”单逸低声说。

余小野仰起头,望着这个护着她的男生。真是奇怪啊,今年夏天,他还是个矮豆丁,她伸出手就能打到他的脑袋,可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高了?她必须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他好像变得坚毅了许多,本来有些婴儿肥的圆润都没有了,他的轮廓变得那么清晰,像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的脸了。

她总是和他吵架甚至打架,只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小屁孩儿,却从没意识到时间是个多么神奇的东西,把她自认为无比熟悉的小孩变成了一个有些陌生的、让她在一刹那觉得可以依靠的大男孩了。

他正看着自己,纵然因为后背撞到墙壁感觉吃痛,他却无比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真切地说:“余小野,不要装傻,不要再逃避 了……”他抱住她,安慰着她,他知道她难过,被父母抛弃的难 过,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于是他的心 也奇怪地痛了起来,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而坚定地说:“至 少这一次,直面它吧……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男生真的比女生坚强吗?

对待苦恼,男孩似乎更加心大,运动一场就能排解,女孩似乎更容易陷入这种苦恼情绪。女孩情绪的表达方式更加饱满、丰富,但这并不意味着男孩就真的比女孩更加坚强。其实男孩也有很多脆弱的时候,也有一场球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时候,但是男孩很多时候只是“看起来坚强”,男孩和女孩都有脆弱的时候,只不过选择了不同的表达方式。

大人都会灌输给男孩“男子汉不能哭”“男子汉要坚强”“男生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之类的教育,所以难过时,男孩们更希望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比如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抱头痛哭,或者和哥们吃喝玩乐之后,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看着孤灯流泪。女孩则更擅长表达痛苦,通过与他人沟通的方式排解痛苦。现代研究表明,男性很多疾病的发生都与心理因素密切相关,临**有一些男性患者,虽然各项指标正常,却总有身体不适、乏力等症状,后通过心理测评,发现其有抑郁或者焦虑倾向,这可能归因于男性长期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由此可见,男生们不必刻意压抑情绪,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