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程飞龙没料到会有人抵抗,微微一怔,见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笑道:“咦,这小子问我是什么规矩。”
船上船下众喽啰齐声呐喊道:“飞虎帮,居长江,钱物女人都抢光,任我猖,任我狂,男人上天妞上床。”
一时间江面上千余人齐声高喝,倒也蔚为壮观。
叶清歌皱眉道:“我能问一句话么?”
程飞龙道:“哦?”
叶清歌微微屈身垂头道:“就是你们当贼的口号为什么都这样没学问!”足尖使力,揉身而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程飞龙提刀向叶清歌腰间斩去,带出劈风的呼呼之声,叶清歌矮身避过,一刀“阴魂不散”斩向程飞龙双腿。
程飞龙原是山贼,后来觉得山贼没什么前程,加上山味吃够了,便改做水寇,他在做山贼时便被朝廷悬赏缉拿,赏钱一度达到三万二千贯,如今势力庞大,霸占长江上游,赏钱更是飙至四万五千贯。也因如此,多年刀头舔血的生活使他嗅出叶清歌这一刀的厉害。
程飞龙勉强避过这一刀,叶清歌又“唰唰唰”三刀劈到,程飞龙打起精神,舞出一团刀光,与叶清歌双刀相交,也只拆了四五招,当的一声,程飞龙的大刀被菜刀削为两截。
众喽啰一下都笑不出了。
程飞龙一惊,大刀一晃,跳出圈子,横刀叫道:“少歇慢来!小兄弟在哪里发财的?来我飞虎帮麾下如何?”
叶清歌道:“原话奉还,你是个什么东西!”
程飞龙面现狰狞,摆了摆手道:“小的们,忙你们的去!”就见小喽啰们一窝蜂冲向船舱货舱,数十条舢板上还源源不断地往大船上人,有那阻拦的艄公水手都被砍翻在地。
叶清歌知道眼下必要先将程飞龙杀死,拧身一刀横斩而去。
程飞龙原本武功本非不济,只是输在兵刃上,哼了一声,舞起断刀也不与叶清歌兵刃相交,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叶清歌一时间难以攻破。
眼见一众水贼已冲进船舱,叶清歌心中大急,心道:“只怕我还没拿下他,船上客人就要遭毒手。”心有他想,刀势便慢了下来,正要回身护住船舱,就见听一阵呛啷、哎呦、篷篷之声传来,进了船舱的一众水贼已被打飞出来。
众人愕然,就见前舱、中舱、后舱内先后窜出近二十条人影,高高矮矮立在甲板上。
叶清歌瞧去,就见中舱前立着鸾云、鸣玉、鸿烟、鹄雪,竟然还有牛头和孟婆。
叶清歌奇道:“这二人什么时候上的船?怎么一直没见踪影。”
一人抓起一喽啰,随手一扬,丢进江中,喝道:“哪里来的水贼,敢来爷爷船上啰唣!”
又一人道:“老大忠武英高,算无遗策。”
叶清歌见状,知道喽啰们一时奈何不了这些人,沈从云也应无事,心下稍安,回身又战程飞龙,程飞龙又斗几招,嘎嘎怪笑几声,打了声呼哨,那些小船上的喽啰均向大船上攻来,自己却转身纵下大船,乘着一艘小船直向楼船驶去。
叶清歌正待追上,就听甲板上一阵大乱,众人纷纷喊道:“贼人凿漏了船底!”
不多时就见船舱内的水滚滚涌出,前后俱漏。
叶清歌一怔,这船虽大,但所载的小船仅有十余艘,自然不够众人逃命,再去瞧飞虎帮的小船,已纷纷离开大船远去。而飞虎帮众仍在甲板上与众人缠斗。
叶清歌暗叫不好,此处波涛汹涌,水流湍急,飞虎帮常年行驶江上,多数深熟水性,而船上客人却要葬身江底。
飞虎帮这是要淹死众人后再来打捞货物。
念及此处,叶清歌也不顾程飞龙,运起轻功,一路闪进船舱,路上遇见那贼人便一脚踢飞。
中舱内水面已过半膝,叶清歌忙去寻沈从云,就听沈从云舱房内隐隐传出琴声,铮铮而鸣,如江水洋洋,山林巍巍,洒脱之意尽传满舱,竟是一曲《渔礁问答》。
叶清歌又气又笑,叫道:“这当口就别玩文雅啦,水没屁股啦!”说着一脚踹开沈从云的房门,将正襟危坐的沈从云连人带琴一把抱起抗在肩上便往外奔。
沈从云怒道:“我不用你来管!放开我!”还在叶清歌肩上拼命挣扎。
叶清歌哪里管她说啥,一路奔到主桅杆下,就见牛头孟婆从血战中闪身过来。
他们二人见叶清歌扛着二小姐,生怕对二小姐不利,纷纷抢上。
沈从云忙伸指出来,在袖下摆了两摆,二人便退去,又与飞虎帮众战在一处。
叶清歌见无数人在争夺小船逃命,乱作一团,说道:“我先将你放在桅杆上,抓紧了。”一手扶住沈从云,另一手攀爬桅杆,那主桅虽高达十丈,但不过数息之间,就爬到一半。
沈从云道:“你做的茶粥难吃得很。”
叶清歌身居高处,打量大船上情况,无心理会,顺口回道:“下回还做贱人鸡丁。”
沈从云奇道:“什么贱人鸡丁。”
叶清歌自知失语,不再言语,爬到桅杆顶处围桁,将沈从云放下,附身看下,就见鸾云、鸣玉、鸿烟、鹄雪四人边斗边退,都退守在桅杆下面,又见锅巴连叫带嚎,摇头晃脑从货舱奔出,也跑到桅杆下,冲着叶清歌作驴叫。
沈从云又道:“那是给谁做的菜?我可没吃过!”
叶清歌眼见大船将沉,心急如焚,哪想到沈从云这时还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随口说道:“啧,你这小妞好生麻烦。”
沈从云怒道:“我也要吃贱人鸡丁!”
叶清歌张眼望去,就见飞虎帮的众船遥隔数里,停在那里观望大船,心觉有异,说道:“好,你也吃。”
叶清歌见飞虎帮众小船原是载着二十余人,现今大多攻向了大船,每艘小船上只留着三三两两掌艄的人,而那楼船边上却有一艘小船上仍是二十余人,人数不见少。
叶清歌心中一动,遥指道:“你看那里。”
沈从云看了一眼道:“有什么好看?”
叶清歌道:“咱们大船上的人要想尽数逃生,须得叫飞虎帮将船都驶来不可。”
沈从云冷笑道:“好,你去叫来。”
叶清歌道:“你还记得船老大说的话么?”
沈从云道:“什么话?”回忆了一下又道:“你是说...”
叶清歌道:“对,这飞虎帮原是许飞虎的,而这艘大船常年在长江行驶,船老大却不知飞虎帮已易主,显然程飞龙才刚刚接掌飞虎帮,而飞虎帮纵横长江,自然有许多门路关系,程飞龙没将这些门路关系打通前应该不会加害许飞虎。而那些小船上只有一艘小船人数不见少,且个个严阵以待,显然船上囚着什么重要的人,我猜那艘小船里便是许飞虎,我只要将许飞虎放出来,让他重新夺回飞虎帮,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乘着飞虎帮的船逃生。”
沈从云道:“干么那样麻烦?这艘大船上本有小船,抢下两个也够我们几人逃生了。”
叶清歌摇头道:“不,人命可贵。”也不再多说,又道:“这船大概还有两炷香也就全沉了,你在这好好坐着,我尽快赶回。”说着溜下了桅杆。